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佈局入微
“公子又出去忙了,也不知道帶上你我。”阿花有些惆悵的縮回屋子當中,滿面愁容。自從她被白衣帶離了山林之外後,兩人能夠算得上是朝夕相處的時間並不多。當然了,如果不把趕路算在其中的話:“可在這裏呆着很無聊啊,只有四方牆壁,哪有外面琳琅滿目讓人流連忘返。”
女子狐妖天性親近玩鬧,而且也沒有經歷過天下的種種危險,因而不願意呆在一間屋子當中。更何況她還覺得只要諸葛塵在自己身邊,劍氣縱橫便可解決天下萬事。
鴉放下手中的枯葉劍鋒,同時停止在胸膛修行路上的氣機運轉,睜開眼眸,有些無奈的開口說道:“公子也不是出門玩樂去了,有事情要做,你也多體諒一下。他那麼一位年輕劍仙,總不能與你我兩位女子膩在一起,對不對?”
阿花叫苦不迭,把自己摔在牀上,打了幾個滾,兩手托腮躺着擡頭看着鴉道:“你說能夠讓公子如此癡心的道侶,該是怎樣的一位女子啊?恐怕不僅僅是人間絕色這麼簡單,總得有許多吸引人的地方吧?不管怎麼說,公子作爲前途無量的年輕劍仙,眼高於頂也無可厚非。”
“你想這些做什麼?”鴉有些疑惑的問道。
“鴉明明清楚,爲何還要問我呢?難不成你敢說與公子在一起相處,你就沒動過這樣的心思?”阿花狡黠的笑着,更添俏皮。身爲狐妖,她先天對於人們的情緒變化有着敏銳的感知。甚至連心境當中有着浩然劍氣設防的諸葛塵,都能夠被她洞察心思。
可她至始至終,都沒有察覺到諸葛塵對她動過其它的心思。關乎與男女之間的感情,一概沒有。
“真不算個男人。”阿花嘟嘴說道,端起銅鏡放在自己面前上下打量:“若我是男子的話,也會動心的啊!”
鴉轉頭瞧了一眼阿花,苦笑搖頭。
她其實心知肚明,諸葛塵怎可能不知道她們二人的心思?只是念頭未起,劍氣已經將這份心境波動削去,而且是一乾二淨。
不過有一點阿花說的很有道理,她也想見一見,那位讓諸葛塵念念不忘的女子,究竟是何等“禍水”。
才走下樓梯,諸葛塵便瞧見了那三名正在等待着他的拜天宗弟子。因爲不清楚事情能否按照他們的想法進行順利,所以顯得有些拘謹,全然不似從前的耀武揚威。
諸葛塵要了幾壺酒,放在桌面上,與幾人頗自來熟的打了一聲招呼,而後開口說道:“幾位前來找我,有何貴幹?總不會是覺得我太過囂張,想要給我一個下馬威吧?”
三人當中的其中一人爲了不讓諸葛塵誤會,連忙擺手說道:“這說的是什麼話,怎可能會如此?我們三人,就是爲了能夠交到一個朋友。看公子丰神俊朗,必是人中龍鳳,所以纔會有這個念頭的。”
諸葛塵聞言,儘量笑的十分誇張,好似因爲這一句話十分受用。他端起酒壺,豪氣干雲的說道:“這麼說的話,諸位可真算得上有眼光。不說這些,來,喝酒!”
三人對視一眼,紛紛舉杯。
酒過三巡,其中一人湊上前來,試探性的與諸葛塵問道:“聽公子你的意思,家底雄厚?”
“家底雄厚算不上,有點錢財罷了。不然的話,我也沒閒錢出來遠遊。窮遊跟富遊,畢竟是兩碼事。我可不想出門在外,遠離家鄉還得捉襟見肘。因爲錢財二字,傷透腦筋。與其這樣的話,還不如在家裏呆着,諸位說對不對?”諸葛塵稍稍用力,將酒壺砸在桌面上。他那模樣,就好像是真的喝多了一般。
三人點了點頭,痛飲一口說道:“確實如此。”
“要是我囊中羞澀的話,恐怕今日與三位遇見,哪怕聊的暢快,也沒錢買酒來喝。這樣的話,可就平白浪費了許多閒情雅緻。”諸葛塵打了一個酒嗝,挺直腰板,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肩膀:“所以說沒錢漢子難,幸虧我不用爲此而擔心。與三位說些敞亮話,我家那位老祖,已經萌生退隱之心了。你們也知道嘛,修行人的頭腦,像我這種與凡人相差無幾的,是領略不到的。他退位之後,這家主的位置,自然而然,就會落入我這個嫡系後輩的手中。我這一趟與其說是遠遊,倒不如說是老祖刻意讓我見見世面。回去時他一言,便能夠服衆。三位日後若是有難辦的事,與我說便好,絕不推脫!”
“公子大氣!”三人喜笑顏開,敬了白衣一杯。
酒喝罷,諸葛塵起身去結賬,返回的時候笑着與三人說道:“喝酒如果只是喝酒的話,多沒意思?咱們這座城池當中,有沒有好玩的地方?最好是能夠讓人流連忘返,樂不思蜀的那種。”
“公子說的,是那青樓?”一人賊眉鼠眼的問道。
“那種好地方,怎麼能說是青樓呢?”諸葛塵冷哼一聲,開口說道。
“公子說的極對,當然不能說成是青樓。”那人連忙改口道:“城北那邊,倒是有個煙雨樓。裏面的姑娘不僅容貌尚佳,而且還通曉琴棋書畫。只不過可惜的是那裏開銷極大,要不然咱們換個地方?這頓飯讓公子出錢,我們三個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這要還是讓你破費的話......”7問
諸葛塵一擺手道:“什麼話,錢我出,不在乎。反正今天開心,誰也攔不住我。不過有一點,咱們得說好了。樓上客房當中可住着一位讓我愛而不得的女子,到時候誰要敢將這件事順嘴說出去,可休怪我不認他這個朋友!”
