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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天其三(三合一)

作者:薇我无酒
【滴——支线一,曾记少年游,当前进度:70】

  【兰渊玉黑化值上升,主线任务警告!】

  十六岁的兰渊玉不管是曾经還是现在,都太短暂了。

  系统【滴滴】地警告着,临画却恍如隔世。仿佛饮了一大口苦涩的柠檬汁,一时竟說不清是什么滋味。

  兰渊玉眯起眼睛,道:“我离开的时候,好像发生了不少有趣的事情。”

  他凉玉般的手指轻轻点了下临画的唇,笑道:“很甜。”

  這与二人初见时的场景略微重叠在了一起。而那时临画等他回来之后,尝到的是腥甜的血腥味。

  “……”临画耳朵有点发烫,“嗯。回来好。”

  兰渊玉道:“但是,我家阿临好像更喜歡之前那個小鬼?”

  当前绝对不是個适合谈情說爱的场景,话题却诡异地歪到一边,临画无奈道:“都喜歡。”

  這算什么?

  吃自己的醋嗎??

  “嗡”地一声,一把飞刀破空袭来,兰渊玉微微侧過一躲,刀削断了几根黑发。

  凤子衿远远骂道:“你们两個在干什么?干什么??我受不了你们了!”

  兰渊玉神色一冷,远处红衣身影下的地面忽然钻出一條白色链状火蛇,猝不及防地缠住了凤子衿的脚腕。

  “我操!”凤子衿沒防备,整個人被拉了下来。高手间的争斗不容有一丝空隙,红火滞了片刻,橘黄色的灵火便卡着他的脖子把他甩到了地上。

  凤子衿挣了几下挣不過来,又是一道金光,左手掌被飞刀穿過钉在了地上,他痛得叫唤了几声,彻底动不了了。

  “你也废物得很。”梵道。

  凤子衿嘀咕了几句,沒敢骂梵央,只隔空骂姚冠华:“我接這任务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你這废物姚狗都惹的是什么麻烦!”

  “……”姚冠华比他好不了多少,腿骨碎了,上身被锁灵捆缚住,逃脱不得。他原本看到兰渊玉回来,一声不吱,听了這话立刻气不打一处来:“我叫你接了?疯子衿!垃圾!”

  “闭嘴。”梵抬手丢了一個闭音咒過去,凤子衿就噤声了,像一條红色的鲤鱼,搁浅在岸上翻着眼睛不停扑腾。

  姚冠华当即笑出来:“哈哈哈哈!”

  他笑完意识到這還有位杀神在旁边,干笑了几声:“我闭嘴。”

  兰渊玉看了他一眼,道:“果然是废物。”

  這一句接的却是当时在洞窟中,兰渊玉說的话。姚冠华脸色一沉,沒敢說话。

  “你不应该過来的。”梵走到兰渊玉面前,道。走近不到一秒,他就皱起眉,“魔气?”

  心魔兰渊玉身上是带着魔气的,只是不浓郁。在他杀了那几十個梨家修士后,碧血印损坏了一個角,這也更加重了心魔。

  “你杀人了。”梵只停顿了片刻,就判断了出来,微愠。

  這质问的语气让兰渊玉皱了皱眉,微笑道:“对。怎样?”

  “你是渊玉的心魔。”梵语气冷硬,“碧血印消了多少?”

  临画道:“你连碧血印都知道?”

  按照兰渊玉的說法,梵只是一個与兰家买卖草药的商家,他和兰家的合作也是从兰渊玉小时候才开始的,并沒有多久,兰氏沒有理由连這种细节都透露。

  何况少年的兰渊玉虽然天真了一点,也不是什么都往外說的性子。

  兰渊玉道:“和你无关。”

  梵沒說话,只冷冷看了他一眼,将两指按在唇边吹了声口哨。

  刹那间,地底深处穿来强烈的震动感,尘土飞扬,临画看到地下钻出了几根黑色钢针般尖锐的东西,随即脚下地面仿佛倾斜了起来。

  兰渊玉還稳稳地站着,笑意温润,却带了几分杀机:“阿临,靠着我。”

  “妈的又搞什么!”凤子衿刚把闭音咒解了,就被颠簸得吐了口血,身下地面忽然抬升起了一個极陡的坡度!

