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桃色燈火
葉九一把按住他的腦袋，懶洋洋的：“行了行了，我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呢。轉得我頭暈。”
自家祖宗要頭暈，季雲青立即不轉了。
他表情欲言又止地看着葉九。
“過幾天張導要聯繫你開機的事，你安排一下我近段時間的行程啊經紀人。”葉九咬着棒棒糖，說。
季雲青有點喜形於色，“我就知道小葉子你最棒了。”
葉九：“呵呵。”
要不是任務目標，她怎麼可能會參與這個什麼鬼電影？
季雲青也不在意，只是盯着葉九嘴裏的今晚的不知道第幾根棒棒糖，表情有點糾結。
“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喫棒棒糖了？”
“過了這陣癮就行了，總比抽菸好。”
葉九垂着眸子不甚在意地說。
季雲青表情糾結地忍住了，沒有再說話。
葉九這個人，很容易一個月熱度。
意思是，她會突然喜歡上什麼東西，然後持續一個月的鐘愛，通常情況下，一個月過後，癮過去了，就基本上再也不會碰了。
大美人目前只對三樣東西有着難以褪色的鐘愛。
一是烤肉，二是奶茶，最後是唱歌。
但由於身爲藝人的特殊性，特別是作爲一名歌星的行業特殊性，她必須好好保護自己的嗓子。所以目前爲止，烤肉這項鍾愛是被季雲青嚴加看管的鐘愛。
所以一有事求這個姑奶奶，通常得請她喫一頓烤肉，她纔會好好聽你說話。
他們一邊說話一邊往外走，葉九已經重新全副武裝了起來，整張臉一眼看去只能看見一雙眼睛。
大美人有點煩躁。
所以說她不喜歡戴口罩，戴口罩還怎麼喫糖？
但季雲青懇懇切切地叮囑她不要摘下來。
他們一出星耀的門，車子已經等在外面了。
上車以後，葉九第一個動作就是摘口罩，摸糖。
季雲青有點頭疼要不要給任性的大美人找個牙醫，防患於未然。
大美人拍了拍前座，對司機說：“去紅星烤肉店。”
司機扭頭看季雲青。
季雲青點了點頭。
車子重新融入夜色之中，整座城市的燈火之下車流密佈，密密麻麻的車輛像是勤勤懇懇而井然有序的蟻羣。
迷茫而大無畏地，奔向那闌珊燈火之中。
夜裏近十一點半，正當燈火闌珊，絢爛多彩。
這座城市的燈火迷離而溫柔，魅惑而多情，適合歌聲、搖擺，埋葬舊夢、重獲新生。
星耀大廈的總部已經一片空蕩，基本上只有保安還在，以及一些加班加點的工作人員。
六樓迴響起緩慢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停下了，然後聽見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裏面的人可能說了句進來。
然後就是推門的聲音，爾後門又被掩上了。
張導擡眼，看着眼前的年輕人。
他已經把其他人都打發走了，此時只有他和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在試鏡間裏。
眼前的年輕人一身黑衣黑褲黑帽子和黑口罩，全身上下只有露出的鎖骨和手腕白得發亮。
那個年輕人緩緩得摘下帽子和口罩，然後輕輕地梳整了一下被壓得有點凌亂的頭髮。
然後擡眼看他。
他的容貌自帶一種憂鬱而風流的韻味，全身上下也精雕玉琢，無一處不是好看得叫人心神恍惚。
但他擡眼而來的那一眼的風光，讓人恍惚之間，以爲透過這雙眼睛看到了春花秋月的風光，以及這座城市疼痛迷離的、溫柔多情的燈火萬盞，長街千丈。
張導怔了怔，一會兒之後纔回過神來，有點尷尬。
他首先看了看年輕人的身後，發現的確沒有第二個人了，有點疑惑，發問道：“怎麼於文沒跟着你一塊過來呢？”
年輕人和風細雨地回答他，“他有點事。”
什麼事能讓於文沒跟在年輕人身後？
張導有點疑惑，但沒有再問，只是說：“總之，麻煩你這麼晚還過來一趟了。”
年輕人搖搖頭，“是我的時間的問題，我剛剛纔從總裁辦公室那裏出來，有些事情，商議得有點久。麻煩你等我這麼久了。”
“沒事沒事。”張導笑起來，“畢竟你可不一樣，男主角還是要等一下的。”
年輕人於是也跟着笑起來。
他笑的時候嘴角微凹，剋制在一個真誠而不誇張的弧度。
好看得讓人心神搖曳的弧度。
“其他角色定了嗎？”年輕人問。
“主要角色定得差不多了，就差其他一些配角的選角了，還有的幾天忙呢。”張導說到這，忽然笑起來。
“說起來，你猜出演舜華的是誰？”他的表情有點得意，像是打定主意以爲他肯定不會猜到似的。
舜華這個名字，出自《鄭風·有女同車》。
“有女同車，其顏舜華。”
真真正正的，屬於大美人的名字。
