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小手揪着閻修胸前的衣裳,小聲道:“你怎麼來了”聲音裏帶着一絲彆扭,她壓根沒想過閻修會來,這會他該是在南郡帶兵打仗纔是。
“我再不來,未婚妻可就真沒了。”閻修含笑,帶着三分打趣的意思道。
常嬰寧想到他總是說自己對安郡王有情,不滿地推開他,悶聲道:“回去之後,你得給我個交待。”
閻修知道她說的是燕秋,對於燕秋,總歸是有些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的,可撇去常嬰寧被擄的事兒不說,光是燕秋配合安郡王企圖挑起和南郡的戰爭這一點,閻修就沒法原諒她。
“都聽你的。”閻修頷首,這樣的人留着是禍患,他自己不方便處理,讓常家來施壓正好。
答應得這麼快常嬰寧眸光流轉,看來他對燕秋是真的一點情誼都沒有了。
閻修忽地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帶着她往內間走,躲在隔開內外間的帷幕旁邊,常嬰寧正要出聲詢問,閻修卻伸出食指靠在她脣邊讓她噤聲。
她乖巧地沒說話,要從郡王府裏逃出去不容易,這個節骨眼可再給閻修添亂。
閻修眼中含笑,手指觸碰到那軟軟的脣瓣的瞬間,讓他很有仔細摩挲一番細細體會的衝動,下一刻卻化作滿心的遺憾,這小姑娘如今好像還是不太願意接受他,道阻且長啊。
吱呀一聲,門被推開。
常嬰寧一聽到這聲音,心跳猛地加速,不知道是誰來了,閻修要是被發現了可就完了,她緊張得很,又怕自己鬧出動靜,只好伸手捏緊閻修的衣裳。
閻修沒說話,專心致志地從縫隙裏盯着外面的人,正是那位他一路跟來的中年男人,他將來人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
他得到的線報最近一次是半個月前的,半個月前安郡王府裏可沒有這個人,且這個男人對常嬰寧有敵意,這不得不讓閻修多上心兩分。
常永興顫抖着手摸黑走到桌前,他一路走黑路,現在也隱約能瞧見桌子的位置和桌上擺放的茶具。
做了幾個深呼吸,他從懷裏掏出一包藥粉,揭開茶壺的蓋子,抖了一大半進去,然後慌忙地將蓋子蓋上。
正要轉身走,卻忽然想到,要是這茶壺裏的水被倒了豈不是沒有用盯着那套茶具看了許久,他又在每個茶杯裏都倒了一些,茶杯裏有殘存的水,藥粉能夠很好地貼在杯壁上,粉末遇水便融,難以發現。
常永興滿意了,他小心地轉過身。
閻修趁着他背對着自己,雙手捧着常嬰寧的腦袋讓她看了一眼,然後又迅速將人按在自己懷裏,等到大門合上,他才鬆開。
常嬰寧看不太清,可外面有月亮,那人揹着光,她能隱約看出一個身形來。
“知道是誰嗎”閻修問。
“我有些不確定。”常嬰寧遲疑道。
白瓊本是躺在牀上,聽到這話,立刻坐了起來,小聲道:“小姐,奴婢方纔看了一眼,那人好像是二老爺。”
連白瓊都這麼說,那她的猜測是沒有錯的。
閻修看向她,黑暗之中他看不見那張小臉上是什麼表情,她的家人要害她,雖然只是個沒有感情的親人,可到底血脈相連,這種被至親算計的滋味不會好受。
常嬰寧沉默了片刻:“不管是不是,現在咱們最好還是先離開這裏,有什麼事兒等出城了再慢慢商量。”
上輩子常永興算計了常家,可到底他沒有自己親自弄死常家人,想讓常家人死的是旬邑王和李叔仲,可這輩子,常永興竟然直接給她下藥。
不知道出於什麼心思,常嬰寧從桌上拿了一隻杯子帶上,這是她給常永興的最後一絲機會。常家走的時候還給二房留了銀子,她也沒想取他的性命,對二房她已經仁至義盡。
若這杯子裏的不是什麼毒藥,那便罷了,若是毒藥之類,二叔啊二叔,可別怪我不給你活命的機會。
閻修伸手握住她的手,低聲道:“別傷心。”
傷心夜色之中,常嬰寧仰頭去看閻修,臉上帶着嘲諷的笑意,眼底異常的平靜。
她不是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上輩子在宮裏她也只是自保,沒殺過一個人,但二房的所作所爲讓常嬰寧恨透了那一家子,這輩子要不是爲了祖父,二房所有人連命都不會留下。
不過現在常永興自己把刀送過來了,常嬰寧可不會手下留情。畢竟對於常永興而言,在利益面前,親情算得了什麼與其等他再次傷害常家,不如她先動手。
如今他對自己最大的用處,就是安一安祖父的心,白大夫說了,祖父得了癡症,讓他老人家在清醒的時候了了心願,也算是她盡孝了。
