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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罪恶的饭桌

作者:明克街13号
第33章罪恶的饭桌

  “或许,我們很年幼;

  或许,我們很渺小;

  或许,在大人的眼裡,他们依旧把我們当個孩子,也仅仅把我們当個孩子。

  但是,

  大人脑子裡装满的利益思想,并不意味着成熟!

  当我們聚集在一起团结在一起时,我們也不再渺小!

  大人终究会老去,带着他们的腐朽,带着他们的自私,带着他们对大自然的残忍,会被一同扫进垃圾堆!

  而我們,

  我們终将成为這座城市,乃至這個世界的主人!”

  “黛丽丝!黛丽丝!黛丽丝!”

  “黛丽丝!黛丽丝!黛丽丝!”

  年轻学生们整齐地欢呼,他们稚嫩的面庞在寒风中呈现出的是一种激动的潮红。

  黛丽丝向后退了两步,

  深情鞠躬。

  随后,在依旧不曾减弱的来自支持者的欢呼声中,她在两名保镖的护持下,离开了讲台。

  穿過后台的帷幔遮挡,

  她坐上了一辆黑色“迪克萨”,這辆车以动力足排量大出名;

  女保镖送来一件棕色狐皮大衣,盖在她身上。

  “冷不冷?”

  黛丽丝摇摇头,只是淡漠地看了看身上的皮草:

  “换一件。”

  “好的,小姐。”

  女保镖又送来一件白狐皮,同时道:

  “奥卡先生在设宴招待福德先生,他吩咐您在這裡活动收尾后要去露面。”

  “福德先生?”

  “就是罗佳市的市长竞选者,奥卡先生很看重他,希望能帮助他击败老市长。”

  “好的。”

  “您现在可以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喊您。”

  黛丽丝闭上了眼。

  二十分钟后,這辆黑色迪克萨驶入罗佳辉煌大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被女保镖唤醒后,黛丽丝下车,走入电梯。

  少顷,

  她走入了位于十三层的一处贵宾包厢。

  “哟,瞧瞧,我們的天使来了。”

  大腹便便的奥卡先生举起酒杯,对桌上众人道:

  “来,为我們的环保天使干一杯!”

  “干杯!”

  “干杯!”

  桌上坐的人不多,算上奥卡先生也就五個人。

  一位是市长竞选者福德,

  一位是《罗佳日报》的总编胡米尔,

  一位是罗佳市老议员哈格特,

  最后一位则是莫尔夫先生。

  莫尔夫先生是“莫尔夫财团”的话事人,這家财团崛起于罗佳,如今在整個瑞蓝的影响力也不可小觑。

  现如今,罗佳市烟民最习惯也是最受欢迎的香烟就是“莫尔夫香烟”,同时,莫尔夫家族還重点投资了医疗产业,在瑞蓝有一家知名连锁医院品牌,在罗佳市也有好几家名字不一样但控股方相同的私人医院。

  “很高兴见到大家。”

  黛丽丝向在座的诸位“贵宾”问好,她表情柔和,看起来就像是乖巧的小女生,丝毫不见在大街上面对自己支持者时的铿锵。

  奥卡先生挥了挥手,道:

  “黛丽丝累了,先去休息吧。”

  黛丽丝走去隔壁的休息间,那裡有茶水点心以及一张温馨的床。

  裡面還站着一位身穿红袍的男子,男子脸上戴着一副纯白的面具。

  黛丽丝脱下外衣,将自己丢到了床上,摊开双手。

  男子在旁边坐下,伸手按住她的两侧太阳穴,开始轻轻按摩。

  “很累吧。”

  黛丽丝应了一声:“嗯。”

  “我知道你也不愿意這么劳累,但贝瑞教需要你的付出,自然之神也需要你的付出。”

  “嗯……”

  “我也不是很喜歡和外面坐着的那帮人說话,可教会的发展,偏偏又离不开他们。”

  黛丽丝微微睁开眼,露出一抹笑容,

  道:

  “我知道的。”

  ……

  饭桌上,老议员哈格特开口道:

  “今天的游行队伍冲击了发电厂,导致东区停了半個下午的电,很容易引起市民的反感。”

  奥卡先生摆了摆手,道:

  “這是沒办法的事,年轻的孩子最容易煽动,可往往又不是很容易控制。

  廉价的东西,总是会存在各种欠缺,不是么?

