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出乎意料 作者:搬进四两 月成回到尤府便与秦漫描述了一番与尤大夫的对话,言语间煞是有着对尤大夫老实忠厚的赞赏,惹得秦漫频频侧目看她。等到月成說完了,秦漫才递了杯水与她,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你辛苦了。”秦漫笑了笑后,佯怒道:“后边儿那话可不是我教你說地,你自作主张了。”原本她只是让月成稍作威胁,与那尤大夫暗示一番說谎的弊端便是了,谁知月成却拿了這么惊世骇俗的话去逼迫尤大夫,沒闹出什么反效果实在是月成幸运地。 月成闻言有些心虚,她确是看着尤大夫可欺便嚣张了些,不過她却早已料到尤大夫不会那般不识时务,毕竟少夫人所說的方法对他有益无害,所以她才有恃无恐了。她讪讪地笑了笑:“少夫人教训的是,奴婢下回不敢了。”說完她便握着水杯喝水,不敢抬头看秦漫。 秦漫若有所思地看着月成道:“尤大夫确是個忠厚老实的人,我记得他只有一房正室及一房妾侍吧?身边儿女人倒少,挺难能可贵的。” 尤大夫的父亲毕竟曾是宫中御医,想必家底儿也不薄,不過他却除了正妻之外只收了一房妾侍,倒還真是比尤子君更加不近女色了。她暗笑道:也难怪月成对他会起了好感,在這個时空好男人可不多。 不過现在谈這事儿是太早了些,她還什么权利都沒有,在這尤府也還沒站稳脚跟儿,而尤大夫家底儿殷实,所以月成的事儿她做不了主。不過尤大夫這人,她是着实想收为己用的。虽說月成每回都注意着饭菜日用品什么的,但還是不如大夫那般警觉,身边多個会医术的,将来有事儿也好遮掩。 月成是听出了少夫人话裡似有其他意思,心裡忐忑便赶紧转了话题道:“少夫人,奴婢琢磨着那尤大夫明日便要与少爷說起這事儿了,就不知他会拿些什么說词出来,而少爷又是否会信他了。” “他若沒有些本事,整日周旋在這尤家各人中间怕是早就被扯下去了。”秦漫轻轻地哼了一声。大夫?平日裡只怕许多事情他都知晓了些,不過是不說罢了。想必他的小心谨慎那也是自他父亲身上学习過来的,想那尤峰可是宫廷御医,那宫廷裡的勾心斗角還见得少?倘若稍有不慎,那是等不到告老還乡地。 他愈是谨慎行事,代表他知道的事儿愈多,她便愈是想将他给收服了去。她暗笑,這是良性循环還是恶性循环?不過月成這边儿,她還是得驳她一些面子地。 秦漫伸手搭上了月成的肩,表情微微有些严肃:“月成,今個儿的事我不怪你,但我必须得提醒你:尤大夫之所以会妥协,那并不是因为你。所以下回,可别這般自作主张了。身为女子,也当知道矜持才对。” 其实秦漫知道,這裡的下人虽說看着规矩,暗地裡却都是耐不住的人儿。下人不敢去勾搭老爷或少爷,但却敢勾搭与自己平辈儿的男人。可她不希望自己房裡的也是這般,因为女人一旦首先自降身价,那男人也不会把她当回事儿。 将来有一天她真得了势,那月成嫁给谁也都是她的一句话儿,所以月成得自爱。但這些话儿她不想对月成說得太明白,毕竟将来的事儿谁也說不准,她不想下一個不一定能办到的承诺。 月成微微一愣,稍后明白過来,顿时满心羞愧。她低下头,声如蚊吟地答道:“是,少夫人——奴婢往后定会规规矩矩地。”她自是听出少夫人话裡的意思了,尤大夫会妥协不是受了她的威胁,而是顾忌着她背后的少夫人。若沒有少夫人站在她身后,那尤大夫怎会被她所胁迫? 秦漫看着她,轻声叹了叹。說起来這少女怀春都是一個理儿,她当年不也憧憬過美好的爱情?所以她并不十分责怪月成,但她却不得不拿這话儿来点拨她,免得她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后悔便晚了。再說月成還比她如今的年岁大三,說起来在這裡也算是大姑娘了,难怪会想着心仪之人。 虽是心裡這般想着,秦漫却也沒有再說什么让月成羞窘了。她便吩咐月成将屋子收拾干净,因为一会儿尤子君便要過来静宁院了。他是個爱干净儿的人,上回她练了字将墨汁洒在了桌沿,被他瞧见后她察觉到他皱了眉。自那以后她也十分注意,每回便让月成尤苦将屋子弄得干干净净地,为了他的好心情。 月成在外边儿唤了尤苦进来,一同在那收拾着。秦漫便拿了孙姑娘往常送来的一些字画在书案前欣赏,不知不觉地也被孙姑娘的才情给吸引了进去。 直到轩院那边派了人過来,秦漫才从自己的一些联想中醒悟過来,她见月成正在门口与一個下人說着话,便折好了孙姑娘的字画,走了過去。 