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薄情郎 作者:未知 而此时,宁相府上下也不太安宁。 一方面秦皇后施压,宁葳不得到大理寺去告了宁昭昭。但他也是知道丑的,這样一来,京城上上下下会以什么眼神看他,他自己也想得到。 心裡恼恨宁昭昭不但是個养不熟的白眼狼,還是個惹事精。在家裡闯祸就罢了,年关将近竟然還闹到了秦皇后面前去。 再则,从前温柔听话的胡氏,這次也变得蛮不讲理起来。 今天中午,胡氏就和宁葳大闹了一场。 本来好不容易沐休不用上朝,昨晚舒柳使出浑身解数让他留下了下来,并让通房丫头伺候他。 宁葳年轻的时候一心奔前程,非常克制。现在长了点岁数,虽然表面上還是比较低调,私底下却也开始享受起美人来了。 早晨起了身,他索性就留在舒柳那裡,享受美人的殷勤侍奉,打算好好放松一日。 可想而知,中午胡氏带着人赶到的时候,他心裡又多烦躁。 “闹腾什么?!” 舒柳给宁葳更衣,身子却柔弱无骨,媚眼横生。她在胡氏面前一向谨小慎微,从前她是不敢在胡氏面前這样的。但是如今也闻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态度也有些微妙的改变了。 胡氏冷着脸看着他,道:“大理寺今天一大早就缉拿了苒苒归案,开堂审讯,昭昭身体不适,還咳了血……這些事,难道相爷不知道?” 宁葳眸中微闪,道:“我今日沐休,又怎么会知道?” 胡氏心想,你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你压根就不关心女儿的去向! 她压抑着怒气,道:“如今相爷可知道了?” 宁葳道:“是知道了。這事儿,你也别急。苒苒是相府千金,不会有事。再說,落到大理寺,总比落到姓颜的那個人贩子手裡好。” 胡氏顿时气得浑身发抖,站起来大声道:“短短几日的功夫,我儿先是受了伤,磕了脸!然后在自己家裡被人贩子掳了去,如今又碾转去了大理寺下了大狱,還下了大牢!接下来呢?是不是要死在牢裡你才肯多看一眼?” 宁葳皱眉道:“就算出了事,你嚷什么!” 他一向是有忌讳,不让人在大声嚷嚷的,觉得会触霉头。 這时候,舒柳软软地道:“是啊,夫人,别生气啊。担心触了相爷的霉头。” 胡氏厉声道:“闭嘴!我和相爷說话,有你說话的地方嗎?還是說着個家也要变天了,由得你一個贱妾在這儿顶嘴了?” 舒柳微微瑟缩了一下,就往宁葳怀裡钻,楚楚可怜地道:“相爷……” 宁葳搂着她安抚了一会儿,愈发厌恶胡氏,道:“舒柳怀了身孕,子嗣为大,你還冲着她嚷嚷,你這主母就是這么当的?” 胡氏冷笑,道:“既然怀了身孕,那就不能侍寝了。舒姨娘成日走来走去,今儿惊了胎,昨個儿的又差点摔倒。我作为主母,自然要为子嗣着想。這样吧,舒姨娘不如就搬到吟翠居来,由我亲自照料吧!” 舒柳闻言就变了脸色。 可是胡氏让她搬過去和主母同住,于一個妾侍来說是天大的荣耀。胡氏也沒說不让她见宁相。相反,住在主母院子裡,见宁相的机会反而更多…… 只是从今以后,舒柳都只能在胡氏眼皮子底下讨日子。胡氏的手段一向厉害,也讨厌舒柳…… 舒柳求助似的看着宁相。 胡氏冷冷道:“相爷难道還想传出個宠妾灭妻的名头出去嗎?” 宁葳的脸色变了变,只能忍着气对舒柳道:“夫人疼你,是你的福气。” 舒柳眼珠子转了转,不吭声了。 收拾了舒柳,胡氏重新把炮筒对准了宁葳,咄咄逼人地道:“苒苒的事儿,相爷打算怎么办?” 宁葳有些不耐烦地道:“什么怎么办?不就是进了大理寺嗎?她姐姐不是一样在裡面?” 真是好笑了,那牢,宁昭昭坐得,宁苒苒就坐不得了? “谁让她们姐妹俩,闯出那么大的祸,還差点连累了丞相府!” 胡氏红了眼眶,道:“相爷,苒苒从小就是您捧着惯着长大的,哪裡受過那样的罪啊?再說了,一個姑娘家,进了大牢,出来還怎么嫁人……” 宁葳想到二女儿,确实有些不忍心。胡氏的态度明显软化,他只叹了一声,道:“這事儿,是皇后娘娘亲自授意的……人又被那個姓颜的交到了大理寺,我一個寒门丞相,也难斡旋……” 他提醒胡氏,他现在還是個寒门官员,沒有封侯跻身士族。不然就不会這么被动了。 胡氏也明白,這件事牵扯到皇后,宁葳也是势弱。可笑多年来已经成了习惯,有事她都是先为宁葳着想。 只是想到女儿受苦,她又觉得心疼得厉害。 