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屋裡倒是凉爽,宁嘉安正在睡午觉,肚子上搭着红色绣莲叶的缎面薄被,一只脚伸出来,袜子松松穿着,隐隐露出光洁白皙的小腿和脚踝,从萧璟和的角度可以看到脚踝上戴了红绳,红绳上穿着祖母绿的宝石珠子,绿盈盈的,衬得肌肤如雪似冰。
他的眼光慢悠悠地飘過去,再急吼吼的移回来,冰鉴上雕的莲花已融化成了水,他的书却是一页都沒翻。
屋外传来脚步声,萧璟和先轻声走出去,带着丫鬟走到桂花树下,才压着声音问,“什么事?”
丫鬟也是轻声的,“四白說有事要回禀”,萧璟和便去了前院。
前院的书房一直放着冰,萧璟和进去之后,四白先是奉上凉茶,而后說道,“世子,刚刚有人跑到都察院把四皇子告了。”
萧璟和喝茶的手一顿,“继续說。”
“来告状的人是灵山县的县令,灵山县距京城不到一百裡地,是個穷地方,但是山高峰绝,盛产猎鹰,這京城的贵公子们就喜歡去那裡捉鹰,這次也是四皇子带着十几個手下去的,据告状的那個县令說,四皇子一行人在他们那裡杀了人,不仅糟蹋了很多少女,更将一名女子□□至死,那名女子的家人找他们拼命,结果一家人全让四皇子给杀了,那個县令将此事报到了刑部,要求力惩四皇子一行人,结果石沉大海,一点消息都沒有,他追问了好几次,刑部才說四皇子已经惩戒了作恶之人,让他不要再揪着這事不放了,那县令一气之下,直接跑到都察院告去了,朱大人已接下了這案子。”
萧璟和将手中的茶碗重重一放,声音冷冽,“姜秸就是管不住他□□裡那根东西,早晚就该让人剁了去!”姜秸就是四皇子,“還有曹殊那個老棒槌,就是太子的狗腿子,肯定要把這事压下的”,曹殊是刑部尚书。
四白不敢吭声,萧璟又說,“這個县令倒是有种,一個七品官就敢跟四皇子和刑部杠上,還跑去都察院告状,有胆识,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人,脖子硬不硬啊,后台是谁啊?有那县令的资料嗎?”
“有”,四白眼观鼻鼻观心,“這個县令姓萧,叫萧江,咱族裡的。”
艹!我族裡竟然還有這种楞头青!
四白你說话挺会欲扬先抑哈!
萧璟和问,“我怎么不记得咱族裡還有人在灵山县当县令的呀?”
這個四白来之前也是查過的,“說是当初谋官职的时候沒找人帮忙,悄不溜声的自己谋了一個灵山县的县令,那地方穷的要死,鸟都不拉屎的,他家裡人嫌丢人沒說,咱也就不知道。”
果然是楞头青!
這事就有点麻烦了,這事完全是四皇子自己作死,他倒乐见其成,本来還想着隔岸观火呢,结果竟然是他萧氏族人去告的状,太子和四皇子肯定会认为是他在后面捣的鬼,怕是其他人也会這样想,那他该做点什么呢?
……
一地县令状告一朝皇子,告的還是□□杀人這等恶罪,沒過一天整個京城都传的差不多了,睿文帝震怒,要求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联审,且鉴于刑部之前的不作为,睿文帝直接让都察院左都御史朱敏当了头儿,朱大人也沒客气,当天就亲自跑到四皇子府把涉事的十几個侍卫全带回来了,四皇子倒是沒拦着。
朱大人当初跟萧璟和一起下過江南,在一起待了几個月呢,算起来也挺熟,還托人過来打听萧璟和对此事有什么看法,萧璟和真想唾他一脸,敢情都以为是他在背后指使呢……
這就跟当初姜瑶那事一样,明明他不是断袖,让姜瑶那么一闹,他不是断袖也不行了,再看今天這事,明明不是他做的,结果就因为告状的姓萧,别人就都以为是他做的。
人生,总是這么的无可奈何。
既然都以为是他在搞事情了,那不搞点什么都对不起大家的期盼了!
于是,江南那边也开始上折子了,說四皇子游玩江南期间,骄奢淫逸,欺压平民,所過之境,但凡家有子女者,无不惊惧,更有奸邪者为讨好四皇子,在民间大肆选美,闹得当地民怨沸腾,和折子一起上的,還有請求惩戒四皇子的万民书,更有书生在上面写道,“从古至今只知天子选秀,今方察觉吾之陋闻。”
把睿文帝气的,直接下令把四皇子关到宗人府,可是四皇子不去,往勤政殿门口一跪,直言冤枉,說他痴迷练武,下面人做的事并不知情,睿文帝让侍卫来把他拉走,结果侍卫根本打不過人家,四皇子就一直跪那裡,熬着酷暑,熬着暴雨,最终晕過去了,睿文帝无法,派人把他送回四皇子府,至于四皇子府的那些侍卫及相关人员,全被拉去菜市场砍了脑袋,而四皇子,却只落下一個管教不力的罪名,被罚闭门幽禁。
萧璟和对秦凌飞叹一口气,“四皇子后面也有高人啊。”
秦凌飞嘴上笑着,但一双眸子却泛着森寒,“沒事,要是一次杀不了他,那就一刀刀剐了他!”
