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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銀婦作者:張廉
第二十一章分道揚鑣
之後的幾天,我一直臥牀靜養,畢竟我的外傷也沒有痊癒。在我臥牀的時候,淵卿,蘭陵玉,飛殤,會時常來陪我聊天,飛殤也會唱歌給我解悶。羊叔和阿狗有時也會來,他們對我的誤解似在一天天消散。
年輕人在一起,有時玩笑比較曖昧,所以吵吵鬧鬧,嘻嘻哈哈,也不覺無聊。
在我上船的第六天,蘭陵玉跑來將我從牀上一把扶起,離開房間,我問他做什麼,他卻只是靦腆的笑,不肯回答。
他扶着我在被薄霧侵染的甲板上行走,正好與給我做粥回來的淵卿擦肩而過。淵卿用疑問的目光看我,我搖搖頭,也不知道蘭陵玉幹什麼。如果說帶我出來觀賞什麼景色,這四周都是濃霧,也看不到任何東西,即使天空,都被濃霧遮蓋。
蘭陵玉只是扶着我走到甲板的前方,站在了船頭,淵卿跟在了我的後面,蘭陵玉看到了他,也對他招手。他帶着迷惑的神情走到了我的身旁,之後,飛殤也來了,也問蘭陵玉怎麼那麼急着讓她來甲板。
她正問着,我們的船忽然穿透了霧牆,陽光瞬間傾瀉而下,所有人都本能地揚手遮擋這多日不見的刺目陽光。
當我們漸漸適應陽光,放手觀望時,我們登時被眼前的一望無際的神奇景象所驚歎。萬里無雲的天空,和與天空同樣是碧藍色的海洋,瞬間讓我們進入了一個只有純淨藍色的世界,若非眼前不遠處的那座白色的陸地,我們分本無法分清哪裏纔是天空和海洋的交界。
白色的陸地乾淨簡潔,如同被神水剛剛清洗。它的周邊,有許多大大小小的離島,如同天堂的美景遠比馬爾代夫更加美麗,更加讓人心曠神怡。在看到眼前這遼闊美景的那一刻,心靈瞬間獲得了洗禮,心境立時變得豁然開朗。
“我想……這會讓大家心情好起來。”蘭陵玉在一旁有些靦腆地說,他還是有些多慮,宛如深怕我們氣他故弄玄虛。可是,我們怎會氣他?應該感謝他纔對。這份驚喜讓我心中的鬱結瞬間消散,看到了美好的燦爛人生。
星研沒了不要緊,我不是爲他而生,更不是爲他而活。我有我自己的彩人生,我還要繼續找龍珠,繼續去冒險。
“歡迎來到我的家鄉——冰火島。”蘭陵玉伸手揮揚,將我們帶入了他這宛如天堂的故鄉。
就在那塊陸地的遠方,我們看到了一座高聳汝雲的高山。山頂一片雪白,似有積雪籠罩,形狀看似火山。不由得想起了蘭陵玉的身世,如今,火山噴發的熔岩已被塵土覆蓋,上面重新長出了新綠。傷痛也在時間的流逝中慢慢癒合。眼前看到的,只有一片勃勃生機的美麗景象。
隨着我們漸漸靠近那些離島和海岸,看到了這個美麗世界裏的居民。他們跟這個世界一樣,身穿乾淨整潔的天藍袍衫,頭上披着白色的頭巾。他們看見我們的船,目露疑惑,而且,似乎有些敵意。他們似乎並不喜歡外人來到這片只屬於他們的寧靜天地。
這讓我們先前愉悅的心情,瞬間打了折扣。
小島上的居民紛紛停下手中的勞作,盯着我們看,冷冷的視線從四面八方而來,讓我們開始陷入難以言語的尷尬,我,飛殤還有淵卿彼此互視,只有蘭陵玉一人興奮而喜悅地看過那些百姓。
忽然,他似乎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立時揚手大喊:“洛叔——洛叔——”
我們順着他的視線看去,發現了一個與別人衣着稍有不同的中年男子,他的頭巾比別人更長一些,而且,是用一個金色的金箍固定頭巾。他已經聽到了蘭陵玉的呼喊,朝他看去,原本戒備的視線立刻露出了一抹欣喜。
“洛叔——是我——玉兒——我回來了——”蘭陵玉大力揮手,船漸漸靠在了那個中年男子所站立的小島附近的海中,那個中年男子激動起來,朝我們的船直直跑來,也不顧自己跑入了海水,溼透了衣衫。
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的阿狗命人放下小船和繩梯,哪知蘭陵玉竟是直接從我們的船頭躍了下去,三層樓高的船,他就那樣直接躍了下去,誰說他沒有勇氣?只是這勇氣只有在特定的情況下爆發,比如此刻。
此時,才發覺其實蘭陵玉的水也相當不錯,他朝那個中年男子直直游去,再趔趔趄趄地跑上岸,與那個大叔抱在了一起,歡樂團聚的場面讓人感動。
他跟那大叔一邊指我們的船,一邊說話,大叔點點頭,回到岸邊又對岸上的百姓說了一番話。很快,有小漁船劃了過來,蘭陵玉和那大叔站在一艘船上。
當他們到我們船下時,蘭陵玉順着繩梯爬了上來,朝我興奮而來:“素素,到家了,你快下船吧,我會讓洛叔拿出最好的藥材來醫治你。”
一時間,我愣住了,不僅僅是我,淵卿,和飛殤也在一旁陷入了沉默。蘭陵玉興奮的笑容因爲我們的靜默而慢慢淡去,轉爲迷惑:“你們……怎麼了?”
飛殤走到他的身邊,握住他的手:“玉兒,素素不留下,她要回去治病。”
“可是這裏也有藥材……”蘭陵玉有些發急,一隻手從我身邊揚起,打斷了他的話,是淵卿:“蘭陵公子,我們知道你也關心素素的病情,可是素素的病不是普通的藥材可以醫治的,她需要一件寶物,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寶物,你這裏不會有。咳咳……”
蘭陵玉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卻還是失望地低落下巴。我走上前,握住了他的手:“天下無不散之筵席,等我病好了,我自會來這裏看你。”
“真的?”蘭陵玉再次高興地擡起下巴,眸中充滿了期待,“那說好了,你可要來。”
看着他不再有半分怯意的面容,忽然感覺到,這裏纔是他真正的家,而不是那個錦衣玉食,金銀不缺的千歲府。
大家開始忙着搬金銀珠寶。我和飛殤依依惜別,兩個人站在一起心裏有很多話,卻一句也說不出來。最後,我們握了握手,她指向我的鼻子:“男人不許比我多。”
我抽了抽眉腳,故意刺激她:“其實,你應該知道我是東王世子御蘭亭的未婚妻,如果那條魚不背叛我,我現在有兩個男人了,而你,還是零。”
登時,她氣結地指着我的手指一陣亂顫:“算你狠哼”她一甩頭,走了,連再見也不跟我說。
第二十二章金銀島事變
爲了以防我們在迷霧海峽迷路,蘭陵玉讓一個冰火島的百姓給我們帶路,在七天後,我們穿過那霧牆再次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因爲蘭陵玉的冰火島讓我感覺像是另一個世界。之後,那個冰火島的百姓獨自返回,我們開始返航。
看看返航的地圖,發現冰火島,東都和我的金銀島構成了一個三角形,於是,我臨時改變主意,想先回金銀島。
淵卿擔心我的病情,而我卻有着我自己的想法,就是正因爲前途未知,故而很想去見見親人。若有萬一,我也沒有遺憾了。也不知蘭亭是否也回了金銀島,至少我知道在那件事後,他不會久留東都。
現在我成了通緝犯,返航時更加小心。淵卿還給船掛上了他隨身帶着的巫醫族的旗幟,因爲祁麟輝不知道我一直跟一個巫醫在一起。
心臟受傷後,我明顯感覺到體力不支。有時候走兩步就會頭暈氣喘,即使外傷痊癒,我還是隻能躺在牀上靜養,靠亙陽的力量維持心臟的跳躍。
航線發生了改變後,漸漸進入了原先星研管轄的那片海域,一入那片海域時,船邊就出現了許多海豚爲我們護航,船員驅趕不去。難道星研又回到了這裏?看似不像,這些海豚我都認識,是當年和我,還有星研時常一起嬉鬧的夥伴。
海豚是很念舊情,也是很專情的水族,這是星研說的。當年我與他在一起時,時常與海豚們在海中嬉戲。似乎是它們自發前來,爲我護航。這讓我越發有了家的感覺。想念家人之心,越發急切。
這就是家,我們在外面受傷了,遇到過不去的困難時,回到那個溫暖的家,聽一聽父母的嘮叨,喫一喫或許比不上高檔酒樓的飯菜,躺在或許比較簡陋的牀上,但是,那一刻,整個人,都輕鬆了,溫暖了,傷口也不會再疼了……
幾天後,我們到了金銀島的附近,正好與巡邏的海船相遇。金銀島在千島國東面的邊境,負責防禦,故而會有嚴密巡邏的戰船。
它們靠近我們,逼停我們,例行上船檢查,當淵卿扶着我出來時,他們驚訝地立時單膝下跪:“參見郡主”
放眼看去,都認識。帶隊的正好是蘭亭的親信之一:修寧。
“都起來吧。”大家紛紛站起,看出了我身體不適,都面帶擔憂。修寧上前,看了淵卿一眼,目中帶有疑惑,但不敢多問,而是手握佩刀有些急切地說道:“郡主,到處都在通緝你您,您能回來最好了,您不知道世子殿下有多急。他命令我們,一旦發現您,就祕密帶回。”
看向衆人,衆人都紛紛點頭,裏面有很多都是和我還有蘭亭一起長大的,大家都是夥伴,他們不會出賣我。
我緩緩點了點頭:“蘭亭回來太好了……我稍後回去,我想先去看看娘。”
修寧一驚,皺緊了眉,再次看看淵卿遲疑地說:“郡主,老夫人她……她……”
見他說話猶豫不決,我的心立時提起,抓住他的胳膊急問:“孃親怎麼了?”
