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狗和爹
隔日,秦川過來,見他眼下發青。
阮承青道:“昨夜的事,算了吧。”
阮承青承認,他對秦川確實有些心動,但這點心動,並不足以讓他拋棄一切,把自己的祕密敞露在外人面前。
倘若事情敗露,阮親王府會落個欺君的罪名,即便府上有丹書鐵券能保父親性命,抄府是免不了的。父親畢生積蓄被全部抄沒,他被押進坤樓中隨人擺弄,任人挑選,終身將困於後宅。
阮承青擔不起這個後果。
再說,若是兩情相悅,是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他既做不到,於秦川而言也不公平,二人無需過多糾纏。
他心中清明,可仍一夜未眠。
秦川手指捏的咔吧響,卻面不改色,道:“好。”
“承青覺得我不夠好,那便算了。”
“……”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阮承青一怔,他想說不是,可張開嘴,卻又覺得沒什麼好說,既然沒可能了,便該連那點藕斷絲連曖昧也都斷了。
“只是不合適罷了。”
秦川眯起眼睛,靜默須臾,他微微笑道:“不知世子是覺得我們哪裏不夠合適?”
阮承青如實道:“是我不夠坦誠。”
秦川琢磨了下,道:“會坦誠的。”
阮承青:“嗯?”
秦川笑起來,露出點森白的牙齒:“你會見識到我最坦誠的一面。”
阮承青搖頭,道:“少將軍不要誤會,是我不夠坦誠罷了。”
秦川道:“你也會的。”
阮承青一頭霧水,秦川卻轉身走了。
……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秦川踹開房門時,來福縮在牆角,好似見着了惡鬼。
來人眼睛血紅,全是爆出的一根根血絲。他雙手攥緊,喘着粗氣,在房間裏連摔帶打,桌椅板凳倒了一片。
來福縮起脖子,這個人,陷入了莫名的暴怒。
秦川砸完了屋子,正在喘氣,門外傳來一道聲音。
朱瞻正淡淡道:“怎麼了?”
秦川說:“他拒絕我。”
朱瞻正似乎早就料到了,他走進來,把桌椅扶好,聲音似乎有些愉悅,道:“爲什麼?”
秦川紅着眼睛,冷笑:“他說我演得不夠好。”
朱瞻正:“他這麼說了?”
秦川道:“差不多。”
朱瞻正坐在桌前,和秦川對視,問:“這點小事,至於氣成這樣?”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秦川說不出他的心境,從阮承青說出“算了吧”三字,他就已經幾乎要掩不住眼底的兇光。
他從未爲一個坤澤費這樣多的心思。
不識好歹,狼心狗肺。
阮承青,他怎麼敢?
秦川一字一句道:“我得搞死他。”
朱瞻正道:“一起。”
來福閉上眼睛,他死死咬着嘴裏的布條,恨不得現在就死了,託夢告訴世子,讓他快逃。
當日後晌,朱瞻正向阮承青道別。
阮承青腰好了不少,下牀還是有些費勁,好在房間裏有幾塊點心,能撐過幾日,怎麼着來福也該回來了。
阮承青想了想,還是問:“秦川呢?”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朱瞻正冷冷地道:“一起走。”
阮承青當然知道他會一起走,他想問秦川不來道別麼?
朱瞻正道:“他不想見你。”
“……”
阮承青被戳破心思,一時有些尷尬,勉強笑笑,看來,這下是連普通朋友都做不來了。
阮承青真心道:“一路平安,萬事順遂。”
朱瞻正道:“自然。”
“……”
阮承青失笑。有時,他是真佩服朱瞻正,常人這時會說多謝或是但願,偏偏就他與衆不同,好似天下所有的好事都該理所應當落在他頭上似的。
秦川同朱瞻正走了。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深山之中,偌大的偏宅,只剩了阮承青一個。
放在往常,根本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一場天災,阮府的人力都被抽空了。
這日夜裏,山間有雨,風比往日要急,窗紙嗚吱作響,好似女子在屋外哭嚎。屋中沒有點燈,阮承青一個人躺着,裹着被子還有些冷。
阮承青想,來福在就好了。
來福會給他暖手。
……
雨下了三日。
第三日夜裏,綁了來福數日的繩子,解開了。
來福被綁在二人身邊,提心吊膽這麼久,還是到了這日。
秦川和朱瞻正都換了身嚴嚴實實的黑衣,黑帽黑巾,屋外電閃雷鳴,風雨嚎啕,窗子開着,外頭不只有多少兇徒,已悄無聲息的融入夜色。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來福跪在地上,頭抵着地面,哆嗦的不成樣子。
秦川蹲在他跟前,笑道:“有什麼遺言,說來聽聽?”
來福駭得肝膽欲裂,下意識叫道:“世子……世子……救命……”
秦川低頭看他:“這個時候,叫世子有什麼用,他能救得了誰,不如叫我聲老子,看我會不會放了你。”
秦川微微笑着,窗外雷聲轟響,白光閃爍,映在這張不懷好意的臉上,如同惡鬼。
來福啞着嗓子,頭磕的咚響,叫秦川爹。
“哈哈……”
秦川笑得誇張,擡頭看向朱瞻正:“你看他,像不像只狗?”
來福雙手合十,在地上磕着響頭,淚珠大顆大顆跌出眼眶,卻不敢哭出聲音,卑微至極道:“爹,爹……”
“世子是個好人,求求您了,別這麼害他……"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世子,真的,真的是個好人……”
朱瞻正皺眉,淡淡道:“別玩了。”
秦川這才收起笑,鞋底踩在來福身上,道:“既然你誠心求我,那我給你個機會,我擡起腳,你就往外跑,我給你半盞茶的功夫逃命,可好?”
說罷,沒等來福同意,便開始計數。
“三。”
“二。”
“一。”
秦川擡起腳,來福爬起來,跌跌撞撞跑出去。他衝出門,這些人歇腳的地方是在山腰,他沒往山下逃,而是往山上去。
來福越跑越快、越跑越快,最後瘋了似的一邊跑一邊撕心裂肺的狂叫:“世子,世子……快跑,快跑啊……”
半夜,阮承青驚醒,他坐起來,似乎聽到外面似乎有什麼聲響。
內容未完,下一頁繼續閱讀“來福?”
阮承青一驚,連忙撐着牀板起身,外面暴雨,他抓起門邊的傘匆匆撐開,穿着內衫快步出去。
他走出別院,遠遠看到來福從下山方向過來,來福跑的太快,栽在泥坑裏,在污水中蠕動。
“來福!”
阮承青正要跑過去,眼前忽而一晃,一把極爲鋒利的長刀飛來,插穿了來福的背脊。
來福痛苦掙扎着,爬不起來,他被尖刀釘在地上。
細弱蚊蠅的聲音淹沒在雨聲中:“快跑啊……世子……”
頭頂白光閃過,滿地赤紅的鮮血。
阮承青如同被雷擊中,耳中“嗡”的一聲,腦中一片空白,像是靈魂都已被逼出了軀殼,他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剎那間,完全喪失了對身體的控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