劇中那個豔冠天下名動四方的大美人的名字。
年輕人的腦海裏閃過那張懶洋洋的，嘴裏叼着一根棒棒糖，顯得漫不經心卻又殊麗無雙的臉龐。
他怔了會，然後低頭笑着搖了搖頭。
張導就知道他猜不到，所以得意地揭曉最後答案。
“是葉九。想不到吧，那位蜚聲歌壇的大美人，那個性格很難搞的大美人。”
年輕人低聲笑了笑。
原來她叫葉九啊。
他早就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從未關注過這個人的任何一點消息，大概由於他常年在國際的娛樂圈裏混跡，很少關注國內的消息。
也自然不清楚這個短短一年就聲名鵲起的大美人。
“嗯，想不到。”他淺淺笑起來，如此說。
合作愉快啊，葉九小姐。
他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葉九躺在巨大而柔軟的公主牀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季雲青把她送回來之後，嘮嘮叨叨地叮囑了一些明天的通告就走了，她摸着喫得滿足而稍微有點撐起來的肚子，決定不管了，直接睡覺得了。
她上牀躺好之後，系統先生的聲音在腦海裏再度傳出來。
系統先生的聲音冷冷淡淡甚至有點生氣？
系統先生說：【喫飽了吧？有時間有心情有精力接收劇情了吧？】
葉九沒皮沒臉的接：【有了】
系統先生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畢竟這個人一向如此，對任務顯得隨性而自我，不怎麼放在心上。
但時機把握得正好，上個任務成功了，系統先生也不能多說什麼。
系統先生說：【你聽着，現在開始接收劇情。】
【這個世界的主人公叫杜白，中法混血，他的母親是中國人，也是京城有名的大戶人家的大家閨秀。但他的母親後來在出國留學期間，遇見了杜白的父親。】
【他們相愛了，杜白的母親的家裏很反對他們在一起，但自古以來就是這樣的，越不讓越是要，所以杜白的母親最後不惜與家裏人斷絕關係，也要和那個法國人結婚。】
【法國人是不是天生浪漫？總之天生多情吧。簡而言之，杜白他爸背叛了杜白他媽，他有很多露水情緣，但自我感覺自己依舊最愛妻子。他媽受不了，最後得了嚴重的抑鬱症。這個女人抑鬱起來不僅傷害自己，還傷害杜白，她唯一的兒子。】
【可以說杜白的童年是非常之悽慘了】
【後來杜白進了好萊塢的演藝圈——這個可能和他爸有關，他爸是好萊塢的有名的導演——並且立即名聲大噪。他以絕佳的演繹天賦聞名，圈內都說他是天生喫這碗飯的人，這是上帝賞給他的天賦】
【但是杜白他，由於幼年的遭遇，他患有嚴重的抑鬱症，而且像歷史上很多這樣的人一樣，在表演時能夠充分而熱烈地燃燒自己，一旦離開表演和藥物，就很容易陷入重度抑鬱當中】
【原劇情裏，後來他由於重度抑鬱，自殺了】
葉九說：【嗯】
【怎麼了？】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既然他患有這麼嚴重的抑鬱症，怎麼我今天見他的時候感覺好好的，還對我笑的說。哎，我算是陌生人吧。】
系統先生說：【這個不太清楚，不必在意】
葉九忽然一拳砸在自己手裏，恍然大悟狀 ：【我知道了，肯定是被我帥倒了】
系統先生說：【真高興你這麼自信。總之這樣的抑鬱症很難搞，很多人終身不愈，你要怎麼辦？】
葉九說：【還能怎麼辦，你說得這麼恐怖，只好涼拌唄。】
系統先生忍無可忍地說：【你給我認真點】
【哦】，葉九說，【這樣，讓他見識一下成年人骯髒的世界】
【什麼意思？】
葉九笑起來：【你不懂嗎？你非要我說嗎？哎呀你怎麼這麼討厭——就是，親親抱抱舉高高嘛。】
系統先生說：【總之，能成功就好。】
葉九笑嘻嘻，【你可真純潔哦小可愛，你是小純潔吧。】
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是保持沉默吧。
看那傢伙尷不尷尬。
葉九睜開眼睛看了一眼天花板昏暗的纏繞的花紋。
再閉上眼睛，於一片黑暗中眉眼彎彎地笑了。
她要成爲那個人的光，然後帶他去看世界的光。
這個世界這麼美妙，抑鬱就像是莫名其妙地給自己編織了一個讓自己喘不過氣的殼，疼痛且迷茫，此間的所有昏天暗地，都應該換有一段美妙的好時光。
此間有花有酒，還有燦爛的太陽。
嗯，還有。
還有親親抱抱舉高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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