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生日驚喜(傑傭)
房間內光線很弱,只有書桌附近點了一盞用來的油燈,白紋正站在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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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椅子後面,似乎畏畏縮縮地還藏着另外一個人。
“他人去哪兒了?”
白紋打量着桌上的卷宗,抽出寫着黑鐮名字的那一卷翻看了起來,淡然地站在桌邊等着他把衣服整理好。
偵探忽然有些緊張了起來,比起黑鐮的簡單直接,面前這個人才是真的深不可測,明明不比黑鐮乾淨多少,卻泰然置身事外,堂而皇之地在陽光下玩弄權術,他沒有什麼弱點,如果非要找一個的話,那黑鐮就是他的弱點。
“他死了。”
“哦。”白紋面無表情地將卷宗又翻了一頁,黑鐮的死訊似乎在他心裏掀不起半分波瀾。
“怎麼死的?”
“仇家尋仇。”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什麼時候死的,死在哪裏?”
“是······今天······額,早上的時候······”偵探靈機一動想出的擾亂白紋的謊言,他壓根沒想那麼多細節去圓謊,他一邊慌亂的思考一邊結結巴巴的編故事,這樣拙劣的演技被白紋一眼就看破了。
“你不太擅長撒謊啊。”
白紋顯然沒有買他的賬,偵探本以爲白紋聽到弟弟的死訊會慌亂不知所措,結果卻是他自己先亂了陣腳,這一場博弈,他終究還是失了先機。看來他還是推斷錯了,在黑鐮拼殺的這麼多年中,白紋大概收到過不少弟弟的死訊吧,真真假假,或許他早已經見怪不怪了,或許早就已經做好隨時失去弟弟的準備了。
白紋把翻完的卷宗往桌上一扔,嘆了一口氣,裏面沒有任何有威脅的東西,相反,記錄的全都是一些日常雞毛蒜皮的小事。什麼黑鐮愛喝的咖啡牌子,愛喫的甜點,喜歡的顏色,甚至上廁所的習慣,洗澡的時長,以及睡覺時的不良習慣都有記錄,再往後,就是黑鐮的每日觀察日記,黑鐮每天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他又受了黑鐮多少欺負,捱了幾下打,都仔仔細細地被記了下來,這哪兒像是在查案子啊。
“你們兩個,什麼關係?”
“沒關係。”
偵探回答得十分堅決,沒有半秒鐘的猶豫,似乎不想跟黑鐮有半分瓜葛,白紋掃視一下這滿屋子的怪東西,刑架上猙獰的鐵鏈也被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圈細軟的紅繩,牀上擺着兩隻枕頭,明顯都有實用的痕跡。牀一側甚至還垂着用來吊人的鎖鏈,櫃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小玩具,還有傾倒的藥瓶,這怎麼看都是······
但既然他說了兩了沒關係,那麼······
“所以是牀伴?”
“······”偵探的臉又因此紅了起來,這個人,怎麼,直接把那兩個字說出來了?他纔不是那個混球的牀伴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不是,我們沒關係。”
偵探又強調了一遍,還加重了語氣,儘管,現場的證據指向另一個截然不同的說法。
白紋贊同的點了點頭,“嗯,那就是被強迫的牀伴。”
倒像是那傢伙的風格。
既然是黑鐮綁回來的小玩具,那他也不願意多去管,反正他這個弟弟就是這樣子。白紋去房間另一側替偵探泡了一杯茶,順便給他弄了些甜點過來,畢竟,一會兒把黑鐮哄高興了,恐怕還要辛苦這個小玩具呢。
“那你繼續老老實實待在這裏,有什麼需要再喊我。”
白紋把東西放下以後就準備離開,他還要給黑鐮準備生日驚喜,以及傭兵那傢伙怎麼這麼安靜,他已經五分鐘沒有闖禍了,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等一等。”白紋的手還沒碰上門把手就被偵探叫住了,“你回來,是爲了給黑鐮慶生嗎?”
“是啊。”這傢伙,怎麼什麼都知道的樣子。
“我,在儲藏室藏一些給他慶生用的東西,但是後面他把我鎖起來了就······如果你需要的話,可以去看看有沒有用得上的。”
“哦?”這傢伙還給黑鐮準備生日驚喜嗎?而且聽他的意思,之前黑鐮應該並沒有鎖着他,看來兩人的關係比他想的還要親密一些。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好,我一會兒去看看。”
“對了,能幫我也拿幾樣東西嗎?”
