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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回 天阳丐帮聚宝盆

作者:九幽牧心
右边的云凤刚一抬头,就有两個乞丐两眼放光地围過来:“耶——這妞儿长得可真标志~”

  “蒲墩,铁头三!”乞丐群中一個吊额坦鼻的头人冷冷喝斥他们道:“办正事呢,不许犯混!

  “你终于来了。”龙啸天为自己倒着酒:“大当家纪连是嗎?”

  那头人正是聚宝盆火银盆大当家纪连,闻言跨上一步逼视他后脊:“刚才就是你在這裡大言不惭,欺负我火银盆的二当家,還砍了我們兄弟的一只手?”

  “是在——问我话嗎?”龙啸天咧咧嘴:“照你们聚宝盆的规矩,问個话,三百两!”

  “哈哈你在问我要钱?”纪连不可置信地朝左右昂了昂。三两步绕到侧面,似乎想看清楚出此狂言的家伙长得怎般三头六臂。

  “朋友,玄天界最缺的是银子,最不缺的也是银子!你大可去妄来当铺估個身,三百两银子,說不定够赎你個全魂全魄!一开口就要三百两,未免欺人太甚了吧!”纪连强压怒火,倒不失他一堂之主的风范。

  “噢~原来你的全魂全魄,就只值三百两。”龙啸天眯起眼来轻笑:“你那二当家,当日就是从我手裡要走了你好几個“全魂全魄”,刚才我不過是想帮你讨回来,怎么,才這么会儿功夫,就心急火燎亲自送来,可真乖顺!”

  白玉郎抬头盯着纪连脸上走马灯转般变换扭曲的表情,急忙拿杯子掩住笑。

  “你知不知道我們是什么人?在天阳万盛街上,還沒人敢对我們這么說话,更沒人敢向我們开口要钱的!”纪连终于是怒了。

  “当然知道,你们不過是天应堡养的一群专吸人血不吐骨头的臭虫蜱子!”龙啸天冷着脸,始现了杀气。

  “既知我們专吸人血不吐骨头,你就该知道敢惹到我們头上的下场!亮家伙吧,我也不以多欺少,给你個全尸,明天我亲手送你上阴阳竹筏!”

  “龙大哥,阴阳竹筏是什么?”云凤不懂就问。

  “噗——哈哈哈哈哈--”她对面咬着筷头看热闹正看得起劲的陆少秋再也忍不住了,笑得筷子差点折断在嘴裡。

  “小子,你笑什么!”一個矮個子乞丐逼上来怒瞪陆少秋。

  “我說,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就敢来寻他晦气啊?”陆少秋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水,虚指龙啸天道。

  “你說他是谁?”

  “呶——”陆少秋朝楼栏那头竖靠在九龙盘纹柱上一柄极为普通的木柄朴刀努了努嘴:“看到那把刀了嗎?還不知道他是谁?”

  “嗯?一把破刀!”纪连身后那黑胖子举刀便砍:“臭小子,敢耍我們!”

  刀风刚起,白玉郎右手执杯,左手漫不经心撩了上去,当一声,一支两尺银笛凭空出现,震得那胖子跌出去三步,“碰”得撞在楼栏上,险险翻出栏去。

  方才调戏云凤的蒲墩和铁头三离得最近,两柄鬼头刀一左一右向陆白二人冲削进来,陆少秋保持着握筷的手势一拨,荡开蒲敦的刀。白玉郎银笛一横架住铁头三手腕,翻指飞转笛身,乒乒两声脆响,两把鬼头刀交错相击到一处,被陆白二人一筷一笛死死卡住。

  “啊!大哥,這两小鬼有两下子!”

  “给我剁了他们!”铁头三那一喊,群丐立时围涌上来刀剑齐上。

  “喂喂喂喂…你们不讲理!”陆少秋一边冲着那片雪亮兵刃大喊,一边忙不迭撒手跳开,脚尖下意识挑勾起靠在桌脚边的心剑:“說好的一对一不倚多为胜的!”

  “云凤你坐着别动!”白玉郎横笛又格开两柄朝他和云凤方位照呼的刀,還不忘怜香惜玉。

  上官云凤微笑着端杯慢酌,抬头看他哥两忙活。

  “你们的兵刃随你们来了玄天界,也可算是這连串怪事裡的一件。”龙啸天平淡的声音在一片刀剑声裡清晰地传进来。

  “对唉,你的那把刀好像不太一样了,不是你原先那把?”陆少秋拿剑带鞘敲开又一個扑上来的乞丐道。

  “人世间的东西,除了你死时的随身物件,生魂是带不来玄天界的,這只是我前些天在街口兵器铺随手挑的。”龙啸天一边倒酒,一边随手把酒斜泼出去,飙退了一個偷袭云凤的罗喽。

  “生魂?”白玉郎扭身一挟,金钢笛死死扣住一对鸳鸯钺,回头问道。

  “在人世叫人,到了玄天界就叫生魂。”龙啸天不紧不慢道。

  “啊,原来我們這会儿都是魂体啊,怪不得,你那胳膊也好好的长回去了呢!”陆少秋一直因龙啸天为他偿情而断的左臂耿耿于怀,此刻总算得了丝宽慰。

  “你们聊够了沒!”纪连终于忍无可忍,操刀剜切进来。一刀势威力猛,逼得陆少秋不得不双手持剑鞘抵格,一触之下,虎口震得生疼,朝纪连抱怨大叫:“我說你這么拼命干嘛!别逼我心剑出鞘哦!”

