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连外室之夫都找好了?
李念一手扶额,挡着自己的眼睛。
她身边,沈谦端坐着沏茶,腿上搁着一把剑。
几位构木匠人谁也不敢上前,手裡捧着图纸,站在门口面面相觑。
“好大的寒气啊。”
“什么寒气,那叫杀气。”
壶中茶水缓缓流淌而出,沈谦勾唇微笑,把茶盏推到李念面前。
他什么也沒說,自顾自再倒一盏。
越是沉默,越是吓人。
這样诡异的氛围持续了半盏茶的時間,谢岑的表情从“我就知道”慢慢過渡到“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沈谦就是在此时微微开口,低沉道:“听說谢先生,要和我們家公主一起,建一座新宅子。”
谢岑端茶的手顿了下。
他有些诧异,眼眸在李念和沈谦身上打了個来回。
把沈谦作为面首送到长公主府的消息,并沒有传到民间。
谢岑听到“我們家”三個字时,难掩惊讶。
他想了想,微微点头:“……正是。”
沈谦脸上笑意更深,但桌下的手却紧了。
李念瞧着他手指关节发白,已经放在剑柄上,忙說:“不是,不是我們要建,是我委托谢先生帮我和他建一個。”
沈谦笑意不变,慢慢侧目看着她。
李念眨眨眼,這才发觉自己的话說秃噜了,這听起来完全就是同一個意思嘛!
“长公主现在是腻了么?”他歪头,挑着声音问,“连外室之夫都找好了?”
“瞎說什么呢!”李念压着声音,拍他一把,“不是你想的那样。”
她說完,尴尬地望向谢岑。
结果谢岑一脸淡然,照常喝茶丝毫不打算附和解释一般,用实际行动演绎出什么叫模棱两可。
李念无语了。
她面对邵安的威胁时沒怕過,面对叛军时沒退缩過,现在却恨不得自己原地消失。
這场面就令人费解。
她明明什么也沒干,和谢岑之间清清白白,是纯正的合办书院的关系。
但不知为何,面对沈谦时,就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偷感。
再加谢岑這個人……
李念瞧着他,显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恨不得沈谦再误会深一些的模样,简直欠揍。
“沈谦,我和谢先生,只是有些事情需要探讨一下。”
“有什么事情需要你们孤男寡女单独探讨?”沈谦俯身凑過来,笑着问,“你和我探讨過么?”
李念蹙眉。
這事情她确实和沈谦探讨過,早在两人相识之初,她就和沈谦表达過自己的想法。
但是眼下看沈谦這意思,若她点头說探讨過,估计今天這茶楼怕是要被夷为平地。
她思量片刻,安抚道:“我以前和你說,我想开书院,你可還记得?”
沈谦眼眸微眯。
他果然是聪明的,只這一句,便慢慢直起身,看向谢岑的表情和缓不少,目光上下打量片刻,随即开口:“以谢先生才学,做個夫子有些屈才了。”
沈谦理一把衣袖,端正做好,长舒一口气。
“我知道你对世家子弟们有意见,觉得這群人生来便是人上之人,是不识人间疾苦的。”他道,“但若人人如你所想,朝野便是這群不识人间疾苦之人的天下。”
谢岑注视着沈谦的眼眸,思量片刻:“郡公去年一直要见谢某,就是为了說這句话?”
沈谦蹙眉反问:“不然呢?”他毫不客气,“论棋,沒有对手,若非惜才,何必吃那么多次闭门羹?”
谢岑看着他,感受着扑面的傲气,却沒有反驳他,倒是极为认同,点了下头。
“和能以身入局的郡公相比,任何棋局都是班门弄斧。”
他說完,微笑拱手,行了個大礼:“谢某在此谢過郡公了。”
气氛转变得太快,除了李念一脸懵,這两個男人已经在互相寒暄的阶段。
她见事态转好,赶忙招呼门口的工匠,准备說正事。
抬起来的手還沒摆动,就被沈谦又压下来。
他微笑依旧:“话還沒說完。”
言罢,望着谢岑:“沈谦還有一事不明,想請先生解惑。”
谢岑還沒回答,沈谦便问出口:“当时我在田安宜身旁做细作时,他给我一张字條,让我将谢先生托举为去年五月春围的状元。”
他顿了顿:“谢岑,你和田安宜,和邵思昌,是什么关系?”
茶楼雅室内,香炉裡青烟袅袅。
门口的工匠愣在原地,都被這一句话吓住。
北息悄无声息将人带出去,关上雅室的门,這一方天地裡,仅剩下他们三人。
李念微愣,看着面前忽然就针锋相对起来的两人,想說些劝解的话。
可她转念一想,去年确实也收到了沈谦送来的字條,让她帮忙,說务必将谢岑推举为状元。
但最后,谢岑弃考,根本沒参加,倒是省了大事。
后来邵家调兵遣将,李念忙起来之后,這事情便被她抛之脑后不了了之。
若沈谦不提,她還真忘了。
提了,便也好奇起来。
谢岑面上沒什么波澜。
他向来如此,清冷的仿佛不在人间。
被沈谦這样直勾勾的质问,也只是淡漠一笑,道:“互相看不顺眼的关系。”
他拎起桌上的茶壶,往茶盏中填了半盏。
炭火噼啪作响,窗外阳光落在雪上,格外耀眼。
谢岑抿一口茶后,徐徐道来:“谢某不是看不上世家子弟,只是看不上不学无术,還要做人上人的宵小之辈。”
他抬眸注视着沈谦:“更看不上如田安宜与邵思昌這种,为了篡权夺位,不顾天下苍生的人。他们俩,一個大恶,一個伪善,却偏偏都觉得自己是天下人最好的選擇,谢某不屑与之为伍。”
谢岑說到這,放下手裡的茶,声音低沉几分:“但不行。”
谢家因为被邵思昌劝降,改梁为魏时,立下了同盟的字据,导致在邵思昌面前十分被动。
虽然谢岑爹娘根本不打算履行那荒唐字据,但白纸黑字的东西,還是成为邵思昌手裡的屠刀,悬在他们全家的头顶上。
“父亲和母亲虽然遭了毒手,但家裡還有其他人在。”谢岑直言,“邵思昌拿着那一卷陈年旧书,找上门很多次。他想让我为他效力,允诺会给谢芷寻一好人家出嫁。”
“呵。”谢岑不屑一笑,“但我若不帮,他则要谢芷和其他老家仆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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