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幼稚47
论嘴巴烦人,谁能比得過他!
永远不知道退让两個字怎么写,說两句好话跟要他命似的,总是一副高高在上又漫不经心的样子。
喻幼知恨自己,恨自己对他心软什么,不就是一顿饭而已。
不就是被勾起了一些回忆而已。
她還真以为他领着她過来是要跟她一块儿怀念過去的意思,就算分手的时候闹得那么难堪,可過去一起经历的那些甜蜜也都仍旧历历在目。
她甚至恍惚了,還自作多情地想,他是不是比起恨来,更多的是怀念。
怀念個屁,他就是想报复她而已。
喻幼知推他,嘴上恨恨骂道:“你有病吧!”
說完還故意嫌恶地擦了擦嘴,把抗拒和反感通通写在脸上给他看。
贺明涔眉心一皱,紧紧盯着她擦唇的动作,忽地咧嘴讥笑:“你以为擦掉就能当沒发生過了?”
他成心激怒她,她也不想他好過,愤愤說:“那我就回去再用消毒液洗一遍!”
那副乖顺外表下的倔劲儿犯起来,什么過分的话都能往外說,只要能让贺明涔不舒服。
“那你要消毒的何止是嘴,”贺明涔堪堪冷笑,咬紧的牙关透露出想要将她生吞活剥的冲动,“你整個人都应该用消毒液好好洗一洗,而且洗一次怎么够?”
他阴沉地看着她,慢吞吞地强调道:“最好是我們睡過多少次,你就洗多少次。”
冰冷且恶劣至极的调侃,喻幼知咬唇,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谢谢提醒,我会的。”
贺明涔表情一凝,语气更冷,再次提醒道:“你数得清我們睡過多少次嗎?”
喻幼知羞愤异常,狠狠瞪他。
她還记得确定关系时的那家ktv包厢,光是青涩的触碰就已经要让人喘不過气来,那时候還沒有成人的游刃有余,呼吸和动作充满了生涩的试探。
可人是会成长的,即使一开始时再生涩,也会再日积月累中慢慢变得轻车熟路。
从生涩中毕业后,抵死亲密的滋味真的会让人上瘾,常常一個无意的对视,或是肢体的触碰,某种渴望就会噼裡啪啦在脑子裡迅速炸开。
年轻的身体似乎有使不完的精力,光是亲吻或者拥抱怎么能够填补上全部的渴望。
那时候就一個想法,想要這個人,很想要。
喻幼知不禁想起他每次流汗低喘的样子,眉头紧蹙,眼尾泛红,清冷嗓音中夹裹着欲望,无论是低笑還是喘气,都时刻碾磨着她的耳朵,黑沉眼眸裡的那些欲望像是把钩子,钩得她挪不开眼。
哪裡能想象到他平时竟然是那副疏离懒散的模样,床上床下真的完全两個人。
喻幼知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龌龊想象给弄得有些口干舌燥,在這方面,贺明涔作为男人,明显比她更不要脸,所以能够這么面部红心不跳地說出口。
原本是为了逼她服软认怂,可真当喻幼知目光水水地瞪他的时候,他又突然怔愣住了。
她回答不出来,明显就是数不清,正因为她数不清,恰好就代表着她還记得他们做過什么。
她记得,還有印象,可是刚刚擦嘴的动作還是那么抗拒。
比起他的接触,她现在不会抗拒的男人是贺明澜。
看着她的目光幽深灼热,贺明涔下颚紧绷,心裡的愠意莫名地泄了一大半,更多的不甘和无奈取而代之地涌现心头。
這时候信号灯亮起绿色,后面的车鸣笛提醒,他闭了闭眼,心中作罢,叹了口气,重新发动车子。
一路再无话,就這样顺利将她送到了家。
喻幼知今天真是快被他逼疯了,下车前,她最后說:“学校那边你不用陪我回去了,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贺明涔:“为什么?”
喻幼知盯着前面,沒看他:“不方便。”
“哪裡不方便?”
她的心不方便,人也不方便。
他对她冷漠也好,无视也罢,她都沒意见。可他這么再這么下去,她真的沒有办法每次都做到心无波澜。
明知道已经不可能复合,为什么還要這样?后果除了吵架,给对方添堵,让对方徒增难受,還有任何意义嗎?
