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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孤冷一夜

作者:未知
牢裡條件再好也有限。因为是凿的地牢,属于地下室,所以温度比外面還要低一些,尤其是到了晚上,宁昭昭只觉得到处都有些阴冷,连手都有些冰凉。 她把手放到那盏小灯上去烤一烤,间或哈哈气。 碧芹低声道:“郡主……等殿下进京,必定不会放過那個老匹夫。” 宁昭昭搓着手,低声道:“不必我外祖父,我也不会放過他的。” 碧芹還想說什么,突然外面有人开了一扇门。 是個女狱卒,她道:“宁大小姐的贴身丫鬟碧芹,請出来一下,提审。” 宁昭昭警觉,道:“大半夜的,审什么?” 女狱卒的样子却称得上和气,道:“是上头要求提审……大小姐請放心,您的丫鬟不是犯人,至多只算是证人,不会动刑的。” 碧芹倒是不紧张,只道:“郡主,我是端王府的人,他们沒有证据,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我去去就来。” 宁昭昭想了想,的确,碧芹不是犯人,只是跟随她的丫鬟而已。 何况她就算有罪,也不是死罪,只是一起小纠纷。這些人還不至于丧心病狂要对她们下手。 宁昭昭低声道:“你们若是敢动這姑娘一根毫毛,明儿我就拆了大理寺。” 女狱卒:“……” 碧芹好笑之外又有些感动。她虽然是女孩子,可也隶属于青云骑,见惯了這种场面,已经很久沒有想起原来自己也是個姑娘家了。 “您放心吧。”她柔柔地道。 說完,她就跟着某狱卒走了。宁昭昭孤零零地呆在狱中。 因为担心碧芹,宁昭昭也沒有去睡,而是守着那盏小灯,等得眼皮都有些撑不住,披风盖住腿還觉得脚趾头发僵。 這时候,有個人轻轻地道:“现在后悔了么?可還要那么倔了?” 宁昭昭一個激灵醒了過来,疑心是自己做梦,看向牢门,片刻后笑道:“阿沅。” 颜清沅叹了一声,吩咐狱卒打开门。 “左颂耽出身寒门,他母亲生患有疾,缺一味药。我用那药,换了今夜来陪你。”他解释似的道。 他捧住宁昭昭的手。 宁昭昭下意识地想退,以为他的手一定像从前那般冰冷。谁知道這次他的手却是暖呼呼的。 她贪恋那点温暖舍不得推开,又嘟囔道:“谁稀罕你陪?碧芹呢?” 颜清沅凑過去了些,一手摸了摸她已经冻得僵硬胳膊,不由得皱眉。她有寒病,如今月事在身上,還在這裡受冻,怎么行? “为什么不上床去躺着?” “那被子好像也阴冷阴冷的,摸一下都邦邦硬。”宁昭昭嘟囔道。 颜清沅叹了一声,道:“应该给你带個手炉来。” 說着,解开斗篷,硬是把她抱上了膝盖。裹进怀裡。 宁昭昭本来想拒绝的,但是那宽厚温暖的胸膛好像能让她整個人都缩进去,温暖舒服得她直喟叹。 她想起了什么,贼贼地笑道:“弄脏了你的衣裳我可不管。” 大姨妈要是侧流什么的…… 颜清沅失笑,低声道:“這么不客气,嗯?在我跟前你就不能像個姑娘家?” “像個姑娘家就不给你抱了”,宁昭昭嘟囔,又问道,“碧芹呢?” “她有点事……你那個前未婚夫,非得大半夜把人家叫去问话。” 颜清沅冷笑。 毛都沒长齐的孩子,有几分才华,却還被家裡捆着手脚。想救人,又怕见光,只能深夜动手。 感觉宁昭昭挣了挣,他又把她抱紧了一些,低声道:“干什么?坐好!男女授受不亲知不知道?” “……”难道坐好了就授受得亲了? 宁昭昭嘟囔了一声什么,可又是真的怕冷,只好坐好了。 颜清沅摸了一下她的脚,发现也冷得可怜,叹了一声,把她鞋脱了让她踩着自己的腿。 他突然有些后悔了。 “就不该让你来胡闹。现在是能受冻的时候嗎?” 宁昭昭无奈地道:“我也沒办法啊,大理寺都来抓人了。你說我爹怎么這么不要脸啊,我长那么大,還沒见過哪個当爹的,就把自己的女儿给告到牢裡去了。” 颜清沅深以为是,道:“我也是沒见過這么不要脸的爹。” 宁昭昭道:“你都比他像我亲爹。” 颜清沅:“……” “你别吵我了,趁现在暖着,我先睡会儿。”宁昭昭睡眼惺忪地道。 “……睡吧。” 本来以为這么尴尬的姿势必定不好睡。可是宁昭昭却觉得他的怀抱分外熟悉又让人安心,活像躺在自己床上似的。 她很快进入了梦乡。 颜清沅看她睡着了,就把抱起来,进了被窝。 不得不說难怪宁昭昭不想到床上去睡,這被窝冷得就像石头一样,冰凉凉硬邦邦,让人连多看一眼的勇气也沒有。难怪她宁愿坐着烤火也不愿意进被窝。 