萧璟和知道,秦凌飞想起了他的未婚妻,那個被四皇子逼死的姑娘。
“放心,那一天不远了。”
……
七月是個热闹的月份,先是宋杨终于俘获了萧璟月的芳心,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王府提了亲,姜王妃当初骂宋杨有多狠,如今看這個女婿就有多顺眼,一表人才,武功高强,未来可期,父母双亡,要是可以的话,真想让這女婿入赘啊。
萧璟月订完亲之后,紧接着就是宁润与方悦的大婚了,婚礼是在新宅子办的,宁家一家子,宁氏族人,還有宁润的同僚朋友,把宅子挤得满满的,萧璟月還问呢,“怎么不选一個大一点的宅子?”
宁嘉安悄声给她說,“当初就說是因为老宅住不下才搬這裡的,要是這裡搞一個大宅子,外面人就该說要把父母兄妹接過来了。”
“哦,明白”,萧璟月盈盈笑着,“真是太麻烦了,還是我家宋杨好,家庭够简单。”
宁嘉安嘱咐她,“你這话也就在我跟前說說,不准到你家宋杨跟前說哦。”
“我知道,我又不傻”,萧璟月還待要說,突然捅一下宁嘉安,“嫂子,那不是你娘家妹妹嘛,怎么变成這個样子了?”
宁嘉安抬头望去,就看到一盛装打扮的姑娘正盯着她,视线嫉恨憎恶,像看仇人一样,竟是宁嘉婉,她看着瘦了很多,虽然今天也是做华丽装扮,但是人撑不起衣服,整個人就像是被禁锢其中,沒了精神气,之前的她虽然骄纵,但也是娇俏灵动的,如今却像是上了年岁的妇人,添了几许枯槁。
這不是他那亲爹一向最疼爱的女儿嘛,怎么就允许她被人搓磨成這個样子!宁嘉安心下郁郁,如果是這样浮于表面的疼爱,不要也罢!
外面突然一阵喧闹之声,原来是新郎官把新娘子接回来了,宁润身穿喜袍,腰系玉带,一向温润清淡的脸庞也带上了挥之不去的笑意,和新娘子共执红绸,脚步轻缓,唯恐走快了新娘子跟不上,方恪在边上吼一句,“你這是蜗牛爬呢,這样走下去你今天還洞不洞房了?”
满堂宾客哄笑,宁润瞪她一眼,仍旧是那個不急不缓的样子,然后来到正厅,宁父和李氏各坐一边,而中间的案桌上還摆着生母的灵牌,那個去世前仍拉着一双儿女的手,满眼不舍的母亲,如今看到儿子得娶佳妇,在天上也该放心了吧……
忽然之间,宁嘉安泪如雨下……
一方素帕为她擦拭眼泪,她抬头去看,泪眼朦胧中,萧璟和還带着贫笑,“大舅兄成個亲你就哭成這样,咱俩成亲的时候也沒见你掉一滴泪啊,就算是知道要嫁给我這种人中龙凤,满心欢喜,当时也应该装装样子挤滴眼泪出来啊,一点女儿家的娇羞都沒有……”
破涕为笑,宁嘉安吸吸鼻子,满眼光亮,“出嫁那天,我一见着你就欢喜,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沒笑出声就够好了。”
两人对视而笑,情意绵绵,倒是萧璟月苦恼起来,出嫁那天她也哭不出来怎么办?要是再忍不住笑起来,母妃会不会骂她沒皮沒脸沒心沒肺……
满室喧闹中,一双阴寒眸子浮影掠過,寂静无声。
拜過天地之后,新郎新娘送入洞房,方悦坐在洒满五谷的喜床之上,满脸娇羞,宁润手持喜秤,慢慢挑起新娘子的喜帕,两人相视一眼,红色便如带雨春潮蔓延开来,喜婆端来红色喜字的合卺之酒,两人交杯而饮,欢喜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合卺交杯,永以为好,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礼成。”
“啪啪啪啪”,宁嘉安和萧璟月欢喜地拍起手来,一個個笑得跟個二傻子似的,萧璟和看一眼,颇觉丢人,倒是默默的把他媳妇儿的手拉過来,揉一揉,暗道拍這么用力干嘛,不嫌疼啊……马上不会又哼哼唧唧地让他给吹吹吧,大庭广众下的,吹吹多丢人,還是赶紧揉揉吧……揉揉之后就不用吹吹了。
萧璟和心道:我真是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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