170 千年前的約定
呃……林幽沒問題吧？怎麼突然說起這麼奇怪的話來？
“你是怎麼判斷出來……這麼一團黑乎乎的傢伙。是那個堡主？這都……千年過去了吧？”
“……”
這次換成林幽用奇怪的目光看向他了。
“姬遊，難道EA聯盟的人，這麼長時間都沒有告訴你，異能者的真相嗎？”
“……說過。”姬遊的目光黯淡些許，想到昨晚發生的事情，整個人都不好了。“我們那位科學家大哥告訴我的，不過當時情況比較緊張，沒有太多時間說這些。”
“是……是有什麼關係嗎？”
“姬遊，這不是有沒有關係的問題。”林幽嘆了一口氣，說道。他甚至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解釋。
“我以爲……你後來離開S市，是因爲你早就知道了什麼是異能者，纔跟他們離開的。”
姬遊忽然感覺，自己長期以來，一直站在迷霧當中，自以爲趕緊找到叔叔，幫助他，就算成爲異能者也沒有什麼關係，但現在看來，他抱着這樣的決心，反而忽略了很多疑點。
“我當時跟重明上校他們離開，其實就是爲了……找我的叔叔，他失蹤了。這件事，想必你們也查到了。”
曲禮在一旁點點頭，同時也警惕着前方角落裏那團人形黑影，他對林幽的態度儘管不服氣，但不得不承認，很多情況下，這個人的判斷都是正確的。
“是的，你叔叔曾經是EA聯盟第四研究所的所長，但就算我們知道這件事，五年前，他突然叛逃EA聯盟，究竟去了哪裏，連我們都沒有查到一丁點蹤跡。”
姬遊不可置否，想到叔叔本就是個高情商的人，想要擺脫掉追蹤，應該也很容易。
林幽看了曲禮一眼，“難得你竟然能心平氣和的說這些話。當時第一個站出來質疑我的判斷的，不就是你？”
曲禮黑了臉：“……”
你TM這麼毒舌，還成天一副高高在上老子很牛的德行，不第一個懟你都對不起我自己。
“這麼跟你說吧，姬遊。”林幽想了想，說道。“你可以將異能者，看成從各個時間線穿越過來的人。”
“就比如我，你應該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我，對我很疑惑吧？其實我剛剛對你講的關於費爾欽城堡的故事……之所以那麼清楚，是因爲千年前，在城堡中發生的那一幕——”
“我是其中的目睹人。”
“——誒？什麼意思……你是說，你是穿越來的？”姬遊蒙了。
“不不，是比喻成穿越，直白來講，是通過一種特殊的禁忌方式，將靈魂轉生到這幅軀體當中，只不過，並不是所有人都這樣。”
林幽看到姬遊喫驚的表情，將手放在他肩膀上，表示安慰。
“目前，就你所知的人當中，凡是能稱得上是真正的異能者的，都是通過特別的方式。而那些所謂的異能者‘替身’……”
他停頓了幾秒，似乎在考慮到底要不要說，但他又感覺，這些事情越早讓姬遊知道的好，不然……
“那些替身，都是通過我們這些真正的異能者身體當中，提取的血液裏特別的物質，再融入到那些想要成爲異能者的人身體裏。”
果然，姬遊聽到這些內容，臉色白得不像話。
半晌，他纔開口說道：“我……我也是嗎？”
“……抱歉，關於這一點，目前沒有人能確定，我們也不知道。”林幽說。
似乎這句話讓姬遊的臉色緩和了一點，但同時，姬遊又聯想到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都有點朝着詭異的方向發展。
“那、那你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轉生來的嗎？”
林幽很確定的點點頭，“當然，而且，這種事情，也不可能是被人召喚的吧，想想也是，誰也沒有這麼大的能耐，一下子召喚這麼多異能者。最主要的是……”
但是姬遊更加不理解了，他迫不及待的把心中的疑惑問出來，因此打斷了他的話：