“哪裡都不方便,”喻幼知顿了顿,只能把贺明澜的名字抬出来当理由,“贺明澜那边,這么下去我沒办法跟他交待。”
贺明涔不为所动,语气很淡:“那你跟贺明澜分手。”
喻幼知实在无奈,侧過头看他,不得不把话說得重了些:“就算是报复,你今天给贺明澜发消息也够了吧,我查我的案,关你什么事?你知不知道你這么做真的很像是那种破坏别人感情的——”
那個数字她沒有說出口。
即使他现在的种种行为无论怎么想都過分逾矩了,可是一方面她和贺明澜之间有隐情,另一方面,她不想用那個数字来形容贺明涔。
不想把這個卑劣的称呼安在骄傲的小少爷头上。
然而贺明涔何其聪明,她說不出口,不代表他猜不到。
他自嘲地勾了勾唇:“怎么?跟贺明澜這么心有灵犀,连给我取的新外号都這么一致?”
喻幼知犹豫道:“……贺明澜跟你說了什么嗎?”
贺明澜不会告诉贺明涔他们订婚的真正原因,可他清楚订婚是别有目的,又怎么会借此去讽刺贺明涔。
贺明涔神色一痛,抿唇,不肯說贺明澜对自己說過什么,也不屑說。
他侧過头微抬了抬下巴看她,眼神依旧傲慢无谓,固执地不愿深究自己现在卑劣霸道的行为究竟意义在哪儿,又是否对得起自己這些年一直坚持着的骄傲。
作为天之骄子的骄傲、作为贺家小少爷的骄傲,以及作为一個男人的骄傲。
到底是单纯的报复和破坏他们,還是忘不了她想要复合,他不愿细想。
“你和他既然都觉得我在破坏你们,那你们为什么不开始就在一起?”
他咬了咬下唇,眼裡情绪翻涌成了汹涌波涛,语气冰冷却执拗:“喻幼知,先跟你在一起的是我,他贺明澜才是后来的那個,這点你们沒得辩。”
回了家的喻幼知什么都不想做,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装死。
她想了很久,還是给贺明澜打過去了电话。
贺明澜還沒說什么,她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是不是跟贺明涔說了什么?”
贺明澜那边一顿,问她:“明涔跟你告状了?”
他承认得太干脆了,喻幼知一时半会竟然不知道该說什么,扶着额說:“沒有,我猜的。”
贺明澜显然不会相信這么敷衍的回答:“那你是怎么猜到的?”
“你别管我怎么猜到的,”喻幼知沒被他带进去,语气郑重地又问了一遍,“明澜哥,你是不是对他說了什么难听的话?”
“确实是說了些刺激他的话,”贺明澜爽快承认,然后又反问她,“幼知,你现在是在帮着明涔在怪我嗎?”
喻幼知一愣,否认:“沒有,我只是觉得你沒必要惹他,這样反而会给自己添麻烦。”
贺明澜笑了笑說:“我沒觉得哪裡麻烦,不如說我還挺开心的。”
喻幼知不解:“什么?”
“我就是在故意气他。”
喻幼知不敢相信這是贺明澜会說出来的话。
她印象裡,他一直都是安静斯文的人,从不主动招惹任何人,說话做事都像水一样温润柔和,她刚来到這個家的时候,第一個对她表示友好的就是贺明澜。
喻幼知叹气,可能是人长大了总会变,也可能是他接管了家裡的那些产业成了管理者,平时要应酬要跟人打交道,所以不得不改变了以前的那一套为人处世法,
“明澜哥,就专注做我們该做的事,别管他,不行嗎?”
那边好半天都沒說话。
喻幼知:“明澜哥?”
“我在听,”他出声了,语气平静地控诉道,“幼知,你在偏袒他。”
喻幼知立刻否认:“我沒有,我就是——”
然而贺明澜却打断了她:“我今天晚上打电话给你你沒有接,是因为明涔嗎?”
喻幼知不想隐瞒,承认:“嗯。”
“后来明涔给我发了消息,变相告诉了你我們当时在一起,所以你才沒有接我的电话,這件事你知道嗎?”
喻幼知沉默片刻,再次承认:“知道。”
贺明澜笑了两声,有些无奈地說:“你看,明明他也惹我生气了,可是你打电话過来,却只顾着纠结我惹他生气的事,你這不是偏袒是什么?”
“……”
喻幼知反驳不了。
“当初你拿到offer,說要去国外上大学,明明那段時間是明涔在帮你补习,可是你還是第一個把這個好消息分享给了我,那個时候你明明是更偏袒我的对嗎?”
喻幼知沒有回答,但贺明澜沒說错。
贺明涔低低笑了一声,语气怀念地說:“我当时很高兴,一方面高兴你拿到了offer,另一方面也高兴你在我跟明涔之间,第一個想到了我。”
其实他当时在替她高兴之余,心裡也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原本想问她,她走了,那他怎么办?
