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5章
“你放心，皇兄的毒......自然解了。至於那御膳房的廚子，朕也好生懲罰一頓。”
他語氣略帶憤恨，似是爲無辜受災的陳嘉靖說話。
我嗓子有些艱澀：
“......是嗎？”
“如今皇上的兄弟只剩下榮親王，皇上寬宥於他，文武百官自然覺得您是仁厚之君、賢德之主。”
陳嘉瑞輕笑：“他可是朕唯一的兄長，朕自然會好生待他。”
“可惜，皇兄子嗣不豐，這次毒解之後，身子虛弱，怕是這輩子都只能有柔安一個孩子......”
他話語一轉：“朕自然會開恩於他，這柔安以後便以公主之身，承了他的親王之位。”
“畢竟，當初太后救了母妃，又輔佐朕登基上位，朕感恩在心。”
我雙手攥緊，又緩緩鬆開。
“......皇上寬宥。”
話說出口，只覺嘲諷。
陳嘉瑞站起身，朝我走來。
步履從容，帶着居高臨下之感。
我垂眸，避開他的目光。
“裴卿，你該明白，朕看重你。”
“......微臣不知。”
他雖然不過十五，眼神卻透露出上位者的威儀：“若非朕對你手下留情，你以爲自己還能坐在這裏，和朕說話？”
我自嘲一笑。
“皇上言之有理。”
只是話落，我想起一事，雙眼緊盯着他：“皇上，微臣想問，您可知曉江南稅銀幕後之人？”
話落，殿內一時寂靜，沒有半點聲音。
他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壓不住：
“幕後之人？”
“朕不知道。”
我閉上眼，不知是覺得感慨還是嘲諷：
“......您知道。”
從始至終，江南稅銀一事便是一場騙局。
便是陳嘉瑞下的一場棋。
而我、太后、張鈞......便是棋中人。
真不愧是皇帝。
我一時間有些恍惚，想起曾經我奉命爲他講書，說到不少有關帝王心術的故事。
沒想到這麼快，他便學以致用。
厲害啊
陳嘉瑞聞言，笑而不語。
殿內沉默了許久。
我動了動嗓子，啞聲說道：“皇上，微臣想外放......”
“不可能。”
陳嘉瑞擡頭，斷然拒絕。
“裴卿，你該明白，朕是念着這三年的情誼，纔對你一再縱容。”
“你莫要得寸進尺，朕的容忍亦有限度。”
我輕扯嘴角，隱隱帶着嘲諷之意：
“皇上，您何須縱容我？”
“直接把我貶了，不是正好？”
他挑眉：“你倒是不怕死，就不怕朕抄了裴府，叫你一家都人頭落地？”
我神色不動。
“皇上不會。畢竟......”
“您還得依靠鄭太傅，不敢做得太過分。”
“等他沒用了，纔會——卸磨殺驢。”
這冷淡的話語，像是活生生在他臉上狠狠打了一巴掌。
他僵硬地扯起嘴角：
“裴卿，你把朕想得太無情了。”
我沒有說話。
陳嘉瑞坐回龍椅，撕下原先和善的假面，不緊不慢道：“你是個難得的純良之士，朕想你留下，百姓需要你。”
我心頭一動。
爲天下百姓做實事、謀福祉，這不就是我當初入仕所願？
這時，梅公公悄無聲息地從一側過來，彎着腰在陳嘉瑞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隨後，他眼皮一擡：
“裴卿，你好好想想。”
“正巧今日鄭太傅入宮......”
說罷，他不再看我，隨後翻看着案上的奏摺。
話語看似溫和，卻盡顯傲然。
梅公公朝我一笑：
“裴大人，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