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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桑迷迷糊糊的翻了個身,習慣性地延伸出一支手臂,想要抱着身邊的人。
手肘下卻空空如也,連續尋摸幾番都找不着,她強撐開眼皮,視線逐漸聚焦後,發現身旁早已沒人。
意識回籠,南桑想起昨晚的情形,躺在男人的身旁卻意外失眠了。
他哄着自己睡着,後來眼皮子終於打架,沉沉睡過去。
再醒來,對方已不在。
起身後,南桑簡單洗漱了下,從梳妝匣裏拿出梅花紋的木簪子將烏黑柔順的長髮隨意裹起,再套上白色真絲睡衣外衫,下樓。
傅姨已準備好早餐,南桑看到餐桌上擺放着一碗湯汁濃郁,正熱騰騰冒着熱氣的酸粉,有些驚喜。
酸粉是她老家延桐市的特色早餐,她搬來京市後很久都沒喫過。
上次喫,是外婆過生日時,薄宴西陪她回延桐,她帶他在家附近的早餐店去喫兒時的味道,當時她順口提了句希望在京市也能喫到。
沒想到今天呈現在已經面前。
南桑驚喜的看向傅姨,“傅姨,是您做的嗎?”
傅姨將準備好的燕窩銀耳羹端到桌上,對南桑說道:“是的,薄總一早就交代我,給小姐做最愛的酸粉,但京市這邊買不到您那邊那麼細的粉絲,小姐您先將就着喫,等我再研究研究,後邊可能會做的地道點。”
南桑迫不及待地嗦了一口,滿口滷汁爆在口腔裏讓她很是滿足,她擡頭道:“太好吃了傅姨,謝謝您。”
她不免問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傅姨思忖着回道:“那可有點早,薄先生那會兒天還沒亮呢,他特意交代讓我不要打攬您休息,說您近來拍戲累,做好早餐等您自然醒。”
對於他的貼心舉動,南桑感覺心被熱茶給澆灌,有種充滿暖意的感覺。
他近來因爲工作的事這麼奔波和忙碌,還能這麼細心的關注照顧到她的喜好,讓南桑有些感動。
喫完早餐後,她給對方發了條信息。
南桑:[謝謝薄總的酸粉,這是我最近喫過最好喫的早餐。
南桑:[請薄總也要注意休息,按時喫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愛心提醒:工作是忙不完的。
連續兩條發送過去,南桑便回到樓上去收拾整理,準備出發去橫店復工。
另一邊,創瑞大廈此刻整幢樓如臨地震。
公司所有部門都手忙腳亂。
輿論經過整晚的發酵,不但沒有控制下來,反而更加嚴重,到現在即便公關部門聯繫外部官方那邊一同應對這些輿論,都無法徹底的壓制。
這些流言恍若荒原的野火點燃枯草,迅速燃燒蔓延起來,火勢直衝創瑞。
剛開完緊急會議後,男人面色凝重的從會議室走出來,利唯連忙跟上去,貼近他的耳邊說道:“不好了,薄總。”
薄宴西眉頭緊鎖,這兩日以來,他最常聽見的就是各種事況頻出的彙報。
他聲音凜冽的說道;“有什麼事情回辦公室再說。”
利唯的襯衣領口已經被汗水浸溼,他壓低聲音率先對男人提醒道:“薄總,這次是真出事了。”
22層的總裁辦公室內。
門緊緊閉着。
男人給壓着臉看完手機上那則視頻,薄脣抿緊,眉眼冷似冬日的陰冷的寒山,沒有絲毫的溫度。
他眼神狠厲的盯着屏幕,恍若出劍鞘的利刃般能夠一眼將人刺穿。
昨晚,他和侯京陌的揣測突然間得到應證,那個久久不曾浮出水面的失蹤人士浮現在媒體面前。
杜半生,原是薄朝宗原配杜秋白的親弟弟。
