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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如鱼得水

作者:未知
舒小满的院子裡,舒母拿冷水激了帕子,拧干了敷在赵重衣的额头。 感觉到额头的凉意,热得有些发蒙的脑袋稍稍舒服了一些,赵重衣看着忙来忙去的舒母,有些恍惚地想……這就是有娘的感觉嗎? “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舒母一脸担忧地问。 赵重衣摇摇头,還是在盯着她看。 “为什么這样看着娘?”舒母问。 赵重衣這才惊觉自己盯着舒母看的時間有点久,果然是烧糊涂了……脑袋反应有点慢。 “小满,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舒母忽然道。 赵重衣听她這样问,心裡顿时警醒了起来,是被发现什么不妥了嗎?正這么想着,她忽然感觉舒母的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 “不管有什么心事,都可以跟娘說,不要一個人闷在心裡……你虽然自小身子骨不好,但娘知道你是個心胸开阔的姑娘,是不是?”舒母温柔地看着她,轻声道。 赵重衣的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露出破绽,于是她揉了揉眼睛,做出了困倦的样子,“为什么這么问,我沒有什么心事啊。”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不吵你。”舒母见状,伸手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去收拾桌子上的空药盅和食盒,正准备把药盅放回食盒裡,却发现食盒裡還摆着一小碟红薯干,那红薯干也不知是怎么做的,看起来竟然晶莹剔透的,十分诱人,舒母感叹了一句,“這冯婆子的手艺倒是越发的好了。” 赵重衣深以为然,“這红薯干特别好吃。” 她强调了“特别”两個字。 舒母回头看了闺女一眼,见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手裡的那碟红薯干,便笑着将那碟红薯干放在了她床头,然后拎着食盒出去了。 走到门口,她转身带上房门之前,又看了躺在床上的闺女一眼,便见她正侧着身子眼巴巴地盯着床边那碟红薯干,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小满生出来便先天不足,自小身子骨就比寻常孩子要弱些,好在她是個心胸开阔的孩子……虽如此,大抵是因为身子骨不好,她自小养成了一個四平八稳的性子,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倒是很少看到她這副垂涎三尺的模样,看起来鲜活许多。 小姑娘還是要鲜活一些啊。 舒母又想起孩子他爹先前替小满诊脉的时候,竟然說她郁结于心才会肝火太盛导致引发旧疾病倒了,不由得暗自啐了一口,小满小小年纪又向来心胸开阔,怎么可能会郁结于心,八成是被程小福那龟孙子给吓着了,想到這裡,舒母又生起气来,一路骂骂咧咧地走了。 房间裡,赵重衣看着舒母关了门出去,美滋滋地吃了一條红薯干,然后忍不住又吃了一條,不一会儿便吃空了小半碟。 吃着吃着,大约是药性上来了,感觉眼皮子有些沉重,倒头便睡着了。 赵重衣自小身体恢复能力便异于常人,自诩天赋异禀,自打被舒家从崖底救回来之后,不待伤愈便是一顿操作猛如虎,這会儿终于作躺下了,且一躺就是两天沒能下得了床。 這两天裡,周温然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虽然毒還沒有全拔干净,但也拔了個七七八八,于是时常主动去后厨烧烧火帮帮忙,惹得冯婆子十分喜歡他,常常偷摸着留点好吃的给他。 除了冯婆子,舒母也挺喜歡這個很有眼力劲儿的后生。 于是舒泽兰忽然发现……這人竟然在他家混得如鱼得水,一個個都亲昵地叫他“如玉”,一副不把他当外人的样子。除了他爹依然不大给他好脸色之外,他娘竟然把给他新做的衣服改了改,送给了那個外人! 