看到白紋準備出來,傭兵慌慌張張的從通風管道爬出來,退回到走廊盡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溜達回黑鐮房間附近。
“喲,出來了?裏面誰啊?”
“沒誰,我弟弟還沒順好毛的小男友。”
偵探準備的東西還挺齊全,本來白紋還在擔心,他匆匆趕過來什麼也沒帶,生日的氛圍會不會不夠濃厚,現在看來不必擔心了。裝飾,蠟燭,橫幅,賀卡,一些做糕點的材料,幾乎所有需要的東西他都備下了,禮品盒裏還藏着一隻做了一半的骷髏王冠,那把迷你小鐮刀只塗好了一面的顏料,黑色顏料已經用完了,大概是還沒來得及添置新的就被鎖了起來。
這小子,還挺用心的嘛。
白紋把裝飾都收進盒子裏,指揮着傭兵把客廳裝飾一下,自己則擼起袖子衝進了廚房。做大蛋糕雖然有些來不及了,但小糕點總還是要準備一些的。
傭兵接過盒子,不情不願的開始裝扮着屋子,他一點也不想給黑鐮慶生,他只想揍黑鐮一頓,最好是把以前捱過的打一次性要回來,現在卻要哄他高興?要不是白紋拜託他,他纔不幹這活兒呢。不過轉念一想,這畢竟也是白紋的生日,算了,就當是給白紋慶生吧。
傭兵爬上爬下,很快就把客廳裝扮得煥然一新,條幅上寫着“祝黑鐮生日快樂”,傭兵掛好以後看着這幾個字沉思了一會兒,取來一隻馬克筆,在黑鐮的名字後面添了“的哥哥,白紋”這幾個字,然後滿意的看着自己的傑作。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祝黑鐮“的哥哥,白紋”生日快樂,嗯,這麼讀起來就通順多了。
白紋在自己廚房做飯也像做賊一樣,總是賊眉鼠眼的盯着門口,沒過一會兒就要問問傭兵看到黑鐮了沒?他則護着盤子,一副隨時準備跑路的樣子。
“沒呢沒呢,來了我給你報信,放風我在行。”
“好,大廳裝飾好了嗎?”
“都弄好了。”白紋忙裏偷閒往屋外掃了一遍,卻看到門口的佈置,好像有點不太對。
“奈布,誰允許你搞惡作劇的?”
“哎呀沒事兒,是你太死板了,生日大家都這麼玩的。”
“是嗎?”白紋狐疑地繼續準備糕點,難道,真的是他太死板了?
接近十二點的時候黑鐮才拖着半身傷回來。雖然外面看不出什麼來,可額頭上細細的汗液表明他這一路忍耐得很辛苦。整潔的禮服內部卻佈滿了粘稠的血漬,他之前粗略的包了一下,回來的路上卻又因爲打鬥重新掙裂開,緩慢卻不間斷的一直往外滲着污血。臨死前還能咬他這麼深一口,看來也不是一無是處。
體溫一直在流失,身上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哪怕是維持表面的禮儀也要耗費巨大的體力。終於坐上返程的馬車後黑鐮才如釋重負地癱坐在後座,原本兩個人的活現在卻落到他一個人頭上,真是快要把人累死了。好在,事情總算順利處理完了,唯一值得惋惜的是,又弄髒了哥哥的一身衣服。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煩,煩透了。爲什麼這幫螻蟻永遠也看不清自己的命運,見到他之後不僅不跪下來哭喊求他動手的時候輕一些,還不知好歹地反抗,結果呢,多麼悽慘啊,真是可憐,他明明也準備了溫柔的死法的。
黑鐮焦躁的打開門,燈都沒來及的打開,剛邁出一小步就被腳下的鋼珠滑倒了,緊接着一盆冰水便澆在了他身上。那水桶中上半部分是水,下半部分全是冰塊,被冷水澆透後的黑鐮緊接着就被融化到一半的冰塊砸了一身,像是老天在他頭頂來了一場專屬的冰雹雨。
本來傷口就疼,這麼一澆牽連着全身都在抖,他可算知道今天早上偵探是什麼感受了,真是天道好輪迴。
這種惡作劇不會是仇家,仇家應該放一桶炸藥纔對,如果是想折磨他,也該是放點鋼刀什麼的,怎麼會用冰水這麼幼稚,難道小偵探自己跑出來了?