視頻的畫面裏,杜半生頭髮長過耳跡,粗糙的面龐蓄着黑深的絡腮鬍,他手持身份證以自爆信息的方式實名舉報董事長薄宴西。
短視頻時常達到整整十分鐘。
舉報內容爲其妹杜秋白當年和薄家大公子薄凌翰,在意大利參加某商業交流會的返程途中,突然意外遭遇車禍,當場死亡。
原本這起事件屬於意外,事故酒駕的司機是意大利人,被當場抓獲並判刑,但現在卻爆出來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案。
而背後的策劃人則是希雲連鎖酒店繼承者,唯一獲益人??薄宴西。
利唯對薄宴西說道:“薄總,杜半生當年陪同杜太太和杜大少爺一同前往意大利,是當時的司機,他在這件事當中屬於第一見證人,在旁觀人看來也最有發言權,再加上這則實名舉報視頻內容有理有據,他表明這起車禍並不是酒駕這麼簡單,杜
秋白和大公子坐的車被人動了手腳。”
“而視頻剛發出去不久後,就有營銷號第一時間做出各種模擬視頻還原當時的場景,導致引發網友更多揣測,認爲杜太太和大公子車禍一事是策劃已久的陰謀。”
“他向網友表示還會提供更多證據證明此事,現在我們根本壓不住輿論,已經受到有關部門的關注……………”
薄宴西看着視頻下面數十萬留言,幾乎都在罵他是“殺人犯”,“黑心企業家”,“私生子爭奪希雲財產”,“薄宴西母親小三上位”等。
所有人都被帶着節奏。
他面色愈來愈沉靜,恍若黑海般死寂沉沉,沒有任何光色。
男人看着視頻中這個許多年都未見到的熟悉面孔,腦海中瞬時浮現起如電影片段般頻頻閃爍的畫面。
在那個酷寒冷冽的冬日。
薄宴西如同往常穿着一襲黑大衣前往希雲酒店上班,先是每日例行的考察完所有工作,再回到辦公室內。
他不斷的看着手錶上的指針,計算着國內和意大利那邊的時差。
其間,時不時端着白瓷喝着兩盅司的美式咖啡讓頭腦秉持着最清醒的狀態,直到傍晚,薄宴西接到一通電話。
薄朝宗原配夫人杜秋白和薄凌翰薄確認在異國遇害,他才慢條斯理地整理起手中的工作文件,準備下班。
隔了20分鐘後,各大新聞平臺的頭條開始發佈這條震懾衆人的消息。
他永遠都記得那時的感受,整夜興奮未眠。
這種感覺和曾經她母親失蹤,得知對方在東南亞被綁架囚禁,遭受各種侮辱時,又或者是他在出差回程途中被人拖至樹林連番毆打,腿因此差點殘疾時形成劇烈反差。
薄宴西很清楚那是種仇恨得到報復的快感。
他隱忍蟄伏多年,自幼被拋棄至異國他鄉,好不容易回國後卻處處被人踩在腳下,不論如何努力都在薄家得不到認可。
爺爺甚至不肯承認他這個孫子的存在。
他知道按照他和母親在薄家當時的處境來看,就算是自己不出手,有一天也會死在杜秋白的手裏。
當人的權勢抵達到某種地位後,操縱生死並不是什麼難事。
從杜秋白先動手危及他和母親的生命開始,薄宴西就決定反擊。
那些日夜裏他在醫院內,接到各種虛擬號的電話和傳送來的郵件。
聽筒裏是自己母親被侮辱的慘叫聲,畫面上她母親被一夥人各種欺負,現在想起來他都不敢去仔細的記起那些畫面和聲音。
當時,他在醫院內瑟瑟發抖,每日拿菸頭燙自己的腿,腦子裏卻下定決心,要對原配母子進行反擊,並且是徹底的反擊。
時間回溯完,當時那股嗜血味上頭的感覺仍然充斥着腦海,讓他有種大腦驟然空白的激情感。
他擡頭看向利唯,幽邃的眸邊沿染着點鐵鏽斑的腥嗅氣。
薄宴西異常冷靜的說道:“給侯京陌打通電話,讓他來我公司。”
話音剛落,一通電話打來,只不過來電者另有其人。
接通後,趙等的聲音從裏面傳來,“薄總看到新聞了?”
