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7章 未来
沒想到,自家师父都這么一大把年纪了,居然還要跟自己抢军功,当初曹参,夏侯婴,周勃等人与自己抢,好不容易熬走了他们,剩下的那几個也年迈的无法出征,沒想到,這老师却又坐不住了。
你把安息给灭了,我打谁去啊?
這些崭新的发明,似乎让某位兵仙对战争的了解又提升了不少,他說出的一些东西,众人听着都觉得荒诞,觉得他胡說八道,唯独刘长,听着瑟瑟发抖。
当韩信指着那火炮,询问是否可以将火炮运上车,或者干脆做出可快速移动的火炮的时候,陈陶急忙点起了头。
随即韩信就說出了将来的战事,定然是以火炮以火器为主,步兵以火器开道,火炮占据高地,又指出火器的应用,很是详细的给刘长讲述了两段射击,战壕,排队射击等理念。
那一刻,刘长仿佛看到了鬼。你也做梦啦???
韩信越說越激动,他甚至结合刘安的射虎车,差点就将坦克的应用知识讲述给刘长了。
刘长觉得,尚方再這么研发下去,大汉迟早得出事。
想到一群披着甲胄的士卒开坦克,刘长就觉得头皮发麻。這画面实在是太违和了!
自家师父已经完全沉浸在尚方府内,无法自拔。
刘长坐在厚德殿内,连着长叹了几声,轻轻吃了一口滇国献来的茶,吃了几口,他又不悦的放下来,抱怨道:“這萧延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今年上贡的茶叶为什么這么少呢?我這才吃了几次,就剩下這么点了??”
吕禄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的說道:“此根源不在南,似在北。”
還不等刘长反应過来,吕禄又急忙问道:“陛下今日是又要前往尚方府嗎?”“不去了,师父直接就把尚方当成了自己的家!去了就要被他各种催促,還是不去的好。”
“嗯...尚方府好像就是太尉的家吧...”
“這個不重要,我這個师父啊,心性就像是三岁的孩童,忽然就对什么事很是感兴趣,然后就沉迷....我都不知怎么劝他。”
吕禄笑了起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坏事,尚方如今走起路来都是仰着头的,過去那些辱骂尚方的人,现在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說了,太尉搬进尚方的事情,已经在长安传的沸沸扬扬的,還有人說,往后就是太尉来负责尚方府。”
“别的不說,尚方府绝对是得利的。”刘长一愣,“怎么会传的這么快呢?”“是赵绾在报纸上透露的。”
刘长骂了起来,“這厮倒是会找机会,做事居然比我都快!”
刘长又抱怨了许久,放下了手裡的茶盏,忽然說道:“赐现在也已经到了夏国吧
“虽說夏国辽阔,可毕竟...這孩子要吃不少苦了。”
吕禄想要劝說几句,刘长只是挥了挥手,令吕禄准备点酒水。很快,刘长提上了酒壶,走出了厚德殿。
“我要去见個人,你就先回去吧,我会派人去叫你的。”听到刘长的话,吕禄点点头,转身离开了這裡。
当他走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好遇到前来此处的窦广国,窦广国前些时日被刘长派往陇西办事,如今方才返回,他惊讶的看着外出的吕禄,正要行礼寒暄,就被吕禄一把抓住,直接拽着就往外头走。
“吕君,我這還要找陛下禀告...”
“明日再来禀告吧,今日陛下去见一個很重要的人去了。”窦广国一愣,问道:“何人啊?”
