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特殊照顾 作者:未知 许是今日在大街上“宣读罪状”,让宁昭昭丢了人。 宋顾谨一路牵着马,带她进了大理寺,算是赔罪。 宁昭昭也不会不自在,端端正正地在马上坐着,到了大理寺,碧芹扶她下了马。 哎哟,要坐牢了呢,好新鲜的体验。 一路穿過阴沉沉的通道,宋顾谨只当她是害怕,安慰她道:“大理寺平时押解的多是罪臣犯官,所以不像其他大牢那么脏……尤其是女牢,我已经让人打扫過了。” 宁昭昭心想我不怕脏,我就是怕黑。 她道:“宋世子若是真的有心,烦請多给我准备些灯油就好了。” 宋顾谨愣了愣。 碧芹进去快速整理一下,出来的时候脸色有些惊讶,道:“很干净……郡主将就個几天吧。” 說着,就凶巴巴地瞪着宋顾谨,道:“我們郡主得在裡头呆多久啊?” 宋顾谨略一皱眉,低声道:“提告的是丞相府,只能等丞相府的人自己想通。不然就等事情查清楚了……大小姐就可以出去了。” 宁昭昭点了点头,钻进了牢裡。 這裡确实還算干净。单间,不像她想的那样,铺着稻草都是老鼠什么的。相反,這個囚室瞧着更像個简陋的小房间,有张小床,還有桌椅。 宁昭昭走到床边看了一眼,发现被褥什么的都是新换的。 她看了宋顾谨一眼。 宋顾谨低下头,道:“且……先委屈一下吧。” 宁昭昭忍不住笑了,道:“大人难道就沒想過,我真是那大奸大恶之人,下毒害自己的亲妹妹,事情败露之后,還把她掳走?” 宋顾谨道:“你不是這样的人。” “哦,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宋顾谨低下头,看了她半晌,最终道:“我就是知道。你放心,我会還你清白。” 宁昭昭愣了愣。 宋顾谨有些不自在似的,低着头也不敢看她,道:“你让我去查推你下水的人……我查清楚了,但无奈不能公诸于众。我想你一定受過不少這样的委屈,才会变得這么张牙舞爪又尖锐。你放心吧,這次我不会让你這么不明不白地让人在背后說你的是非。” 他說着這些掏心窝子的话,鼓起勇气又看了她一眼,见她愣愣的,便不由自主地又上前了一步。 宁昭昭吓得连忙后退,她有些恼羞成怒,道:“你,你离我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宁昭昭又想到了他那天的醉态…… 她忍不住道:“你又喝酒了?” 宋顾谨愣了愣。 碧芹憋不住低下头笑。 宋顾谨有些尴尬地道:“沒有……我平时不饮酒。” 宁昭昭忍了又忍,最后道:“沒事的话……您去忙吧。” 最后宋顾谨一头雾水地走了,留下宁昭昭开始体验她的囚牢新生活。 其实宁昭昭不知道的是,宋顾谨虽然年轻,但是目前官拜大理寺少寺卿,掌管左断刑右分案,是作为未来大理寺卿培养的。但大理寺现在名声還不显,皇上有意扶持宋氏占据大齐司法部门,也只是在暗处。 因此,大多数人眼中,宋顾谨還是那個号称京城第一公子,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和大多数贵族子弟一样,在大理寺這种地方混個职。办案能力還算出色,但也沒什么特别的。 宁葳也這么想,所以故意把這桩案子交到他手裡,一则让他看看宁昭昭有多么的恶毒,再则也是因为宁葳觉得宋顾谨年轻好哄,接到這种家长裡短的案子,就只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可惜的是,這次是宁葳看走了眼。 出了地牢,宋顾谨翻身上了马,又回头看了一眼,吩咐左右道:“给我看紧了,不管是谁来探她,回来都要向我禀告。” 跟随他的小胥吏就道:“大人,寺狱那边……” 按理,宋顾谨的权限不在這边。掌管寺狱的是一名姓左的寒门官员。 “你跑一趟,告诉左颂耽,我欠他這個人情”,宋顾谨拉了马,又回头道,“這几天夜裡,通狱灯光都不灭。” “……是。” 宋顾谨策马带着余下的十五胥吏离开了大狱。 从他进入大理寺以来,那么多年過去,多么匪夷所思的案子他也见過了。可是宁葳的状纸却依然让他觉得吃惊。 他从来沒想過,会有一個父亲,用這样不留余地的言辞,来說自己的亲生女儿! 难怪她宁愿锒铛入狱,也不愿意再回那個家去看一眼! 沒关系,這次,他一定会用最短的時間查出真相…… 马蹄飒飒,刚走进一條小巷,前行的路却突然被挡住。 宋顾谨拉住马缰,挥手叫停。 一個穿着斗篷,面白无须,笑眼弯弯的男子出现在他面前,拱了拱手,撕扯着难听的嗓音,道:“世子爷,主人請您一见。” 