四人一拍即合,向着城北趕去。
等到諸葛塵離開後,在客棧當中,有一位紫衣中年人突然出現。他緩緩走來,坐在了諸葛塵方纔坐過的那個位置上。
他拿起酒壺來嗅了嗅,笑着開口說道:“露出馬腳了?未必是啊!可宗門提醒我需要注意的那人,究竟在何處?一明一暗,真以爲能夠喫定我了?就從你身上下手,反正整個華天祕境,都是我的地盤。”
煙雨樓中,諸葛塵左擁右抱,只不過神情有些冰冷,讓他身旁女子有些厭煩。尋常時候客人想要見到她們當中的一位,都免不了大費周章。可這一次誰讓白衣實在是太過霸道,直接甩來三枚沉痾幣,便向着頂樓走去。
那三位拜天宗弟子倒是樂在其中,明明都已經喝過不少酒水了,可藉着興致,仍舊不停的喝着。
等月上梢頭,四人各自挑選了一間屋子進入其中。諸葛塵沒理睬那兩名已經躺在牀上的女子,而是在以將兩人昏迷後等待了一炷香的時間,敲響了一間房門。
“誰在外面,不知道老子正忙着那嗎?”裏面傳來醉醺醺,卻也惡狠狠的聲音。
“老兄先別忙了,我找你有點事。”諸葛塵說後,便走回自己的那間屋子當中。
片刻後,因爲急忙而有些狼狽的那人出現在諸葛塵的面前,而且略帶埋怨的說道:“公子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咱們明天再說就好了。對了,那兩個人呢,公子沒叫他們?”
“當然沒有。”諸葛塵笑着搖頭說道:“畢竟有些事情,還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對不起啊,李兄,我騙了你。我家老祖其實並非竹籃打水境界的修行人,而是那臻道境界。而且我也心知肚明你們的想法,不過正中我下懷,便沒去點破。”
“你什麼意思?”那人冷聲問道,換了一副面孔。
“字面意思。”諸葛塵淡然說道:“不信的話,你且看這道氣機。”
這般說着,諸葛塵將浩然劍氣從自身氣機當中剝離,而後抽出一縷來。那氣機雄渾,讓得李姓那人不禁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現在的話,李兄應該相信了吧。”諸葛塵悠悠說道:“你也知道,在咱們西幽,臻道境界固然有話語權,但有拜天宗壓在頭頂,也不敢造次。唯有在最前面加上一個大字,纔有機會與宗門談條件。我家老祖距離那等境界,只缺一個契機罷了,而且八九不離十,就在眼前這座華天祕境當中。可要想進入此地,要麼臣服於拜天宗,要麼掏空家底,無論哪一種,都不是老祖能夠接受的。所以我們需要有一個人橫空出世,在這座城池之當中身居高位。而我前來此地,爲的就是能夠找到合適的人選。只要那人答應,錢財、資源不在話下。而我選中的,就是李兄你。”
“爲什麼......會是我?”李姓男子顯然有些受寵若驚,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
“爲什麼就不能是你呢?”諸葛塵笑着反問道:“李兄,不得不說,你有些不應該的自卑。不過無所謂,當有朝一日你能夠在這座城池當中被人們稱之顯赫的話,你的過往,也就會不值一提。至於你的那兩位同伴,說句實話,沒入我眼。倒是讓我覺得李兄你,與他們相處在一起,有些跌份。”
諸葛塵這般說着,從大袖當中取出一柄匕首,循序善誘道:“去殺了他們,李兄日後便是我們家族的座上賓。滔天富貴唾手可得,需要付出的代價,不過是兩位與你貌合神離的夥伴。很賺的,不是嗎?”
“一定,要殺了他們倆嗎?”
“當然了。”諸葛塵微微一笑:“他們要是還活着的話,對於李兄來說變回事一樁後患。試着想想,若是他們知曉最後獲利的只有你,會如何?他們會像你一樣,念及舊情嗎?答案都在你心裏,我的兄弟。”
白衣將門打開,目送着李姓男子有些恍惚的走出去。他握緊匕首的手臂愈發用力,似乎迫不及待,要見血了。
人與人之間,最經不起推敲的時候,便在利益面前。對於諸葛塵來說,他只是將這件事放大而已。若是李姓男子嚴詞拒絕,他也不會強迫。只是對方沒有這樣的念頭,滿腦子想的只有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罷了。
至於華天祕境,諸葛塵只是想以這種方式引蛇出洞。既然不能大張旗鼓的斬殺那位坐鎮臻道,只能引誘對方前來尋他。到時候只要給他出手的機會,雙方進入由他定製規則的竹籃打水小世界當中。臻道又能如何,不還是任人宰割?
這些細緻入微的佈局之法,諸葛塵從前當然清楚,只是不願意去做罷了。然而現在不同,要想返回天上天不會落得曾經的下場,他最應該改變的,就是如何算計別人。雖說是變成了自己討厭的模樣,但也沒有辦法。
諸葛塵坐在牀邊,喝下一口酒後說道:“其實也不算多麼討厭,可到底還是有些不屑啊。有些頭痛,得歇息一會了。”
他這般說着,將過隙飛劍喚來自己身邊。而後眯着眼睛,仔細“觀察”着那兩個房間所發生的事情。一聲聲慘叫傳來,他以劍氣阻隔,避免被煙雨樓來往的人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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