  如同露出海面的鲨鱼鳍,黑色钢针越露越多,草皮泥土滚滚而下。临画终于看清那黑色“钢针”是什么了。

  那是某种生物的牙齿!

  一声长啸,一张深渊般的巨口从地底冒出,将在场几人牢牢圈住。土块崩裂,眨眼间光线便被巨口吞沒。

  “我的手!操,嘴裡进土了……”

  “我操,我怎么這么倒霉!!”

  “啊啊啊啊——”

  “還不是怪你!”

  “闭嘴!”

  混乱之中只听到凤子衿的咒骂,還有姚冠华忍无可忍的回击。最后梵一出声,终于安静了,大约是又浪费了两個闭音咒。

  临画感到窸窸窣窣的土石迷得眼睛都睁不开,黑暗之中,他的手腕被一個人拉住了,旋即便落入了一個香味浅淡的怀抱裡。

  再睁眼。

  光线明亮,却不是日光,而是灯火的亮。

  临画发现他们到了一個大殿中。凤子衿和姚冠华被丢到了一处,被下了闭音咒只能互相怒目而视。

  大殿主体是玄黑与赤红二色,饰以鎏金,灯火通明。

  整個地面都是赤玉铺就,大殿中央一道金光灿灿的长毯,台阶直通向高处的金色座椅。

  伴随着灵火,梵的身影出现在座椅前方,脚边有一只毛茸茸的土拨鼠似的东西,却长着一口黑色尖牙。

  “我让吞日把你们带来了我殿中。”梵道,伸手抚摸了下脚边的小兽。

  “真稀奇,你除了卖药以外還有這么大的排场。你到底是谁?”兰渊玉抖落掉袖上沾的尘土,道。

  “我是谁并不重要。”梵道,“重要的是,這裡更安全。”

  临画已至问灵境界,已经能够隐隐感知到這大殿中似乎设有阵法,压制了灵力的使用。但四周的灵气却更充溢了,此地应在无渊大陆的更深处。

  临画发现自己对梵的能力還是低估了。

  他的身份显然不可能是一個药材商人這么简单。

  “梵到底是谁?”临画敲系统。

  “我在查呢,小同志不要這么急躁。唔……我查到一個符合的人物了。”系统道,“原著裡写到也就几行字,我搜索目前有的全部数据库,对比了下信息,才查到。重合率是80,基本笃定。”

  神识面板上打出一行字来:

  【滴——隐藏剧情人物。姓名:梵央,身份:无渊·玄武地之主。】

  “……?!”临画道,“你是怎么对比的!?”

  系统道:“小同志不用了解。你只需要知道,我向来可靠。”

  临画:“……卧槽……”

  原著中說,无渊中大致可按照地理位置划分为四個区域,分别称作青龙地、白虎地、玄武地、朱雀地。

  然而千万年来,除了玄武地之外,其余三块地方从未有過统一,常年混战,你方唱罢我登场,唯有玄武地有一位玄武之主,玄武地的生灵皆受他管辖。

  兰渊玉一统无渊时,其余三地零零散散的势力收复得很快,沒费什么力就拜倒在兰王麾下了。但玄武地是最难啃的骨头。

  他最后派其最得力的干将去玄武地,战斗三天之后才取了玄武之主的性命。

  《千炼》开场时,兰渊玉已经完全收复了无渊。也就是說,原著裡這個玄武之主压根就沒活着出现過,对他也只有“行事低调”這种似是而非的描述。

  沒想到玄武地之主竟然是梵——不,梵央??

  如果梵是玄武之主,那他能打听到碧血印也就不奇怪了。

  临画一想到梵央热衷于去海市卖货就觉得不忍直视。怪不得行事低调。要是临画身为堂堂玄武之主,爱好却是做药材贩子、品味還那么猎奇,他也低调!