閻修沒有錯過她冷漠的神情,心裏有些心疼,小姑娘是朵被精心養大的富貴花,也不知她是經歷過什麼,纔會有這樣的冷漠。
時間到了。
寂靜的院子裏忽然傳出一陣細小的打鬥聲,而後聲音漸漸變小。
閻修迅速地帶着兩人沿着定好的路線往外走,常嬰寧提着裙襬不明所以,只得緊緊跟在閻修身後跑。
燈火漸漸亮了起來,他們越跑越偏僻,常嬰寧喘着氣跑不動了。她拽了拽閻修的衣裳:“我實在是跑不動了”
“加把勁,馬上就要出府了。”閻修沉聲說完,在她面前蹲下,“上來,我揹你。”
來不及思考,常嬰寧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的背上,這樣的姿勢胸前難免會蹭到,兩個人都在夜色中紅了臉。
白瓊雖然也是好喫好喝長大的,但到底是伺候人的,跟得上。
似乎有人追了過來,白瓊回頭看了一眼,幾十個黑衣人一齊往這邊追來,場面有些駭人。
越來越近了,白瓊體力有些跟不上,她停了下來,彎腰喘氣。
“小姐你們快跑,奴婢跑不了了,只能盡最後一絲力氣,拖住這些人。”
“白瓊”常嬰寧急了。
白瓊又沒有武力,這傻丫頭如何能拖得住那些人
閻修高聲喝道:“刀疤”
一道黑影略過,刀疤一手抄起白瓊,在她的驚呼聲中,將人抗在了肩頭上,跑了一會就和那些人拉開了距離。
到了圍牆邊,牆上蹲着好幾個接應的人,閻修將常嬰寧送了上去,然後自己三兩下越過了牆,轉身伸出雙手。
“嬰寧,跳”
刀疤趕到,白瓊也被送上了牆。
常嬰寧深呼一口氣,眼看着黑衣人近了,縱身一躍,閻修精準地將人抱進懷裏,往後退了幾步做緩衝,而後直接掐着她的腰身,將人轉到背上,雙手托住她的膝蓋便跑。
白瓊就沒這麼好運了,刀疤直接拎着她跳下去,差點沒給嚇死。一下了牆,白瓊手裏就被塞了個不知道什麼東西。
刀疤聲音如砂礫一般低沉:“把線頭拔了,朝天上放。”
白瓊被抗得很難受,咬咬牙照做,紅色的煙火直衝上天。
閻修跑過一條街道,數十個人從兩側竄出,堪堪將人攔住,趁着這個空檔,他腳下加快速度直衝城門。
常嬰寧數着身後窮追不捨的黑衣人,安郡王看她那個院子看得很緊,監視的人不會只有這麼一點纔是。
忽地,一滴水滴在手背上,常嬰寧微怔,滴下的那一塊被風吹得涼涼的,那是閻修的汗。
她用衣袖做帕,吸乾他額頭上的熱汗,心裏有些發軟,發出無聲的喟嘆。
他可以不用來的,肖城主都安排好了,只是若是肖城主來救,她不會像現在這樣輕鬆罷了。
到底還是擔心自己。
“怎麼,你該不會就這樣被我感動了吧”風中,閻修笑着調侃,聲音有一點喘,但依舊很穩。
看來還沒累着他,常嬰寧放下心。
“纔沒有。對了,我看身後追擊的人好像不多,是你做的”
“嗯。我讓人僞裝成你們兩個,往另一頭跑,吸引了大半的兵力。不過,要是老肖還不來,只怕咱們就逃不出去了。”閻修十分平淡地闡述着現在的處境。
前方便是城門,門口已經聚集了扶風城的士兵,後方又有敵人追擊,常嬰寧有些緊張。
“莫慌。”閻修輕笑,“老肖雖然看着不靠譜,能力卻是沒得挑,和他那兒子一點兒也不一樣。”
到了城門前,閻修停住了腳步,微微彎膝將常嬰寧放了下來,然後死死將人攔在背後。
黑壓壓的路上,有火光靠近,黑衣人們將閻修等人困在城門口,忽然分開成兩條,露出中間的路來。
安郡王騎着白馬疾奔而來,一眼便看見閻修身後的人,臉色一沉。
“閻城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深更半夜的擄走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閻修挑眉,“三媒六聘一樣都沒有的未婚妻,安郡王是否太一廂情願了”
安郡王臉色沒變,甚至露出笑容:“這扶風城裏誰不知道常小姐是我的未婚妻閻城主可是有了一位姓楊的未婚妻,擄我的人,是想挑起扶風和平涼的戰爭嗎”
身後忽然傳來號角的聲音,閻修聽聞,嘴角一勾:“挑起戰爭的可不是我。”
安郡王臉色變得十分難看,爲了不引起閻修的注意,他故意留在扶風,讓親信帶了四萬大軍前往平涼,從平涼來的線報,分明是說平涼駐留的軍隊不過三萬多人,有兩萬人去了南郡,這個時候,閻修哪兒來的兵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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