正在黑鐮狐疑的時候,房間的燈瞬間亮了起來,傭兵站在橫幅前衝他扔了一整籃玫瑰花瓣,冰雹雨過後是浪漫的花瓣雨,只不過白紋沒告訴他籃子不要一起扔出去,於是黑鐮坐在一灘冰水裏,身上是溼淋淋的花瓣,以及還在融化的冰塊,頭上罩着一隻竹籃,滿臉無奈的看着傭兵身後的巨大橫幅。
祝黑鐮“的哥哥,白紋”生日快樂?什麼東西啊?
一句“我哥呢”還沒問出口,白紋就推着蛋糕車從後面走了出來,看到弟弟這副狼狽的樣子,白紋第一反應不是去問候他,而是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那個,哈哈哈哈生日快樂,親愛的弟弟。”
“謝謝,如果,我是說如果,這句話不笑場的話或許我心裏還能好受一點。”
“快點起來吧,該吹蠟燭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好,來了。”黑鐮撐了一下身子,可是牽動着傷口讓他瞬間又跌了回去。他皺着眉別過頭去,不想讓哥哥發現他的異常,等稍微緩過疼痛以後才重新開口:“那個,扶一下唄。”
“真麻煩,還真拿自己當小孩子了啊?”白紋過去拉黑鐮起來,還在納悶這人怎麼變嬌氣了,算了,今天是他生日,怎麼樣都順着他好了。
“快來吹蠟燭吧,奈布,去把燈關上。”
“好。”
“誒,等等,我帶個人下來的。”
那個生日王冠是他做的吧,難怪他之前丟了一隻骷髏模型怎麼也找不到了,既然是要加冕,怎麼能少了他的王后呢?
“誰啊?”白紋自然知道是誰,只不過,剛剛那個人交代過他,不要跟黑鐮說見到他的事,他也有驚喜留給他。
“沒誰,就是,咱家要再添一副碗碟了。”
“去吧。”
身上實在疼的厲害,黑鐮離開以後先去摸了一支鎮痛劑給自己打上才勉強止住了顫抖。這時反而要感謝那一桶冰水,讓白紋以爲他是因爲冷才發抖的,剛好掩蓋住了他受傷的事。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偵探在哪呢,偵探。
他在回來的路上就一直在念叨這人了,他自己在家乖不乖?會不會有什麼需要他的?他在房間只留了兩天份的食物,如果在那之前他回不去,如果他永遠也回不去了,那他要怎麼辦?還有就是,想見他。
在他挑斷別人的頸動脈的時候,想見他,在他被仇家打到全身骨頭都在痛,趴在郊野掙扎着爬起來的時候,想見他,在他戴着僞善面具同一羣吸血鬼以慈善的名義斂財的時候,想見他。真想再抱抱他啊。在他覺得自己快支持不住的時候,是這個念頭撐着他回到了莊園。好像這個世界是黑白的,只有他笑起來的時候纔有一抹色彩。
“大偵探,我回來了。”
爲什麼每一次推門都要給他驚喜呢?
黑鐮打開臥房的門,眼前的一幕卻驚得他說不出話來,他無力地倚在門邊,地面上是扭曲的四個血字,“生日快樂”,血跡一路拖行到牀尾的位置,而偵探則以一個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背部心臟位置有着一大灘血跡。
黑鐮一直以爲是自己出現幻覺了,或者是自己身上的味道,否則爲什麼家裏也會有血腥味,如今他總算是找到了氣味的源頭。
他流了好多的血,和他今天見到的血差不多一樣多,從字跡到他躺的位置,像是用拖把畫出來的一樣,背部中刀直接刺中心臟,至少,他應該死的沒那麼痛苦。
是仇家追到了這裏嗎?哥哥身邊還有那個傭兵在,於是就選了沒有反抗能力的他嗎?黑鐮開始有些後悔,爲什麼自己非要鎖着他,否則他至少還有逃走的機會啊。爲什麼不給他留下一把槍呢,那樣或許躺在這裏的就是另外一個人了。
黑鐮覺得頭暈目眩的,像是後腦勺被敲了一悶棍,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撐着走過來的,他只知道自己必須得過來,說好還要抱一抱他的不是嗎?哪怕是最後一次。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黑鐮顫抖着把偵探摟進懷裏,他的體溫還沒有完全散去,可是這副身體卻沒有了任何生氣。他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或許偵探的靈魂還在附近徘徊,可他抱着偵探卻連一句道別的話也想不出來,只是一個勁呢喃着,“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明明該死的是他自己纔對,爲什麼要用這樣的痛苦來折磨他。
黑鐮捧起偵探滿是血跡的臉,嗅聞着他最後的氣息,他的血液裏或許還有今早愛心早餐的養料,他好不容易纔學會的三明治,他又不喫早餐,那以後該做給誰喫呢?
