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褚蕴竹打的,脸都抓破了。”
林芜顿时兴奋,只可恨不能亲眼目睹。
“为什么?”
梧桐摇头:
“只說是褚蕴竹在大街上堵褚三公子,不知道說了什么,褚蕴竹忽然就哭了,捶打褚三公子,指甲刮坏了褚三公子的脸。”
這才是重点,褚三郎那张脸是盛京不知多少贵女的心头好。她撇嘴,沒六表哥好。简泽若非占了個乱臣贼子的名儿,那才是炙手可热。褚三郎就不一样了,虽說也搭上六表哥的船,可若船翻了,這人還能当成面首养在身边,六表哥可不行。
颜若璃看她出神,就知道她想远了,出声提醒:
“同我去小库房一趟,预备些合宜的贺礼。”
林芜以为她要给东宫送面子上的贺礼,不情不愿同她去了,见她挑的都不是什么太名贵却很好用的东西,撇嘴:
“你這么用心做什么?”
“不用心不成啊,三王府好容易有個孩子,三殿下三王妃看的眼珠子似的。”
颜若璃指着一匹布:
“银雪棉最柔软,给孩子做小衣裳倒不错,可惜颜色太单了些。”
素白素白的,林芜瞪眼:
“听說就是個通房的孩子。”
“是啊,但三王妃說,這個孩子会记在她名下。”
“哦。”
林芜恍然大悟。
三王妃罗氏和三殿下是一种人,生性谨慎,三王府一直游离皇亲之外,与谁都不亲近。林芜悄声:
“六嫂,你是怎么和三嫂好上的?”
“就遇上你那天,提醒她查查府上饮食。”
林芜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
“合着三王府這么多年沒孩子,是饮食出了岔子?”
颜若璃点头,林芜瞥她肚子,想提醒又忍了,尽心尽力帮着颜若璃挑了不少东西。等才出库房,善眉寻過来:
“娘娘,殿下說今儿晚膳不回来吃了。”
“正好,我吃了再走!”
林芜抚掌,颜若璃瞥她,问善眉:
“出了什么事?”
从惠民署开衙后,简泽一日三餐都会陪她,偶然不回都交代清楚。
“奴才也不知道,但是今日依稀听說,十殿下去求皇后娘娘赐婚,太子殿下也去求圣上赐婚了。他俩求的都是陆姑娘。”
“什么?”
林芜柳眉倒竖,顿时气的团团转:
“要不要脸了?”
颜若璃蹙眉,十殿下求還好說,简泽先前就提過,简瑄对陆茉幽好似有些心思,但太子就全是故意的了。上回的事让他认定简辞跟随简泽,是准备各個击破了。简烨在太子看来不算敌手,可简辞却是個极紧要的隐患。
颜若璃觉着太子发昏,简辞若有心参与夺储,自己有钱有兵不能自己上?干嘛非挑個人战队?两位皇子求亲的结果,是谁也不会赐婚,今秋大选,陆茉幽最大可能或许是留任女官了。再或者,陆家现在想法儿撤牌子退选。
林芜气不可遏。
“明日去陆府一趟吧。”
林芜点头,颜若璃让摆膳,林芜摆手:
“吃不下了,我先回去了。”
颜若璃沒阻拦,但林芜马车才走出六王府转個弯,就被拦住了。林芜撩车帘去看,就见褚澈拦在车前,再不见意气风发,憔悴颓丧。林芜下意识看他脸,耳垂下到下颌果然一道血痕。
“走。”
林芜甩帘子,褚澈忙又拦:
“救,救救我!”
林芜又掀帘子看他,他嗫喏道:
“救我离开褚家,還有,還有蕴竹……”
林芜一阵恶心,又甩了帘子吩咐车夫走,褚澈這回不敢再拦,却跟着马车一路走到林府外。林六郎见天色已晚林芜還沒回来,站在府门外等,林芜跳下马车,先看见刘六郎,還沒笑出来,又看见褚澈,顿时冷了脸:
“你要做什么?”
褚澈還沒张嘴,转角来了几個小厮,恭恭敬敬到褚澈跟前:
“公子,可叫奴才们好找,您快随奴才回去吧。”
为首的点头弓腰,褚澈看了林芜一眼,随他们走了。林家武将世家,林六郎一眼瞧出這些奴才会武,与其說請倒不如押送。
“這是怎么了?”
林芜看他背影渐渐沒入夜色,耸耸肩:
“谁知道,忽然找我,让我救他……”
褚澈說救他离开褚家,林芜忽然住口,心念几经转变:
“六哥,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去六王府,晚膳不必等我了。”
她匆匆又回六王府,颜若璃已用過晚膳,见她忽然回转,先吩咐青禾去厨房预备些饭菜,便问:
“這是怎么了?”
“褚澈来找我,让我救他出褚家。”
颜若璃默了默:
“褚家给他相看了一门亲事,是南商夏家,那边愿意陪嫁十万两银子,還有十八家铺子。”
林芜瞪大眼:
“那褚家是要卖褚澈?”
“墨涟居的事闹的沸沸扬扬,官宦世家都顾颜面,谁還肯和褚澈结亲?夏家姑娘早年入京偶遇褚澈,喜歡的紧,褚大老爷嫌夏家低贱,一直不肯,如今谈好价钱就允诺了此事。”
林芜瞠目结舌,颜若璃道:
“你知道那位夏姑娘嗎?”
林芜摇头,颜若璃道:
“夏家是南边儿首富,夏蓉蓉是夏家唯一的女儿,骄纵至极,及笄就开始豢养面首,她還……”
“還怎样?”
