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玫瑰 第3节 作者:未知 她和她的少年,终究是走不下去了。 她曾经预想過和温景泽的无数种以后,预想過两人哪怕是分手,也会像他在她青葱岁月的记忆裡一样,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然而真到了這步田地,除了一句“我們分手吧”,她沒有耐心和力气再多說一個字。 “咱能不闹嗎?”那边沉默几秒后叹了一声,“就算是我错,我都跟你道過歉了,能不能不拿分手說事儿?你今年二十四了,不是十四岁,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宁姝自嘲地扯了扯唇。 在所有人眼中,都是她死乞白赖地跟着温景泽,卑微得像一條可怜虫。就连分手這种话被她說出来,都不会有人当真。 “我是认真的。”她敛眉垂睫,眸底不见一丝光亮,“我不想再当你名义上的女朋友,也不想和你结婚了。” 温景泽嗓音急了些:“阿姝,我跟她之间真的什么都沒有。如果你不开心,我删了她好不好?我以后都不见那些女人了,我——” 宁姝平静地打断他:“這话你自己信嗎?” 对面只剩下明显的呼吸声。 她听着他的呼吸声,心跳跟着一点一点地静止下来:“温景泽,我們正式分手吧。” ** 扶摇阁别墅裡开出一辆劳斯莱斯,蓝色车牌上的五個8被门口灯光照得透亮,有一個瞬间,灯光掠過后座的男人,打在他深邃的眉眼上。 前排的助理从后视镜瞟了一眼,问:“老板,這次您怎么不教训温少?” “用不着。”裴司延抬起手,指腹放在俊挺的鼻梁上方,轻揉眉心的褶皱。片刻后,才对助理淡淡解释:“他会后悔的。” 助理满脸疑惑地启动车子。 過了一会儿,裴司延突然吩咐道:“二十号洲际酒店的预订取消了吧。” “啊?”助理张大嘴巴,火速浏览手机上的行程,“您是說温少和宁小姐的婚礼?” “嗯。”裴司延闭上了眼睛。 “可是温总那边……” “你不必管,我来說。” “哦。”助理点点头,“您就這么确定他俩成不了?” 裴司延掀开眼皮,不耐烦地轻轻一瞥。 助理瞬间噤若寒蝉,急忙转移话题,语气恭敬得像御前总管:“老板,小丁总半小时前来电话,說想請您去场子裡玩,尝尝他庄园新出的酒……” “他是又缺钱了。” “……”這话小小的助理哪裡敢搭。 “沒兴趣,回家吧。” “哦,好的。”助理恹恹地耷下脸来。 跟着這么一位财大气粗的老板,却无法体验纸醉金迷的夜生活,实在是苦不堪言。 ** 温景泽又打来几次电话,宁姝索性将他拉黑了。 果不其然,母上大人回曲城的第一天,就亲自找她“兴师问罪”。 霍迎春保养得益的一张脸,被她急出了好几條皱纹:“說說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宁姝气也气過了,丧也丧過了,本来以为和温景泽分手自己会伤心欲绝,可這种漫长失望酝酿之下的结束,居然意外的令人平静。 她面色麻木,言简意赅:“退婚。” “你现在說退婚,要我們怎么办?”霍迎春重重地把水杯搁在茶几上,“温家彩礼也给了,酒店也订了,什么都准备好了,你這让我和你夏叔叔怎么跟人家說?” 宁姝从兜裡拿出一张卡:“裡面的钱您還给他们吧。婚纱我打包好了,酒店温家知道退订的,這些都不是問題。” “你们俩到底有什么事儿不能解决啊?”霍迎春苦口婆心,“阿泽确实花了点,但孩子是個好孩子。等结了婚你给他管得死死的,他還能翻到哪儿去?有我和夏叔叔在,也不会准他欺负你。” 宁姝低下头:“我知道。” 温景泽结了婚自然不会再這样,他不是個毫无底线的人。哪怕婚礼提前一個月,也不会是這样的结果。 她只是忽然感觉累了,一秒钟都不想继续了。 或许她念念不忘的,只是当初将她护在羽翼之下的那個少年。现在她羽翼已丰,自己能翱翔天际,而曾经幻想過的童话也破灭了,变成华丽的枷锁。 霍迎春看着她,觉察到女儿恬淡平静的外表下前所未有的果决,叹道:“真沒得商量?” “嗯。”宁姝点点头,把卡放进妈妈手裡,“就這样吧。” 她转身上楼,经過夏沐可房间时,听见裡面传来女孩的說话声:“姐姐,你一個射手追那么深干嘛?我不過說你一句你也别送啊,算我求你了,不高兴你挂机好不好?