他咬咬牙:“老夫人被皇上派人接走了。”
“什麼?”他的回答讓我大喫一驚。而他繼續憤怒地說:“不止止老夫人,還有王爺和王爺夫人,都被皇上接走了您還是快回島吧,世子殿下會跟您說明一切”
我怔立在船上,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修寧是蘭亭的親信,必然知道內情,故而纔會如此生氣。那蘭亭呢?蘭亭怎麼回事?他怎麼沒有阻止祁麟輝接走我的孃親,以及御叔和御嬸?
滿心的疑問和憂慮,讓我坐立不安,心臟宛如無法承受此刻我因爲不安而帶來的負荷,跳動地越發無力,讓我的呼吸也越來越喫力。淵卿在一旁憂心地攙扶我,我的手心已經滿是虛汗。
“淵卿。”
他聽見我的呼喚轉過臉看我,我抱歉地看他:“你真的不能再跟着我了。”
凝重劃過他的臉龐,還有一絲不捨,他知道我說這話的含義,我繼續說下去:“你放心,我怕死,所以我會努力找到金龍珠保住這條命,等亙陽自由後,我會讓他把夢茹復活,你相信我”我保證地看他,他的神情在海風中越來越複雜,忽地,他抱住了我,我一怔,他將我越抱越緊。
“我信你。”三個字,從他脣中而出,他伏在我肩膀上,口大大的起伏。我放鬆了身體,輕拍他的後背,我很高興他能信我這句口頭承諾。
有時候相識不必太久,相知只在一瞬間。有人與我相識了四年,卻不信我。有人只是與我相識數月,便對我非常信賴。謝謝你,淵卿,讓我重拾對男人的信心,也希望你不要最後和星研一樣,讓我傷心。
船漸漸接近金銀島,淵卿緩緩放開了我,灰色的眸中還是百感交集,他握住我的手,久久沒有放開,然後不斷囑咐我多加小心,多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如果有任何事,來巫醫島找他,他會把地圖給我。
心中很是感動,有如此藍顏知己,我殷素素十分滿足。
修寧他們是戰船,比我們更快到金銀島,他們先去通知蘭亭。
當船靠岸時,淵卿扶着我小心下船,擡眸時,蘭亭一身黑衣肅殺而凝重地朝我們疾步而來,紫色的外袍因爲他心急的腳步而在他身後飄揚。
他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不看淵卿一眼地將我一把拉入他的懷抱,緊緊擁起,撫上我後背的長髮,低低碎語:“你回來了,你回來了。擔心死我了。太好了,你終於回來了。”
我安靜地站在他的懷中,聽着他腔內急急的心跳,蘭亭,我回來了。你的龍兒,回來了。
他放開我,將我從頭到腳看了個遍,最後停在我的臉上:“臉色怎麼那麼差?喂,你是怎麼照顧她的”他沒好氣地瞪向淵卿,原來他知道淵卿存在。淵卿這次沒有反駁,而是自責地垂下臉去。
“蘭亭,別怪淵卿。”我掰回他怒對淵卿的臉,看向周圍,“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他平靜了一下,點點頭,將我攬在身邊,對修寧說:“你們帶他去客廳……”
“不必了。”忽的,淵卿打斷了蘭亭的話,他依然沒有擡臉,似是內疚地無法再擡頭看我,“淵卿無臉再留在素素身邊,淵卿告辭。”
我有些驚訝地看他,知道他會走,因爲是我讓他離開的,沒想到,這麼快。難道是因爲蘭亭的緣故?
第二十三章蘭亭之愛大如海
身旁的蘭亭沒有留淵卿的意思,反是點點頭:“好,那淵公子請便,路上小心。修寧,送淵公子一程。”
“是”修寧走到了淵卿身邊,揚手,“請”
淵卿擡臉自責地看了我一眼,慚愧地扭頭離去。這個總對我說“對不起”的孱弱君子走了,他帶着自責和內疚而去。其實,他已經盡力治我的傷,只是他的責任心太強,對自己太過嚴苛,讓他自責自己沒有足夠的能力來醫治我,讓他對我的傷無法釋懷。
看着他漸漸遠離的單薄的背影,他的肩膀在海風中顫動,他又在咳嗽了吧。心頭有些失落,也有些心疼。他畢竟是跟我多番歷險的夥伴,我們之間從最初的彼此提防,到如今的相互信任,這樣的情誼,老之不易,也十分難能可貴,值得珍惜。
蘭亭背過我的行囊,扶我轉身。還是那個小小的行囊,裏面的東西與當初離開時相差無幾。如今回來了,沒有帶回戰利品,卻只帶回了一道心傷。
他漸漸發覺我行走喫力,擔心浮上他的臉,他沒有多問緣由,只是將我一把打橫抱起,面色深沉地將我一路抱回。
輕輕的,他將我放在了那張應該是他爲我們訂婚而新造的牀上。那張牀在我離開時還沒運到。躺在這散發着淡淡沉香味的,巨大的牀上,讓我的心,立刻獲得了平靜。
他蹲在牀邊,握住了我的手,與我平視,關切之情溢於言表:“到底怎麼回事?”他刻意放柔的聲音,安慰了我那顆被星研所傷的心。
“我拿到藍龍珠了……”
他的眸中劃過驚訝,然後靜靜地聽着我拿藍龍珠的所有經過,還有跟星研,跟那條人魚王子四年來的祕密交往。
聽罷後,他久久沒有回神,眸中是大大的震驚,和無法停歇的驚濤駭浪。
他低下臉,撫上額,神情似乎有些混亂,讓他無法平靜。我擔心他生氣,握住了他的手,真誠地道歉:“對不起……蘭亭,這件事瞞了你四年……”
“我就知道……就知道你有個情人。”他低頭輕語,忽然,他氣惱地一拳砸在牀沿上起身,來回地,浮躁地走動,“當初我看他把你哄地那麼開心,故而沒有阻止,是我的錯,我的錯……”
我躺在牀上怔住了,愣愣地看他來回走。蘭亭當初對我的寵愛居然到了這種地步?這種我無法形容的愛,像是父愛,但甚於父愛,已經到了一種極度溺愛的境地。只要我開心,即使我的情人不是他,他也會默允。而且,他還照樣用他的方式來愛我,來讓我開心。這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寬廣如海,容得下一切。
“我跟你怎麼說的外面的男人不可信”他又開始對着我像嚴父那樣痛心疾首,“而且還是傳說中最薄情的人魚這條該死的人魚,若是被我逮到,我一定要把他撥皮拆骨”他咬牙切齒的話,和滿身的殺氣讓我心驚。蘭亭很生氣,後果很嚴重。那麼鬼畜的他,不知道會把怒氣怎樣發泄在我的身上。
他忽的坐上牀沿,伸手就來扯我的衣領,我的擔心應驗了,我緊緊抓住衣領,驚呼:“蘭亭你要做什麼?”
“讓我看看你的傷口”他生氣地看我,“你又在想什麼?你以爲我會因爲那條破人魚,而頭腦發熱強行要你嗎”
我愣住了,我還是真的那麼想的。
他生氣地撇開臉:“我早知道你有情人,但不知道是誰。那時你見過我生過氣嗎?”
