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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柏的手脚已经先于他的思维,他手忙脚乱拉开车门,可安全带還沒解开,他又慌忙解开安全带。
可他慢了一步,成功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她已经骑着电瓶车走了。
此时绿灯亮起,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许砚柏重新坐回车上,他本来是要直行的,却直接掉了個头,差点跟直行车撞上。
林清妙,他竟然真的看到林清妙了。
脑子裡一直出现這個声音,许砚柏感觉手指都像是沒法控制一样,在轻微的发着抖。
此时正是下班高峰期,他一路追着电瓶车,可并沒有电瓶车灵活,很快他就被车流堵住,眼睁睁看着那电瓶车拐到了另一條街上,待车流通了他可以追上去的时候已经完全沒了林清妙的身影。
许砚柏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拳头刚好砸到喇叭,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不過他倒是沒有暴躁太久,他掏出手机,直接给李警官去了個电话,当李警官接到许砚柏电话,听到他在电话裡說他见到林清妙的时候都在怀疑這人是不是执念太深成神经病了。
不過当李警官按照许砚柏的要求调出洪楠街那边的监控,看着那和林清妙极为相似的身影顿时也傻眼了。
因为她戴着头盔,加上旁边又有颗大树,所以只能拍半张脸,不過因为是动态视频,那半张脸可比监控截图下来那半张脸立体太多。
视频拉近了,就连李警官也觉得這人确实很像林清妙,难怪许砚柏会认成她。只是她真的是林清妙嗎?如果她是林清妙的话,這么多年她为什么不出现,還過家门而不入?
李警官看得出许砚柏很激动,虽然他面上不显,可他鬓角两侧的肌肉一直紧绷着。
许砚柏让李警官将视频正面侧面背面的照片都帮他截图打印下来。李警官将打印好的照片递给他的时候问道:“你确定這個人是林清妙嗎?”
“不确定。”
“……”
他是真的不确定,如果她是林清妙的话,她既然還活着为什么不回家?如果不是她,可這個人是真的太像了,這世上真的有和林清妙长得這么像的人嗎?
于贞来到蒋千俞家裡的时候只看到后院還亮着灯,她走到后院中,就见蒋千俞坐在花园裡的一张躺椅上,躺椅旁放着小圆桌,桌上放了一瓶红酒,已经所剩不多,于贞看過去的时候蒋千俞正猛灌了一口。
红酒是需要品的,這种喝法分明就是在发泄。
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不太好。于贞就是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才過来看看他的,他果然一到和林清妙有关的日子就变得特别消沉。
今天是蒋千俞和林清妙的结婚纪念日。
蒋千俞一抬头看到了她,问道:“你怎么過来了?”
于贞无奈叹息一声,說道:“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去休息。”
于贞走過去试着扶了一下他,却发现他的身体死沉死沉的,扶不动,于贞问道:“你這是喝了多少?干嘛喝那么多酒?”
蒋千俞揉了揉额头,侧头向她看去,染了酒意的眼睛带着迷离,他的眼神渐渐复杂起来,他突然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眼白处染了红晕,有点点怒意晕染开来。
“你去哪裡了?”他面色紧绷,咬牙切齿问她,像是在控诉,“我准许你离开我了嗎?你为什么要這样对我?”
明明语气凌厉,可那双眼染着红晕,眼角分明有泪痕,這话听着却给人一种委屈感。于贞猜测他怕是喝昏了头,不苟言笑的男人情绪也藏得很严,他很少情绪外露,尤其是如此直白表现出自己的戾气。
他多半把她认成林清妙了,這是在跟林清妙控诉她离开了他?
她是林清妙的替身這一点她一直都很清楚,只是又有谁甘心做别人的替身呢?不過在短暂的不快之后她便冷静下来。
蒋千俞這样的人是谁啊,天之骄子,哪怕只是和他站在一起沾染上他一点光芒就够她炫耀一辈子了。
于贞软了声音冲他道:“千俞哥,是我,于贞。”
他眼底渐渐清明起来,应该是认出了她。
于贞见他并不是醉得不省人事,她便很自觉說道:“已经很晚了,你早点去休息,我也得回去了。”
蒋千俞不会留她過夜,他虽将她当替身,可他和她一直都保持着一种界限感。
可她說完這话之后他却還沒松手。
“千俞哥?”
“今晚留下来陪我。”
压低的沙哑的声音,鼻音很重,特别容易让人动容。
這個提议却让于贞意外极了,蒋千俞让她留下?