女人笑聲如同懸掛在墓地場邊的風鈴,“昨晚我就已經提醒過你,當初我是怎麼讓你一步青雲抵達現在的地位,就能夠用同樣的辦法把你打回原形。”
其實,當初薄宴西之所以能夠把計劃進行得這麼完美,將原配母子踢出局,實則背後還有個更厲害的出謀劃策之人。
那就是趙等的父親??趙沆。
倆人達成合作,趙沆幫助薄宴西獲得薄家的繼承權,再從薄宴西身上撈取各種利益。
對方在薄宴西最落敗的時候接濟他,做那個背後的好人,替他策劃如何詳細的對原配母子趕盡殺絕,其中,薄宴西作爲私生子之所以這麼快的建立起自己的勢力,少不了趙在背後的推波助瀾。
昨晚,薄宴西在回樓的途中,接到那通電話後抵到趙家。
諾大的客廳內,趙箐穿着身紅豔豔的吊帶長裙,手中捧着蛋糕迎接他,上面特意做了黑色汽車模型以及一對母子的蛋糕奶油造型。
她笑容猖獗的衝薄宴西說道:“薄總是不是忘了曾經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當年你和侯總做的事情,以爲找到替死鬼後就能煙消雲散嗎?”
“你可別忘了當年開車的司機就是杜半生,杜半生在那場車禍裏大難不死,汽車爆炸時跳出窗戶,雖然後半生殘疾,但卻撿回了一條命。”
“可是後來他去哪了,你知道嗎?”趙箐鬼魅的笑着,“薄總和侯總是不是找了這個人很多年?”
“那輛車究竟是誰動的手腳?當時高速公路上,突然撞過來的失控酒駕車輛究竟是誰安排的,薄宴西你都忘了?”
薄宴西眼神陰鷙的攥着眼前的女人,冷聲道:“你想怎麼做。”
趙管伸出手指抹了把蛋糕,含在嘴裏,嬉笑着凝視着他,“和南桑分手,以後做我趙和我爸的狗,我讓你往東你不準往西,你要爲我們趙家做事。”
趙箐說完把那個裱着汽車模型的蛋糕遞給薄宴西,“薄總喜歡嗎?這個我親自令人爲你準備的蛋糕。”
薄宴西直接把蛋糕打翻,仰着線條鋒利的下顎,窄迫的眼眸黯淡無光,“說得對,畢竟趙小姐和趙局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
他貼近女人耳旁,壓低聲音,“請趙小姐自己也多加小心。”
倆人談崩,最後男人氣勢洶洶的離開趙家,和侯京陌通了長達1小時的電話。
昨晚迄今爲止,針對這件事,他心中早已經有了準備。
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能從容不迫的應對,畢竟就如同利唯所講,生來就站生死邊沿的人何懼任何。
利唯仍在彙報着有關輿論的事宜。
門突然被打開,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急匆匆走進來,利唯見來人後,和對方點頭,爾後識趣的退出去。
辦公室內,薄宴西和侯京陌雙雙坐在沙發邊。
候京陌也徹夜未眠,他剛被調查結束,火急火燎的趕到這邊。
候京陌沉聲道:“趙箐這次鐵了心要搞你和我,不給活路,她那邊應該是有盛勢的幫忙,竟然找到了杜半生。”
“要知道這些年我在國內外派遣無數的人尋找杜半生,都找不到對方的任何蹤影。”候京陌低着頭,臉色陰沉。
?人都各自沉默了甚久,候京陌又道:“其實昨晚那通電話之後,我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現在趙箐和盛勢狼狽爲奸,如果到時候真的鬥到魚死網破,你想好什麼招數來解決嗎?”
候京陌緩緩擡起頭,和對方視線撞上。
兩人目光緊緊的扣在一起。
薄宴西看着他的眼睛,喉結哽咽,擰動着腮幫,不禁說道:“京陌,當初你不顧生命安危,冒死去老撾救我母親的事情,我很感激你,這輩子我薄宴西都會記得。”
候京陌沉默一陣後,笑出了聲,他拍打着薄宴西肩膀,說道:“老兄,你就不適合煽情知道嗎?”
說完,他嘴角笑容戛然而止,目光凝向男人,裏面暗光緩緩流動,“其實要說謝謝的是我。”
“當初我被親舅舅設計關進牢裏,在裏面暗無光日的待了整整三年時間,如果不是你在外邊爲我找各種證據翻案,我這一條爛命恐怕會直接死在監獄裏。”
兩人心情都很複雜。
候京陌看出薄西眼中的複雜情愫,他握住對方的手,說道:“放心吧,不管這件事最後會如何處置,我都會義無反顧爲你挺身而出。”
“欠你的我應該還。”
薄宴西正欲開口,突然辦公室的門被撞開,穿着制服的警察闖入進來,其中爲首的警察亮出證件對倆人道:“抱歉,接到有關人員的舉報,二位和多年前的一起異國車禍爆炸案有關,麻煩兩位和我回警局接受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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