  “臭小子,小心风大闪了舌头!”纪连刀法颇厉,绞住了他身似风轮,陆少秋不得不腾身离桌,引他杀开丈外。

  “唉唉,告诉你啊,你们就是所有人加在一起,都打不過我們三個小的中的一個,”陆少秋心剑不得不出鞘,一招“剑横三江泄”挑开纪连,一边续道:“而我們三個加在一起呢,也打不過他這個老的!你觉得這场架還要接着打嗎?”

  “哼!我還真不信,你小子有什么招尽管使出来!”纪连看到他那把平平无奇又锈又短的心剑,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刹時間眼中杀气大盛。

  “喂喂,龙啸天!我說你怎么混的,他们好像真的不认识你唉!”陆少秋终于急了,手下一個沒收住,下意识一剑“剑归山中云”,差点削掉纪连左肩。

  “你收着点力~”龙啸天不在乎的笑笑:“他们应该是玄天界出生的原天生魂,不是从人间来的。”

  “他在拼命唉!我……”

  “等等!”纪连突然虚劈一刀跳开,逼视着陆少秋道:“你刚才叫他什么?”

  “嘿嘿,龙啸天啊!你们真沒听說過這個名字啊?”陆少秋朝他们笑得露出八個白牙。

  纪连又瞥了眼那把靠在柱子上的朴刀,凛神道:‘长刀噬魂夜无影,冷面杀手龙啸天’。你就是這几天刚来的九幽阎罗谷的龙啸天?”

  “啊?九幽阎罗谷的人!”

  “就是前几天妩烟楼的那…”

  “嘘你轻点声!……不要命了!”

  纪连一语甫毕,群丐面显惧色,窃议着齐刷刷收了兵器后退。

  “哎——這才对了嘛!”陆少秋得意洋洋收剑回鞘,大咧咧回桌边拿酒解渴。

  上官云凤望着他這淘气模样,眼中尽是一片温柔甜蜜。

  “那你们三位是……”纪连再望這三個年轻人,目光也警惕也起来。

  “我啊?”陆少秋眼珠一转,指着龙啸天道:“我算是他徒弟,我姓陆,大名叫陆少秋,人家都叫我小流星。”

  “那他呢?”手還被白玉郎的笛子震得生疼的铁头三虚指了白玉郎道。

  “啊,他可厉害了,他爹是当世武功男人中的第一,他娘是女人中的第一!”

  “嗯?爹娘两個当世第一?难道是雄少堡主?”

  “蠢蛋嗎你!雄少堡主快40岁啦,這人看起来才20出头!”旁边蒲墩和铁头三小声的争论起来。

  “哎哎哎哎!——你们在說什么呢,什么熊烧包子狗烧包子的,早饭沒吃饱嗎,大中午了還在琢磨包子!”

  這一回是龙啸天都忍不住笑了。

  “小流星,你别逗他们了。”白玉郎看纪连已无杀意,起身朝他抱拳道:“在下梦蟾宫白玉郎,要說起关系,我爹是龙啸天的师兄,而這位,上官姑娘,是我爹的女弟子。我們三人今天刚到贵宝地,還請這位纪……啊,纪堂主,行個方便!”

  “不敢!”纪连看他眸正神清彬彬有礼,心头大生好感,朝他抱了一拳礼,眼神微转,睨向龙啸天沒好气道:“龙大侠又何故砍下我兄弟一只手,可当說出個理由来!”

  “看来,你這個大当家也有被蒙在鼓裡的时候。”龙啸天冷笑道:“据我所知,上官夕阳让程和璋带了些话给你,看来,他是忘记了。”

  纪连颇有戒虑地一抬眉:“上官夕阳?带什么话?”

  “呵呵,你自去问那矮脚冯七,几天前在前缁坊妄来当铺后巷,干過些什么!”

  “嗯?妄来当铺?”纪连面色铁黑了起来,咬牙朝下属道:“把冯老七那個畜生给我拎上来!”

  “啊------大当家的!大当家的饶命啊~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不一会儿便见冯七像個蔫了藤的倭瓜般被两個喽罗提溜上楼梯来,一路哭号如雷,刚到跟前被纪连一脚踹翻:“說!你是不是劫生桩去了!”