是啊,他既然早知道,可他那時從未表現出他知道我情人存在的樣子,也從未對我發怒。只是在知道我要離開時,警告我外面的男人都不可靠,會讓我受傷。而今,不信被他言中。
“龍兒……”他再次握住了我的手,神情變得老成而語重心長,“以後一定要聽我的話,只有我纔是一切爲了你好,知道嗎?”他撫上我的臉,神情裏只有他對我的寵愛和溺愛,我的心在那一刻徹底陷落,情不自禁地撲入他的懷中,不想再離開,也不想再接納別的男人。
“哎……”他沉重地嘆氣,哀嘆地輕語,“你們這些女孩吶……就是愛幻想……不聽老人言,喫虧在眼前吶……”
“別說了……”我在口抑鬱地嘟囔,“你再這樣說話,我會把你當爹的。”
“當爹有什麼不好。至少你會聽話些”他還是有些生氣,“那麼說,那天晚上把我打暈的就是那條人魚?”
“不是他。”我脫口而出。他驚然看我,“你還有一個情人?”他的臉瞬間變得嚴肅,“龍兒,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養了多少個情人?”
我立刻解釋:“我真不知道那人是誰。他突然出現,救我離開。”
聽罷我的解釋,蘭亭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我許久,似是感覺到我沒有說謊,臉上也露出迷惑的神情:“那會是誰?”他擰眉想了片刻,好像覺得在這個問題上沒必要浪費時間,他轉爲繼續看我,神色再次變得正經:“來,讓我看看你的傷。”
“恩……”我離開他的懷抱,解開了衣衫,掀開衣領,將口那道淡淡的,粉紅的傷疤展現在他的眼前,立時,怒火從他眸中再次燃起,他的拳頭開始“嘎啦啦”地捏緊,我趕緊安撫他:“這道疤很快就會沒有的,淵卿的藥膏很管用。而且,只要找到金龍珠,我裏面的傷也會很快修復”
說到金龍珠,他少許恢復了些平靜,但依然咬牙:“沒想到金龍珠會在祁家”他咬牙切齒的神情,和祁家的兩個用字很奇怪。好像……給人一種祁家似乎欠了他錢的感覺。而且,他說的是祁家,他不是一直很效忠祁麟輝?怎麼說出如此大不敬的話來?若是祁家沒有成爲皇族,他這麼稱呼自然沒錯,可是,如今他們是皇家,應用皇家來稱呼。
他轉回臉,再次看到我的傷疤時生氣而心疼,他俯下臉,竟是輕輕吻上了我的傷疤:“龍兒,以後我不準任何男人再傷害你,即使是我自己”他宛如發誓的話語,卻是咬牙切齒地說出,心中感動至於,還有點慎地慌。而且,他怎麼這麼說?他這麼說難道是允許我再去多找幾個小情人?
第二十四章亙陽的窩
他帶着自責的嘆息,宛如因爲他過去對我太過嬌縱,致使我今日被人所傷。繫好衣衫,遮起口的傷疤,以免他一直看着無法平靜下來。
“蘭亭,現在該我問你了,你怎麼沒有阻止祁麟輝?”我覺得蘭亭不會愚忠到任由祁麟輝亂來的地步,若是那樣,他當初也不會折返擊暈祁麟輝,將我救出。
“你以爲我不想阻止嗎?”他的雙眉一下子揪緊,氣鬱而氣惱,他陷入了一種我看不懂的痛苦和糾結,“這次他是有預謀的”他說一句,停一句,停下來時,還要嘆口氣,顯然這件事讓他十分鬱悶,“他先派我去北面抵禦海盜,然後,他就派人前來接走我的父親母親和乾孃。”他咬咬牙,似是已經無法說下去。
聽完後,我和他都陷入長時間的無言,好一招調虎離山。我們雙手相握,雙雙垂下臉,擰緊眉。這次的事讓我們感覺非常棘手。祁麟輝的目的我們心裏都清楚,就是讓我自覺送羊入狼口。
“去東都吧,反正也是要拿龍珠的。”我嘆氣地說。
他有些無奈地點點頭:“到時只有見機行事,希望乾孃在東都可以平安。”
心中劃過一絲疑惑。他爲何沒有說讓御叔御嬸也平安,而是隻說了我的孃親?
祁麟輝的事讓我們變得很被動。他對我的執着,蘭亭形容爲發瘋。這世上沒有他得不到的東西,而這次,他幾乎可以得到我,卻又被我逃離,這讓他很憤怒,於是,這憤怒化作了瘋狂。
稍作一天休息後,我隨蘭亭再次入海。蘭亭對我的身體非常擔心,他特將新做的大牀搬上了船,鋪上柔軟的的褥子,再鋪上涼蓆,生怕我受海上跌波之苦。
船一入海,又是長達幾天的航行,這一次很順利,海上出奇地平靜,只是在快要接近東都時,遇到了風浪,避風停靠。
“咳咳咳咳”我在牀上連連咳嗽,船因爲風浪而猛烈搖晃。這幾天下來,明顯感覺身體一天不如一天,蘭亭時時陪伴在我的左右,不敢鬆懈。
他端來淵卿給我留下的藥,讓我服用。擰緊的眉宇間,是化不開的憂愁和心疼:“龍兒,亙陽大人真的不能再讓你好受些嗎?”
我擺擺手,已經無力說話,他輕輕扶我躺下,眼中是深深的痛,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我緩緩閉上了眼睛。
“龍兒龍兒”他情急地拍打我的臉龐,大聲呼喚我的名字,“沒我的允許,你不能死”
我費力地睜開眼睛,呼吸有些跟不上節奏,我用最後的力氣白他一眼:“別觸我黴頭,我是不會把你便宜別的女人的,哼”尤其像御鳳,眼巴巴地等我死。
他的臉上露出了少許安心的神情。他躺到我的身側,抱緊我,似是怕我的體溫隨時逝去。
他真傻,我怎會走?我還有五顆龍珠沒有找到,即便我自己放棄,亙陽也不會讓我死,他需要自由“女人——”亙陽雄渾的聲音響起耳邊,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石臺上,亙陽巨大的龍頭搭在石臺的邊緣俯視我,“你現在需要進入休養,你的心臟已經無法承受你任何過於激烈的運動——”
“激烈運動?”我坐起來,挑眉看他,只有在這裏,我不受身體的束縛,“你胡說什麼?自從知道你能看到一切,我就再沒跟男人激烈過”這是什麼狗屁感覺?你無論做什麼,都有一雙高清分辨率的眼睛在窺視你,無論在你上廁所,洗澡,還是跟男人的時候。
試想,你跟男人,而邊上有人瞪着大眼睛猥瑣地看orz…我即不喜歡自,又不是,哪有那麼強的心理素質?
亙陽不再說話,他算是默認了。他繞着石臺遊了一圈,腦袋再次搭在石臺上,瞪着眼睛說:“我沒看。”
三個字說得分外有力,讓你不得不信,可是,誰信?至少我不信。
我撇開臉,他又對我說:“上來。”
“又上來?”我生氣地撇回臉等他,“你玩夠了沒?老是將我甩來甩去的,當我玩具嗎今天我不上了”心情很煩躁,爲給他找龍珠,命都快搭上了可是,我能怪誰?這一切都是因爲我當初那強烈的好奇心,“打死也不上了”我再次咬牙強調,這次的金龍珠不知又要搭上什麼,祁麟輝瘋了,他想怎樣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天哪,如果他要逼我跟他,蘭亭能替我上就好了“恩————”他發出了一聲長長的沉吟,氣流從他大如山洞的鼻孔裏呼出,吹在我的臉上,揚起我的長髮,一金色的觸鬚游到了我的面前,我煩躁地將它打開,他居然沒有發火,又把觸鬚伸了過來,我再打開,沒想到另一觸鬚趁虛而入圈住了我的腰。
瞬間,亙陽飛昇而起,我被金須纏住直接拽離了地面,我生氣地咬他韌如牛皮的觸鬚:“放開我——你這條爛龍——”啊——氣死我了——居然連反抗的能力都沒有無論我如何大吼大叫,亙陽都沒有放開我,也沒有發怒,而是忽然轉身而下,居然往那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去。
我驚呆了,那裏我從未去過。那層層雲霧之下,會是什麼?他這三千年來居住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
我的好奇心又開始作祟,我變得安靜,隨着它一起穿過厚厚的雲層,直入深淵之下。
漸漸的,看到了一個綠點。
綠點越來越大,竟是一片鮮綠色的草地。無論草地上,還是草地的周圍,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有的,只有光滑的山壁,宛如一個天然的鳥巢,在環形的山壁之中。
他將我輕輕放落草坪,觸地的那一刻,感覺異常溫暖和柔軟,從未有過草坪會帶來陣陣暖意,宛如這草坪下有天然的地暖。這個巨大的草坪只有在高空俯視時,纔會發覺它是一個巢,當我身在其中時,眼前只有廣闊平坦的草坪,不會想到它是一個龍巢。
第二十五章罪魁禍首
亙陽的觸鬚鬆開了我的腰,他緩緩落地,伏在我的身邊,這個巨大的草坪正好裝下了他巨大的身體,他的龍頭在我的身旁,他的龍尾蜷起在我另一側。在一處山壁上,我看到了一副畫,那是用尖利的東西在山壁上刻出的畫,是一個女人,儘管沒有着色,畫得也只是一個輪廓,但依然可以感覺到,她是一個美麗的女人。
“這個……”我指向那副巨大的女人畫像。
“是她。”他簡單地答,右邊的前爪放上了石壁,滑落之時,他尖尖的利爪在女人的頭髮處留下一道淡淡的細痕,宛如給她的烏髮又添上一縷新絲。
“又是一天……”他收回手爪,神情顯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平靜,“被關在這裏的前一千年,我恨伏戮,恨那個女人,每一天都如同煎熬。
可是在第二個一千年裏,我冷靜了,我開始修煉,當初在將我的元化作七顆龍珠時,已經耗盡了我大部分法力,我修煉了整整一千年,恢復法力,將那個女人畫下來,每一天,我告訴自己,我要回去找她,將她從伏戮的身邊奪回。
然而,現在已經是第三個一千年,我發覺將她奪回沒有任何意義,我只想問她當初爲何背叛我,要成爲伏戮的女人……”
他側過巨大的龍臉,金色的瞳仁中是我的身影:“你和我一樣,都遭人背叛,如果你還恨那條魚,我可以讓他生不如死。”
“不用。”我撇開臉,“你讓他能繼續生小人魚就是了。”心口開始揪痛,亙陽怎麼又扯到我身上,好像他被人揹叛有點寂寞,得找個墊背的。
很長時間,發現他沒說話,轉回臉看他,他竟是用那雙大大的金色眼睛直直地看我,宛如從我不理他的那一刻,他就開始一直盯着我看。
“你到底在看什麼?”我沒好氣地問。
他眯了眯大大的龍眼,眼瞼上是一排金色的睫毛:“你很奇怪,我賜你三個願望,可現在你把它們都送給了別人。”
他的話讓我有些驚訝,可是很快,我發現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他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麼,這種被人瞭如指掌的感覺真不好。誰讓他是天神大人呢?
