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酿其一
姚冠华魂魄缺损,一时半会只能躲回梨家疗伤,顿時間内不可能再出现。然而他已经无法放手了,再见面必是兵戈相见、反目成仇。
临画道:“兰君,你想问姚琰的,是不是關於引魂的事?”
那时兰渊玉沒有立刻杀了姚冠华,固然有内心挣扎的原因,但真正让他在意的還是姚冠华的那只玉埙。
按照他的說法,玉埙和死人骨都是他无意寻来的。但后者被证明了显然不是,那么前者的来历也十分可疑。
兰渊玉点点头,道:“家主在《兰集录》中将魂魄篇目撕去,但我猜它们并未被销毁。兰氏注重书目的保存和记载,轻易不会毁掉记录。
“兰家藏书阁裡,有书目中记载了比引魂還要邪恶的禁术。其中有许多在人界都销毁消失了,但兰氏仍保存着。对其也并不严防死守,历来也只是规定了子弟心智成熟后才可观看。
“单单隐藏了這几页,其实并不合理。而且《兰集录》是兰氏代代编纂的,就算要修改也不会采用撕去的方式。”
“除非……”临画灵机一动,道,“是出于什么特定的理由。比如,不想让某人看到這几页。”
兰渊玉沉吟片刻,道:“渊也是這样猜测的。但并未被证实。”
如果是這样,那到底是不想让谁看见?
使已逝之人复生這种禁术,不管在什么设定裡都属于最危险的邪术之一。
求长生永生的人想要它,痴念過重的人也想要它。在《千炼》的设定裡,還有像原著中兰渊玉那样欲图炼制凶鬼走尸的人也要“引魂”。
這一来范围就太广了。
如果這几页沒有损毁,而是被世家抢掠走了,那么姚冠华有沒有看過這几页?還是临画想多了,那只玉埙真是他无意寻到的?
“走一步是一步。”兰渊玉道,透着股漫不经心的傲慢,“多虑也无用。无渊之门快要关闭了,這些烦心事暂时不用再想了。”
发生了這么多事,细数来也不過短短几天罢了。从穿越到這裡来之后,临画几乎时时神经处于紧绷的状态中,也该放松一段時間了。
這次从石门下走過后,所见的不再是浓稠的黑暗,而是正常的无渊景致。他们离开时,黑夜還未完全褪去,此时正是朝霞漫天。
无渊内风光优美,這是青菜炖灵芝盖章认定的。地上的奇花异草都沾着清晨的露水,在朝阳下如金粒。裙摆拖曳,被晨露濡湿。
“梵专挑了玄武地打,就是因为看上了這裡的景色。我也是在這裡出生的……”
小玉进了无渊域之后就兴奋异常,一路来简直是见风就长。它现在的体型已经接近一匹成年马了。边走边祸害花花草草,临画都快拉不住了,连兰渊玉的话都沒接。
“放它走。”兰渊玉扫了一眼兴奋到模糊的灵猫,临画隐隐觉得他语带嫌弃,“它脖子上有梵做的项圈,沒多少东西敢惹它。梵察觉到也会把它带回去的。”
临画:“……”
怎么感觉在兰渊玉眼裡,梵是一個特别闲還老年的人?
“至于我們……阿临,我带你去個地方。”
兰渊玉金色的眸子微微闪烁,停住了脚步。临画手一松,小玉沒了牵引,便撒着欢跑远了。
他感觉到了风。
临画看到兰渊玉的手势和口型,似乎是念了一個什么法术。风慢慢从脚下掀起,草叶打了個旋儿。
這是……?
“抱紧我。”兰渊玉上前一步道。他靠得很近,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却并沒有伸出手。
临画有点好笑。
這是等我主动呢?
他抬起头,看到兰渊玉嘴角促狭的笑意,于是也扬眉道:“要我来?”
少年在這個年纪算不上矮,但仍要昂首才能直视那双金色的眼睛。唇色淡粉,笑意盎然,眼波粼粼,长睫漆黑,好似在等一個亲吻。
這一刻時間好似静止了。
临画踮起脚,在兰渊玉耳边道:“你不想抱我嗎?……嗯?”
尾音像一片羽毛扫過湖水,激起一阵涟漪。兰渊玉喉结滚动了下,金眸一暗,低低笑了一声。临画眼前忽然天旋地转,他长长的黑发在空气中划過一個弧度,气流卷得他的衣摆如翻飞的花。
兰渊玉打横抱起他,低头在他的额头上亲吻了一下,轻笑道:“是我错了,我的新娘。”
临画沒想到有天自己会被公主抱,骤然失重,條件反射地伸出胳膊环住了兰渊玉的脖子。
“跟我走,好不好?”
金眸近在咫尺,临画能从裡面看到自己的倒影。
片刻后,他笑了笑:“好。”
风猛然大了起来,卷起草叶飞旋,把二人交织在了其中,临画闭上眼都感觉到气流的猛烈。
他猜到這是什么了。這大约是一個传送法术。
過了一会,兰渊玉的声音穿来:“可以睁眼了。”
临画睁开眼,只见眼前尽是粉色的花瓣飞扬。
他仰头,看到曙光点燃了天空,湛蓝的底色下,花瓣如烟如织。气流吹动了二人的黑发,青丝纠缠,花雨纷纷落下。
饶是临画沒什么浪漫细胞,也被震撼到了,道:“……真美。”
他从兰渊玉怀中跳下来。
這是一片粉色的花田,兰渊玉這個法术带起的气流在花田中央掀起了一阵粉色的龙卷,粉色簌簌地落在二人肩上。
花瓣很细很碎,像一层粉色的新雪。
香味算不上浓郁,却自有一股醉人之气。
“這個法术比不得传送阵,只能在无渊域裡使用。”兰渊玉這才解释,“好处是不需要画血阵。”
临画四下望望道:“這是哪?”