  临画再次体会到這是一個真实的世界,而不仅仅是一本,原著一笔带過的地方也是别人的人生。

  书粉就算关注到這一段情节,关注的也不是這個前·玄武之主——是的,玄武之地因为律法完善、自成一体,后来兰渊玉任命了手下一個人做新的玄武之主。

  书粉的关注点也都放在這一位手下身上。

  這手下不是别人,正是护法岚朔。她同样也是被派過去割下前任玄武之主头颅的人。

  “心魔。”梵央琥珀的眼瞳俯视着兰渊玉,“兰家不会放任渊玉生出心魔。”

  兰渊玉的表情一瞬间有些受伤,冷笑了一声:“兰家留不留我,不是你說了算。”

  但這句话显得有几分底气不足。

  纵使心魔与原体共享同样的记忆和情感,本质上還是一個人,但碧血印,原本就是为了封住魔气而存在的。

  “真的?”梵央语带讥讽。

  在吞日口中时二人拉着手,兰渊玉眸色暗沉,临画感觉到衣袖掩盖下,他手有些僵硬,竟是想抽回手,赶忙握紧了。

  兰渊玉有多看重兰氏,临画比谁都清楚。

  “兰君。”他低声道,“不会的。他们不会不要你的。”

  兰渊玉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临画趁机扣住了他的五指。两手十指相扣,掌心紧紧地连着一片温度。

  “梵……”临画刚准备开口,就看见阿朔一個人走上了金色台阶,肩膀微微颤抖。

  她這一上前,谁也想不到她要干什么。几双眼睛全不明所以地注视着她快步走向梵央。

  只听大殿上传来清脆的“啪”地一声,临画手一紧,心道卧槽。

  只见阿朔红着眼睛走到梵央面前,竟是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阿朔個子对比梵央太小了,這一巴掌還是跳起来甩的。一個沒修炼過的凡人女孩,力道对于梵央来說不過是挠痒痒,但他一时忘了躲开,偏着脸,竟是被這一巴掌打懵了。

  反应過来,他眼裡升起怒意,抓住阿朔的手腕道:“你……”

  “我什么我?”阿朔反唇相讥,“兰君不管是什么样,都是兰君!你凭什么這样說他?”

  梵央道:“我……”

  却又被打断:“我看你救了兰君才沒多打你一下!你還敢动手?”

  矮個子的女孩昂着头,眼睛亮得像点了一把火,毫不让步地和黑衣青年对视。

  “等等!有话好說!”临画心都跳到嗓子眼,生怕梵央会把阿朔的手腕直接捏碎。

  “咳。”兰渊玉咳了一下,笑出声,拉住了要走出去的临画,“沒事。不用担心阿朔。”

  凤子衿這次解开闭音咒费了更长時間,一开口就是找打:“好小子,有勇气!”

  梵央眼底如有冰刃,但也只是用冰冷的视线狠狠盯了阿朔一眼,就把她的手甩开了。

  “滚下去。”他道。

  阿朔“哼”了一声,“登登”走到兰渊玉身边,還不忘回头不怕死地扮了個鬼脸。

  “渊玉,兰氏应该告诉過你,你原身是什么。”梵再开口,语气虽還是冷硬,却有了几分解释商量的意味。他坐在金座上,双手交叉,“你是一只白渊灵蛇。”

  “是又如何?”兰渊玉挑眉。

  “白渊灵蛇,只生于无渊域中,机缘巧合,千年万年才诞一只。”

  “……生性纯美,聪颖可爱。若化为人,必为人中龙凤。灵蛇其全身上下,皆可入药活人,是以难活至成年。”梵缓缓道,“這是《兰集录》中所记载的。兰家在收养了你之后,才收录了白渊灵蛇的记录。”

  他道:“但是你沒有见過上古以来,其他關於白渊灵蛇的记载。”

  “其非魔非灵,乃天地间魔气与灵气气韵所生。体内一半魔血,一半灵血,生灵智,入世间。

  “……史载白渊灵蛇,无一不堕落成魔。”

  梵央道:“你以为兰家为何给你烙上碧血印?”

  “你就笃定我必入魔?”兰渊玉嘲讽地望着他。

  梵央琥珀色的眼瞳透明度极高,像一面琉璃镜:“所以我要断绝一切可能。心魔不加克制,最终必发展为疯狂,不分清白,为祸苍生。”

  兰渊玉语气冲了起来:“我能保证我不会!”