  另外,這件事我也知道了,只是有一群孩子情绪過于激动做了些過分的事而已。

  胡米尔总编,报社那边還需要您帮忙,把這件事压下来。”

  《罗佳日报》总编胡米尔笑道:“沒問題,關於东区停电的事不会被大肆报道的,另外,我打算顺着前期早就铺垫好的城市基础设施老化等問題,去引导一下舆论,让东区的民众认为停电是因为电網疏于保养与管理才导致的,责任全在老市长。”

  莫尔夫先生此时也开口道:“罗佳市的其他几家报社以及电台我会去打招呼,他们看在每年的广告投放费上想来也不会不识趣。”

  “這真是太完美了,不是么?”奥卡先生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同时看向市长竞选人福德,“福德,你看看,整個罗佳市,都站在你這边,你還有什么理由不赢?”

  福德用力地点点头,但還是有些迟疑道:“老市长很受工业区人的支持,他是从工业区选举上来的区议员,最后一步步走上市长位置的。

  工业区的工人以及家属,一直是老市长的铁票仓。

  往常选举时,工业区的票甚至不用去清点,直接就能算到老市长名下。”

  “福德先生,這個你不用担心,我們有办法的,时代的车轮正在前进,那些守旧的老顽固以及那令人厌烦的铁锈,注定会被车轮所碾碎。

  对于老市长铁票仓的处理,我們早就商量出了一套完整的方案。

  首先,从后天开始,罗佳市的几所大学、职业学校等高校的学生,都会被发动起来上街进行环保游行,目的地是市政府等主要机关,按照计划,他们将包围住那裡形成静坐抗议,让市政府的运转暂时瘫痪下来。”

  听到這裡,福德开口问道:“我承认黛丽丝的影响力,但大学生们,他们不是中学生,想把他们发动起来,有点困难。”

  “困难么?我不觉得,我已经私下裡和那些大学的学生会组织头目签订了协议,只要他们能够为环保事业贡献出力量,那么,维恩有几所大学就会因为這一笔出色且光彩的简历,让他们可以直接入学深造。

  维恩的大学哦,

  对罗佳,

  不,

  对整個瑞蓝的学生,都是无法拒绝的诱惑。”

  “然后呢?”福德追问道,“仅仅是這样的话,我觉得還不够。”

  “這是第一步,其实是一种预热,市法院那裡即将开庭审理患有尘肺病的工人状告工厂的案子,不出意外,他们将会败诉。

  我們已经联系好了他们,而且不仅是他们,還有另外十名在工厂工作中落下了残疾受了伤的工人。

  市法院败诉后,他们将被联合起来,组织起新一轮的抗议游行,工会那边几個负责人,莫尔夫先生也已经打点好了。”

  福德看向莫尔夫,莫尔夫点了点头。

  福德却道:“可老市长在工业区裡有着很大的威望,他们不会把矛头直接指向老市长的,而且他们的游行,只要老市长出面,应该很快就会被平息。”

  “這個我当然知道,我相信老市长的能力,否则他又如何能让我們的福德先生竞选得如此艰难呢?

  所以,在适当的时候,比如,等老市长向工人游行队伍做出承诺,让游行队伍解散后。

  会有一名工人抗议者带着他的家属,在心灰意冷、正义无法得到伸张的悲愤下,選擇自杀。”

  “這……”福德愣了一下,“真的会么?”

  奥卡眼底流露出对這位竞选者的鄙夷与不屑,

  不過也沒办法,谁叫他最容易控制呢,他要是過分精明了,反而轮到在座的其他人担心了。

  “他们会愿意的,我和胡米尔总编都已经选好了,我們选的那個抗议者家庭丈夫是伤残,他会選擇喝毒药自尽。

  他母亲则是上吊自尽,他的妻子带着一個孩子,是跳楼自尽。

  胡米尔总编认为,只有這样,才能把民众们的愤怒情绪完全激发出来。

  我們会选一家丧仪社,为這一家可怜的人举办盛大的葬礼,让這场葬礼,成为风暴的引爆点!”

  总编胡米尔提醒道:“這家丧仪社不能太大,不能办得太奢华,否则会适得其反,選擇一家中等的丧仪社就好,记者拍照選擇背景时也能更方便和从容。”

  “对对对,您提醒的是。

  总之,

  在葬礼开始后,所有的情绪都将被点燃!