黑鐮撥開偵探被弄亂的頭髮,最後一次吻上了自己的愛人。他本來不想哭的,可是等臉龐貼向愛人的人才發現,原來淚水早就已經鋪滿了。這一次他連眼睛都捨不得閉上,他想最後記住愛人親吻自己的模樣,可他每多看一眼,淚水就涌的更加失控,將他臉上有些乾涸的血跡都沖刷開了。
吻到一半,黑鐮突然感受到懷裏的“死人”好像動了一下,竟然開始迴應起他的親吻,雖然這個迴應是咬了他舌頭一口,對方還伸手推他,很費力的想喘一口氣。
偵探最終還是憋不住氣了,他本以爲黑鐮只是過來查看一下,誰知道還要抱他,還抱那麼久,現在還要親他,關鍵還越摟越緊,偵探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捏錯位了,更別提一直屏住呼吸裝死了。
“鬆開,唔···喘氣······”
“你還需要喘氣?”黑鐮驚訝的看着跪在他懷裏大口呼吸的偵探,他胸前還有一大灘血跡呢,現在卻生龍活虎的,還能瞪他,“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真愛之吻可以復活愛人嗎?”
“你是不是有病!”
這種明顯像是玩笑的話,黑鐮說得卻極其認真,就像真的一樣······等等,這人,不會是認真的吧,白紋是不是在胚胎期把黑鐮全部的智商都搶走了啊?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偵探嫌棄地推開正想掀自己衣服的黑鐮,“你這人,真是,我死了你也親得下去啊。”
“你還是醒早了,再晚一會兒一會兒我還要拉褲鏈呢。”
“嗯?”他這句,應該是玩笑吧,一定是玩笑吧。
“早知道不活了。”
“別,別,活着好,還是活着好。”黑鐮也不顧對方的嫌棄,抱着偵探又揉又捏的,嗯,確認是活人,不是殭屍吸血鬼什麼的,真是太好了。
心安定下來以後黑鐮纔有心思去檢查地上的字,摸起來捏了一下才覺得不太對,這東西,根本不是血啊,是顏料吧,而且都不變色的,可是確實又有血的味道。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偵探搖了搖自己纏着紗布的手,得意地說:“像吧,爲了騙過你,我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你纔有病吧,爲了騙我割自己一刀,你真行啊,今天我說什麼也要把你後面抽出血來才罷休。”
“你還是先把眼淚擦乾淨再說這話吧。”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你這傢伙!”
黑鐮剛想擡手教訓他,可對方卻突然張開手臂一副要抱他的樣子。
“生日快樂,親愛的。”
今天是怎樣美好的一天啊,雖然自己差點死掉,雖然剛剛還以爲愛人因爲自己被殺了,可是竟然有這麼多人給他送上生日的祝福,這一定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了。
“阿嚏~”雖然實際想說的是謝謝,但是寒冷還是讓黑鐮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也是,該把自己這身溼衣服換下來了。
這一次黑鐮難得地沒有讓偵探幫自己脫衣服,而是自己躲到黑暗的角落脫着衣服,連鏡子也不去看。他本以爲偵探會像往常一樣繼續做自己的事不去管他,可這一次他卻提着燈走到他身邊來。
偵探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嗅聞到,真正的血腥味,在黑鐮脫下外套,解開散亂的繃帶時那刺鼻的氣息,如迎面被籠上一層血霧一樣。
腳鏈的長度達到了他的極限,偵探想伸手去夠一下黑鐮,他卻畏怯的繼續向黑暗中退去。他拒絕任何人替他療傷,哪怕是最親密的人。
“你受傷了?這是你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
“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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