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神府迴歸
這番僧死去後，身體也是被消融，跟最初見到的那散發黑衣老者一般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想了想，鍾塵猜測多半是這兩人死後，天地元氣對他們富含魔煞的身體的排斥。元氣越是濃厚，對魔氣就越是排斥。元土大洲那散發黑衣人死去的瞬間，屍體便**毀。而在這裏，魔氣勝過元氣，這番僧的屍體被焚化的速度就慢的太多。
說起來慢，實際上從這番僧破門而入，到鍾塵將其斬殺，不過一時半刻的事。甚至快到，那些韃子四面圍攏而來，剛剛講門窗徹底封鎖。
一瞬間，凜冽的兵器鋒芒閃亮，綻放出兇厲的殺氣。
一人爲單，兩人爲伴。
十人成伍，百人成陣！
於武道而言，精兵一兩人，三四人，就算訓練有素，配合默契，也只是單薄的力量，血氣渙散，僅憑藉武勇，面對真正的強者，不堪一擊。
但是十人成伍，血氣聚攏，彼此互相爲武膽，便可以牽制住一個遠勝他們的武者。
待到百人成陣，這些經過血火殺戮的軍士，便可以將那些戰陣凶煞之氣盡數發揮出來，百人血勇之氣匯在一起，可以凝聚成戰魂。這種情況下，一百個煉氣初期的軍士結陣衝鋒，就算是煉氣九層，甚至築基境界的武者也只有避其鋒芒。若是正面相抗，也多半是被那血勇戰魂壓制，無法發揮出真正的力量，多半會被一點點的消磨，拖死。
現在，二百多韃子精銳已經圍住了這廟。
好在並非騎馬結陣衝鋒，否則在他們冠絕天下的騎射下，縱然是築基強者也只能狼狽而逃。
鍾塵突然間有些眩暈。
或許是那奇異的神靈烙印透支了他的神府，也或許是領悟極道之意消耗了太多神魂，也許是與番僧一戰，瞬間的爆發消耗了太多的真元精力。
鍾塵發現自己現在只想睡一覺，倒下就不會起來。
不行，還有大敵當前，必須將這些韃子解決！
猛地一咬舌尖，將精神強自振奮。
仗劍四顧，發現廟裏幾人還在呆呆的看着那屍身化成灰燼的番僧。
幾個萍水相逢的人，只是因爲共同的兇險而聚到一起。看着幾人各異的神態，鍾塵皺了一下眉，轉身從那人形的門洞中走了出去。
望着這座南蠻子的家廟，韃子首領莫丹此刻也皺着眉頭，他很厭惡這些供奉雜神的居所，只有我們偉大的魔神，纔是真正的神。
大師巴已經進去一會了，突然裏面沒了動靜，難道是將那些南蠻子都殺死了？阿巴亥就在裏面，希望不要出什麼意外。阿巴亥是神女，在她的身體裏，早就被尊者種下了神的意念，她將孕育出神的化身。等將這方土地平定，我們的神一定會降臨在這個世界，將這裏變成永恆的神域，到時候他會給我們帶來永恆的生命。
那門洞走出來人。
大師巴出來了？
莫丹心中一喜，開口剛要呼喊：“阿巴亥沒事吧？”
但是話卻咽在喉嚨裏，發不出來。
那人比大師巴矮了半頭，身材也略顯瘦削，根本就不是大師巴！
他是那個南蠻子，搶跑了阿巴亥的南蠻子！
他怎麼出來了？
大師巴孤身入廟，就是怕人多誤傷到阿巴亥。有大師巴這真正的強者在，他一個人就能輕而易舉的捏死那幾個漢人老鼠。
但是，爲什麼出來的是這個南蠻少年？
“怎麼是你？大師巴呢？”莫丹怒吼道。
“大師巴？你說的就是那個番僧吧？他呀，到處都是。”
“到處都是？他到底在哪？”莫丹一愣，追問道。
“已經化爲飛灰，自是到處都有他的存在。我送你們去找他吧。”鍾塵一步跨來，背在身後的手驟然提了起來，長劍光寒，在月夜下綻放出奪目光芒。
莫丹反應神速，他的修爲也不在眼前少年之下，眼見面前劍光凜冽撲面而來，那股子寒意一剎那就從他骨子縫裏透了出來，頓時感覺到極度的危險。這種感覺，只有當年與宋兵交手，被人一箭透腹，差一點就送了性命的時候纔有過那麼一次。