  “你怎么保证?”梵央针锋相对。

  “那你又要我怎样?”兰渊玉的语气愈发不快,“哈哈,你還想瞒着我!瞒着我血海深仇,以为這样就能相安无事?窝囊!”

  “仇我要亲自报,罪魁祸首我要亲手取他们性命。”兰渊玉一字一句道,“不用你来管。”

  這场面像极了一家中长辈与少年的吵架,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肯让步。

  某种意义上来說,梵央是对的。原著中最后兰渊玉确实已经不分青红皂白。屠灭世家仅仅是他众多劣迹裡最重的一项,除此之外,滥杀无辜、征伐取乐,他通通干過。

  如果兰渊玉一直在兰氏族中下长大,那么也许真的会成为第一個沒有成魔的白渊灵蛇。

  可惜,沒有如果。原著最后他還是沒能逃得過命。

  而且更为应错阳差的是,原著中梵央正是因兰渊玉而死。他统一无渊后,给两界都带来了数不清的灾祸。

  而从刚刚兰渊玉的反应来看,他并不知道梵央的真实身份,原著裡很可能他也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派岚朔取了梵央项上头颅。

  原著兰渊玉与现在的心魔版兰渊玉差别還是很大的。至少此时,两個人格的立场仍旧一致:有仇报仇,不愿滥杀。

  促成他入魔的关键事件還未发生,這個世界裡临画還有机会。

  “梵,我也会保证的。”临画道,“我不会让你說的這些发生。”

  我一定会改变未来。

  大殿裡一片凝重,梵央交叉的手指轻敲着手背,无声的威压自上而下地压下来。

  临画并不畏惧地注视着梵央,這样僵持了许久,梵央才开口道:“希望你二人說到做到。”

  “渊以兰氏之名起誓。”兰渊玉道。

  “你们家长裡短的屁事扯完沒有?”凤子衿不耐烦,撕下裡衣的衣摆把左手包扎了,“扯完可以把我們放了沒?兄弟,這次就算我倒霉成不成?”

  “你想的倒是美。”兰渊玉轻笑一声,森森的眼瞳盯住了姚冠华,“我們的事還沒弄清呢,你說是不是?冠华。”

  姚冠华在金色的蛇瞳下,头皮发麻,往后挪动了一下,身后却忽然燃起了一道白色火墙。

  兰渊玉走到姚冠华身旁。

  他的步伐很慢,临画却能感觉到他周身冷到了极点的威压。

  姚冠华咽了口口水,道:“渊玉,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兰渊玉金色的眼瞳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和‘他’相比,我冷静得多,至少不会为了一個废物交付灵珠。你害怕什么?”

  “他”,指的自然是兰渊玉的原身。

  “你說出来就该知道我会想起来。梵在骗我,你也想骗我,连阿临……猜出来之后也想骗我。”兰渊玉微微笑道,“可是這么痛,怎么会忘呢?冠华,我還应该谢谢你让我想起来了。”

  他抬手,白色火墙裡便游出一段灵火,将锁灵捆“吱吱”烧了起来,冒出一股青烟。姚冠华手一松,上身便松脱了。但他的腿骨被梵踩碎了,根本逃无可逃。

  姚冠华喉结滚动了两下,沒說出话来。

  兰渊玉道:“阿朔,把死人骨给我。”

  阿朔见他忽然要死人骨,不知何意,愣了下才从衣襟裡取出那截骨头。

  這应当是某個人小腿的胫骨,两边全断裂了,骨头上布满了凹凸不平的划痕,不知是生前還是死后弄出来的痕迹。灯光融融下,清晰得让人发寒。

  兰渊玉把玩着那根死人骨,道:“你确实在說谎,你要配合他们抓我,是为了别的目的。”

  姚冠华道:“不……”

  “你還是心软了,否则我也不会猜到。”兰渊玉不顾姚冠华渐渐苍白的脸色,不疾不徐道,“丁儿死了,本来你可以装作和我們一样悲痛的样子。但是你沒有。你犹豫再三,引出了丁儿的魂,暴露了你会引魂的事。”

  “其实你心裡知道,如果不做這件事,我就算恢复了记忆也不会猜到你想做什么。”兰渊玉微微笑起来,纯金的眼眸冰冷坚硬。

  “……你养着的那個小莲,长得和连珠一模一样。”

  這句话一出,在场其他人俱是震惊。

  姚冠华脸色像死人一样。

  “如果不是引魂,我只以为你是为了睹物思人……哦,不是物。不過也差不多。”

  兰渊玉眼中一道细细的竖瞳,饶有兴趣的样子:“你想要的,是让姐姐活過来。对嗎?”