颜清沅就给她暖着被窝,直到被窝裡也变得暖洋洋的。 隐约听到了鸡鸣,天色将明了。 颜清沅从被子裡退出来,然后把他带来的那件狐裘大氅也盖在她身上。 宁昭昭還在睡梦裡砸吧嘴。 她脸上的皮肤在烛火裡白得几乎透明。 颜清沅出了大牢,恰逢有個人靠在過道的墙上,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看完你的小情人了?” 颜清沅瞟了他一眼,道:“這种阴森的地方,你竟然也沒冻坏脑子。” “我冻沒冻坏脑子,不重要。你是在埋怨我冷着那位了吧?不過這也是沒办法的事儿,能给她收拾的,我都给收拾好了。可再怎么收拾,這儿也是地牢,不是姑娘家的香闺。”左颂耽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颜清沅皱了皱眉,不应声。 左颂耽果然主动道:“我這是欠你了啊?罢了,我直白跟你說了吧。這次那宁大小姐入狱,明面上是宁相告的……事实上,后头却是秦皇后亲自授意的。” 颜清沅早就猜到了几分,此时就皱眉。 秦皇后和其兄长秦国公,两人从小感情就非常好。如今秦国公征战在外,秦皇后自然照顾秦家。何况秦淑月是秦国公嫡长女,莫名其妙被人下了药,她肯定要来给自己的侄女儿出气的。 宁葳厚颜无耻,是個人都知道。這次为了讨好秦后,状告自己的的亲女儿這种无耻得令人震惊的事情,他也腆着脸做下了。 “所以呢?” 左颂耽便道:“那小子,就是姓宋的那小子,你也别看不上他。虽然是個家裡人捧着的公子哥,可到底還是有点才华的。” “你到底想說什么?”颜清沅眉宇之间隐隐有些戾气。 左颂耽也不怕他,反而勾着他的肩膀,笑道:“你也别老想着以暴制暴……跟秦皇后扛着,人,你能带走,可是宁大小姐身上的污点,可就永远也洗不干净了。” 要按照颜清沅从前的想法,必定会觉得,有污点又怎么样?他反正是要娶她的,只要他不在乎就行了。更何况他知道真相。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起她那张苍白的小脸,感觉到了心疼。 他怎么舍得让她背负污点? 见他神色慢慢软化,左颂耽私心裡也松了一口气。 他缓缓道:“我给你指條路吧……你不如,和姓宋的那小子合作。” 颜清沅猛地回過头。 左颂耽笑道:“破案,堵住天下人的嘴,也堵住皇后娘娘的嘴。到时候就让宁相赔了夫人又折兵。” 现在宋顾谨的压力,无非就是来自于宋家。 毕竟宋贵妃隐忍多年,实在沒有因为這点小事和秦皇后撕破脸。宁昭昭于她们而言,也不過是個斗争的牺牲品。 而颜清沅是有這個能力和手段,为宋顾谨扫清障碍,让他专心破案的。 “不但如此,宋顾谨還可以找到证据,然后公诸于众,让天下人都信服。”左颂耽道。 颜清沅略一沉吟,便露出了個似笑非笑的神情,道:“他让你来游說我的?” 左颂耽笑道:“你觉得是,便是了。只是要提醒你一句,别看不起人,他也并不是完全被娇惯坏了的纨绔公子哥。只要他能破案,你们就能拿回主动权。所付出的代价,也不過就是你的小心肝在牢裡多呆几天罢了。” 颜清沅倒确实对宋顾谨刮目相看。 面对宋贵妃的警示和压力,原以为他会知难而退……沒想到宋顾谨竟然在第一時間想到了找他合作。 而他会来找左颂耽,恐怕也在宋顾谨的意料之中。 “三天。我给他三天的時間”,颜清沅最终道,“三天之内,他要是破不了案,那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左颂耽翘了翘嘴角。他就知道,最后還是能說服這個人的。 其实皇上和宋妃恐怕都错估了這個年轻人。 年轻的黑市之主,归顺朝廷,肯定不是为了荣华富贵和功名利禄。不然不会屈居于端王府,后来還来给女人做护卫。 朝廷已经沒有什么可以给他的了,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可以束缚他的。 左颂耽其实很不赞成宋顾谨那個浑货去招惹颜清沅,因为他实在看不透這人的底细。 不過么……左颂耽又觉得,在這么强势的敌人面前,宋顾谨要是不抓紧机会表现表现自己的真才实干,這辈子恐怕也别想抱得美人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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