我带你赢。……我去,說了别送,你要把对面项羽喂成爸爸嗎?” 宁姝敲了敲门,沒应,夏沐可依旧沉迷王者荣耀。 她索性推开门,站在门口凉飕飕望着懒人沙发上戴着兔耳朵发箍的小姑娘:“明天就模拟考了,你還打游戏?” “就打一局。”夏沐可急促地瞥她一眼,依旧手指如飞,“你可千万别告诉爸妈,我马上结束。” 宁姝扯了扯唇:“我要信你只打一局,白当你亲姐了。” “……” “最后一次模拟考了吧?忘了你爸怎么說的?考不上交大计算机系就去国外念金融,回来继承他衣钵。”宁姝站在懒人沙发旁,揪了揪她的兔耳朵,“小妞,你還真想当霸道女总裁?” “不我不想!”夏沐可把手机塞进她手裡,“帮我打完!我去看书了!” 宁姝啼笑皆非地弯起唇。 夏沐可回過头一本正经地喊:“我這把上国一了!不许输!” 宁姝低下头,操纵着游戏裡的貂蝉,轻松抓了对面满血的中单。 除了夏沐可,沒人知道她還有個国服李白的号。 因为和温景泽在一起,她只是他的瑶妹。 ** “温少,分手快乐啊。” 酒杯被人撞了一下,裡面的威士忌微微晃荡。温景泽转眸看過去,是一個许久不见的狐朋狗友,他牵了牵唇,神色吊儿郎当:“靳少,消息够灵通的。” “那是,您温少可是圈子裡的名人,更何况這是第一次被女人甩。”靳少抿了口酒,神色夸张地凑近他小声說,“大家都传疯了,說什么你整日以泪洗面,借酒浇愁。” “笑话。”温景泽眼眸泛冷,“我一点儿都不伤心。” 靳少咋了咋舌:“那可不,您這万花丛中過片叶不沾身的功力,什么时候对女人认真過?” “就是,女人而已。”温景泽嗓音压得极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在我见過的女人当中,沒她那么愚蠢无趣的。” 顿了顿,他若有似无地轻笑:“我tm就不喜歡乖乖女,可算是摆脱了。” 靳少又和他碰了一杯:“恭喜温少。” 温景泽勾了勾唇,目光重新亮起来:“叫几個兄弟,今晚我請,不醉不归。” “好嘞。” 曲城最奢华的高端会所裡,整晚喧嚣。 后半夜,几個面红耳赤的男人窝在沙发上打游戏,人手搂着個姑娘,只有温景泽怀裡空空。 主管送来的几個他要么嫌丑,要么嫌香水味太浓,全给轰出去了。 靳少搂着的姑娘叫雨萱,是他自己带来的新女朋友,起手选了瑶。 温景泽瞬间皱眉:“谁他妈让你拿瑶的?” “别生气嘛温少,她只会玩這個。”靳少摸了摸怀裡女人的头发,侧头亲了一口安慰,“沒事儿,你就跟我,别理他。” 辅助是别人的辅助,温景泽拿守约孤零零走下路。开场后角色旁干干净净,再沒有那個纤细灵动的身影,绕着他晃来晃去。 11-2-8的战绩,也并沒有令他多么愉悦。 开团战时,温景泽意识恍惚,习惯性喊:“上来瑶瑶,我跳了。” 话音未落,瑶妹上了隔壁妲己的身。 温景泽正要开口指责,忽然脑子一嗡,想起来什么,仿佛一盆水兜头而下,从头到脚凉意彻骨。 這不是他的瑶瑶,是别人的。 宁姝已经不要他了。 她居然敢不要他了。 晃神间,守约中了对面安琪拉大招,温景泽沒来得及走位,屏幕瞬间黑白。 兄弟们都感觉到一丝异样,谁也沒敢出声,默默打完這波团战,全部死回家。 对面紧接着一波推上高地,爆了水晶。 屋裡接二连三响起失败播报,温景泽黑着脸扔下手机,一阵风似的冲出包间。 兄弟们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儿?才一局就不打了?” “对啊,又不是沒输過。” “难不成分手了心情不好?” “不至于吧,今儿不是請我們祝贺他恢复单身?” “就是,也沒觉得他多喜歡宁姝,平时呼来喝去的,這会儿深情上了?” 靳少拿着杯子抿了口酒,懒洋洋勾唇:“谁知道呢。” 众人看過来。 靳少放低酒杯,用指腹缓缓地摩挲,一脸高深莫测:“沒见刚刚雨萱拿了瑶妹,他那张脸黑的?有些人啊,只缘身在此山中。” ** 和温景泽的事,宁姝以为算是彻底结束,她也回归了正常生活和工作。 夏家的资产不会是属于她的,就算夏明江要给,她也沒法心安理得地接受。所以她必须努力赚自己的钱,作为将来一個人生活的底气。 “我先下班了小宁,你别太晚。”同事王瑶在门口跟她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