  “……”临画已经說不出评价了,只有满心震撼。

  姚冠华怔了半天,突然低低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兰渊玉一挑眉,将死人骨抛进他怀裡,道:“這东西還给你。我可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身体。”

  姚冠华攥着那截骨头,肩膀一耸一耸,笑声断断续续,分外渗人。

  “這截骨头是你自己做的吧?是拜入梨家后抓的人?看這痕迹,生前沒少受你折磨,才炼成了你要的怨气充盈的容器。這些年你应该害死了不少人。”兰渊玉继续道。

  凤子衿在一旁,沒有反驳,“哈哈”笑了几声說:“這個废物,比我還要疯。我疯是生性狂放,他疯是脑子有病。”

  “梨家给他专门准备了一個地牢刑房。”凤子衿意味深长道,“引魂的、留魂的、容魂的试验,他做過可不止一次。梨家的下仆,无不闻之变色。”

  兰渊玉脸上還是那种淡漠的笑意,說着残酷的事实,眸子裡却一片冷色,“你为了连珠,执迷不悟、悖逆天常……真是痴心一片。”

  临画感觉毛骨悚然:“姚连珠是他的亲姐姐?”

  兰渊玉点了下头。

  为了复活姐姐姚连珠,犯下滔天罪孽。折磨杀人,欺骗至交,研究邪术。

  他說的“专学這些奇门遁甲、奇淫巧技,也不是别的,不過是感兴趣罢了”根本是假,是走火入魔才真。

  救下的小莲,也不是为了行善。送给她的,只是一张和姚连珠一模一样的面孔,那日說辞不過是個笑话。

  连“莲”之一字,也是以“连”改来,所以那日见小莲写错了字才会那么生气。在他心裡這個“仿冒品”根本不配!

  “你說青楼着火……救下小莲,是真的嗎?”临画问道。

  姚冠华面上還挂着笑,道:“那個姑娘的身形,与姐姐最像。”

  他還叹了口气:“可惜,气质与姐姐千差万别。不過我也沒有别的法子了。”

  也就是說,他早看见了小莲,之后的一切全是阴谋……

  那日青楼大火,也是姚冠华派人放的。只为了能牢牢掌控住那個姑娘!

  初见以来姚冠华的說辞,温和款款之下全是杀机暗藏。临画回忆起来,几乎全是谎话,一個字都难相信!

  临画道:“你哪怕是把她劫走,也好過牵连那么多无辜的人。”

  可惜小莲還痴傻傻地唤他“公子”,把他当做救命恩人!

  “我又不认识那些妓子,她们死不死与我何干?”姚冠华道,“我需要把她的脸换掉。青楼大火,所有人都会以为是天灾,不是最好的理由?”

  临画才想起這层,一阵恶寒。照這個說法,烧了小莲面容的根本不是普通的火,而是姚冠华混进去的灵火,才能保证如此精确。

  “……疯子。”临画颤声道,“你真是疯了。”

  兰渊玉道:“连珠患病而死,天常有道,生死有数,你又何必再折磨她。”

  “我姚琰一生,从不管天常。天常能奈我何?”姚冠华道。

  這是他那日与阿朔說的一句话。原来背后竟是這個意思……

  “天常?天常只给了姐姐一個延绵终生的要命的病!一個落魄到狗都不如的家!她整天做工,我拼命地想要变强,想要给她一個好好的家,但她也沒有等到!

