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夫君明白就好 作者:搬进四两 原本也就是点了檀香的屋裡那些個檀香给搜查出来了,就连尤夫人也不例外——当然尤子君出发点是好的,担心他母亲的身体。所以尤大夫很快的便将各屋裡的檀香给检查完了,心裡也大概有了個谱儿。 他便进到屋裡禀报道:“少爷,都检查完了。”顿了顿,他才又說:“除了夫人房裡的檀香正常以外,其他姑娘房裡的檀香都有那东西。”說到此他微微侧头看了少夫人一眼。 秦漫自是察觉到他的目光了,便抬头迎了上去,四目交接之后她迅速转過头去,对着尤子君說道:“幸好贼人沒有那般丧心病狂,母亲至少安然无恙地。” 這尤大夫這么一望,秦漫心裡是亮堂堂的了。這個尤大夫,竟還想出了這么個难题给她。他明知道她不希望此事闹大,却偏生把内由都告诉了尤子君,如此一来此事想不大都难了。他想看见的,是她如何阻止這一场风波吧? 尤子君见秦漫心地善良的替母亲高兴,心裡顿时觉得自己十分不应该——连夫人都庆幸母亲无碍,他怎地会起了怀疑母亲的心思?那即使是一点点,也是不孝呐。不過他转而又有些庆幸,看来此事与尤姑娘无关,她房裡的檀香也掺了落地莲的。 這时又进来了一個下人,径直来到尤子君面前說道:“少爷,冷彤有事禀告。”這冷彤目光不曾望過尤大夫或是秦漫,看样子是不愿在两人面前說起這事儿。 尤子君便看了看尤大夫与秦漫,点头道:“无妨,就在這儿說吧。” 冷彤见少爷都這么說了,便也不再顾忌什么,禀告道:“冷彤在清理檀香数目时发现,尤姑娘房裡的檀香远比其他姑娘房裡的多。” 尤子君一愣,脱口问道:“冷彤何意?” 冷彤低着头道:“冷彤只是据实禀告,并无他意。少爷可還有其他吩咐?若无吩咐,冷彤便去帮冷莉姐姐了。” 尤子君挥了挥手道:“去吧。”等到冷彤退出房去,他才转头看着秦漫问道:“夫人,方才的话想必夫人也听到了,对這事儿可有什么看法?” 其实尤子君在愣過之后便已经想到了一些缘由,譬如說尤姑娘能在落地莲的影响下怀上孩子,而她房裡的檀香又远比其他姑娘多,那只有一個可能——尤姑娘偷偷减少了檀香点燃的次数。如此一来,她才有可能避過落地莲的毒性,怀上他的孩子。 他之所以问,是想看看夫人心裡边儿怎么想,毕竟尤姑娘如今有了身子是事实,若要追究起来只怕還有难度。老太太、父亲還有母亲那边儿都不好交差,他们可都是以尤姑娘肚裡的孩子为重,想必不会同意追究尤姑娘的。 秦漫便轻轻笑了笑:“如此說起来,妾身房裡的檀香也一直未曾点過,那是剩余数量最多的,妾身岂非嫌疑最大?”她是万不可能在尤子君面前說其他人一分坏话的,所谓正妻要贤良淑德,正是這個理儿。 都道是正妻好做,其实不然,正妻是最有容人之量的,否则早晚都要被其他女人抢了丈夫的心。其他女人還可以在丈夫面前撒撒泼儿,使使小性子,可正妻不能。她必须温婉贤淑,如此方可得到众人的承认,拥护她成为当家主母。即便是要用什么手段,那也是决计不能让人抓住小辫子的。 尤子君摇头道:“夫人這是說的哪裡话?這檀香在尤府点了十来年,可夫人才进府多久?那是怎么也与夫人扯不上关系的。”他還有一点沒說的便是,秦漫在尤府還沒有人可以用,如何能在檀香裡加落地莲而不被其他人发觉?所以他是怎么也不会怀疑到秦漫身上去的,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尤大夫像是想起了什么,此时便开口說道:“少爷,我還有一事忘了說。”少夫人怕也是黔驴技穷了吧?只能回避话题而不敢正面作答了,看来他這一计不错,少夫人现在是猝不及防,想不好万全之策了。他得让少夫人知道,他虽說低调行事不沾是非,但也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 “還有什么事?”尤子君虽說心裡边儿震怒,但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這事儿是与尤姑娘有些关系的话——他暂时還不想闹得太大,再說這事儿也有些失了长房的名声。 