“沒有一個人會像你一樣將吾賜予的願望轉贈他人。他們只會貪得無厭,有了三個,就希望有三十個;有了三十個,更希望能有三百個他們的貪婪讓吾憎惡,就像那蘭陵家族,白龍珠的力量已讓他們童顏永久,然而,他們不知感恩,居然還想與天神一樣長生不老”倏地,他的話轉到了蘭陵家族上,讓我立時神提起,細細聽他說話,他顯得很憤怒,龍眸圓睜,憤慨中帶出了嫌惡之情,“他們不聽祖先之命,將吾龍珠小心看管,反而將其火燒水溶,哼他們哪知龍珠不懼平常水火吾一怒之下,神罰於蘭陵家族,讓其容顏盡爛,再無不老童顏,哈哈哈哈————”
登時,我目瞪口呆蘭陵家族的怪病,真是因龍珠而起?而致使蘭陵家族滅族的罪魁禍首,居然就是他——龍神亙陽“哈哈哈哈——”亙陽還在張狂大笑,他雄渾的笑聲在山壁之間迴盪,震耳欲聾,“哈哈哈——貪美之人,自作自受——哈哈哈哈——”
“夠了”我捂住雙耳,悶而憤怒地看他,他俯下臉,眸中露出疑惑:“女人,你怎麼了?”
“你怎能如此踐踏別人的生命?”我憤怒地看他,心口發沉而揪痛,“即便有人貪心,那你懲罰那幾個人就好,爲何還要懲罰其他不知情的人?你怎能這麼殘忍?即便大人有錯,孩子都是無辜的,你怎能,怎能對那些可憐的孩子下手?”
“我下手了嗎?”他的臉驟然下沉,“我有說我對孩子下手了嗎”
“你,你沒有?可是那場瘟疫染遍整個蘭陵島,說蘭陵家族的成員無一倖免……”
“那蘭陵玉怎麼就活了下來?”他有些生氣地大聲反問,我一時間變得語塞,是啊,蘭陵玉存活下來了。可是老夫人說那是因爲蘭陵玉的孃親帶蘭陵玉回孃家,所以沒有染上瘟疫。
亙陽的臉色很難看:“你們這些女人,聽風就是雨,不錯,那場神罰確實讓大部分蘭陵家族的族人染上瘟疫,而沒有染上的的人,其實已經逃離了蘭陵島,流散於四方,這對蘭陵家族來說,等同於滅族之災。而且,真正導致蘭陵家族滅族的,是那場大火,與我何干?”
“怎麼與你無關?”聽到他這麼不負責任的話,我更加生氣,“如果不是你要神罰他們,他們怎麼會染上瘟疫?怎麼會去請巫醫族來醫治?淵卿的怎麼會放火焚島?你纔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你這條惡龍,伏戮當初把你鎮壓對了”
“你說什麼——————”他怒然起身,高高俯瞰,前爪高高擡起,狠狠踩在了我的身旁,大地“砰”一聲震顫,我重心不穩地跌坐在了暖和的草地上,他低下頭,巨大的龍頭像一座大山壓了下來,“吾乃天神,自可神罰衆生——因果循環,自有天命——吾再告訴你人魚族瀕臨絕跡,也是吾意,你不是恨他們嗎,你難道不覺得高興嗎——”
“高興你妹啊”我從地上爬起來,憤憤地看他,“神就了不起嗎?神就可以任意亂來嗎?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讓我滾吧”受不了了,我現在真想揍他。
“你想滾?沒那麼容易——你懂什麼——你怎知做神的痛苦陽必須平衡,萬物必須生生不息,若人人長生不死,司何來鬼魂?不死不生的道理其實你這弱智女人能參悟通透的——”
“你說我弱智?”我快氣炸了,“我,我現在不想見你——”我也被他傳染上的大吼,“你快讓我滾——”
“你————氣死我啦——”他瞪着我也是大吼,忽然他拔地而起,飛昇上天,鎖住他的青金鎖鏈發出了“哐啷啷”的巨響,此時,我才留意到,鎖鏈的末端,就在環形山壁之上,壁沿上有五龍柱,成五角星狀,而鎖鏈的另一端,就在這五條龍的口中。
第二十六章魂兒飛
“啊——————”我在他沖天後在地上大吼,將心中的鬱悶,憤懣,煩悶,一股腦兒發泄出來,恍然明白亙陽爲何總是在大吼,他積蓄了三千年,不多吼幾次怎能發泄?
“啊——————”亙陽也在天上吼,原本寧靜的世界是我和他的吼聲,我們像兩個瘋子,扯破嗓子吼叫,直到,我吼不動了,伸開雙臂,任由自己往後倒落。“砰”仰躺在溫暖的草地上,大口大口呼吸。
視野中,亙陽在雲層中的身體顯得很渺小。他似是沒聽到我的吼聲,轉身再次往下而來,他越來越近,越來越近,身影在視野中縮小,幻化,形成人形,他撐開雙臂,金色的衣衫和那些鎖鏈一起在他的身後飛揚。
“啪”他輕巧地落在我的身邊,單膝落地,飛揚的金髮緩緩垂落,遮住他的臉龐,他用膝蓋爲支點轉身,正對盤腿而坐,正視我:“蘭陵家族有此一劫並非因我亙陽,而是上神早作安排,我亙陽不過是他們行使天命手中的棋子。”
我撇開臉,不想再聽下去。
他不再說話,也不再努力解釋。
“那人魚族呢?”我騰地坐起來,也正對他盤腿而坐,“蘭陵族貪長生美顏,你毀他們容,那人魚族呢?”
他沒有立刻回答我,而是微帶慍怒地看了我許久,才說:“人魚貪情。”
我一愣。
“他們貪戀愛情的過程,卻沒有擔負責任的勇氣。這讓他們變得薄情寡,情戲人間,擾亂人倫”
我再一愣,他眼中的慍怒是因爲我跟星研的事情,也是違背了人倫。
“人魚一族本爲妖,人妖豈可相戀?”他刻意提高了聲音,宛如有意說給我聽,“只因他們適逢我們龍族,纔有了神使的身份,但妖還是妖。切,他們居然還嫌惡你是妖,可笑,可悲”
他的冷笑忽然讓我有些開心,心中一口悶氣因爲他對人魚族的評價而消散。原來他們也是妖那條老魚王,當時就數他可惡,張口妖,閉口妖,他纔是妖“六界妖豔,否則,人魚族怎能如此美豔?”亙陽的話語深入我心,這就解釋了爲何人魚的美麗中總是透出一股妖豔。雖然我對人魚族生氣,但是,我只針對老魚王,像森鐮和紫露,我就很喜歡,真希望森鐮儘快把老魚王踹下去,成爲新的魚王。
“你很開心吧。”亙陽忽然說,我有些心虛地撇開臉:“沒有,我不是那種落井下石的人。”
“哼。”他從鼻孔裏發出一聲笑,“正因爲他們對愛情的不尊重,又貪我藍龍珠的氣,故而,纔會使他們的繁衍能力受到影響,繁衍困難。”
好神奇。我轉回臉看亙陽:“藍龍珠還會有這樣的影響?”