那時候實在千軍萬馬陣中，隨時都可能死去。而現在，在他面前只有一人！
啊啊啊啊！
狂吼着，莫丹閃電般的揮刀連斬。在他身後，韃子兵們發出怪嘯聲紛涌而來。
只要熬過一息，就能退到陣列中，到時候就算這少年再厲害，也討不了好去！
只是，大師巴真的被他殺死了？眼前的劍光告訴了莫丹答案。
在他眼前，那白色短衫的少年身形速度極快，出劍的速度更是堪比閃電，在他的劍光中，彷彿整個山林都和他融爲一體，這種怪異的情況，已經完全的超越了常人的認知，就連他莫丹，也是極少見到這種劍道化境。
莫丹出刀兇猛，力量雄渾，彈指十七刀，硬生生將他的前面斬出一座刀山來。每一刀均是虎虎生風，勁力如鋼。尤其是他身形靈活，遊走發勁的時候，一劈一拉一勾，那口弧度極大的彎刀就好像殺豬時候屠夫用的鐵鉤，凌厲無比。
鍾塵一眼就看了出來，這韃子首領至少是個千夫長，他的修爲也是煉氣八層以上，武道境界也不凡，這刀法本來就是迅快絕倫，而那刀身自帶的弧度，更是將每一刀的軌跡都加上了一點偏轉的不確定性，竟是硬生生的多出了幾分武道神韻。
只是，這還不夠。
面對莫丹兇猛兼靈活地刀法，鍾塵劍光霍霍，竟然顯得遊刃有餘。身形或離或閃，出劍恰到好處。每一下劍光閃動，都能在關鍵的時候，截住莫丹的刀路。
錚錚錚錚！
韃子首領莫丹怒睜的眼睛一眨不眨，身後的軍士已經殺上來了，只要一息，自己便能得到部下的支援。只要一息，自己就能脫離這極度的兇險。但就在這彈指一瞬間，莫丹看到了劍光組成的漩渦。
耀眼的芒光如皎潔的月光一樣灑落。那是劍的芒光，沒有人能阻擋這道劍芒。
煉氣九層，神識爲引，劍韻爲基，以氣御劍，無堅不摧。
這一刻，莫丹終於明白了爲什麼大師巴沒有出來，他是真的死在這個少年的劍下。
這個少年的劍法已經達到了極高的境界，這一劍的寒光，閃亮了整個山林，廟宇，夜空！
縱然他拼盡了全力，卻也無法阻擋這一劍，他的刀，每一次觸摸到這劍光，都被牽引帶離，迷失在這劍的漩渦中。
匹練般的劍光將莫丹籠罩，他的身軀被斬的四分五裂，當他的頭飛起，恰好看到了他身後的勇士們，那眼裏不可思議的驚惶。
月下，鍾塵身形如電，邁着天象步，在嗷嗷吼叫的韃子兵隊中穿梭來去。
打斷他們的結陣，將一個個頭目找出來一一擊殺。
當最後一個百夫長也被鍾塵一劍斬殺後，韃子兵們的驚駭終於勝過了他們的勇氣。當有一個人開始轉身奔逃，就有第二個，第三個。
鍾塵沒有追趕，拄劍而立，意識漸漸模糊。
神府白玉京嗡嗡震顫，似乎要脫離了這具身軀。
就在這時候，鍾塵看到了最後一幕。
蒙女金雀兒來到了他的面前，那張沾染污泥的臉蛋，已經被擦的乾淨了。那是一張純潔如白蓮花的美麗面孔，更帶着一種異族的神祕。兩個人靠得很近，鍾塵能聞到金雀兒身上那如蘭似檀的味道。
在月光下，一衣如雪，恍如神女。
金雀兒看着鍾塵，面上微笑着，眼中卻含着淚。
她保住鍾塵，低聲喃喃的說道：“他們要我做神的妃子，可是我不喜歡。他們要我生個神子，我知道那會是以我的生命作爲代價。我夢見過我們的神，可是那裏沒有光明，那裏只有無盡的黑暗，讓我感覺到無盡的恐懼。可惜，我說了沒人相信，而代價是我的族人都死了。你救了我，在你的身上，我感受到一種力量，我喜歡它，我要給你，我不要什麼神子，也不要那黑暗來臨，我只要我們的兒子……”
鍾塵嘴角動了動，剛想說什麼，但是，整個意識已經脫離了肉身。
不知道過來多久，光影幻滅間，鍾塵重新醒來，眼前是一座石室。那蒲團上的五芒星已經熄滅。唯有那幾盞長明燈還亮着，光明依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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