尤大夫察觉到了少爷的不耐,但也還是硬着头皮說了下去:“少爷,那落地莲只在男女交合时方才能侵入女子体内导致不孕,而在平时是不会有作用的。” 尤子君低低地哼了一声,也是听出這尤大夫话裡的意思来了。每回他去姑娘们房裡,那姑娘们都是要点燃這檀香的,毕竟都說他喜歡便要讨他欢心。不過尤大夫這么一說,他倒是记起了有几回去尤姑娘房裡,确是沒闻着這檀香味儿。 所以尤大夫的意思,不過就是要更加突出尤姑娘知道這檀香有毒,才在尤子君与她同房时省去了点檀香一事,如此一来她才有可能怀上尤子君的骨肉。 秦漫看了尤大夫一眼,便再度对尤子君說道:“夫君,妾身有几句话儿想与夫君私下說說。” “尤大夫,你先去外边儿看着,我与夫人說完话再唤你进来。”尤子君便将尤大夫给撵了出去。 等到尤大夫退出房去,秦漫才将尤子君請到了内室,与他一同坐在小桌前,說道:“夫君,妾身有些话儿不知当讲不当讲。” 尤子君奇道:“夫人与我之间,還有什么顾忌?但說无妨。” 秦漫便笑了笑說:“既然夫君這般說,那妾身就直說了。”她轻声叹了叹,才往下說道:“如今夫君弄出這么大动静儿来,想必老太太与父母亲那边儿都得了消息了,只怕一会儿便要赶過来。若此事只是与几個下人有关,那倒罢了,可偏生尤大夫与冷彤所說的话句句指向尤姑娘,甚至——甚至是母亲。” 尤子君听着,心裡也是一阵怅然,难不成這事儿就這么算了?他痛苦了這么些年,如今却看着罪魁祸首不敢查下去。一边是他亲骨肉的生母,一边是他自個儿的母亲,他是着实不能、也不愿查下去了。 秦漫也看出了尤子君的心事,知道他是无可奈何要放手的,便又說道:“夫君,如今尤府刚刚出了個大喜讯儿,老太太和父母亲都高兴着呢,可不能让他们从高兴转为失望。這事儿既然已经成了现在的局面儿,依妾身看,夫君不如就顺水推舟,只說是檀香对人身体有害,所以才命轩院的下人们将各房裡的檀香给搜查出来,要摧毁了去。” “夫人因這檀香而身体不适,如今反而要极力掩盖這件家丑,夫人实在是顾全大局,心地善良。”尤子君握住了她的手,却不知這话說得是褒是贬。 秦漫微微笑了笑,說道:“夫君莫要夸奖妾身,妾身其实還是有些個私心的。” “哦?夫人有何私心?”尤子君也笑着问道。 秦漫抿了抿唇,道:“妾身倒不以为這事儿一定就与母亲或是尤姑娘有关,许是那些人使的障眼法也不一定。倘若是在平时,妾身是万万不能让贼人逍遥法外了去,可如今……如今尤府上下正一片喜气洋洋,這檀香的事儿又是因妾身不适才被发现的,若揪着這事儿不放,很容易让人误会是妾身不能容忍有了身子的尤姑娘才掀起的风浪儿。這個——這個便是妾身的私心了。” 秦漫不好意思地低头笑着,尤子君却是被她一番话解了心裡的疑惑。原本他便不以为夫人是任人欺负的主儿,所以才对她极力掩盖檀香一事心中不解,如今听了她這一番话,倒是心裡舒坦了。夫人還未在尤府站稳脚跟儿,确实是不宜在此时被牵涉进檀香事件中的。 “我明白夫人的难处与委屈,那就依夫人的意思,這事儿就這么办吧。”尤子君欣然同意了。他在知道這事儿可能与母亲還有尤姑娘有关时,便打消了先前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的决心。因为這事儿万一惊动了族长,可就不是简简单单家法便能了了的。 “夫君明白就好,不過少爷還得吩咐尤大夫一声,這檀香有无問題可都是由他說了算呢。”秦漫提醒道。 “夫人說的是,我這就去与尤大夫說一声儿。”尤子君便站了起来往外走,他吩咐尤大夫的事儿最好在私下进行,所以便打定主意将尤大夫带到一边儿去說。 秦漫看着他走出去将尤大夫领了往外走,心裡不得不对尤大夫有了另外一些看法。尤大夫是笃定尤子君在知道這事儿牵扯到尤夫人与尤姑娘之后便不会坚持要查下去的,所以才出了险招儿。一来是要抗议她让月成去威胁他,二来也是想让她明白他不会听任何人差遣。 看来,尤大夫是明白她想拉拢他的心思了呢。秦漫低头摇晃着水杯,瞧着那荡漾的波纹,竟還轻声哼起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