“我家一個长辈。
吕禄带着窦广国离开了皇宫。
而此刻的刘长,却是出现在了祖庙内。
祖庙位于长乐宫和未央宫中间,刘长每次去找阿母的时候,都会经過這裡,负责看守這裡的两個甲士,看着皇帝提着酒壶前来,那也是见怪不怪,驻守在這裡之后,他们是什么都见识過了,什么都当作沒有看到就好。刘长也认得他们,和善的朝着他们点了点头,他们急忙行礼,刘长从他们中间穿過,直接走进了祖庙内。
說是祖庙,其实就是太祖庙,刘邦的庙宇。
刘邦向来不在意死后的這些东西,因为为自己安排的后事也是有些糊弄,祖庙的规模不大,不過是一個小院落,裡头的装饰也很是普通,一点都看不出這是大汉的创始者。
刘长走进了内屋,放下了手裡的酒,直接箕坐在了一旁,背靠着柱子。“阿父啊...我又来看望你了。”
刘长說着,拿出了酒盏,为阿父也倒上了一些,放在了一旁。
“我的孩子也都去了自己的封国...他们也到了這個年纪,你的孙子都去就国了...可惜,你看不到了啊。”
刘长感慨着。
“你知道你的小孙子封到了哪裡嗎?封到了夏国,听着陌生吧?就是過去匈奴人的地盘,就是把你围在山裡差点干掉你的那個...哈哈哈,你当初打不過,我却给人打下来了,還封了国,就這個,你也得敬我一盏吧?”
刘长给自己倒了些酒水,一饮而尽。
“火炮也做出来了...你不知道這個吧?三百架火炮,就可以轰碎你的长陵!”
“還是我治下的大汉威猛啊,我們现在连蝗灾都不怕,河水两岸爆发了极大的蝗灾,若是在你那個时候,你都要急的跳脚,可是在我這裡,压根就不是什么大事,我动员了整個大汉,各方运输物资,调用数百万百姓来抵抗,這蝗灾愣是沒能从我身上咬下多少块肉来,你就說,服不服吧?”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再次倒了酒。
“我也老了...两鬓有了白发,我的孩子已经到了就国的年纪,我的孙子已经开始读书进学...我年少时有那么多的想法,到了如今的年纪,却是再也无法实现了...好在,我的儿子能为我实现。”
“都怪你啊,逝世太早,若是你能多留几年,我大概也可以跟赐那般,安心的前往自己的封地,什么都不用想,只想着杀敌,扩张,入美人....那该多好啊,整日在塞外飞驰,自由自在,吃醉了就随意找個地方睡下,睡醒了继续出发...”
“其实也不能都怪你...還是要怪二哥,我這一帮,就是帮到了现在這個年纪,记得替我多打二哥几下。”
“身边的老臣越来越少了...阿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她现在不拄拐杖起不了身,我派了很多太医盯着她,她跟你一样,不太肯吃药,若是我不在,她就恐吓太医,不愿意吃药,逼迫太医对我撒谎...”
“阿母這次好像是真的想你了...有几次,我听到她很激烈的与某人争吵,走近了,才听到她是与你争吵。”
“其实,当個你這样的人也挺好,不在意身边的人,每一天都乐呵呵的,在意的人太多了,总是想起那些已经不在的人,心裡很是难過。”
刘长也不知吃了多少酒整個人都有些晕沉沉的。
“安也长大了...我准备让他慢慢来接受庙堂的事情,然后就去做一件我一直都很想去做的事情...干掉安息,踏破罗马!”
刘长扯开了自己的衣领,傲气的說道:“我已经在各方面都做到了极点,大汉如今的强大,是你也不敢想象的,我在各地建立县学,医官,我建道路,我修运河,戍边开垦,开海,太学,振兴百家我击败了所有的敌人...所以,我将来,就是想要做最后一件事,我记得有人個人說過,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记得是谁說的了,如果不记得那就是我說的了...我要给大汉留下一個最后的开拓意志,告诉他们,在西边的西边,還有很多要探索的地方。”
“否则,他们的目光永远局限在這裡,看不到外头..”
“至于再往后的事情,哈哈哈,我也看不到了,管他呢?”
“我有很多年不曾与兄弟们相聚,有很多年不曾与群贤们相聚...甚至,以后我也不能再跟孩子们相聚了...”