這些粉色的花像迷你版的芦苇,矮矮小小的,紧凑地挤在茎干上,精致可爱。向远处延伸過去,如粉红的云彩。它们傍水而生,一條大河在不远处,湖面碎金跃动。
“還在玄武地内。但知道這裡的人不多,沒什么人来。”兰渊玉道。
无渊是一块极其广阔的大陆,尽管存在了千万年,但也并不是所有角落都有人踏足過的。也有像這样的地方,沒有稀罕的宝物,是以生灵不常来。
兰渊玉弯下腰,折了一枝花下来:“這种花叫‘谷薇’,可以作酿酒的原料。我记得它在這個时候开放,看来沒记错。我們来得正好。”
兰渊玉這次来,就是为了酒么?
临画观察了一下,谷薇的花几乎已经全部盛放了,有些已经开败了,坠落的花瓣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粉毯。
“大约還有十天,谷薇的果就成熟了。”兰渊玉道,“我們在這裡等十天,如何?”
他眼眸明亮,本就如无声的邀請。再加上语气之温柔,临画心中已经同意了,却還是故意笑问:“十天,我們就都待在這裡?住在哪?”
兰渊玉挑眉:“不若以天作被,以地为床?”
临画无声地望着他。
“开個玩笑。”兰渊玉望向水边,那裡有一個小小的屋蓬,“那裡住两個人,足够了。”
临画才发现這個小屋。它看起来已经很旧了,却并不破败,甚至顶上的茅草還泛着点青色。
小屋四周围着一圈篱笆,爬着不知名的小花。
看到的第一眼,临画就中意了。
推开柴扉,裡面的家具已经生了灰,有些桌角椅腿還被虫蛀過了。
“今天我們的任务,就是打理它。”兰渊玉道,“阿临要陪我一起。”
這可真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临画以前可谓十指不沾阳春水,就算新公寓的装修也都是請的专业团队来办理。他還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這么小一個屋子,打理起来也能轻易花去一天的時間。
且不說别的,单是坏掉的桌椅,都全是他们亲自跑到森林中去挑选合适的木材、再加工的。
兰渊玉的雅乐之华還被拿来劈木头了。
“……真是把好剑。”临画怀着一种奇异的心情道,“就是,拿来劈柴不觉得大材小用嗎?”
兰渊玉的风度是刻进骨子裡的,哪怕他现在扎着袖子、冠发凌乱也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要赏花谈词。
他微笑道:“不会。兰家崇尚简朴,也沒太多约束规矩。家主有时還会用佩剑串肉。”
临画:“……”
本命灵剑若是生出灵识,一定会惨叫不止。
晚霞染橘了天边,這间小屋也被打理得清清爽爽。
谷薇海也被镀上了毛茸茸的金色。二人坐在花田裡,吹着晚风,临画忽然想起一件事:“梵不是不准我們乱跑嗎?”
兰渊玉半眯起眼睛,语气有些懒散:“他這人嘴硬心软,赖在這裡他也不会把我們赶走的。”
临画失笑。這還真有点像……叛逆期的小同学拉着男女朋友离家出走。
晚风如醉,兰渊玉慢慢道:“兰芷有次偷喝了家主的谷薇酒,一直念念不忘,居然给她找到了這裡。兰槿看她为了這酒大有夜宿花丛的架势,就搭了這座小屋。”
“她最爱谷薇酒。去兰冢时,我做弟弟的,定是要给她送上一坛的。”
兰渊玉眼中映着暖融融的晚霞,只称为“兰芷”、“兰槿”,看似疏离,临画却从中听出了几分克制的怀念。
但只是一刹那间,哀恸就被收好了。
“阿临,看我。”兰渊玉偏過头,折下一枝谷薇要往临画头发上簪。
這头重脚轻的花当然是簪不住的,一松手就掉下来,粉色的碎花瓣和花粉沾在了临画的睫毛上。
他作微怒状,回望着兰渊玉:“看你有什么好看?”
說完,临画又笑了起来。像是大脑還未做出反应,动作就先一步跟了上来。他作势要掐兰渊玉的脸,到最后却压着他的肩把人按到了地上。
兰渊玉也沒躲开,就只是笑望着他,两人的衣襟带起了一片粉雾。满世界只剩心跳声。
也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者是情到浓时。万般皆好,只差一個吻。
有花有酒,有景有人。
兰渊玉的手轻轻搭上了他的后脑,临画如同受了蛊惑般慢慢低下头,坠入了那双鎏金的眼眸中。
唇齿相依,晚霞一片醉红。
作者有话要說:气氛停在這裡刚刚好,哈哈_
快节奏缓一缓,给客官上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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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龙》
一句话介绍:钓了個龙二太子回家。
文案:虞夏下山一趟,捡到了一條龙。
……還是個离家出走、饿晕在咸鱼铺的龙宫二太子。
虞夏:江湖浩大,见面即缘,同行何如?
敖宴:不约。
虞夏:可是你欠我钱。
敖宴:……
虞夏:赎身钱。
敖宴:滚:)
有头脑受x不高兴攻(划掉
外表仙风道骨·内裡风骚入骨受x表面酷炫狂霸·其实嘴硬心软攻
下山去那软红尘裡闯一闯,看遍人间万丈风光。
福泽流延,长乐未央。還在为找不到小說的最新章節苦恼?安利一個公众号:r/d/w/w444或搜索热/度/網/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這裡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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