亙陽認真地點點頭:“萬物過猶不及。比如一個水果,你若將它催熟,它腐爛地也就越快。這就是蘭陵家族貪白龍珠力量帶來的後果……”
“哦~~~~”他這樣解釋,我就明白了。就像我那個世界的各種除皺產品,你用的時候,效果非常好,可是一斷,就會老的更快。而若是使用不當,副作用不可小覷。
“而藍龍珠可加強其他龍珠神力,並能鞏固氣,氣可使男人力旺盛,可使女人健胎穩,而氣過剩,則會虛有其表,難以孕育。”
“原來如此。”藍龍珠可強身,而一個健康強壯的身體,是生育的基礎。
“且人魚族是妖族,不滅已是恩賜,豈容他們壯大?”這話聽起來很是可悲,但從神族的角度,似是對人族的保護。任何一個種族,人妖花草,動物昆蟲,它們在神族的手中都有一個數量,凡是超過這個數量,神族就會出手控制,稱之爲神罰。
“好了,你可還氣我?”
我搖搖頭:“我對你們神族的觀念無法苟同,但我對事不對人,雖然你不是什麼好人……”
“恩————?”
“但也不是什麼壞人。”
“恩——”他金色的薄脣微微揚起,帶出一個滿意的笑容,“你須知道,神罰之時,我們神族也是痛心不已。”
垂眸哀嘆,沒想到蘭陵家族的毀滅緣於他們的貪婪。
“來。”他對我招招手,我撇眸看他,“來什麼?”
他俊美非凡的臉板起:“自然到本大人的懷裏來。”
恩?我看向他的懷抱,他那件金色絲薄的衣衫敞開,露出那如同鑽石般璀璨的金色肌膚。他此刻就像一個父親召喚女兒般看我,眸中乾淨的只有他對我的關懷。
我沒有過去,心裏覺得神族還是有點無情。
“過來別讓我說第二遍。”他用上了命令的語氣,兩隻金眸都暴突出來,我最討厭就是他命令我,我立刻指向那副巨大的壁畫:“你在你女人面前,居然叫另一個女人到你懷抱裏,你好意思嗎?”
他微微一怔,沒有看我指的那副壁畫,而是咬牙切齒,眯起了金眸。怒意油然而生,但我也毫不懼怕,已經習慣他喜怒無常的脾氣,最好他現在就叫我滾,讓我回到自己的身體。
“哼”他居然甩開自己那張臭臉,背對我了。
我愣了片刻,犯賤地爬過去,趴到他後背上看他生氣的臉:“你怎麼不讓我滾?”
他將臉撇向另一邊:“你很想滾嗎?”
“當然。求滾。”
“撲哧。”他忍不住笑了,突然轉身攬住我的腰,將我拽入了他的懷中,讓我的頭枕在了他曲起的大腿上,俯看我,霸氣而笑:“這還不是過來了。”
忽然間,我有種上當的感覺,想起身,一隻手掌突然出現在我的面門:“今日我跟你一起出去。”
尚不理解他的含義,他忽然抱着我起身,眼前的景物瞬間抽離,當視野再次清晰之時,竟是看到亙陽抱着我站在自己的房間裏,耳邊傳來蘭亭焦急的疾呼:“龍兒龍兒你醒醒”
我愣愣地朝聲源看去,竟是看到了躺在牀上的自己,和在牀邊急急呼喚我的蘭亭。這……難道我死了?
“你怎麼能讓我死?”我轉身就怒問亙陽,我對他是那麼信任,喫準他不會讓我死,才那麼安心地繞道回金銀島看母親,可是,他居然讓我掛了亙陽露出好整以暇的笑容,神情非但不內疚,反而分外悠閒。
第二十七章不要折騰我的身
亙陽揚起脣角,用一種主人的身份俯看我:“你很留戀人間嗎?”
“你這不是廢話?”我越來越覺得跟神這種生物無法溝通,“誰想死?我都沒跟蘭亭成親,還沒活夠,怎麼會想死?”這輩子小娘還沒活夠呢他依然笑意融融地看我,沒有一點正經,我更加生氣:“你嚴肅點好不好。如果我不幫你找龍珠,怎麼會死?你有責任保護我的生命啊?”我吼完看他,他這次變得分外有耐,等我說完。
然後,他笑了笑:“你真的死了嗎?”
我一愣,轉回頭看蘭亭,他緊緊握住我的手,衝外焦急大喊:“來人來人啊”立刻,船員匆匆跑了進來,看到蘭亭憂急的神情和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我也是一懵。
“快啓航”蘭亭幾乎是用喊的,“全速前進”
“是”船員緊張起來,飛快跑了出去。
房內再次只剩下蘭亭,還有無人能見的靈魂狀態的我和亙陽。
“龍兒,你不會有事的,我們馬上就到了,你要堅持住。”他緊緊握住我的右手,方寸大亂,次看到他慌亂,從小到大,他一直是沉着冷靜,從來沒有做錯任何一件事情,宛如任何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唯一一次出現慌亂,就是在祁麟輝溺水之時。可是那時他知道我能救祁麟輝上來,很快恢復了鎮定。
而今天,此刻,他卻亂得六神無主,亂得雙手顫抖。心口熱熱的,有時抽身世外,反而有些東西,看得更清楚了。也更瞭解了蘭亭對我的真心和真愛。
“是不是很感動?”身旁傳來亙陽故意的聲音,我低下頭,不回他,其實是有點不好意思。所有的事都被他看見,他彷彿成了我命運的見證人。
“你和他繞了十七年的圈子,今天算是真正團聚了。”他帶着輕笑的話語,不像是在感嘆或是感動於蘭亭的真情,反而……有種嫉妒喫醋的感覺。他在嫉妒我們?有可能,因爲他的愛人,跟別的男人跑了。
“這種場合,應該再增加點氣氛。”說罷,他揚起手,我正疑惑他想做什麼,忽然,藍龍珠在他手中出現,藍色的光芒在他手中亮了一下,開始緩緩減弱,與此同時,傳來了蘭亭的疾呼:“龍兒!龍兒”
那近乎慌亂的呼喊讓我的心也在那一刻提起,趕緊走到牀邊看自己的身體,shirt,我的脣角居然溢出了血絲。
“亙陽————”我當即回頭朝他大吼,他所謂的氣氛就是指這個?破壞我的身體?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起來,收起龍珠直直走向邊上的牆壁,一邊走,還一邊說,“好玩,真是好玩——哈哈哈——本大神從沒像今天這麼開心——哈哈哈——”說着,他已經穿牆而過,消失在這個房間中。
我急了,跑出房門追他,這條爛龍,不是折騰我的靈魂,就是折騰我的跑出門的時候,我才發覺自己真傻,我現在是靈魂遊離狀態,還走什麼房門?和亙陽一樣穿牆吶暗罵自己笨,擡眸正看到亙陽走在前方,我追了上去,他走到了船帆之後,甲板上的船員正在忙碌。
“快快快郡主不行了”
“大家動作快————”
“起錨——”
“揚帆——”
“快——”
甲板上到處都是這急急的催促,讓我心裏很感動。可是看到亙陽時,我生氣了。憤怒地跑到他的身邊,想揍他,他的手心卻浮出了白龍珠,回頭朝我一揚眉,帶着幾分自得,還有一絲君臨天下的霸氣。我被他那霸氣外漏的挑眉給震住了,從沒有人能將挑眉這樣一個非常曖昧的動作,帶出巍然的霸氣。
他轉回頭,揚起手中的白龍珠,忽然,狂風大作,瞬間將白帆吹滿,船員們狂喜起來:“快把帆都升起來——”
“是————”於是,所有的帆都在那一刻同時升起,高聳入雲,異常壯觀。鼓滿的帆帶起了海船,飛速前進。
白龍珠緩緩升空,他轉身朝我伸手,下意識地,我將手放入他的手中,他拉着我和白龍珠一起飛昇,直到船帆的頂端,他帶着我緩緩坐在了船帆頂端的桅杆上,在這裏,視野變得更爲廣闊,沒有任何東西再可以遮住你的視野,眼前只有一望無際的藍天,和大海。
“你的身體已經不能再做任何動作,所以帶你出來,以你的格,怎能躺得住?你是不是該感謝我?”他高擡下巴,一臉等着我謝他的得瑟樣。
“不帶我出來更好……”我口是心非地說。不知怎的,就是不想順着他。
“嘴硬。”他打斷我,充滿了笑意,“哼,你就是嘴硬。”他伸手要來捏我的嘴,我把他打開:“別碰我。”
他收回手,發出輕笑:“難道你不喜歡這樣?脫離身體的束縛,來去自如,旁觀一切。”
“不喜歡”
“爲什麼?”