“阿父,听說安息王的王冠上镶嵌着一颗宝石,非常的有名,等我打败了他,就把那宝石给扣下来,用来祭祀你..”
刘长喃喃着,整個人都后仰着靠在柱子上,呼呼大睡。
清风缓缓从门外吹来,吹拂過刘长的脸,仿佛父亲为儿子擦去了汗水。“大父!”
“大父!!!”
忽然有什么开始剧烈的摇晃着刘长,刘长的醉意全无,整個人惊醒,他猛地跳起来,手放在了剑鞘上,眼神变得极为吓人。
刘迁摔在地上,疼的直揉屁股,小猪站在远处,庆幸的看着這一幕,好在自己沒有凑上去!
刘长发现是他们两個竖子之后,神色顿时缓和,无奈的将迁给拽了起来。
“怎么是你個竖子?”
刘迁咬着牙,看起来還是有些疼,他嘀咕道:“我還不如直接去找阿父呢,本想逃一顿打沒想到屁股還是受伤啊..”
刘迁嘀咕着,又說道:“大父,我和小猪一直都在找你,哪裡都找不到,后来有人說你来了這裡,我們俩要进去,门口的甲士居然還不许我們进来!”
“哦?”“你闯进来了?”
“是小猪!小猪恐吓他们,說他们想要阻拦高皇帝的子孙前来祭祀尽孝嗎?說大汉以孝治理天下,怎么敢阻拦?!”
“他们害怕极了,再也不敢挡着,急忙让开了路!”刘迁开心的說着,小猪却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
小猪在别人面前都很蛮横,语气凶狠,唯独在刘长面前,格外的乖巧,讨人喜爱,总是有人给刘长說這個竖子的恶行,可是刘长却不相信,多可爱,多乖巧的孩子啊,怎么可能是個坏孩子呢?
刘长听到他们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倒是有些胆魄。”“說吧,找我是什么事啊?”
“不是我找您...”
刘迁挠了挠头,“是祭酒要找您。”
“啊?叫家长??你阿父怎么不去??”
“祭酒不许我阿父来,還說我阿父這個人比我還恶劣,跟他无话可說,而且您上次不是說了嗎?往后若是要去县学,就让您去,勿要让我阿父前往...”
刘长顿时恍然大悟,“你又惹了事??”“不。”
“是我們俩都惹了事。”
刘迁和小猪可怜巴巴的站在刘长的面前,都低着头。刘长想要生气,都不好发作。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指着上头的灵位,“看,那個是你们的高祖...大汉高祖,既然来了,就行個礼,拜见一下他吧。”
两個竖子一惊,急忙摆出了很严肃的模样,朝着那灵位行了礼。“大父,您为什么不跟着我們拜见您的高祖?”
“這不是我的高祖,這是家父!是你们的高祖!”
刘迁還是有些困惑,他又问道:“为什么就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呢?大父的名字为什么不挂上去?”
“我...来,来,你靠近点我告诉你!!”
刘长当然是不忍心打孙子的,他牵着两個小孙子,最后又看了一次阿父的灵位,笑了笑,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這一路上,两個小家伙都在不断的诉苦。
“大父,您是不知道,我班裡有個叫儿宽的,人很坏,处处欺负我,這次又找祭酒告状了,您可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两人喋喋不休的說着话,刘长只是安静的听着,一個巨人弯着身,牵着两個小家伙,在皇宫的道路裡缓缓前进,偶尔有甲士和近侍路過,看到他们一行人,都是急忙退到一旁行礼拜见。
上了车,马车朝着县学的方向行驶而去,两個小家伙還在讲述着自己的课本,难懂的知识,以及不太愉快的校园生活。
当刘长来到了县学的时候,遇到了一脸严肃的两位祭酒。
此刻的刘长尽管身材高大,可从衣着形象来說就是個很朴实的长者,全无平日裡的半点杀气,面对两位祭酒,他脸上也满是笑容。
“這位就是王祭酒吧,迁儿多次跟我提到您..”