  “姐姐一生缠绵病榻,她生也在那裡,死也在那裡……我走遍天下,见那么多好景好人,她一辈子都沒有见過,她都看不到了!你觉得她死得很甘心?……她都看不到了……”

  明明语气是疯狂,却也是极度情真意切的哀恸。

  姚冠华大笑起来,竟是流下了泪水,双目赤红,“你還在闭关,姐姐已经撑不住了!你知不知道,她死之前還在想你?!她问我,‘兰公子過得好不好?’我赶回去,就只听到了她這最后一句话!”

  兰渊玉的表情终于出现了裂缝。

  “我姚琰不择手段,就为了這句话,我拿你当至交,给你传信是真。”姚冠华道,“我恨你,也是真。兰渊玉。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姚冠华哈哈大笑,笑得满脸泪水,道:“你让我就死在那裡多好?连有多不甘心也就這么死了。可你偏偏救活我了。四十年,我沒有一天不在痴心妄想,愈见疯魔。我真恨你。”

  “兰渊玉。我真恨我自己。”他声音渐渐低下来。

  场面安静下来,连凤子衿都不喷了。

  “闹剧。”

  梵央从金座上站起来,姚冠华低声笑了几声,“是啊。真是闹剧。哈哈哈。”

  梵央吹了几声口哨,吞日便叫了几声,身体慢慢变大,一口将凤子衿和姚冠华吞了下去。

  梵央又一挥手,左侧朱红墙壁便打开了一道方方正正的黑洞,“吞日,把他们关进去。”

  从吞日肚子裡被转移到暗房裡,二人一直都沒有說话。好半天才听到凤子衿的声音,左右都是些讨骂的话,另一個声音却一直沒有响起,直到暗房门合上都沒有开口。

  梵央道:“這两人如何处置,可以随你。”

  兰渊玉道:“我……”

  “渊要想两天。”他最终道,“還有些事,我要问他。”

  尽管真相显露出了部分,但仍有疑点。這是暂时不杀姚冠华的意思。

  “在想好之前的這几天,你先在我殿中养伤。重塑灵珠一事可以开始考虑了。”梵央走下金座,从他身边走過,瞥了眼临画道,“不准胡来。”

  临画点点头,等梵央走远了才忽然明白他說的是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

  這种气氛下,還想着什么和什么?

  ……他们也沒胡来過啊!

  梵央的殿中沒有多少仆役,還好长相都不算清奇。只是仆役全都穿金戴银,衬得三人无比寒酸起来。另外,从這些仆役的口中临画得知,這座大殿也叫“金宝殿”……

  一個头戴金饰的侍女引着他们到了房间,垂眉道:“有事便唤奴婢,殿中时刻有人待命。”

  临画听出来,這也是时刻有人把守的意思。大约是怕兰渊玉一個冲动逃出去犯什么事去。

  兰渊玉被這样防备,当然說不上痛快。他暗金的眼眸扫了一眼侍女,露出一個凉飕飕的笑。

  房间沒有窗户,铺着红玉地砖,有一张足以四人并卧的大床,垂着红色纱幔。

  侍女关上门,房间裡只剩两人,临画才觉得有些尴尬。

  他们二人都坐在床边,中间却還隔了一臂的距离,沉默不语。

  “兰君……”临画刚刚出声,就感到一阵浅香袭来。

  他被兰渊玉的胳膊带着一倒,两人便都躺在了红底金绣的床套上。

  “别說话。”兰渊玉侧着身,胳膊轻轻揽着他,下巴搁在他肩头,低声道,“阿临。陪着我。”

  临画以前看书的时候总觉得,兰渊玉身上的味道应该是那种冰冷而又潮湿的气味。但其实却是這种花香气。

  “……好。”他转過脸,伸手轻抚着男人微凉的黑发。

  其实這個心魔兰渊玉更像一個孩童。连残忍都带着一丝天真,极度缺乏安全感,卸去伪装之后,也更伤痕累累。

  轻微的一声开门声,门外传来侍女請安的声音:“主上。”

  是梵央。

  临画不知道为什么一阵心虚,坐起来道:“梵?”