“因爲愛我的人看不見我。”這是真心話。蘭亭看不到我了,他只看得見我的身體。看他因爲我的傷勢而慌神,我心裏很不好受。而這種凡人之間的真情真意和牽腸掛肚,亙陽這外貌協會外星人,怎會理解?
立時,亙陽陷入了沉默,他轉開臉,眺望遠處海天的連接之處,神色變得寧靜,俊美的面容帶出一絲惆悵。他金色的髮絲隨風輕揚,拂過我的肩膀。而他絲質的金色的紗衣垂落桅杆之下,在海風中飄揚。
他變得安靜,一直注視那個方向,沒有再對我說話。
終於可以獲得少有的安靜,和他在一起,不是聽他吼,就是聽他吼,所以我要好好珍惜此時此刻的安靜,喜怒無常的他說不定下一刻又要亂吼起來。我坐在桅杆上輕甩雙腿,輕輕哼唱:“哼哼哼哼~~~恩恩恩恩~~~”
“你在哼哼什麼?”他轉回臉擰着眉問,神情有些嚴肅。看着他眸中忽然變得凝重的神色,不知他又怎麼了,我隨口答:“就是隨便哼哼啊。”
“沒有歌詞嗎?”兇巴巴的語氣像是討債,他總是不好好說話。
習慣他的語氣,知道他沒有惡意,我抿抿嘴,開始唱:“花開花落花滿天,情來情去情隨緣……慣看花謝花又開,卻怕緣起緣又滅……嘆紅塵,落朱顏,天上人間……今生戀來生戀,莫讓纏綿,成離別……”
他挑挑眉,似是覺得不錯。眸中的凝重開始淡去,閉上眼睛跟着我的歌聲也開始輕哼。在哼完一段後,他完全放鬆下來,脣角掛着笑,和顏悅色的他,使他整張臉的線條變得柔和,讓他俊美的容貌中,增添了溫柔的一筆。
第二十八章童話般的皇
今天來不及了,只有一更了。
“哼哼哼哼~~~”亙陽已經學會了《迴夢仙遊千年緣》的旋律,坐在桅杆上,悠閒哼唱。當他哼完最後一個音符時,東都已經出現在我們的面前,船員開始收帆,緩緩靠近繁華的港口。
又來了。這個我好不容易離開,卻又自動送回的地方。忽然間,有些無奈,無論是我,還是御蘭亭,被一個毛頭小子祁麟輝,耍玩在五指之間。究竟是他太聰明,還是我們過於輕敵。
“他快知道了。”當船靠岸時,身邊的亙陽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疑惑地看他,他正注視着他一直看着的那個方向,神色再次變得凝重,“或許……他已經知道了。”
“誰?”我好奇地問。
他轉過頭,金色的眸中是無奈和沉重心事:“還能是誰?你大鬧龍,他必會知道。”
“他?你是說……”立時倒抽一口冷氣,“伏戮?”
他金色的雙眉緊緊擰起,再次回看那個方向:“所以才阻止你去救那條魚,以免事情鬧大。希望他不要那麼快動手,不然往後的路……會更難走。”
原來他當初不讓我救星研,是有此打算。心中劃過一絲內疚,是我衝動了。若知星研會那樣對我,我定不會就他,壞亙陽大事。然而,亙陽卻並沒阻止我去救星研,他……其實是條好龍。
我看向那個方向,那是東面的盡頭,一層翳將那裏覆蓋,黑壓壓的雲將海天連接之處變成了讓人忐忑的黑色。
“閃開——”一聲蘭亭的急吼打斷了我的注視,我往下看去,蘭亭正抱着我的身體衝下了船,口中不停地大喊“閃開”“閃開”
“該走了。”亙陽拉起我的手,往蘭亭的方向飛去,我們落在了他的身邊,隨着我的身體緩緩前進。
站在身體之外看自己,這樣的經歷不是沒有過,可是這次,卻不同,因爲想急着回去,然後抱住蘭亭,告訴他:不要爲我擔心,我沒事。
此刻的蘭亭是如此地憂急,甚至過快的腳步有些凌亂,他的眼睛急得已經充血,眼角溼潤而發紅。蘭亭,我真的沒事,如果你能看見我就好了。你現在的樣子,才讓我更加擔憂。我好怕他爲了救我而向祁麟輝妥協,好怕他在祁麟輝的面前因我而受盡屈辱。
棧橋上的人紛紛露出了好奇之色,他們給蘭亭讓路,好奇地看向他懷中面色蒼白的我的身體。無意間,看到了兩個穿斗篷的人,當蘭亭經過他們身旁時,他們的斗篷微微揚起,露出了其中一人的側臉,竟是高山流雲。
他和另一個人也停下了腳步,看向蘭亭,眸中掠過疑惑,他是認識蘭亭的。然後再看向蘭亭的懷中。我不由得停在他的面前看他,他嫵媚的桃花眼變得越來越深沉,似在深思什麼。忽的,他似是想明白了某些事情,立刻轉身折回。
“頭。”他身旁的人拉住了他,“您要去哪兒?主子還在等我們。”
高山流雲擰擰眉:“御蘭亭那麼焦急,他抱的一定是那個女人。”他似是自喃的話,讓我有些驚訝,他口中的那個女人,難道指的是我?可是,他並不知道我的真名,更不知我是御蘭亭的未婚妻。
“哦?看來你又惹桃花上身了。”亙陽在旁揶揄,我再看向高山流雲,自然知道亙陽這是玩笑,心中迷雲叢生,除了高山流雲如何知道了我的身份,還有就是他口中的主子。蘭陵暖玉不是死了嗎?他何來的主子?
高山流雲拂袖轉身:“罷,那女人已經與我們無關,走。”
“是。”他和另一人拉好斗篷的帽檐,低垂臉龐消失在了再次人來人往的棧橋上。
“走吧。”亙陽也拉起了我,我心頭的迷惑隨着靠近東都而越來越深。
就在我們離開棧橋之時,一輛馬車突然出現在了蘭亭的面前,不前不後,剛好擋住了蘭亭的路,馬車上,居然是荀子翎他今日穿地更加奇怪,不是以前的撲克裝,而是一身飄逸的銀絲暗紋的白色長袍,手臂上還纏繞着淡藍色的披帛,飄逸如仙,還有點娘氣的裝扮讓人渾身不適。而他臉上的面具,今日又換成了桃木面具。樸素的桃木上了一層清漆,在陽光下散發出隱隱的暗光。這身打扮,配上那個面具,有點不倫不類。
他宛如知道蘭亭今日會到一般,將馬車停在了蘭亭的面前。蘭亭剛想發怒有人惡意當道,見是他,眸中也帶出了驚訝。
荀子翎垂眸看向蘭亭懷中的我,桃木色的面具遮住了他一切表情。
“上來。”從面具下,傳來這兩個字。
蘭亭立時蹬上馬車,迅速進入車廂。但是,他並未離開,擡起臉朝四周望了望,像是在找什麼。視線掃過了我和亙陽,依然沒有看到我們,然後,從他的面具下傳來一聲嘆息:“哎……真的看不到嗎……亙陽大人……”
“恩?”他失落的聲音引起了亙陽的興趣,“這人有趣。”
“何止有趣。還很傾慕你呢~~~”這次輪到我揶揄亙陽。但是,亙陽太厚臉皮了。如果我說男人愛慕蘭亭,蘭亭的臉一定會糾結,但是亙陽,卻挑起了眉,神情頗爲得意:“很好,正和我心意。”
orz、、、這條男女通喫的y龍。
荀子翎調轉馬車的同時,我和亙陽也坐在了馬車的頂上,亙陽從上往下俯視荀子翎的後腦勺,桃木的面具露出了他一頭鮮亮的紅髮。以前一直只看到他垂在耳邊的兩束,當看到整片紅髮時,心中還是產生了一絲驚豔。亙陽着下巴,似乎真的對他很感興趣。
而荀子翎似是察覺到有人盯視他,而頻頻回頭朝我們看來,然後呆呆地轉回去,飛快地趕着趕馬車。
我把頭穿過車頂望入車廂,蘭亭緊緊抱住我,焦心地看向窗外,嘴裏不停地說着:“龍兒,堅持住,我們就快到了,亙陽大人,您一定要保護龍兒,求您了……”這還是次聽見蘭亭向神明求助,以前的他,從來不拿鬼神當回事。
再把腦袋提出車廂,亙陽還在盯視荀子翎。他的悠閒和蘭亭的焦急形成了強烈對比,頗有種皇帝不急急太監的意味。他此刻的泰然,讓我生氣。如果不是他讓我吐血,蘭亭也不會急成那樣。而他,卻絲毫不在意。
他的確不會在意我們凡人的死活。見他還在看荀子翎,我故意揶揄他:“銀龍,他說他很漂亮的,要不我帶他來給你品嚐?”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情,yd的荀子翎正合亙陽的胃口。
沒想到亙陽還真的點點頭:“不錯不錯,收服他,可以更快……”他忽的頓住口不再說下去。
“更快什麼?”
