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父亲停下，用目光扫了扫休利特。休利特看了看那男人，又看了看父亲，然后一声不吭让了路。父亲走进来，那男人跟随其后。
父亲装束与平常一样，深蓝色西装和黑色西裤，绑着花色领带，皮鞋表面干干净净；那男人面目凶猛，戴着黑色军帽，披着落到膝盖的黑色披风，身上的军服主体呈现墨绿色，黑色皮靴毫无反光，另外，一支剑柄从披风下面露出——那一套执法队的装束非常威慑人心。
“西莱斯特在嗎？”父亲问。
“上课去了。”
“我听說，安娜·雷伯克住在了這裡。”父亲继续說。
“比尔斯告诉你的？”他问。
“我在你学校那裡听說的，嚯，一個星期前就听說了。”父亲转头看向他，停住了脚步，直言直语，“她现在是你女朋友嗎？”
這时，休利特脸上有什么剥去了，他目光移到地上，又移到墙上，然后移到父亲的眼裡，還是一言不发。
“我不会改变你。”父亲摇摇头，“只是那女孩姓雷伯克。”
“我明白。”他点头。
他们进去客厅裡坐下。父亲四处看了看，找出了某罐茶叶时說：“居然還有啊。”
休利特起身准备泡茶时，被父亲示意坐下。父亲拿起热水壶进厨房。那身为执法队的男人摘下腰间的剑，放在自己腿边靠着。這把剑有一條手臂這么长，也许也很锋利。
“請问您是？”休利特鼓起勇气，向对方询问。
“乔纳森·基德。”对方回应。
這时候，父亲走出来，坐下时环视房间。
“你爷爷還不是议员的时候，我們就住在這裡。”父亲說到這裡，叹息了一下，“好多年了。”
在休利特的印象裡，休利特出生還不满一年，他爷爷已经病逝，只留下一副画像。
“那时候真不容易啊。”父亲走了走神，看向休利特說，“好了，该說正事了。”
他排去心裡的杂念，坐直身子，认真去听。
“雷伯克家族的余党残存在新大陆，简单說，你也许反感我的决定，因为我要插手你实习的事情，到时候，我需要你去探明——以一個商人的身份，联络上他们。”
父亲說话很慢，說完一句還停顿一下，休利特保持耐心，最终听明白了。
“为什么是我？”他小声问。
父亲只是微笑一下，然后說：“你爷爷是议员，我是议员，如果你想成为议员，我会给你提供机会。”
议员——黑塔的议员——黑塔——维持整個国家运转的政府——忽然，這一切在今天离他這么近。他看向父亲，默不作声。他们之间沉默了好长一阵子，直到电热水壶烧开的声音传到客厅裡。
父亲起身走进厨房，出来时手上拿着水壶。
“帮我拿一下那罐茶叶。”父亲說。
休利特拿给他后，父亲拆开罐子抓出一小手放进茶壶。热水进去后，清香从茶壶裡飘出，父亲倒出所有水，又加了一遍热水。
“乔——”父亲看向乔纳森·基德，才說出话，后者已经在摆手拒绝。
“你呢？喝不喝？”父亲看向休利特。
他摇摇头。
“好吧。”父亲用镊子夹起茶杯，然后用热水烫了烫，随后冲茶进去。
“休，我還是希望你愿意成为议员。”父亲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吹了吹，說完后轻笑一下，继续說，“我找不到第二個休利特·格林，国内有很多休利特，也有很多格林，但只有你是休利特·格林。”
“那你完全不用问我。”休利特皱起眉头，然后挤出一個微笑。父亲话裡的意思很简单——“休利特·格林”這個名字已经列入了参与行动的人员名单上。這时，父亲终于喝下了一口茶。
“味道還是那么令人怀念，這种茶已经有价无市了。”
休利特心裡一直在权衡，最后，他试着去问：“那我希望你答应我一個請求。”
话音刚落，父亲抬起目光注视他，放下茶杯。
“關於某個人？”父亲问。
“就是這样。”他說。
“我尽力。”
“不，你要全力。”
“成交。”父亲拿起茶杯，“接下来会有人教你理论和格斗，到时候他会联系你，整個行动的代号是‘白银’，然后现在的暗号是……”
說到這裡，父亲顿了顿，然后压低声音說：“明天的白银银价。”
明天的白银银价——休利特默念一遍。
“对了，這位是乔纳森·基德，在這段期间内，会特别关注你。”父亲說，“他很好相处，只是看上去太凶了。”
休利特看向基德，对方向他伸出手，于是他也伸手与对方握在一起。這时，他看到对方手上戴着手套，而且非常扎实。
基德說：“你要小心每一次握手，因为有人可以把抹了毒的刀藏在手裡。”
所以你的手套這么厚嗎？他心裡吐槽。
“对了，西莱斯特最近還好嗎？”父亲问。
還沒等他回答，基德转头注视家门的方向說：“有人来了。”
“休，看看是谁。”父亲說。
休利特一愣，然后问：“哪裡？”
“外面。”基德說，随后补充，“他又走了。”
“還要去嗎？”休利特犹豫。
父亲点头。
于是，他起身走向门口。打开门，见到自己朋友的背影。朋友沒有目的地一样慢慢走路。休利特关上门，回到客厅說：“是我那朋友。”
“我记得他叫——莫尔·斯多兰·卡利斯？”父亲說。
休利特点头。
“他成绩很优异呢。”
“這也是你默许他住下的理由吧。”他說。
“不，我不会干涉你。”父亲拿起茶壶，为自己倒茶。
“他想进西比特工作。”他耸耸肩，“起码他清楚自己要走哪條路。”
父亲微笑。
休利特想起了父亲刚才的提问，于是回答：“西莱斯特最近很好。”
父亲点头說：“那就行，不然你姑妈会杀了我。”
听到父亲开了一個玩笑，休利特以为自己听错了。父亲只是在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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