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陵青楼伤心事
朱颜听到我在叹息，便望了我一眼，对我說道：“少夫人，你沒事吧？我們還是走吧。”
我点点头，看了一眼那個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和灰尘和在一起的女人，她正被几個大汉拉着，死拖硬拽的往绿云楼裡走，我犹豫了一下，对她說道：“朱颜，你說会不会是南宫二娘逼良为娼？”
“南宫二娘？南宫二娘是谁？”朱颜有些奇怪的望了我一眼。
我這才想起来，我自己是青楼出身，朱颜的身家却是清白，她自然不知道這些事情，于是便告诉她，南宫二娘是青楼裡的老鸨。
她听我說完后，低头不說话，過了很久才上前来扶我，语气虽然淡淡的，口气却显得有点重，她說道：“少夫人，請听我說一句话吧。不管南宫二娘是逼良为娼也好，是别人真心想做妓女也好，這一切跟少夫人都沒有关系。少夫人现在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乃是我們秦家的少夫人，倘若有什么事情传出去被人知道了，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那么少夫人一定……”說到這裡，她便打住不說。
我自然明白她所說的是什么意思，如果我還在管這妓院中的事情，被老夫人知道了，那么情况一定還会很惨，可是我自己也是青楼出身，难道眼睁睁的看着有姐妹被人欺负而不管嗎？如果南宫二娘真的逼良为娼的话，那岂不是很恶劣的事情？
朝廷已经下了命令，任何妓院的老鸨子不得逼良为娼，更不得私自买卖人口，除非是想要从事這個行业的姑娘愿意，否则的话，任何人也不能够這么做。
而今，她竟然這么做，简直是胆大包天。
朱颜见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想必已经料到我不忍心，她便上前来用力的拖着我走，对我說道：“好了，少夫人，你不要再看了，否则的话，对你一点好处都沒有。你听朱颜說一句吧，朱颜绝对不会骗少夫人的，如果我們靠得太近了，這件事情传到老夫人的耳中，那么少夫人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少夫人自己心裡想必也明白，秦家如今有多少人对少夫人虎视眈眈。”朱颜以前說话都是十分谨慎，从来不說错一句话，而今她竟然這么說，显然是着急了。
我便只好点点头，說道：“好吧，既如此，我們便走吧。”
我們便继续往前走，可是走了不多步，又听到那女人的声音，一声高似一声，听得人心裡很不是滋味。
朱颜见状，便拖着我的胳膊让我继续往前走，而這個时候，那個又哭又闹的女子忽然抬起头来，喊了我一句：“声声。”
我听后心头一震，她既然知道我叫纳兰声声，那肯定是我以前绮红楼的姐妹了，我便不由自主的又把头转了過去。
朱颜见状，连忙对我說道：“好了，少夫人不要再看了，否则的话，大街之下，成何体统。”她便用力的拖拽着我往前走，拖得我手臂生疼。
我只好勉强跟她走，我从来不是一個多管闲事的人，更不喜歡管别人的闲事，我所做的无非是希望现世安稳，岁月静好，可以過一些无风无澜的日子，可是在這种情形之下，可能是因为大家同是出身青楼的原因吧，我让心裡不由自主的便产生了悲悯之情。
而朱颜当然不能够明白我心裡在想什么了，我只好跟着她往前走，那個女子的声音一声比一声痛楚，传了過来，我的一颗心顿时就软了。
我看着朱颜，对她說道：“朱颜，你知不知道青楼中的女子，過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朱颜的脸上当即就有些红，她啐了一口，說道：“青楼中的女子過的是什么样的生活，我当然知道了。大少奶奶，你跟我朱颜提一下就算了，可不要在秦家提起這件事，否则，被老夫人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
我看到她的脸色红晕，由于霞光熏染，便知道她一定是想歪了，只好诚恳的对她說道：“其实我想跟你說的，并不是妓女们平日裡在妓院之中的日子有多荒淫，我想跟你說的是，她们有多无奈，其实有鞋穿，谁愿意赤脚？朱颜姑娘，你可不要歧视在青楼中的女子，大家倚门卖笑，谁又愿意呢。”
朱颜听到我這么问，竟一时之间也有些动容，她点点头說：“可是不管怎么样，一入娼门深似海，既然进去了，過的就是倚门卖笑的日子啊。”
我点头說道：“不错，事实上的确如此，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难道大家真的很想倚门卖笑嗎？反正，在我纳兰声声看来，在青楼中的女子，尤其是這绿云楼，十之八九都是被逼良为娼，被逼倚门卖笑的。我刚才问你，你可知道大家過的是什么日子，并不是想问你，知不知道青楼中的女子平日裡多少荒淫，而是想跟你說，青楼中的女子日子到底有多苦。”
“很苦嗎？”朱颜听到我這么說，反问一句。
我点头說道：“不错，她们既要人前欢笑，又要迎来送往，那种日子其实常人可以理解的，据我所知，在金楼的青楼中，有一個不成文的规矩。一個女子被送到青楼中后，就要被迫接客，如果她不答应的话，那么老鸨子和龟奴就会用第一招对付她。”
“什么叫第一招？”朱颜有些好奇起来。
我便对她說道：“第一招就是猫。”
“猫？猫和青楼女子有什么关系？”朱颜不禁有些好奇，睁大眼睛望着她。
我见已经引起她的兴趣，便不疾不徐的說道：“的确是很有关系的，如果进入青楼的女子她们不同意接客，不想入青楼，就好象刚才我們在街上碰到的那個女子一样的话，她们就会遭到這种待遇。她们会被老鸨子、龟奴和打手们穿上一條特别宽大的裤子，而与此同时，就把那种猫给放进去，然后把裤腰带给捆紧，就這样，那猫就会在人的腿上不停的挠啊挠啊，你想這种日子還不算苦嗎？”
听到我這么說后，朱颜脸色顿时变了。
她虽然是個下人，可到底也是大户人家的下人，自然是很少听到這种故事，她听完我說后，不禁问道：“难道妓女们就任由老鸨和龟奴這么欺凌嗎？”
“那又有什么办法？”我凄凉一笑：“所谓胳膊掰不過大腿，一旦入了青楼的门，就只能任由老鸨子，還有龟奴们摆布了。其实她们的命运真的很惨的，我想沒有一個人愿意在妓院裡从事那种勾当，可是在這种折磨下，她们又不得不這么做。”
朱颜听我說完之后，十分的叹息，她甚至有些难過的闭上了眼睛，我可以断定朱颜是個好心的人，否则的话，上次我被人发现同三根被一起捆在柴房裡，而梅香雪坚持要把我送去浸猪笼，朱颜也不会把這件事情捅到老夫人那边。
我见到這种情形后，便继续对朱颜說道：“你知不知道金陵青楼中有三宝？”
“三宝？是哪三宝？”
我便缓缓的对她說道：“第一宝就是媚药。”
“媚药？”她的脸色顿时变得通红通红，望着我，有些羞赧的說道：“大少夫人，你怎么可以在当着街上說這种话呢？”
我缓缓的說道：“因为我所說的都是实话，也许你会觉得這种事情是不堪入目的，可是事实上的确是如此，事实上有很多人正在受到它的折磨。有时候姑娘们根本就不想接客，可是老鸨和龟奴为了赚钱，于是她就会强迫着姑娘這去服物媚药，這样姑娘们就被迫去接很多客人。有时候一個姑娘一天会接到十几個客人，甚至有很多人因此而暴毙身亡，你說這岂不是人间惨事一桩嗎？”
(锦绣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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