他轉過臉金脣一勾,神祕一笑:“有些事太早揭祕,就變得無趣。你還是先顧好你自己的身體,看,到了。”他揚手之間,巍峨的皇已經出現在我的眼前。自從來到東都,從未見過皇的真面目,今日一看,卻有種阿拉伯殿的異域夢幻感。
白色的圓頂從皇外隱隱可見,更多的,是那一顆顆參天大樹,將皇藏在了它們茂密的樹冠下和高大的樹枝後,讓皇增添了一種神祕奇幻的色彩,反倒是少了一分莊重和森嚴。
這座宛如童話故事般的皇就像祁麟輝少年時那天真爛漫的格,我還是很喜歡少年時的那個他,很真,很純。雖然有點驕傲,但也在可以承受的範圍內,他畢竟是衆星捧月的太子爺,有那樣的格也很正常。
可是,隨着他年紀的增加,他傲矯格的升級,真是讓人越來越……討厭他了。
荀子翎的馬車飛快地穿過皇門前的官道,此時已經過了早朝,官道上不見官員,只有侍衛,而侍衛並未阻攔他,似乎他可以任意進出皇。
當進入城門後,我看到的竟是修剪成各種動物的樹木,這真是一個夢幻的殿,還有那拼成絢爛花紋的花圃,和矮矮樹牆形成的迷。這哪裏是皇?分明是一個供人玩樂的樂園。
馬車從一處又一處玩樂的景物身旁疾馳而過,驚得內太監女飛狗跳。一個貪玩的皇帝,讓整個皇都沉浸在一種輕鬆的氛圍內,從不見有人對馬車怒斥或是阻攔。
當馬車靠近一處花園時,正看見花園中有十二個太監頭頂椰子站成大大的圓圈,而祁麟輝正手拿從我那裏搶來的洋槍瞄準,嚇得那些太監各個腿哆嗦,不敢亂動。
荀子翎忽然收緊繮繩,馬車發出一聲嘶鳴,登時,“啪”一槍,祁麟輝那裏走火了。登時,十二個太監倒下一片,祁麟輝氣惱地朝這邊看來。
他跨過那些不知道是真死還是嚇暈的“屍體”,朝我們這裏大步而來,還沒靠近,他的怒罵已經傳來:“醜八怪膽敢驚擾朕朕要滅你九族”
荀子翎不慌不忙,緩緩說:“皇上,臣……已經沒九族可給您滅了……”
祁麟輝站到了馬車前,似是氣消了些,笑道:“那好,你膽子大,給朕試槍。”
“呃……”荀子翎慢吞吞地想回話,就在這時,蘭亭抱着我的身體從馬車中突然鑽出,祁麟輝的眸中瞬間劃過一絲驚訝,可是很快,他笑了,轉動着洋槍悠然自得地等蘭亭走過去,宛如在等蘭亭主動將我送上門。
第二十九章祁麟輝vs蘭亭
當蘭亭下車後,祁麟輝的視線就落在他懷中我的身巜體身上,我站在一邊看他那看似不在意,可卻不移半分的視線,讓我毛巜骨巜悚巜然,這種感覺很怪,如果是蘭亭那樣地牢牢注視我,我只會感覺很溫暖,很幸福。可換了一個男人,總有一種餓狼盯鮮的戰慄感。也就是從那之後,他不再看其他人,包括抱着我的蘭亭,所以,他也就沒注意到蘭亭臉上那並不尋常的神情。
“呃……皇上,臣……先告退了。”荀子翎平平淡淡地說,我看向他,他桃木色的面具讓他形如木雕。以前從未對他面具下的容貌好奇,而今天,卻很想知道他面具下到底藏了什麼?即使不見面容,也想看看他的眼睛。他怎會知道一切?又怎會讓對一切漠不關心的亙陽,都對他產生了興趣?
祁麟輝沒有看他,而是隨意地嗯嗯兩聲,揮揮手,算是應了他。祁麟輝從來不懂得尊重人。真是氣人,欠管巜教的傲嬌巜小王子。同樣是王子身份的星研,就比他謙虛受禮,雖然他傷了我,但我還是承認星研比祁麟輝更有皇家的氣度。
荀子翎俯視祁麟輝片刻,桃木色的面具上沒有任何表情,知道蘭亭抱着我站在了祁麟輝的面前,他才調轉馬車。
“嗯?龍兒睡着了?”祁麟輝依舊站在原地,而他的身巜體已經探向我的身巜體,荀子翎在他說話的功夫,匆匆趕走的馬車,他走得飛快像是在躲避某個即將來臨的災巜難。
我站在一旁看祁麟輝實在生氣,他不但綁巜架了我的娘巜親,還綁巜架了御叔御嬸,逼我們就範,實在可惡!今天我一定要教訓他。走到他身前,站在他和蘭亭之間,狠狠抽巜了他兩巴掌。然而,只有輕風揚過他的面頰,撫起他還帶着幾分稚氣的劉海。
“氣死我了!”我瞪邊上的看着我好笑的亙陽,“給我白龍珠的力量!”
“撲哧!”亙陽別開臉,把我當小孩子的戲言。
氣鬱地轉回臉,祁麟輝灼灼的目光中已經掩藏不住他見到我的欣喜,這目光讓我又是一陣皮,像是狼終於喫到羊了。可是很快他發覺了不對勁,突然伸手,我還來不及閃開,他的手臂已經穿過我的身巜體,上了我那具身巜體垂落的手,驚問蘭亭:“怎麼這麼冷?!你是怎麼照顧龍兒的!”
他近乎咆哮的怒喝讓他身後不遠處的女太監齊刷刷跪落草地,他憤怒的瞪向蘭亭,蘭亭擰眉回視,眸中也是不再隱藏的怒火,這次他真的生氣了。
“我明白了!”祁麟輝眯起眼睛,俊美年輕的面容沉可怖,“定是你不想放手龍兒,故而害死龍兒!讓她永遠只屬於你!你這個殘巜忍的男人!”登時,祁麟輝揚起洋槍,指向我面門之後的蘭亭,我怔住了,祁麟輝怎麼會產生這樣的誤會?明白了,因爲他正是這種人!
“龍兒與你青梅竹馬,你怎能如此狠心!朕要殺了你,爲龍兒報仇!”他憤怒地幾欲扣動扳機,忽然,一隻手掌掃過我的頭頂,如同閃電的速度瞬間拍掉了祁麟輝手中的洋槍,洋槍掉落草地,空氣瞬間凝固。那一刻,祁麟輝怔住了,我也怔住了。直到亙陽將我拉出他們二人之間,嘲笑我:“你欠揍嗎?”
我這纔回過神,擔心地看向蘭亭,這是他次當面反抗祁麟輝,蘭亭,你怎麼這麼衝動!祁麟輝那混小子會報復你的!
“皇上!請您先冷靜一下,臣妻重傷,急需醫治!”在將祁麟輝的洋槍打落草地後,蘭亭低下下巴,一手環抱我,沉沉地說。看似恭敬,可語氣卻透出了命令和威脅,“若再耽擱,恐有不測!到時後悔的將不僅僅是臣!而已!”說罷,他低垂臉龐,卻將眼瞼擡起,直直盯視祁麟輝。沉沉的煞氣完全暴巜露,不再如曾經那般收斂隱藏。
蘭亭暴巜露地越多,我心裏越爲他擔心。亙陽在一旁雙手好整以暇地環起,挑挑眉,恩恩點頭,我斜瞪他,他就是在看好戲,就是在幸巜災巜樂巜禍,我這裏快被蘭亭急死,而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
他的確是沒事人,他跟我什麼關係都沒有,又被巜關了三千年,現在難得出來放放風,自然要攪和攪和,不然不符合他的格。
他終於發覺我在瞪他,他沒看我,而是朝蘭亭和祁麟輝對峙的方向努努嘴:“看,兩個男人在爲你爭風喫醋,很好看喲。”
他還用了一個喲字,幼稚!膚淺!垃巜圾!爛人!