  “我-----我------”冯七已经哆嗦得說不全话。

  “你個修十世都投不了胎的贱东西!我說過多少次,咱们是叫化的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当叫化!敢劫入世属的生桩,我扬了你!”纪连挥刀而出,那冯七一声惨叫,尸体已越過楼栏,在楼下传来的一片惊呼声中当空飞化了去。

  陆少秋等人见此情景,俱各惊得如魇梦中。

  “此事就此作罢!”纪连红着面收刀来朝众人一拱手:“和九幽阎罗谷的梁子,我們聚宝盆也是不敢结的。你们打伤我們弟兄,那几百两银子就当是他们的汤药费,我也是說什么都不会還的了,就此告辞!”

  他扔下不硬不软一番话甩袖就走。陆少秋等三人听得怔愣,半天才回過味来。

  “嘿這泼皮!還真是无赖唉……”

  龙啸天听陆少秋這笑骂,倒是颇为感慨叹道:“這纪连,倒是條汉子!”

  正此时,缩在楼栏的金掌柜和全福哈腰着上来,感谢他们又解除了一场危机。

  龙啸天瞥一眼金掌柜冷冷道:“你放心,這几天欠你的酒饭住宿钱,走时会一并儿给你,不用来讨好。”

  陆少秋深知龙啸天绝不会无故赊欠,必定是這掌柜有什么猫腻,笑笑揶揄他道:“掌柜的,早上我們三個差点被你们当乞丐打出去,這会儿他们真来了一帮乞丐,你怎么就让他们到了我們二楼雅间呢?”

  “小官人恕罪,他们可不是一般的乞丐,一年前,這帮化子痞子成立了聚宝盆,背后有昊狮天应堡给撑腰,整個天阳都有他们的耳目眼线,实在是不敢得罪他们啊。”

  “天阳是這個镇子的名字嗎?你倒给我說說,這什么天应堡的究竟有多横,我给大伙儿出气!”陆少秋又要管闲事。金掌柜当即煞白了脸,连连摆手:“沒有的事,沒有的事!小老儿我胡說的!呃,您们几位慢用,一会我让伙计再送几個菜来,权当孝敬,权当孝敬!”他一個劲儿作揖供手,慌裡慌张拉全福下楼去了。

  “我……我說错什么话了嗎?”陆少秋老大不解。

  龙啸天抬头盯着着他道:“小流星,你知道他刚才說的天阳是什么嗎?”

  上官云凤见他這郑重神情,心中一怵道:“难道---這裡所在的世界,就叫天阳?”

  龙啸天点点头:“這裡是玄天界,分活人的天阳,和死人的天阴两部分。我們這会儿還能算是活着的,所在的就叫天阳。据說天阳的人死后,只要尸身完整,放置于阴阳竹制成的竹筏上顺循阴河而下,還会去另一边天阴界。”

  “尸身完整?如果断手断脚,是不是就会像刚才那個冯七一样,直接---直接烟消云散?”

  “不,刚才那個冯七是個原天生魂。入世属在玄天界生下的孩子世代繁衍,就称为原天生魂。他们由魂体而生,无根无本,死后便会烟消云散。”

  “那龙大哥,什么是劫生桩呀,为什么那纪连這般狠辣你還赞他是條汉子?”上官云凤還未从自己的死讯中缓過劲来,又见着方才那一连串的怪事,此时声音都恍惚得缥缈起来。

  龙啸天沉默着停了停,冷静抬头道:“男人左手,女人右手,曲起中指,看看你们手腕那裡。”

  “手腕?手腕有什-------”陆少秋不明所以地解开护腕,突然惊奇道:“唉呀,怎么有两個红血点子,這是-----”

  “是一红一黑。這叫果孽痣,有一部分人,生来就带有這個打在魂魄上的标记,阴司掌管轮回的人,就是凭這個把我們遣送来玄天界来的。”龙啸天又回复到面无表情。

  “为什么說是一部分,凭的是什么?我們……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嗎?”白玉郎一脸困惑。

  龙啸天无解地摇摇头:“這個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這些痣每個人的数量還不一样。”

  “啊?這還有什么讲究?”

  “黑痣代表你是怎么死的,红痣是你累世的债孽。红痣的多寡,就寓示你欠了别人多少债,在這些债還清之前,我們是无法回人间投胎的。”

  三個年轻人比对一番,陆少秋道:“我們三個都一样,一個黑的一個红的。你也是這么两個嗎?”

  “我比你们稍微多些。”龙啸天装作不经意地为自己倒着酒:“有果孽痣标记的這只手,就叫做债桩,把入世属的這只手活砍下来,就叫劫生桩,死后再砍的,叫劫死桩。无论哪一种,失去债桩的入世属生魂,死后只能火化,也许其结果也是魂飞魄散。”

  “原来如此,若无深仇大恨,砍下别人的這只手做什么呢?”白玉郎奇道。

  “换钱啊。”龙啸天挑眉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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