“可是這麼做……爲什麼？這樣……不是太悲哀了嗎？爲什麼這麼多的異能者都……這是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嗎？”
“……姬遊？”
林幽看到他的神色不太對，連忙出聲問道。
然而，這時姬遊正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他心中有種莫名又濃重的悲哀感。
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就這樣輪迴轉生？爲什麼呢？他們難道不累的嗎？而且……
“到底是什麼理由，讓你們這麼辛苦……這對你們來說，一轉生就帶着這麼多年的回憶……難道就不累嗎？”
林幽見姬遊的狀態越來越不好，乾脆上前使勁晃着他的肩膀，同時在他耳邊大聲安撫的說道：
“姬遊？姬遊你聽我說！不要急啊，不急的，沒事、沒事……”
回過神，姬遊就感覺自己被林幽慢慢的拍着後背。
他閉了閉眼，氣息喘得有些着急。
說實話，他現在的臉色，讓旁邊的曲禮看到了都皺了一下眉頭。
只聽得到林幽隱隱約約的說：“果然……你還是這麼心軟……真不想讓你……”
“你說……什麼？我聽不太清，林幽。”姬遊問道。
林幽晃晃頭，又拉開兩人的距離，眼裏帶着些許溫柔，“我剛剛正是要說，一切其實早就註定了，我們之所以這麼多異能者甘心使用特殊的方法取回記憶轉生……”
“就是因爲當年，我們跟來人間歷劫的鳳凰之神，有過約定。”
“約定？跟……跟鳳凰之神……？！”姬游完完全全沒想到，竟會是這種原因。“什麼約定？”
林幽笑了笑，眼中又是懷念，又是悔意。
於是姬遊終於知道了，所謂的鳳凰之神在百姓心中威望和呼聲很高，是個什麼概念。
千年前。
鳳凰又救助了很多人，在那個亂世的年代，很相信鬼神之說的人們非常相信，或者說是毫不猶豫的選擇相信面前這位突然從天而降，救了他們一個村莊的他。
所以大家都請求他，能夠在這裏多待一段日子。
村莊裏年長和年幼的人佔多數，年輕身體力壯的人都去參軍上了戰場，就連女人很多都因爲實在是撫養不起，不僅要照顧年幼的孩子，還要贍養老人不堪其重而離開。
但他們這裏本身的地理位置就不是很樂觀，一個城的邊緣，之前很多次要開戰，最倒黴的就是他們這些弱勢羣體。
所以，遇到鳳凰這個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些準備放火燒了村莊的別國將士給打跑，感激的基礎上，村民們都希望這個英雄似的人物，能夠多保護他們一陣。
尤其，這個人身上，彷彿帶着神仙一般的氣質，總是讓他們有種溫暖的感覺。
“大哥哥！你就在這裏多待一會吧？”一個小小的孩子，似乎是叫……都藍。纔有鳳凰的大腿那麼高，生怕這個像謫仙的人，一個轉身就飛走了，連忙抱住他。
旁邊也有幾個孩子大膽的附和着，“是啊是啊，哥哥不要急着走……我們、我們都很喜歡哥哥……”
鳳凰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小孩子的心中都是純粹的，而他最初也不過是一隻普普通通的鳳凰鳥。他也很喜歡這些小孩子，雖然知道，在這樣的亂世當中，很多孩子很小就過於懂事，而讓人覺得心機重。
但他能感覺到，這些孩子是真心想留他在這裏多待幾天。
沉吟片刻，感覺自己的功力和修爲都漲了不少，鳳凰也有了決定。
然而，他自己是沒有什麼意識的，在他沉默的這段時間裏，面前的一堆小孩子表情是越來越忐忑。
畢竟他們還小，總感覺大人沉默不說話的時候，比打罵他們更可怕。
於是，這時一個怯生生的孩子，終於忍不住從快被擠成肉餅的人羣中鑽了出來，也抱住了鳳凰的另一邊大腿。
擡起頭，眼淚汪汪的說：
“哥哥……哥哥我小幽，我、我真的很喜歡你，你留下來吧哥哥……我、我還想跟你學習一下怎麼降妖除魔，怎麼保護大家！”