不過月成却早先一步将那下人给打发走了,转身见少夫人走了過来,便禀告道:“少夫人,是少爷派人来說——今個儿晚上不過来了,是尤姑娘心神不宁留了少爷呢。” 秦漫微微一笑道:“她确实该心神不宁地。”說完她便也不多作解释,转身回了内室。她打算好好的休息一晚,把這些日子尤子君打扰了去的睡眠好好补补,以应付明日的轩然大波。 月成听着這话,禁不住在心裡想着:尤大夫都依了少夫人的话编造借口了,那尤姑娘哪裡還有什么干系?除非——除非尤大夫所說的话少爷不信!少爷若一定要查到底,那尤姑娘可就脱不了干系了,可這也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呢,整個尤府怕是都会被惊动。 她有些担心,倘若這事儿需要族长出面处理……那可就真是闹大了。也不知少夫人心裡是個什么想法,可不要利用了尤大夫又将他推到峰尖儿浪口地才好啊。 這晚尤府還真是出奇的平静,老太太居然也早早的歇息了,沒有如往常一般敲那木鱼。许多人沒听见那熟悉的木鱼声便心裡觉着不踏实,仿佛這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似的。 第二日众人都起了床,請安的也請安過了,用膳的也都用過了,就這么快到正午时,突然听說少爷紧急招了轩院所有的下人,派了她们去各個房裡搜查什么东西,還不许给任何人說。 月成自是从外面儿得了消息,赶紧跑回房来给秦漫禀告。秦漫听了却什么都沒表示,只是让月成继续注意着外边儿的动静。 不一会儿月成又跑回来了,這回却是带了许多人来,秦漫一瞧,那些人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但看样子是轩院的人。她心裡便清楚這些人都是尤子君吩咐過来的,当即让尤苦去招呼她们,毕竟尤苦对這事儿比较熟练,月成怕是招呼不好轩院的人。 月成看着這一院子的人,走近秦漫身边悄声道:“這是要做什么呢!” 月成话音刚落,尤子君与尤大夫便一前一后的走进了静宁院,面色都是十分严峻地,看了让人觉得心裡惧怕。 尤子君走到秦漫身边,看了她一眼才对尤大夫道:“尤大夫,各房裡的东西都在這儿了,你去检查一遍,完事后进房来对我禀报。冷霜,去门口守着,除了老太太与父母亲,其他人一律不准入内!” 那被唤作冷霜的丫头便轻轻颔首:“是,少爷。” “夫人,我們先进房吧。”尤子君轻轻握了秦漫的手,說道。 秦漫便顺从的点了点头,跟他进了屋。到了屋裡坐下后,她才问道:“夫君,究竟是为了何事這般大费周章?” 尤子君也先不答她的话儿,只是关心地问道:“尤大夫开的方子還灵吧?我看夫人今日精神好了许多。” 秦漫便笑着答道:“多谢夫君关心,妾身今日好很多了,不觉着晕眩,手脚也都有了气力。” “那便好。”尤子君望了望门外忙碌的人,這才答了她先前的问话:“尤大夫今日来与我禀报檀香的事儿,却是让我好生震惊!那檀香不知被谁人加了一种命为‘落地莲’的毒药进去,竟变成了害人的东西,而我們府裡的姑娘们——還有母亲,都点了這檀香這么些年。若非夫人身子不适,這檀香還得在尤府继续为祸下去,我怎能善罢甘休?定要查他個水落石出!” 秦漫這回倒是吃了一惊,急忙问道:“落地莲?那是什么毒药?”虽說她已然猜到了,可她想確認的不是落地莲,而是尤大夫究竟与尤子君說了些什么。 提到這個尤子君更是震怒,他愤愤地甩了甩宽大的袍袖,說道:“据尤大夫所說,此物原是北方大漠之物,极难获得。它有——有致人不孕的毒性,且十分强烈。此物初始在青楼裡流传,后来不知为何被皇帝禁止而列为宫廷御用药物,便在民间渐渐少见了。” 這么些年来他一直被风言风语所纠缠,說這么多位姑娘都沒能怀上,不是姑娘的問題而是他的問題。听得多了他便也有几分怀疑起自己来,谁知如今才知道,這罪魁祸首却是檀香!而那幕后人究竟是存了什么目的,竟要使他断了长房的香火? 秦漫沉默了,這尤大夫存的什么心,居然将全盘事情告知了尤子君?原先他是打算不說,可月成去转述了她的意思后,他答应說一半儿,可如今他却全都說了。 秦漫望向门外,见尤大夫還在认真的检查着从各房搜查出来的檀香,禁不住在心裡喃喃說道:尤维元啊尤维元,你走的這一步棋,可并不是我的意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