宋顾谨盯着眼前這個太监,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辆绣着宋府族徽的马车,皱了皱眉。 “姑姑……” 狱中。 宁昭昭的午饭還是两個大馒头,晚饭竟然就有個鸡腿。 碧芹检查確認過沒毒以后,宁昭昭不客气地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她对面,還有個年轻英俊,身穿官府的公子哥正托着腮帮子看着她吃得欢,就眉开眼笑,道:“你看起来倒是沒什么心事,棺材脸白担心了。” 他說的“棺材脸”,指的就是宋顾谨。 宁昭昭不理他,和碧芹一人一個鸡腿啃着,吃得嘴圆鼓鼓的。 “慢点儿吃,沒人跟你抢……不過话說回来了,你也挺可怜的,好端端的贵女锒铛下狱。你說你爹怎么想的?家丑不可外扬,告的是你,难道他自己以后就有脸见人?来,喝杯水。” 看她吃完,他亲自给她倒了杯水。 宁昭昭也不客气,接過来喝了一口,并用帕子擦擦嘴和手,道:“他怕秦国公府找他的麻烦,也怕到时候端王府的人怪罪他。所以索性什么都栽到我头上来好了。” “你跟我說這個沒用,我管的是寺狱,不管查案。我啊,只能让你吃好点,睡好点。嗯,听說你怕黑,晚上灯也能给留着。” 左颂耽乐呵呵地想,他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至于那個一门心思想为前未婚妻平反的宋少寺卿…… 唔,今儿他好像在路上瞧见了宋贵妃的车驾。 秦皇后势盛,這個时候,宋府会由着他为一点儿女私情,而得罪秦氏? 想想,都觉得不久以后会有一场好戏可看…… “你惹谁不好,惹那個母老虎……”左颂耽嘀咕着,又给她倒了茶。 秦氏强盛,秦淑月那個母老虎一向在京城裡横着走。 宁昭昭擦着手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惹她了?算了,我不跟你說這些……你又不管查案。” 碧芹吃饱喝足就开始赶人,道:“左大人,谢您亲自来送饭……沒什么事儿的话,我們也该休息了。您請回去吧。” 左颂耽道:“哎哟,你不能這么過河拆桥啊,吃饱喝足就赶我走啊。” “大半夜?难道您還想留下来和我說說话?”碧芹翻了個白眼,道。 “天色不是還早嗎?何况,我和你說什么话?我和你家主子說话是正经……” “有什么要說的,不如先跟我說吧。”突然一個声音凉凉地插了进来。 只见宋顾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他依然穿着早上宁昭昭看见他的时候那身官服,眉宇之间有些疲惫。 左颂耽便站了起来,笑道:“得,我不妨碍你们,你们有什么私房话,尽管說。” 宁昭昭急道:“你等等!” 左颂耽意外,回過头道:“怎么?舍不得我啊?” 莫非是单独对着宋家這小子,她害臊? 宁昭昭指了指桌子上的东西,道:“你给我把桌子收拾了啊!不然留着招耗子!” “……” 宋顾谨眸中闪過一丝笑意,抬了抬下巴示意左颂耽去干活。 宁昭昭還在唠叨:“给块湿帕子,桌子也要擦一擦,留了油……” 最终左颂耽黑着脸指挥女狱卒把桌子什么的收拾干净了,撤了出去。 整個大狱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刚才左颂耽說她怕黑,让宁昭昭知道了他的意思。 她有些无奈地道:“你這样,我晚上怎么睡啊……” 宋顾谨愣了愣,有些尴尬,回头嘱咐人去灭了几盏灯,又把手上的包袱递给了她,道:“這是……你的家人让我送来给你的。” 說到“家人”两個字,他好像挺不乐意的。 一听就知道是颜清沅那個货。 宁昭昭心想算那個小子有良心,知道给她送衣服和姨妈巾…… 她接過来,道:“多谢宋大人了。” 宋顾谨眉宇之间有些疲惫,看着她的时候,眸中带着些怜惜…… 碧芹警觉地挡在了他和宁昭昭中间,又开始赶人,道:“宋大人要是沒事,就先回去吧。我們要休息了。” 宋顾谨回過神,低声道:“你先休息吧。” 他离开女牢,心中却十分纷乱。 想起他自己曾经信誓旦旦地說可以娶她为妻,或是志得意满地說不会让她再受這样的委屈…… 然而今日姑姑宋贵妃的话却又在耳边响起,一字一句,让他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窿。 宋顾谨从小顺风顺水,如今這般,是第一次深深地觉得自己无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