鳳凰轉了轉眼，兩手也摸上了都藍和小幽的腦瓜，含笑道：
“嗯哼，那我就要先看看你們的表現了，表現得好，乖乖的懂事，那我就多待一段時間嘍~”
鳳凰的臉上帶着瀟灑的神色，他心想：
那就多保護他們一陣吧，反正自己又不會變老，實在不行，等到他們都長大能保護得了自己，也沒什麼。
但，這麼一待，就待了十年。
村莊裏的很多小孩子長大以後，因爲有鳳凰的照顧，還有慕名而來的加入村莊的人，都在他的庇護下安然無恙的成爲一名優秀的青年。
可同時，很多問題也來了。
就算鳳凰可以既給他們當識字老師，又教他們學習降妖除魔的簡單法術，時不時還適當的放點血，增加他們的身體素質。
這個年代各種饑荒對有鳳凰在的村民來說已經不成問題了，但鳳凰並不是總會消耗自身能量來給他們使用。
畢竟身上的一些修爲，還要慢慢積攢起來，等到升級神格的那一刻來用，或者到了危機關頭。
於是放血就成了必要的一項日常。
不過，鳳凰也是之後才發現，自己的血不僅有讓孩子們免於病痛的能力，還可以讓他們……從外形上有各種改變。
這也是後來某一天，在教他們更加高級的如何淨化沾染上污濁氣息或者邪惡氣息的靈體時，所察覺到的。
然後一連半個月，鳳凰都一反常態的沒有在教他們法術方面，而是直接給他們搬來了好多外面孩子上學的書本。
當時，場景略顯沉寂——
孩子們本就敏感，這些天，大家也都有目共睹，鳳凰一反常態的沒有再教他們有趣的小法術。
其實，他們根本不敢告訴鳳凰，他們只有在學習法術的時候，纔是最開心的。
因爲這樣，他們總感覺，能夠離鳳凰的世界，更加近了。
孩子們哪裏遇到過這種掏心掏肺對他們好的人？
這十年間，長大了的孩子們，有考取功名中了頭三甲的，有靠着鳳凰教的一身本事出去闖蕩江湖的，更有的對經商感興趣被鳳凰本人慫恿出去勇敢闖蕩的……
但無一例外，幾年後，又回來了。
他們鍛鍊夠了，也經歷夠了。可外面，果真沒有鳳凰這樣的人。
這個世界上，只有他……
可惜這種時候，他們說不出什麼來，只能聽鳳凰指着前面的桌子上的書本，說道：
“你們最近有空，除了忙你們自己的事情，記得把這些書都看一遍，等什麼時候胸有成竹了，過來我這裏，全都考覈通過，我也就放心了。”
“……”
這話一出，鳳凰以爲會讓這些在成年邊緣的孩子們大喫一驚。
然而並沒有。
場面十分安靜，安靜得，甚至有些嚇人。
至少鳳凰自己就被嚇了一跳，“額……你們……怎麼了？事發太突然，嚇到了？沒事，不是說讓你們一次性全都背下來，我的考題也會針對你們的各個方面來出……”
……還是沒有人說話，大家都看着他，但就是沒有人開口。
於是鳳凰只好硬着頭皮，像是走過場一樣，背書似的說出了後面的話。
“放心，我絕對不會偏袒任何一個人，無論是咱們萌萌噠小幽，還是冷冷酷酷的小帥哥阿明，亦或是咱們的兩位孿生兄弟……反正大家就安心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
“然後，你就要走了麼？”
一羣眼巴巴的大男孩後方，剛剛被點到的阿明，打破了這個過於詭異的場面，他這樣問道。
鳳凰雖然心有不捨，但到了一定時機他就該走，不然，這裏的平衡就會被他打破。
這無論是作爲一個生靈所不能明知故犯的事情，也是他想要成爲神仙，萬萬不可以去做的事情。
血液的事情，是他的疏忽，如果審查仙人對天帝提起，鳳凰確實可以問心無愧的稟告，畢竟當時的情況，如果他不這麼做的話，這些村民，恐怕早就死於瘟疫鼠疫饑荒等等災難了。
所以，他點點頭，很直接的承認，“是。到了我該走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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