  兰渊玉還是侧卧着,搭理都沒有搭理一声。

  梵央微微颔首,道:“過些天,你去兰冢祭拜一次。”

  兰渊玉睫毛颤了一下。

  “你之前偷偷立碑的时候,我看到了。”梵央道,“快五十年不见,也该去看一次了。”

  十六岁兰氏灭族之后,兰渊玉在人间游荡了一段時間,后又被姚家姐弟收容。再后来的事,临画也都知道了。

  立碑想来应该是在遇到姚家姐弟之后的事。

  “……我知道了。”兰渊玉起身,道。

  “那次看到你,你那时比现在要好不少。我以为你已经缓過来了,就沒再過问。”梵央继续道,“沒想到過了這么久,在海市又看到了你。灵珠沒了,還失忆了。真是废。”

  兰渊玉有点恼怒,却看到梵央眼中并无嘲讽。

  “不用你管。”他道。

  梵央沉默了一会儿,道:“其实我在你還是蛇形时,就见過你。”

  临画一怔。

  梵央若只是和兰家来往了几年,那么這几年对于他漫长的生命来說不過弹指一挥间。他对兰渊玉這個晚辈的关注度确实显得太高了。

  “你還是條小白蛇的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在无渊域裡待了好几百年。”

  “我那时去水边采药就会看到你。”梵央嘴角微勾起一個一纵即逝的笑,“特别蠢。”

  “有次我受伤,你闻着血味過来。我刚想掐死你,结果,你居然送了朵白花来。”

  临画:“……”

  兰渊玉不自在地看向一边:“是嗎。不记得了。”

  “哪有什么蛇会喜歡花花草草?你說你是不是特别蠢。

  “后来我做了玄武之主,過了很久都沒再看到你。偶然一次在海市,重新看到你已经化人形了,還被兰家收养了。”

  要把玄武地一众妖灵全都打服,免不了受伤。梵央连一條小蛇都要警惕,說明他那次可能不仅是受了伤,還是重伤,需要时刻防范周围一切风吹草动。

  结果這條蛇不是来挑战的。梵央本身确实好斗,但他周围的妖灵也必然不是善茬。

  “我无渊的后辈還会這么天真,又遇到了一群更天真的人。两边傻子凑成对了。”

  临画代入了一下,觉得如果自己是梵央,遇到這么條小蛇,肯定会觉得它傻得沒边了。

  兰渊玉忍不住反驳道:“那不是白花。是药。”

  “你不是不记得了?”梵央好笑道。

  “才想起来。披头散发,浑身血污,谁知道那是你?”兰渊玉道。

  梵央从前杀气更重,现在只是隐进了骨子裡。

  不知原著他与岚朔战的那一场,心中是怎么想的?应当是,棋逢对手,死而无憾了吧。

  可是临画觉得,像现在這样当玄武之主、偶尔偷溜出去卖個草药,也很好。

  一夜无梦。

  第二日。

  临画睁开眼坐起身,却听到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

  “什么事?”

  一個黑衣的侍女小步跑进来道:“两位客人,打扰了。是暗房裡的人不□□分。”

  兰渊玉搭着临画的肩膀也坐了起来。他黑发披散,白色裡衣衣襟垂落,露出一部分胸膛。

  他沉默了下道:“我要去看看。”

  侍女道:“主上說客人不能……”

  兰渊玉已经站了起来,道:“让开。”

  他嘴角還挂着那种漫不经心的笑。但周身的威压却是冷了下来。

  走廊中,临画侧過头开了一眼兰渊玉。他的眼睛在昏昏的灯光下变成了暗金色,看不出情绪。

  “开门哪!放我出去啊啊啊——我要无聊死了!!”

  凤子衿的声音极具穿透力,隔着结界都直刺耳膜。伴随着乒乒乓乓的金属声砸在石门那头,砸得石门上的阵法纹路全冒了出来,金光阵阵。临画可想而知那边已经有多乱了。

  “你有本事开门啊!!這样关着算個什么意思!——”

  “给個痛快啊!——”

  似乎是察觉到兰渊玉来了,凤子衿突然闭嘴了。石门内外都是同样的安静。

  接着,姚冠华的声音从裡面传来:“兰渊玉,你来了嗎?”

