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 代價
纔在當時，送給他那團小火焰。
姬遊開始產生了自我懷疑。
“我……”可是他又說不出不要那簇火焰的話來，一旦他說了出來，那真的會做出傷害重明的事情。
就算知道這個人不喜歡他，只是當時出於好心，他也不能因爲自己的心情讓重明好不容易修行了這麼久的成果，白白斷送在他的手中。
“我覺得，我需要一個人冷靜一下，我、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事情，正好……”姬遊低着頭，不肯與重明對視。
“正好，你先好好休息，我……等明天再來看你。”
他怕一擡起頭，看到的所有目光，都是因爲這種奇怪的宿命所帶來的情感加成，他怕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聽到的一切，甚至今後感受到的一切，都不是重明發自內心想要表現出來的。
現在，他心中也基本對爲何鳳凰要封印他的記憶有數了，就單論鳳凰哥剛剛表現得如此尖銳無情的一面，嚇也要嚇壞村子裏的其他人。
可這些他都不想追究了，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去考慮。
姬遊慌慌張張的推開門走了出去，連門都沒關，重明看着他直到風將姬遊的衣角吹起的弧度，再也消失不見。
他想，他不懂感情，不擅長處理感情，但也同時痛恨自己在這一刻十分明瞭，如果現在追出去，那麼不會有任何結果。
可這心裏，那晚剛剛被姬遊填滿的心裏，此刻，卻像是被挖空了一般，又是怎麼回事？
“真沒想到，只不過是一天沒有看住，就會發生這種事……”
鳳凰在一旁忽然露出些疲憊的神情，扶額說道。
“你爲什麼要故意那麼說話，刺激他？”重明垂下頭，握了握掌心，方纔抓住姬遊的手腕，那股溫熱，早已消散。
“不然呢？既然早就知道是這個結果，我那晚就不應該讓你替我去……”鳳凰仍然帶着不甘心的語氣說着。“重明，因爲你是我的同族，有些話我纔對你說。”
“從我看到姬遊的第一面開始，我就看到了涅槃失敗而導致隕落的畫面，你知道那是一種什麼感受嗎？一個半神，快要圓滿功德、得道成仙的半神……”
重明打斷了他的話，接了下去：
“卻在一個看上去相當普通的人類身上，得到了自己悲慘命運的預兆？”
說完，重明的臉上閃過一絲難得的驚愕。
“……”
鳳凰愣了一下，才恍然大悟：“是了，從前的你是不會說出這麼伶牙俐齒的話，想必，是你的靈魂之火在姬遊的身上，通過這個媒介，彌補了你的不足。”
聽罷，重明不禁蹙起眉頭，“什麼意思……那另一方呢？有什麼代價？”
“呵，你終於發現了？世界上哪有那麼便宜的事情，你說送就送了，就算靈魂之火能在關鍵時刻保護他，又怎麼能沒有任何代價就得到守護的力量？”
鳳凰搖頭嗤笑，端起手邊的茶喝了一口。
“既然你要付出靈魂之火，將姬遊身上的長處通過媒介來補足你的缺陷，那麼他獲得了你的靈魂之力，也同樣——”
“姬遊的代價跟你相對，你會因爲靈魂之火在他那裏，對他越來越信任，以致喜愛。而他，則會越來越不安，恐慌……以致會忍不住想要遠離你。”
重明的表情僵硬住。
爲什麼……
他剛想問出心中的疑問，就聽到鳳凰說：
“你一定是想問，爲什麼看上去姬遊的代價會這麼嚴重？難道你沒有考慮過嗎？神與人，本來就是不能談情說愛的，既然神之末裔爲了一個人類交出了靈魂之火，那麼相應的，那個人類要遭受的代價……”
重明的眼睛一下子就變化了。
鳳凰擡起頭的時候愣了一下，停住了剛到嘴邊的話。
這就是他們鳳鳥的血脈，如果情緒激動或者受到外界刺激的情況下，原本正常的眼瞳就會變爲重瞳狀態。
可是鳳凰也就只是驚訝一下，然後生氣道：
“這就受不了了？你真的喜歡上他了？我剛剛還想告訴你能夠化解這個荒唐的宿命的方法，看起來，你應該是用不到了。”
半晌，重明沉思了一會，盯着鳳凰的表情，似乎是在考慮，他說的話可信不可信。
他從一開始看到鳳凰出現，到現在的相處中，也從來沒有怕過這個即將成仙的半神，或許說成是修行有道的自然精怪也不爲過。
重明看待事物一向習慣從本質方面去抓，或許也是因爲如此，鳳凰從一開始就沒有拿他當成普通人看待。
甚至有些情況下，還會找他一同商量事情，聽聽他的意見。
“告訴我，鳳凰哥，我要知道。”
最後，重明這樣決定道。
今天的夜晚，沒有星星。
姬遊又來到他的祕密基地，坐在河邊的草地上，抱着膝蓋，腦袋仰成了九十度角。
“唉——”
長嘆一口氣後，他還是感覺腦子裏一片混亂。
該怎麼面對重明那個人呢？今後的話……要不……就躲着走吧？
可是。
可是他發現，越是這麼想，想到要遠離重明，想到今後再也看不到他冷漠的臉上時而閃過的一絲溫和，想到再也聽不到他低沉的磁性聲音……
就特別特別的，難過。
而他深知，重明那晚只是聽鳳凰哥的話，纔會來接他回去，纔會發生……
不，他不想再想下去了。
……這真是，再糟糕無比的情況了。
“星星真的對你那麼有吸引力嗎？”
忽然，身後原本應該靜謐無聲的地方，出現一道熟悉的話語，打破了姬遊心中不太平靜的湖面。
猛的回頭看向來人，他下意識就從草地上爬起來。
“鳳、鳳凰哥……”
鳳凰緩緩走過來，挑眉道：“不用那麼緊張，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而且你現在要是出了什麼事，那個叫重明的傻小子，估計也活不長。”
“……”
姬遊聽罷低下頭，雙手在背後攪在一起。
“我……我知道鳳凰哥不會傷害我的，我相信鳳凰哥。”
這話一出，反而難得的讓鳳凰沒話說了。
並且，他的心底很喫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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