生氣地撇回視線,被蘭亭盯視的祁麟輝終於慢慢回神,臉色瞬間下沉,惱怒中帶出了濃濃的殺氣:“朕!知道了!”他忽然伸手,從蘭亭懷中搶過了我的身巜體,霸道地抱在懷中,蘭亭微微一愣,但並未立刻搶回,而是垂首靜立。
蘭亭!】彀鹽業納韼w體抱回去!∥也灰那個小屁孩碰我的身巜體!〉比唬蘭亭不會聽到我的吶喊。
祁麟輝惱怒地看他,狹長的雙眸裏巜出無數道寒光:“龍兒的事,你就不用管了。你方纔以下犯上,對朕不敬,鎮若不辦你,如何服衆?來人!”
“且慢。”蘭亭竟是打斷了他,這讓祁麟輝更加生氣,蘭亭隱忍憤怒,儘量讓自己平靜地注視他,“皇上,龍兒此傷非一般藥物能夠醫治,需要一枚……”他看看左右,壓低了聲音,“金色的龍珠……”
“你怎麼知道……”祁麟輝驚呼脫口而出,但又瞬即收聲,雙眸因爲驚訝二圓睜片刻後,又立時眯起,警戒地看向周圍,沉沉地盯視蘭亭,“朕知道了!”
“多謝皇上。皇上,臣妻龍兒勞煩皇上醫治,臣不甚感激。”蘭亭此刻纔將語氣放緩,但卻將臣妻兩個字說的分外清晰響亮,宛如在宣告旁人,我殷素素是他的妻子,祁麟輝不該擾亂綱常。我爲他提起的那顆心終於稍稍放落,祁麟輝再霸道,再蠻橫,總要顧及皇家顏面,總不會因爲一己私恨而做出霸佔朝臣之妻的行爲來。
這下,我放心了。
第三十章伏戮的雕像
看向祁麟輝,他的臉已經變成了菜色,嘴脣微動,可覺他在咬牙:“對,是你的妻子。那就由你帶她前往芝瀾別苑,朕去取傷藥來。”他繃緊了身巜體和手臂,滿身殺氣地又將我送回蘭亭的懷中。
此時此刻,蘭亭方纔露巜出一抹安心而輕巜鬆的笑容,深深地注視回到他懷中的我的臉龐:“龍兒,你很快就會沒事了。”他欣慰的模樣讓對面的祁麟輝滿身寒氣。
看到此情此景,忽然覺得荀子翎走得非常及時,他若再呆在這兒,說不定就會受到某些牽連。他是不是能預見未來?
“哼!”祁麟輝拂袖轉身,宛如無法再看蘭亭對我的深情注視,蘭亭抱着我恭敬地彎腰行禮:“臣去芝瀾別苑了。”
“滾!”祁麟輝憤憤地扔下這個字,竟是比蘭亭更先邁開腳步,與蘭亭背道而馳。他如風的腳步,讓他鵝黃龍袍的尾擺,在綠色的草坪上飛揚。
看看蘭亭反倒變得坦然的背影,我也放下了心,祁麟輝應該不會再爲難我們。想跟着蘭亭前往,卻被亙陽攔住,他反而看的是反方向,那裏是祁麟輝:“不跟去看看龍珠具體藏在何處?說不定有機巜關保護。”
我頓覺疑惑:“他不是拿來給我喫嗎?”
“蠢笨!”亙陽沉臉吐出了這兩個字,讓我心裏很不爽,想發巜怒,礙於打不過他,他也不馬上解釋,而是直接拉起我的手,跟在祁麟輝的身旁。我甩開他的手,他看看我,又“撲哧!”地笑了。
“你神巜經啊。”我終於忍不住罵他,忍他很久了,要不是怕他又讓我的身巜體吐血,早就罵了。一個人的身巜體能有多少血?被他那樣折騰,吐啊吐的,救活了也只剩半條命了。
他又變得笑呵呵:“金龍珠不用服下亦能治傷。龍珠帶有龍氣,龍氣吸巜入,你那破碎的小心臟便能復原。否則祁麟輝焉會如此大方?”他一邊說,還一邊往我的心口戳來。
我立刻將他的色手打開:“說就說,別動手動腳。”原來如此,我還真的自作多巜情以爲祁麟輝真的愛上我了呢,否則怎會拿出自家巜寶物給我喫。差一點就被祁麟輝感動了。不過,即使他不給我喫,那樣毫不猶豫地拿出來搭救我,也比星研強了百倍!
罷了,看在他拿龍珠救我的份上,之前的帳一筆勾銷。我和蘭亭都是大肚的人。
先前跪在地上的女太監見祁麟輝往回走,紛紛起身,哪知祁麟輝又是一揮手,心情不爽地說了一聲:“別跟來!”立刻,那些女太監又再次下跪,服侍這樣一個小孩子脾氣的皇帝,讓他們傷不少腦筋吧。就和某人一樣。斜睨身邊的亙陽,他正斜睨回來,眸中帶着殺氣,我立刻收回目光,一本正經地跟在祁麟輝的身後。
神龍很暴躁,得罪了是會讓你吐血的!
祁麟輝一路箭步如飛,我跟着他穿庭過院,很快,來到了亙陽給我看到的幻想中的那座殿前。那是隻是幻想,並不是很清晰,而今站在它的面前,讓我不禁驚歎於它的宏偉。它的外觀和神話中的奧林匹斯神殿非常相似。高遠的白色雲石的臺階,每一級臺階的兩側,都有白色的參天的石柱,石柱上盤亙鍍金的神龍,分外威巜武。
臺階的盡頭,是石柱撐起的白色方形殿,沒有大門,甚至,沒有待衛,宛如故意對外敞開,不惹人注意。可是外人沒有想到,恰恰是在這麼開放的地方,卻隱藏着傳說中的神龍寶珠。
這個方法和蘭陵暖玉有些相似,還真是越危險的地方,藏寶越安全。
亙陽帶着我跟在祁麟輝的身後,他一路跑上殿,站在寬大的入口前,入口四四方方,在左牆壁上各有兩幅世大的彩色壁雕,左面雕着一個手執權杖的謙和儒雅男子,一身銀袍稱地他越發翩翩俊美。而他的身後是一條飛舞的黑龍,腳踏黑雲,目露冷酷,讓人望而生畏。
我再看向右面,這一看,我愣住了,拔會吧,牆上那人腫麼這麼眼熟?一身黑袍的某人身後,是一條飛舞的金龍。我再看亙陽,他的臉色不知何時變得好可怕,眸中忽閃忽閃的怒火正噴巜在左面那幅壁上,忽然,他手中巜出現了白龍珠,咬巜牙巜切巜齒地要往那同壁畫扔去:“伏戮~~~~”
我立刻攔住:“大神!冷靜!”
他低眸看我,眸中依然是沒有熄滅的怒火,兩顆眼珠子又要像上次那樣暴突出來,喉嚨裏傳來他沉悶的像野獸一般的聲音:“恩~~~”
我趕緊撫他口,不斷地說:“冷靜,冷靜,淡定,淡定,不過是一幅壁畫。你這樣毀太靈異了,等我傷好了,我幫你砸,你放心,絕對砸得連渣都不剩。”
聽我這麼說,他兇巜神巜惡巜煞的神情少許有些好轉。
我繼續說:“然後讓祁麟輝把你的肖像雕滿這裏所有的牆,怎樣?”
“嗯————”他手中的白龍珠在這一聲沉吟中收回。亙陽比祁麟輝難伺候多了。剛纔他還樂呵呵地揶揄我,可轉瞬間就雷霆大作,殺氣四起。得虧我跟他相處久了,有點了解他,能把這條龍的毛給捋順了,安撫妥當。
呼……心裏暗暗鬆口氣,祁麟輝,你可欠我一個人情,不然今日說不定會受伏戮牽連,掛在這兒了。亙陽自從拿到藍龍珠,似乎功巜力漸長,能自如地控白龍珠了。
亙陽別開臉,不看伏戮的雕像,像落枕一樣,脖子僵硬地走進殿。我進去時,又偷偷瞄了一眼伏戮,長得跟亙陽可不相上下啊,這就不能怪亙陽的女人跟了伏戮,所謂良禽擇木而棲,人往高處走的道理,誰不懂?而且,他看上去那麼和善,明顯比亙陽要順眼多了。
“女人!你在看什麼?!”裏面傳來亙陽不滿的聲音,我立刻收回目光跑進去,說:“哎呀,果然沒有你好看,是該砸,有礙市容吶。”
亙陽鐵板的臉少許柔和,“哼”了一聲轉身而去。在我要擡腳之時,他忽然背對我說:“不要給他的外貌所騙,他是十足十的僞君子!”
嗯?他說的是事實?還是加入了個人的情緒?我看多半是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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