王祭酒打量着面前的壮汉,本来想要說的很多话都被他咽了下去,他行了礼,无奈的說道:“本来這样的事情,是不该劳烦长者的,只是迁的阿父,实在是难以相处,我让他前来,他非要与我争论学问上的事情,還說我给学生们讲错了,让我改变教学內容...您說,這是为人父该做的事情嗎?”
刘长挠了挠鼻子,“确实不太像话。”“吕公啊...這孩子的事情..”
“其实我不姓吕。”“啊??那迁他??”
“哦,迁的阿父是我捡的...无碍,您继续說。”
祭酒随即說起了迁的情况,“這孩子其实很聪慧,可就是不愿意读书,然后就是爱惹事,他总是欺负班裡的同学,有個孩子叫倪宽的,家境贫苦,文武双全,别看他只是在县学,可国学的东西都难不倒他,本身能力非常出众,爱护同学,他好心要帮助迁,却总是被迁欺辱...”
听到這番话,刘长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是很厌恶那种凭借自己家势去欺负贫苦孩子的人的。
或许是感受到了大父的怒火,刘迁赶忙解释道:“是他来欺负我啊,他总是对我指手画脚的,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插手,他又不是我的长辈...而且他老是盯着我,给祭酒告状...”
刘长有些明白了,說道:“我会好好管教這孩子的,您放心吧,往后不会再這样了...”
王祭酒也就沒有再多說,点点头,另外一個祭酒走了上来。
這位祭酒看起来更是苦闷,“這位长者啊,您的這两位孙子,当真是不凡啊,我們第二县学何德何能啊,有這样两位学子,迁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是小猪啊...我是真的管不住他了!”
“啊??”
刘长有些惊讶,“小猪的成绩不是很好嗎?
“好是啊,可這個孩子他不听话啊,他觉得课程不合理,就带着同学们一同罢课,外出游玩去了,我們怎么說也不听,有個祭酒因为沒有按时进教室,被他关在门外,进不去...现在那個班裡,学生不听我的,都听他的!搞得好像他才是祭酒一样!!”
“還有啊,他老是教唆那些孩子们,居然說要带着他们去投奔夏国,弄得那些孩子们整天都在叫嚷着要去夏国杀胡人去...我們這县学裡就有個月氏人的儒生,他還非要跟人請教胡人的习俗...他還在各地找叫彻的孩子,遇到了就要带着人一顿打,這县学裡叫彻的孩子都哭着要改名....”
這祭酒满脸的愁容,死死拉着刘长的手,“实在不行就让他跟迁一個班吧,我們這個班实在是容不下啊!”
刘长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小猪。小猪急忙低下了头,一副很是无辜的模样。
“我...我知道了...但是您放心吧,我会好好管教他的。”
就在刘长一脸和气的与两位祭酒道歉的时候,当初那位负责招收的大祭酒却走了进来,看到刘长,他很是惊讶,急忙上前打招呼,将两位年轻的祭酒赶了出去。
老祭酒笑着說道:“您也不要怪他们,他们都是第一次当祭酒,沒有什么经验...其实孩子们好动一些,這是好事,這是有大儒之资啊!我很喜歡這样的孩子!”
“我也希望从這裡走出来的都是一些有自己性格的孩子...這样的孩子能成大器!老祭酒說着,摸了摸那两個竖子的头,给他们一些吃的,吩咐他们過去上课。
当他们离开后,刘长方才苦笑了起来,“沒想到我居然還有被人当面训斥的一天...”
老祭酒似乎很能理解,他笑着說道:“为了孩子嘛...我們创造现在,可他们创造未来...大汉发展的越来越快,每次看到這些孩子,我都格外的开心,這些孩子们一個比一個优秀,他们所创造出的未来,肯定是我們所有人都不敢想象的,我的老师還在的时候,肯定也沒有想過大汉会是如今這般吧..”
刘长笑了起来。
“是啊...未来啊。”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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