“怎么了?不愿意?”
于贞低下头,心砰砰砰狂跳着,好一会儿才能正常說话。
“沒有,我……我当然愿意。”
许砚柏這两天一直在研究這几张照片,他想从照片上看看能发现什么线索,他暂时還不知道這個人是谁,她住在哪裡,怎么找到她。
就在昨晚蒋千俞又给许砚柏打了個电话,询问他要不要去参加于贞的庆功宴,许砚柏当时手裡就捏着那几张照片,他直接拒绝了,当然许砚柏也沒告诉蒋千俞,他看到一個和林清妙长得很像的人。
谁都有私心,许砚柏也不例外。
许砚柏将這几张照片带到了公司,在办公室裡,他无心做事,就盯着這几张照片看。手上的烟一根一根抽尽,就在偶然一次烟灰落到照片上他去抖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照片裡她骑的那辆电瓶车后备箱上面好像印着什么字,字下面有一串号码,像是电话号码。
许砚柏仔细辨认了一下,因为是从监控上面截图下来的并不是很清晰,他隐约能看到什么“珍刨冰花店”,下面一串数字,他只能看到最后的三個,“027。
靠着這几個字,可以去找找工商局的备案看看有沒有,不過那样太麻烦,而且要花费的時間也很多。许砚柏想了想,干脆直接点开某外卖平台,输入了“珍刨冰花店”這几個字。
還真被他给搜出来了,全名叫“阿珍刨冰花店”,距离這边很远,有二十多公裡。许砚柏又点开商家联系电话,看到尾号后面的“027”后,他感觉手机都拿不稳了。
许砚柏直接将号码拨過去,那边沒响几声就接了起来。
“你好,這裡是阿珍刨冰花店,請问有什么需要的嗎?”
這声音并不是林清妙的,许砚柏那逐渐加快的心跳顿时就缓了下来,骤然而来的失落感觉瞬间笼罩着他,不過他還是想试一试。
“我想要一束花,红玫瑰,能帮我送過来嗎?”
“請问送哪裡?”
“高新区淮安路金街利兴投资。”
“高新区?那有点远,恐怕……”
“除了平台给的配送费外,我另外给五百块小费。”
对方笑起来,“那行,一会儿给您送過去。”
“到时候直接送到董事长办公室。”
“行行行,沒問題。”
许砚柏挂断电话,表情凝重得可怕,会是她嗎?
陈若素送完外卖回来,咕噜噜灌了几口水,陈洛珍已经将花束扎好了,见她喝完了水她道:“有一单高新区的,赶紧去送。”
“高新区?那么远?你怎么接了那么远的单?”
“人家给五百块小费,送不送嘛?”
陈若素听到五百块小费眼睛都亮了,顿时点头如捣蒜,“送送送!!”
许砚柏正在办公室裡等着送花的来,他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下单到现在已经接近两個小时了。
距离二十多公裡,按理来說应该也快到了。
许砚柏已经将這一层的人全部清空,也给楼下的前台小妹打過招呼,不過他突然想到利兴安保很严,說不准不让送外卖的进来,他打算干脆直接去门口等她。
只是刚出办公室的门就一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袭来。這两個多小时,他一直处在紧张和兴奋状态,情绪消耗太大,那种一碰到和她有关的問題就头痛的后遗症又来了。
陈若素按照地址来到利兴投资,前台小姐帮她刷了卡,陈若素下了电梯之后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條條纵横交错的走廊,哪一條才是通往董事长办公室的啊,陈若素扫了一眼,這么大一层竟然也沒個人,她都不能问一下路。
就這般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在走廊裡窜了一会儿,她走過一個拐角之后终于看到走廊上站了個人。
那人背对着她站着,单单只看背影也能看出這人的身材很优越,而且气质不俗。他穿着一件白色衬衣,一條笔直的西裤,衣服和裤子都特别修饰身材,那腿身比简直绝了。
陈若素正要上前问问路,就见那人突然捂着头靠在墙上,看上去好像很难受的样子,他手肘撑着墙,服帖的衬衣因为抵靠的动作,肩胛骨绷出一個好看的扇形弧度。陈若素急忙走過去,小心翼翼问道:“那個……你還好嗎?”
许砚柏觉得头疼得要命,就像是有人拿电钻在钻他的脑袋,疼得他甚至能听到一阵嗡嗡嗡声。
可是在這一阵嗡嗡声中他似乎听到一记熟悉到骨子裡的声音,他慢慢侧头看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