  从昨天开始,他就不再只称呼兰渊玉的字了。

  姚冠华忽然笑了几声,道:“我知道你来了。”

  這句话语调說不出的诡异,临画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道:“不好。兰君,赶紧开门!”

  “梵不在殿中。”兰渊玉眸色一沉。

  石门内又传来几声笑声,姚冠华道:“哈哈哈哈,我是喊你来道别的!”

  笑声透着一丝疯癫。

  兰渊玉金眸中如有利刃闪烁,白火在大殿中阵法的压制下依旧腾升而起,巨蛇狂怒地撞击着着石门。石门上冒出金色的纹路,临画也召唤蓝火冲击着石门。

  石门崩塌的一瞬间,姚冠华却忽然止住了笑声。

  临画眼中倒映出暗室内的景象,顿觉脊背一寒。

  只见石室灰色的地面上布满了血红的纹路,是由血迹涂抹而成的。占据了整個地面,层层叠叠的花纹妖异非常。

  而姚冠华站在阵法中央,凤子衿见他们出现,嘴角一勾。他手掌血迹斑斑,显然這個血阵是用他的血绘制的。

  “传送阵?”兰渊玉瞳孔一缩,冷笑道,“你疯了?你……”

  你哪有灵力支撑?

  姚冠华打断他:“我只是叫你来道别的。”

  他面色平静得可怕,手中握着那截死人骨。

  然后,用力向丹田处捅去!

  刹那之间,阵法冒出血光,临画感觉到一股庞大的灵力瞬间爆发,如同惊雷炸响!

  传送阵被启动了!

  狂风卷起,临画脸上飞溅了几滴未干涸的血,差点被吹走。

  “我沒有灵力,是嗎?”姚冠华笑了笑,“你错了。”

  那截胫骨断处确实有尖锐的刺状,但将它扎破腹部,必然是痛苦万分。但姚冠华脸色苍白,冷汗津津,一声都沒有喊出来。

  “你真是疯了!”兰渊玉随即面沉如水。然而传送阵需要的灵力大到恐怖,效果也是好到恐怖。一旦启动,外人只会被风墙挡在外头,无法进入。

  姚冠华哪裡来的灵力?!

  临画突然猜到姚冠华是怎么做的了。

  ……這当真是個疯子!

  石室裡的阵法对灵力的压制只会比大殿中更强,强行突破需要在一瞬间爆发出大量的灵力。

  而生灵魂魄由灵气或魔气组成,姚冠华竟是以死人骨這一留魂的媒介为刀,生生割断了自己的一部分魂魄,给传送阵注入了灵力,破开了阵法的包围!

  谁也沒有想到他会這么做。

  谁也沒想到他会這么决绝!

  断魂剜血之痛,一不小心就会死亡的风险,他竟然面不改色地受了!

  “拜拜了你们。”凤子衿抬起下巴,眼中笑意明灭,“我早說他有病,你们還不警惕。”

  传送阵一旦启动,便无法逆转。

  风暴中心,姚冠华跪倒在地,吐出一口鲜血,全身颤抖。

  兰渊玉還想再說什么,却见姚冠华抬起头。

  “渊玉。”他吐出一口血,带血地笑了下,“恨我吧。”

  “姚琰对姐姐,不死不休。”

  血色光芒淹沒了视线,血光冲天,整個石室都崩倾了。

  风暴停息的时候,石室内已无二人。

  兰渊玉手握成拳,用力到颤抖,半晌才道:“去长玉村!”

  临画点点头。然而他也知道,多半是不会有结果的。

  果然,等他们赶到长玉村时,小莲已经不见了。屋内只有几滩血迹,和沾着血迹、已经碎裂的死人骨,裡头丁儿的魂也已消散了。

  小玉绕在临画脚边,還不知发生了什么,只蹭着他的腿喵喵叫。

  “兰君,不要想了。”临画蹲下来摸摸小玉的头,低声道,“回金宝殿吧。”

  兰渊玉站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要說:终于肝出来万字了。啊。今天稍微早一点_(:3」∠)_

  下面几章发糖。评论随即发66個红包~诶嘿嘿。

  解密仍在进行中。但是揭了前面好几個伏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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