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激戰番僧（2）
此刻乃是大宋鹹淳四年。
九年前，蒙族大漢蒙哥與宋軍戰於合州，受宋軍的流矢所傷因而死於軍中。其弟忽必烈正於鄂州與宋軍交戰，聽到消息後，立即準備撤軍以便奪取大汗之位，賈似道藉機派人與忽必烈議和，以保太平。這樣忽必烈直接返回北方自立爲汗。
南宋小朝廷獲得了一絲喘息之機，但蒙軍這大敵一旦內亂消弭，必將重燃戰火。
道家講究清靜無爲，值此劫難之際，有人選擇隱入山林避劫。有人出世應劫。
這個世界，如火龍真人那般的強者極爲少見的，若有幾人出手，說不定便可以扭轉乾坤，撥亂反正。但實際上，在幾位金丹宗師看來，這劫難，更多的是來自人心。
心有邪，或者說是外邪入侵，導致人心背離。
從宋金交戰起，便有番僧踏入中原，不斷的挑戰漢人宗師。
這些番僧來自域外，自號密宗行者，修爲強悍，有龍虎大力，與幾大宗師互有勝負傷亡，形成相持之勢。
火龍真人本是清靜派，但前些時日也被幾個番僧尋到全真道祖庭所在地——陝西終南山，挑戰“希夷高弟子”火龍真人。
那幾個番僧爲首者，自號羯磨答布朗，不過四十多歲，一身密宗修爲深不可測。
火龍真人百年修爲，祭出五雷正法，也不過才險勝一招。那幾大番僧只是作揖之後便揚長而去。
火龍真人本欲北下，這一戰之後，決然再無法成行。
張君實那幾日侍奉左右，見火龍真人整夜觀天象，驚見彗星衝北斗，暗星入中宮，只能仰天長嘆。
“天地大劫無從化解。”
張君實打小蒙其授修真要道，從不曾見他如此失落。
前些時日，終南學道十載，張君實奉師命出山隱世修行。此來這北方，一是省親，而是探看情形。
火龍真人臨行對張君實言道：你自小精研勤修內丹養生之學及武學技擊之法，已經有小成。並能將此兩門絕學融會貫通，自成體系，從而使其道家內外雙修功夫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便可大成。
鍾塵如今會想起既往的修煉生涯，心中頗有感觸。今日所遇那番僧，修爲雖然遠不如那羯磨答布朗一行人，但也是同出一系，力大無窮，難以抵擋。
走在山道上，舉目夕陽紅豔，鍾塵扭頭看看，見到那蒙族少女一臉的汗水，將那些泥漬沖掉不少，露出幾分嬌豔之色。
這少女金雀兒身量極高。下裳穿着白綢細褌，足蹬一雙青幫小皮靴，爲了行走方便，黃色的綢袖窄而貼身，雙手束有皮繩護腕，胸腹間的圍腰款式與男子如出一轍，束上繡金帶子，更顯得纖腰緊緻、胸脯渾圓，明豔裏帶着三分英氣。
雖然是蒙人，卻生得一張雪白清秀的瓜子臉蛋，只不過與她過人的修長腰腿一比，再標緻的容顏都不搶眼了。鍾塵估計她絕不超過二十，實際年齡可能還更小些。
“再往前走走，尋個能夜宿的地方。這山雖然不高，林卻是挺密的，雖然不懼野獸，但也得生起篝火防禦毒蟲之物。”
鍾塵低語道。
少女少了些驚惶，輕聲道：“我不累。”
鍾塵看了她一眼，便調息自身。不知道是否因爲自己神府入駐這肉身之故，那本來頗重的傷勢，在自己醒來後，竟然好轉了不少，胸中那抑鬱的血氣，也不再翻涌，碰上敵人，多少也有再戰之力。
雖然不知道這蒙女爲何被那些蒙人與番僧追拿，但這些外敵竟然敢深入宋地，顯然這局勢又糜爛了。
或許，那忽必烈已經控制了局面，不日便會南侵。
鍾塵忍不住嘆息了一聲。雖然只是佔據了這軀體，但有張君實的記憶在，這些浩劫給人們帶來的磨難也感同身受。
或許，在自己原來的世界，那衛道戰爭也是如此的殘酷吧。
……
……
村子中很靜，在這熱乎勁還沒過的夏天，靜得連蟬聲也沒有，簡直比有着震耳喧鬧聲還更令人喫驚。就連樹林中的鳥兒也全不知飛到哪裏去了。
陽光透過濃密的樹叢射下來，形成一幅又一幅的光線，其中有一幅，恰好射在許多件鋒銳的兵刃上，那些是雪亮精鋼打成的長矛利刃。
那些雪亮的刀槍列成了一個半圓，刀光槍鋒相對着，幾乎每一柄雪亮的鋒刃上都沾着血漬，在夕陽下，那殷紅的血，比夕陽更豔，看來分外奪目。
刀槍都握在蒙軍的手上。雖然個頭有高有矮，但這些蒙軍都精悍的很，全都穿着玄青色的褲子，原色的皮靴，上身揹着弓，馬上挎着箭囊。
在他們盤虯的肌肉上，迸出一串一串的汗珠來，他們臉上，充滿了兇狠的神情，一雙一雙瞪着前面的眼睛，充滿了紅絲，像是妖魔一樣。
在他們的身後，橫七豎八的倒着幾十個死人。每一具屍體上都至少有三、四處傷口，正在汨汨地淌着血。那些傷口，自然全是那些刀槍留下的。而被那十幾口刀槍，逼在一排四五株大樹之前的，還有一個道士。
道士的手中，執着一口精鋼長劍，一臉的頹然！
他劇烈的喘息着，可能他知道，待會他就會停止呼吸了，是以格外用力吸着氣和喘着氣。
如果鍾塵在此地，一定能認得出來，這道士正是姚老道一行人中的一個。
蒙人中，一個爲首者走了出來，於普遍矮小的蒙人相比，他倒是高大的很，甚至比一般高壯的漢人還要粗壯高大。臉色黃中透紅，頭髮散亂，滿是風霜侵蝕的痕跡。若不是耳上戴着碩大的金環，很難看出這是蒙人中的權貴者。
“兀那南蠻子，你的同夥哪裏去了？”一口彆扭的漢話，參雜着嘰裏咕嚕的蒙語，這爲首的蒙人詢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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