  作为原本工业区的坚定支持者老市长,首当其冲,会成为工业区选票最为唾弃的对象。

  而這件事在报纸和广播以及传单的渲染下,会再度点燃学生们的抗议热情。

  有過第一次的经验,他们很快就能更大规模地组织起来,胸膛内燃烧的正义火焰,会帮助我們把罗佳市政坛的這個铁锅,烧得越来越红火。

  那时候,哈格特先生会号召一批市议员来支持你,而你,则应该在那时代替老市长将示威游行活动给安抚下来。

  我相信,在那個情况下,都不用选举了,老市长大概会不堪重负宣布提前辞职。”

  奥卡心想:那时候,就算是一头猪和老市长竞选,那头猪,也应该赢定了。

  “哦,对了,莫尔夫先生将提供几個游行活动队伍的食物与水,以及服装横幅道具等等的报销,在這裡,我們需要再次感谢伟大且慷慨的莫尔夫先生。”

  “为莫尔夫先生干杯!”

  “为莫尔夫先生干杯!”

  福德站起身,向莫尔夫敬酒:“感谢您对我的支持。”

  莫尔夫沒急着喝,而是开口道:

  “罗佳市的烟草管控條例以及医疗器械法……”

  “這個請您放心。”福德郑重承诺,“烟民有自己選擇的自由,同时医疗行业,也应当充分地竞争,我一直坚信這一点。”

  “好。”莫尔夫与福德碰杯。

  最后,

  奥卡站起身,他肥胖的肚子顶了一下桌子,让桌子一阵摇晃:

  “为我們新任的福德市长,干杯!”

  “干杯!”

  “干杯!”

  一场饭局结束,大家都离开了,只剩下奥卡一個人還在那裡坐着。

  红袍面具男子从休息间裡走了出来,感慨道:

  “真是肮脏者的聚会。”

  奥卡“嘿嘿嘿”笑了,

  指了指自己的脸,

  又指了指那些空桌,

  道:

  “可在世人眼裡,我們却代表着光明。”

  “可惜光明神教早就消亡了,否则肯定会吸纳你进去。”

  在神话传說中,光明之神是曾经“唤醒”秩序之神的存在;

  一個教会的真神,会被嵌入到另一個大教会的神话叙述体系之中,足可见当年光明教会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只不過,在一千年前,光明教会因为一场大变故元气大伤,最终在其他大教会有意挤压与蚕食下,走向了消亡。

  而那场大变故,据說和“邪神降临”有关。

  奥卡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调侃道:“光明永存,只不過变成了钞票。”

  說着,

  奥卡站起身,

  对红袍面具男吩咐道:

  “到时候让我們选定的那一家人以安详的方式自尽,還需要你的出手,阿洛特塔祭祀。”

  “我相信,您完全有能力去雇佣杀手来做這件事。”

  “不不不,贝瑞教崇尚自然,我相信,由贝瑞教的祭祀来亲手促成這件事,一切,才能显得真正的自然。”

  “我知道了。”

  “多谢,我相信,只要我們继续精诚合作下去,在不久的将来,贝瑞教在维恩的传教禁令就将被解开。”

  “我相信奥卡先生会信守承诺。”

  奥卡闻言,

  双手放于胸前:

  “赞美自然。”

  阿洛特塔祭祀转身准备离开,奥卡却上前一步,问道:

  “我听說,您待会儿将要见一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請您代为引见。”

  “他不是我的信徒,他的妻子是。”

  “一样的,我只需要引见。”

  “好的。”

  ……

  会客厅。

  “先生,您這边請。”

  “好的,谢谢。”

  皮亚杰走入会客厅,原本坐在那裡的红袍面具者阿洛特塔起身迎接:

  “赞美自然,是自然之神,让我們相遇,亚当斯先生。”

  “您好,您可以叫我皮亚杰,祭祀大人。”

  “好的。”

  “哦,天呐,亚当斯先生,不,皮亚杰,我的朋友,真沒想到能在這裡见到你。”奥卡先生走了进来。

  這位可是瑞蓝国能源与工业发展部部长的儿子!

  “你好,我們认识?”皮亚杰疑惑道。

  “我和您的夫人认识,我和她都是贝瑞教的信徒,我們拥有同一個志向,那就是赞美自然。咦,您夫人今天为什么沒来?”