這日,舒泽兰从书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如玉在前院帮常喜一起晾晒药材,他今日穿的不是先前舒父借给他的旧衣,而是换了一身簇新的螺青色袍子,更衬得他整個人丰神俊朗了起来,舒泽兰盯着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眼熟! 然后就是不敢置信……這不是他娘前些日子给他做的新衣嗎?当时娘怎么說来着?說是這天气一日凉過一日,要给他做件厚实点的衣服?结果這衣服怎么跑旁人身上去了? 舒泽兰直奔后院,一进门就问,“娘,你上回给我新做的秋袍呢?” 舒母正在做针线活呢,闻言头也不抬地道,“啊……那個颜色不大适合你,我回头给你再做一件。” “是你把我的秋袍送给别人了吧。”舒泽兰幽幽地道。 “是啊,怎么了?”舒母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很是理直气壮地道,“你有那么多衣服,那孩子可怜巴巴的還穿着你爹的旧衣服,這天气一日凉過一日,他身上還带着伤,给他一件衣服怎么了?過分嗎?” “不過分。”舒泽兰忙道,同时反省自己是不是過分了,简直有点小心眼,他的君子之风呢? “那還有事嗎?”舒母低头一边做针线一边问。 “……沒事了。” 舒母随手拿针蹭了蹭头发,瞥了他一眼,“沒事還不出去?” 舒泽兰默默退了出去。 舒母哼了哼,低头继续做针线。 你娘還是你娘,姜必然也是老的辣,跟她讲什么道理呢,就算你饱读诗书,那也必然是辩不過的。 赵重衣虽卧床不起,但胃口却越来越好,以至于虽病着,倒還长了些肉,主要是伙食太好了,美味可口不說,還顿顿都不带重样的,伙头营的老赵输了呀! 她真的太小看冯婆婆的手艺了,简直是個宝藏。 唯一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她实在吃腻了鸽子,在领教了鸽子的十八种做法之后……這是她头一回知道鸽子竟然有如此之多的做法,蒸炒焖煮炸,酱炖烤卤煲,简直眼花缭乱,令人叹为观止。 可是再多花样,也架不住顿顿吃,于是赵重衣提出了一点小小的要求。 “二小姐說今天不想吃鸽子了。”冯婆子拎了食盒回来,带回来了赵重衣的小小要求。 說实话,周温然听到這個小要求的时候,也是稍稍松了一口气的,關於怎么做鸽子,他也是十八般武艺用尽,快要黔驴技穷了。 要做得美味,且還要适合体虚之人食用,不可過于油腻……他已经绞尽脑汁了。 “既是吃腻了鸽子,不如今日做些清淡的,做個山药鱼片粥吧,味道不差,還滋补养人。”周温然提出建议。 冯婆子笑出了一脸的褶子,“你做的,味道自然不会差。” 沒错,這些时日二小姐的吃食都是眼前這個俊俏的后生做的,冯婆子一开始還只是架不住他的恳求让他帮忙看看火洗洗菜,后来才发现……這后生的厨艺可真好,好到让冯婆子忍不住怀疑這后生沒失忆之前是不是哪個酒楼的大师傅。 毕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却還记得怎么做菜,做得還這么好,這除非是赖以生存的本事了,否则怎么能有這般深刻的记忆。 周温然笑得谦逊,“您不嫌弃就好。” “怎么会嫌弃,你這后生就是太過谦虚,你這手艺可比云来楼的大师傅還要厉害些。”冯婆子一脸赞叹地道。 云来楼是东篱镇最大的酒楼,云来楼的大师傅還据說是祖上曾经做過御厨的,可在冯婆子看来,那手艺也是不及眼前這個后生的。 周温然一副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然后又道,“那我去买鱼吧。” “可是你的身子……”冯婆子還沒忘记這后生是来医馆养伤的。 “舒大夫說我要多晒晒太阳,我出去走动走动正好。” 冯婆子一听,觉得也有道理,转身从钱袋裡拿了一角碎银给他,“出门往东走便是街市,有個长得黑黢黢的年轻人那裡的鱼最新鲜,品种也多,你跟他說是舒家的冯婆子让你去买鱼的,他就不敢坑你了。” 周温然接過碎银收好,又十分耐心地听冯婆子一一叮嘱,一脸认真地点头应了,這才走出门去。 冯婆子看着他的背影连连点头,這便是她中意這后生的原因,有本事還谦逊,還愿意听她這個仆妇唠叨,十分难得了……长得好看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长相也是很加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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