“還酷爱折磨俊俏郎君。”
林芜匪夷所思,颜若璃拍了拍她手臂:
“但褚澈来寻你,恐怕不仅仅是为這些。他是褚家难得清醒的人,就和褚家格格不入。”
“這话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清透至极,在林家决定投入六王府前,恐怕已参详過褚家,那么有些事影影绰绰也该能有猜测。
“褚家待殿下并不真诚,褚澈兄妹也不過他们推出来的踏脚石,因为身份足够,可以迷惑众人。”
林芜脸色越来越难看,忍着咒骂的心思。
“你要想救褚澈,和他定亲即可,但這亲事怕也不大好定。”
“我可救不了他。”
林芜冷笑:
“他還要拉扯褚蕴竹呢!”
颜若璃叹口气:
“名声终究碍在褚澈身上,若不肯和他,你大抵還要再等几年,等流言散去。”
“一辈子不嫁也沒什么,我哥哥嫂子待我极好,若嫁人要受委屈,她们宁愿养我一辈子。”
颜若璃心中宽慰,林芜解了疑惑,心却越发沉重。人人都觉着褚家是六殿下一派最大助益,靠着声望不知拉拢多少朝臣拜在六王府,可颜若璃說,褚家待殿下不真诚。
她回想赐婚前后,褚澈大病一场离开褚家,做实了颜若璃与她情深无果的流言,接着颜若璃贤名彰显,传的虚幻而又浮夸,太子請旨赐婚,坏了皇后一心要促成的与褚蕴竹的亲事不說,因为颜若璃,简泽与褚澈生隙,褚家似乎很有理由与简泽生分,确实在大婚后,六王府与褚家渐渐淡漠。
而這其中获利最大的是太子,毫无疑问,褚家配合了這么一场戏,是为向太子投诚,但明面上還不撕破脸,大约是還有别的心思。林芜冷笑:
“好啊,褚家,真是好啊。”
直至夜沉,简泽才回来,他与简辞商议良久,总算按住了简辞杀太子的心思。
“他還要做什么,我沒问,但只要不去杀太子。”
有兴帝在,他们兄弟不管谁杀了太子,都得陪葬。颜若璃也道:
“我思来想去,陆姑娘想撤了牌子最好的法子,是恶疾。”
“同我想一处了。”
简泽朝她嘴唇啄一口,颜若璃顿时红脸:
“沒個正形!”
“关了门房裡夫妻,要什么正形?”
简泽笑她,忽然想起什么:
“上官今日追着问青穗去了哪裡,我虽沒告诉他,但這事不难查,他要不想罢手,還得再想法子。”
颜若璃厌恶:
“自個儿是什么心思自個儿不清楚么?做什么要招人厌烦!”
“恐怕這事還得青穗自己去解决。”
颜若璃给简泽递热帕子,不想說话。
翌日一早颜若璃先請杜浔来,說了需求,杜浔从袖中取出一瓶药,叫颜若璃觉着他似乎早有准备了似的。
颜若璃见過杜浔夫人,乍然之下确实吓了一跳,但却以礼相待并无好奇,杜浔喜歡這位王妃娘娘待他夫人的态度。可颜若璃即便不表示好奇,却也曾问過简泽,但简泽对杜浔這位夫人的事知道的也并不多。
只知道当年也是外出寻药,一年半载回来后,带回個伤重的姑娘,养了半年多的伤,后来便成亲了。夫妻情意深厚,這位夫人除却容貌外,亦是格外真诚的一個人。
颜若璃拿了药就往陆家去,林芜也早早去了陆家,陆夫人温婉淡雅,得知昨日两位皇子求亲的事,诧异半晌,但她常年于深山,陪伴只有诗书,夫君也不曾纳妾,她心思单纯,颜若璃约略說了,陆夫人便蹙眉:
“王妃娘娘的意思,圣上为不引几位殿下生隙,会将茉儿留宫做女官?”
“是,女官三十岁后得圣上或皇后娘娘恩许,方可出宫。”
陆夫人脸色白了白:
“那怎么行?”
“所以现下最好的法子,是陆家撤牌子。但终究在宫裡上了册子,沒個合适由头,這牌子是撤不下来的。我思来想去,只有恶疾才最合适。”
“恶疾?”
陆夫人大惊,陆茉幽抚了抚她手臂宽慰,颜若璃拿了药瓶出来:
“夫人不必急,這种药可以生红疹,但却并沒什么实在妨害。”
陆夫人迟疑,颜若璃将药摆在桌上:
“夫人与姑娘商量商量再做决议不迟。”
陆茉幽送她们出门,她倒是心宽,几人說着话,一架极为华贵的马车慢慢行至陆家门口,她们看過去,马车边掀起窗帘,露出一個姑娘来,這姑娘生的温润,一双眼瞳剪剪秋水,樱桃小口透着香甜,可惜神情阴郁,她扫视一周,盯着陆茉幽道:
“你就是林芜?”
林芜被她傲慢无礼的语调气着:
“你是谁?”
她這才扫到林芜身上,上下打量后冷嗤:
“不過如此。”
她放了帘子,声音却从裡头慢慢传来:
“我是夏蓉蓉,褚澈的未婚妻。”
马车又掀开车帘,颜若璃等人顿时惊呆。褚澈竟也在车上,只是躺在夏蓉蓉身旁,但显然意识不清,也能看出被精心装扮過,容色很是勾人。
“你!”
林芜脸红了,她想起那回撞见褚澈衣衫不整,裸露在外的胸膛与美人骨。颜若璃与陆茉幽都极快转开目光,褚澈虽衣衫整洁,可到底男女一处,非礼勿视。
夏蓉蓉冷笑一声命马车离开,陆茉幽才道:
“她是故意让你看的。”
:https://www.bie5.cc。:https://m.bie5.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