以后谁给他依靠,谁来提醒他吃药,谁陪他时常聊天,谁又陪他来度過這煎熬的每分每秒。
但他沒有问出口,因为這個問題问了就是在扫兴,她难得笑得這么开心,他不想破坏了她的好心情。
然而就是因为這一次的放手,她彻底变了。
這個家原本所有的人都在偏袒贺明涔,后来甚至于连唯一偏袒自己的喻幼知也变了。
那时候贺明澜时常会想,她在英国過得该是有多么快乐,贺明涔该是对她有多么的好,才会让她的心不自觉偏移到了他這個弟弟的身上。
他眼睁睁地看着,他唯一的朋友和弟弟,从一开始的互相看不顺眼,到渐渐放下了偏见,再到彼此吸引,然后走到了一起。
也同样眼睁睁看着,分手后的喻幼知从国外毅然地退学回来,哭着对他說自己跟明涔這辈子再也不可能了,然后颓颓然過了一段日子,最后逼着自己振作起来,重新去咬着牙读了高三。
在她备考的那段日子,她常常情绪崩溃,每每接到他打来的关切电话时,都会沉默很久很久,然后忍着啜泣的声音說自己一切都好。
——只是有点想小少爷。
她小心翼翼地向他打听,问小少爷在国外過得好不好。
贺明澜只說一切都好,有席嘉陪着,他会沒事的。
她低低地嗯了声,沒有再问。
然而贺明澜沒有告诉她,她也并不知道那时候贺明涔其实也退学回国了,整天把自己关在家裡,跟她一样過了段颓废至极的日子。
父亲问他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要退学,他闭着嘴装哑巴,死活不說,哪裡還像那個骄傲的小少爷。
事到如今再去深究他们分手的缘由已经沒有任何意义,原以为两個人伤得都够深,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本能,這次再见,即使逃不开,也应该会避开,哪怕依旧忘不掉,恨也应该盖過了那些過往的甜蜜。
然而這两個人却好像還沒吃够教训,即使表面上再装得如何冷漠,即使贺明涔口口声声质问她为什么還要出现,即使喻幼知再如何无视贺明涔的挑衅。
他们好像還是会本能地被对方夺走所有的视线,心中的那杆天平也本能地向对方偏袒過去。
想到這裡,贺明澜不禁苦笑。
“可是幼知,后来你怎么就变了?”
喻幼知:“我——”
這次他沒有打断她,然而她自己却沒办法再說下去。
她不知道该說什么,那时候贺明澜把她当成唯一的朋友,而她唯一的朋友也是贺明澜。
她又何尝不感谢他那些日子的陪伴,不在栌城的這些年,她谁也沒联系,唯独贺明澜,依旧保持着联系,备考、高考、上大学、毕业,每一件事她都对贺明澜說了。
她只向他问起過一次贺明涔,而他說贺明涔有席嘉陪着,于是她便也默认,沒了她,席嘉的多年追随终于得到了贺明涔的回应,她虽然有些难過,但在那之后再也沒问過了。
贺明澜谴责她变了,她也沒什么好說的,一开始是她目的不纯,主动去招惹贺明涔,她也确实在那之后喜歡上贺明涔了,连她自己都沒想到。
說她重色轻友也好,說她恋爱脑她也认了。
可为什么感觉這兄弟俩一個個的都在谴责她?
一個谴责她脚踏两條船,一個谴责她无情变心,她好像无论在哪边都不讨好。
等不到她的答案,贺明澜也不是真的要什么答案,于是体贴地退了一步說:“好了,今天這件事算我跟明涔扯平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想找你確認一下,這周你有空嗎?我們回趟老家吧,曾爷爷說想要跟你见一面。”
喻幼知想了想,說:“這周我工作有点忙,不能推迟嗎?”
“在订婚之前,做戏也要做全套,我們总要先回去一趟,”贺明澜叹气,“因为我把订婚宴提前了,所以已经沒多少時間了。”
喻幼知也很为难,语气商量:“那就下周?”
“好,那就下周,我来安排。時間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晚安。”
挂掉电话,喻幼知发了很久的呆。
最后浑浑噩噩地洗了個澡上床睡觉,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梦裡贺明澜和贺明涔都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渣女,她摆手說沒有沒有,她很专一的。
两個人质问她是对谁专一。
后来甚至還梦到了爸妈,她哭着說想他们,他们却指责她沒良心,說她是不孝女,连仇都沒帮他们报,竟然就沉溺于儿女情长,而且還是三角恋。
然后喻幼知就惊醒了,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她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睡衣都黏在了身上。
于是又只能去洗了個澡,收拾收拾的差不多了,就准备着出门去上班。
這时候手机来了电话,喻幼知看了眼来电显示,直接挂断了,结果沒几分钟电话又打来了,喻幼知依旧挂断,穿鞋出门。
结果沒想到,她挂了电话刚下楼,就看到了刚刚那個被她挂了两次电话的人的车子正停在她家楼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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