  “我妻子在一個多月前就已经去世了。”

  “……”奥卡。

  阿洛特塔祭祀双手置于胸前,沉声道:

  “是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因为开场白的尴尬,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時間裡,奥卡先生只能坐在旁边乖乖地听着皮亚杰与阿洛特塔聊天,并沒有插话。

  等到双方聊完,皮亚杰准备离开时,奥卡起身道:“皮亚杰先生,我让我的司机送您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开车来的。”

  “是么,那真好,哦,对了,皮亚杰先生,您妻子的墓在哪裡,我想去哀悼一下她。”

  “在东区的橡木墓园。”

  “好,我知道了,对了,您夫人的丧事办得如何,還顺利么,很抱歉,我沒收到消息,所以未能赶来哀悼,真是遗憾。”

  皮亚杰看着奥卡,

  說道:

  “贝瑞教的信徒讲究丧事一切从简。”

  “……”奥卡。

  短暂的尴尬马上被奥卡先生脸上那厚厚的脂肪给克服了,他马上道:

  “這個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我有一位住在罗佳市的叔叔,他现在正处于弥留之际,所以我本意是想询问您是否知道罗佳市的哪家丧仪社服务比较正规一些?

  作为在叔叔疼爱长大下的我,希望给叔叔一個体面的葬礼。”

  “您叔叔,還沒离世?”

  “额……是快了,那個,按照我們维恩人的习俗,一些事是可以提前准备的,這样反而能让亲人临走前更安心。”

  “哦,原来如此,希望您叔叔能够转危为安好起来。”

  “谢谢,谢谢。”

  “丧仪社的话,我知道一家很不错,不過,可能配不上奥卡先生您的身份档次。”

  “不不不,我叔叔是一個喜歡简朴的人,他算是半個贝瑞教的信徒,所以,那家丧仪社的名字是?”

  “位于明克街的茵默莱斯丧仪社。”

  ……

  “愿仁慈的主接引她进入天堂之国,沒有伤病,沒有灾厄,沒有苦难,愿主的光芒,永远照拂于她,也照拂我們所有人。”

  身穿着神父衣服的狄斯,引领着一众亲朋做着祷告。

  然后,

  保尔与罗恩拿起铲子,给已经放在墓穴裡的棺材填埋泥土,最后,墓碑四周也将会种植上鲜花。

  小姑娘的母亲走到玛丽婶婶面前,感谢道:“谢谢,谢谢你们。”

  小姑娘的父亲则走到梅森叔叔面前,向他鞠了一躬。

  這是一场……很精致也很完美的葬礼。

  他们曾参加過其他人的葬礼,所以能够看出用心程度上的差距,另外,再对比這個价格。小姑娘的父母只能通過這种方式来表达他们的感谢;

  另外,還有那個叫伦特的孩子,在哀悼会迎宾时,一直陪着他们鞠躬,站了一整天;

  先前给逝者撒盐时,那個孩子更是泣不成声。

  真是一個善良的孩子。

  玛丽婶婶与梅森叔叔则分别安慰着這对父母;

  卡伦则去帮狄斯收拾东西。

  這时,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走了過来,问道:“請问,是茵默莱斯丧仪社么?”

  狄斯指了指卡伦,拿着经书就直接走开了。

  一般来說,爷爷并不负责经营与管理。

  卡伦微笑道:“是的,您好。”

  這种主动找上门的业务咨询,总是能够让人心裡轻松的,总比去医院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着等要幸福得多,嗯,也安全得多。

  “我想咨询一下你们家的菜单。”

  “好的,這裡是宣传册以及报价表。”卡伦从包裡取出来递给对方,同时问道,“請问,是给谁办葬礼?”

  “還要等一些日子。”

  “哦,希望不会用上我們。”

  等一些日子,意味着应该是病危的亲人,卡伦只能礼貌性回答:用不上我們。

  “不,会用上的。”男子问道,“对了,你们家可以承办多人一起的丧事么?”

  “請您說得更具体一些。”

  “就是那种,一家人出车祸,就一起举行葬礼的仪式,你们家举办過沒有?”

  “举办過的。”

  卡伦其实不知道。

  “好的,我明白了,我希望圈定一個大概的日子,可以预留下来,可以么?”

  一家人,大概日子,预留下来?

  “可以。”卡伦回答道,“不過需要支付定金。”

  “好的,钱的事不用担心,我們需要的是服务。

  今天是9号,

  我們想预定的是14号到17号這四天,可以么?在這四天裡,我不希望你们家有其他安排,定金你们說個数字就好。”

  “沒問題。”卡伦回答道。

  這四天家裡沒有安排。

  “好的,我明白了,待会儿我們就签协议吧。”

  “可以,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一家人的葬礼,是已经离世了么?”

  如果病危的话,不可能一家人一起病危吧?

  男子耸了耸肩,

  笑了笑,

  道:

  “他们一家感情很深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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