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他看向基德，然后问：“到了——明天什么时候去？”
“今天的时候。”基德說。
“那我要早点吃饭了。”休利特微笑。
“差不多。”基德点头。
他打开车门，一脚落在地上时，看到基德也正在下车。
休利特问：“要来坐一会儿嗎？”
“坐一会吧。”基德說。
他靠近家门，听到收音机发出的声音，心想這会儿有谁在家，于是用钥匙开了门。他脱下鞋子，换上拖鞋，走进了客厅。
他一眼望到安娜。她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看過的书，桌面上的杯子裡冒出微弱的雾气。
基德走到他后面时，他回了神，转头看向他问：“要喝什么？”
“不用了。”基德說，目光炯炯有神。
基德环视客厅，最后，目光落在了沙发上的安娜身上。安娜抬头看向他们，盯了基德几秒，然后缓缓移开目光，重新看自己手上的书。
休利特预感到什么，他還沒去想，听到了基德的声音。
“她是谁？”基德低声问。
休利特說：“她叫安娜。”
“哦——安娜·雷伯克。”基德再一次注视她。
“嗯……雷伯克。”他說完后，看了看基德，看了看安娜，然后沉默了。
客厅裡除了收音机的声音，别的声音再也沒有了，休利特忽略播报声后，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休利特說：“不是坐一会儿嗎？”
然后，他走到安娜旁边坐下。一秒后，基德跟上，期间目光游移，但时不时看向安娜。基德坐在了他们对面，注视安娜說：“安娜·雷伯克——安娜——火焰一般的名字呢。”
安娜一言不发，目光停留在某行文字上，似乎正在思考句子的含义。休利特低头看了看，注意到她用力捏住书页的手指。
休利特找了一個话题：“我父亲怎样了？”
基德看向他，然后說：“還不错。”
“明天你来的时候，要吃一下午餐嗎？”他說。
“当然——不介意。”基德微笑。
“好，我明天欢迎你。”休利特也露出微笑。
基德保持微笑，点头說：“小心雷伯克的余党，前几天我們才抓到一個。”
话音刚落，安娜抬起头直视基德，脸上冒出两颗汗珠，一下子滑落掉在书上。
基德却起身拍拍屁股，向休利特說：“我走了。”
休利特看了看安娜，然后送走基德。
注视基德坐上车，休利特摸摸肚子，然后挥挥手。這头钢铁野兽重新发出怒吼，奔向了远处。
他关上门，回到客厅裡。安娜正在用手擦去脸上的汗。
“沒事吧。”休利特走向她。
她說：“那個人……也是沙万。”
“你有沒有事？”他问。
她回過神，摇了一下头。
“真的？”
“嗯。”她点头。
“好吧。”休利特看了看時間，现在十一点二十三分，然后问：“我表妹在嗎？”
安娜說：“她出去了。”
“你想吃什么？”她想了想，然后說：“什么都行。”
“好，你注意休息一下。”休利特說完后，进了厨房。
早上买了牛肉和青菜，他洗了后，牛肉切片，菜心切碎，放在一起炒了一锅面，再加了点调料翻炒几下，便关火了。這时候，他找出一片大片的牛肉，丢进嘴裡试试味道。
他铲起炒面，分别装在两個碟子裡，然后拿到餐桌上。他坐下来，看向安娜。她虽然在看书，但神色恍惚，听到餐桌這边的动静后，放下了书，到餐桌便拉出椅子坐下。
她看了看炒粉，开始用叉子挑出菜心。
“我不喜歡菜心，别的都行。”她說。
“那就不吃。”他点头表示理解。
午餐后，休利特洗好碗收拾了厨房，然后躺在沙发上听收音机的播报。安娜仍在看那本小說。渐渐，他困意升起，不知不觉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
闻到了鸡肉的香味。
他梦裡出现了篝火，上面挂着一只烤鸡，皮香肉脆，他不由舔了舔嘴唇。
這阵香味持续不断。
他伸手摸向梦中的烤鸡，然后摸到冰冷的桌面，于是醒了。
耳边响起煎东西的声音，他睁眼望去，厨房的灯开着。窗外，天要黑了，光线昏暗，他就這么度過了下午。
他伸了一個懒腰，揉揉眼睛，然后穿上拖鞋走到厨房门边，看到了安娜的身影。她穿着围裙，正在翻动铁板上一张方形的面饼，裡边有去骨的鸡肉，以及细小的虾仁。饼很大，几乎要覆盖铁板的一半，而且看上去并不薄。
他靠在门槛上，看她的动作，然后问：“西莱斯特還沒回来嗎？”
“她回来過一次，又走了。”她应答。
“啊，她還挺忙。”他說，“是不是新生的迎新会？”
“嗯。”她点头。
“学生会就是這么忙。”他摊手，“挺香的，你打算怎么做？”
她說：“呃……等会放沙拉酱，番茄酱……然后放生菜叶……卷起来就可以吃了。”
說完后，她又翻了翻面饼，两面煎出了金黄色。
“看起来挺好吃的。”休利特闻了闻香味，“花了多少？”
“鸡肉买了一斤，十；虾买了半斤，六；萝卜买了两根，六。”
“萝卜？”他目光沒在面饼上见到萝卜，于是看向厨房深处，炒菜用的炉火开着，不過正在用汤锅，“你在煮什么？”
“萝卜鸡肉汤。”安娜翻动面饼，“你想吃面的话我可以做，不過面條快沒了。”
休利特微笑，开玩笑說：“以后你给我做吃的吧。”
她转头笑了一下，然后說：“可以啊。”
他說：“我开玩笑的——”
她沒有說话，不過嘴角還在保持那個弧度。
“中午那個男人，他叫什么？”她问。
“啊。”休利特沉默了一秒不到，然后回答，“乔纳森·基德。”
“他是沙万。”她說。
他想了想，于是问：“沙万之间可以互相探知？”
“差不多吧。”她說。
然后，铁板到了炉火被关掉，她往面饼上加上两种酱料，放上生菜叶，把面饼上下折了三下，然后用锅铲压平。
她拿起刀，切成六份，部分酱汁从切口处慢慢流出，刀面冒出滑腻腻的反光。
“帮我装一下。”她說，拿出一個盘子，去到汤锅那边了。
“好。”他走過去，忍住拿起一份吃的念头，把面饼装进盘子裡时，另一阵香气充满了厨房。
“汤也好了，你要不要尝一下？”安娜的声音传過来。
休利特转头看去，汤锅上冒出滚滚白雾，安娜放下锅盖，扭過头看向他。
“等会再喝吧。”他随口說，铲起最后一份肉饼，放进了盘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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