她喃喃道:“难道我的苒苒就只能去受那個罪了……” 当下宁葳只是安抚她,道:“這事儿,我一定尽量斡旋……但东西是从苒苒手上送出去的,恐怕她难辞其咎。” 到底是自己的夫人,宁葳是個信奉家和万事兴的,绝不想胡氏在后院闹起来。因此他带着胡氏回了德隆居,夫妻俩泡了茶坐下,宁葳安抚了她许久…… 大约就在這個时候吧,下人来报,說是宁苒苒在牢裡咳了血。 胡氏整個人一下瘫软在了椅子裡,几乎要崩溃了,哽咽道:“苒苒……” 過了一会儿她又马上坐了起来,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道:“我,我得去看看苒苒,给她送点东西……” 宁葳脸一沉,道:“回来!你坐好。如今昭昭和苒苒都在牢裡,都是我們宁家的女儿。你在家裡怎么样我不管,在外面,就得一碗水端平!” 胡氏心乱如麻,道:“相爷,就算,這事儿是苒苒捡到了药瓶子,得罪了县主……可是苒苒的身体不好,难道還要一直呆在牢裡嗎?” 真相如何,他们夫妻俩心裡都明白。尤其是宁相,药是他亲手拿给宁苒苒的,宁昭昭到底给了几瓶芙蓉露,他最清楚不過了。 宁昭昭纯粹就是无辜被牵连的。但是宁葳和胡氏都认为,宁苒苒也沒有坏心,只不過是弄巧成拙罢了…… 因为這件事宁苒苒吃了亏,其实還是挺冤的。只能說是秦家势大压人。 胡氏万分心疼女儿,看宁葳的样子,心裡越来越凉。 难道,宁葳为了讨好秦家,真的…… 她一时心如刀割,扶着桌子道:“我得去看看她,得去给她送点东西……天儿冷了,她一個小姑娘家,在那种地方還不知道要怎么遭罪。” 宁葳道:“你要去也可以,给昭昭也送些东西去。” 胡氏心裡刀割似的,听到宁昭昭的名字只觉得更难受。一夜之间,她只觉得眼前的丈夫变得无比陌生。从前轻声细语体贴她心思的人,如今却面无表情地說出這种让她心裡难受的话。 宁葳又道:“要不是你平时沒看好她,让她闯出這种祸,我又何至于這么丢人?如今全京城上下,都知道我宁葳的两個女儿都被弄进了大牢!” 胡氏不搭腔,只是低下了头,心裡开始有了自己的盘算。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如今更心疼的是自己的儿女。宁葳固然让她伤心,可是为母则强,如今宁苒苒已经下了大牢,她再难受也只能先撑着。 宁葳已经指望不上了……若是连她都只顾着自己伤心,那么苒苒要怎么办? 想通了,她便也不缠着宁葳了,低着头回到了吟翠居,并把下人叫来,细细地询问了一番。 “這么說来,宋家那边竟也沒有动作?”胡氏微微皱眉。 按理,接管這個案子的是镇远侯府的世子宋顾谨。那么等于就是事情落到了宋家头上,宋家是要给秦皇后一個态度的。 宋贵妃为人非常低调温顺,一直小心侍奉秦后,而且颇能顾全大局。难道這次,会由着自家子弟把事情闹大。 去打探消息的下人小声道:“听說是荣睦大长公主出面,在秦皇后跟前儿說了,要把事情查清楚……免得有别有用心的人,把秦县主当了枪使。” 胡氏闻言就一凛,只觉得宁苒苒的处境又更不妙了一些。 “大长公主怎么会掺合到這件事裡来?” 那位公主一向圆滑…… 下人道:“這個小人也不知道。但是小的听說,宋贵妃娘娘昨日是出了宫的。昨個儿一整天,也沒听大理寺提人审案。结果哪知道今儿一大早,大理寺就热闹起来了,二小姐就下了大牢……小的仔细打听過,只道昨天晚上大长公主在皇后娘娘跟前說了那话……不知道有沒有关系。” 胡氏咬牙切齿地想,当然有关系! 只是大理寺的手脚這样快,還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昨天晚上大长公主进了宫,今儿一早大理寺就拿了宁苒苒归案,然后审案下大牢…… 一切仿佛按部就班。 肯定是背后有人在推這個手! 胡氏在心裡把自己這几年交好的人家都過了一遍,可是秦皇后下令要彻查,恐怕谁也沒那個面子压得下。 只是……大佛指望不上,小神却不一定。 胡氏想起宁葳有個同乡小子,前几年考中了状元,好像现在就在大理寺任职。他母亲逢年過节也来相府走动。 “大理寺是不是有個年轻的寒门官员,好像姓左……叫左颂耽?”胡氏道。 “回夫人话,您說的,可是左寺案卿,左大人?” “原来已经升了寺案卿了么……”胡氏若有所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