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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

作者:茶檀
詹伟忠也觉出点不对劲,往常這样冷着她,丁彩叶早沉不住气给自己打电话了,哪怕自己一句话不說把电话扣掉,她還会继续打。

  她打他挂,挂不上三回,她声音裡就带哭腔,他就是這么治她,叫她难受,等自己再回去,保准服服帖帖。

  可這回连着三天一個电话沒有。

  “再抻两天我回去一趟,回去给你屋裡装個电话。”詹伟忠有自己的步骤,安抚李翠兰。

  一听說给她装电话,李翠兰不闹了,挂了后跟邻居坐那說话,张嘴就是二儿媳妇的不是:“我們家哪点对不起她?她不能再生了,伟忠也沒說不要她了,我們就是想要個儿子继承香火,咋還跟要她命似的呢。”

  “可說呢,你们家二儿媳妇也是太轴……”邻居择着李翠兰拿来的韭菜,当然不能提那天丁彩叶說的那话,顺着李翠兰的话說,等李翠兰起来走了,她转头跟他男人嘀咕,“他红军大娘這上蹿下跳的劲头,你說那孩子是不是詹伟忠在头找人生的?”

  詹红军是詹伟忠他去世的爹的名字,村裡大娘婶子多,提的时候习惯带上男人的名字来区分。

  “哼,搞不好還真叫你說着了,现在外头那些老板都兴找小蜜……”

  “原来挺好的孩子,在外头学瞎包了。”

  丁彩叶今天待在家裡,得去弟弟家跟孙芸說一声不用接孩子了。

  把闺女送到幼儿园,骑车去了槐树庄。

  带着从商安买的儿童衣服,在路上又买了点东西,這回去顺便看看她娘。

  也是巧了,她娘肖红春正好在丁福明家裡。

  “娘!”

  一看见闺女,肖红春忙迎上来,抓着她焦急地问:“彩叶,你這两天是有啥事啊天天让孙芸去接橙橙?要不是你大嫂說我都不知道。跟伟忠吵架闹别扭了?還是为着過继儿子的事么?”

  丁彩叶沒再掖着了,這事瞒不了多久,一旦跟詹伟忠摊牌,他痛快答应還好,如果他不同意,一定会来她娘家這边恶人先告状,并且很有把握說服丈母娘和老大两口子支持她。

  到时候自己光被這几個烦也烦死了。

  她知道肖红春会反对,但是反对她也得表明态度:“是啊,我准备跟詹伟忠离婚!”

  在肖红春這裡,這句话无异于天要塌,声音都变调了:“你這孩子,可不兴說這种气话。伟忠人好又有本事,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你這是干啥啊?”

  孙芸虽然不喜歡詹伟忠,可离婚一說出来,她也被震到了,但是沒直接反对,過来问:“姐,你认真的?”

  “啥认真的,她就是闹性子……”肖红春在旁边拨拉小儿子媳妇,听闺女斩钉截铁地說,“认真的,我下午给詹伟忠打电话,让他回来谈离婚的事!”

  “唉哟,哎哟哟,你這死孩子,你非得噎死我啊!”肖红春慌得站都要站不住了,伸手拍了她一巴掌,气道,“离了婚你咋過?你生了個闺女人家都沒說啥,你還這样闹,你不怕人家戳你脊梁骨啊!”

  旁边孙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幸亏她家丁福明是個拎得清的,不跟婆婆一样犯這种糊涂,不然她家的日子也得整天鸡飞狗跳。

  丁彩叶知道自己亲娘是啥性子,也忍不住气到哆嗦。

  這老太太,半句话都不问问她到底受了啥委屈能到让她提离婚的程度,张嘴就用那种低人一等的语气阻拦,遂沒好气地大声道:“他在外头包二奶,连野种都生了,他都不怕遭人家戳脊梁骨,我怕啥?”

  一句话,屋裡一片静默,肖红春愣了,孙芸的脸色都变了。

  包二奶、生野种,真如晴天霹雳一样咔嚓落下,砸在這对婆媳头上。

  “谁?谁包二奶?”丁福明从大门口那裡进来打破屋裡的气氛,又惊又气,看向他姐,问道,“姐,詹伟忠那彪子在外头胡来了?你确定嗎?麻痹的我去砍了他!”

  “福明你行了,砍啥砍?不怕脏了你的手啊?”丁彩叶過去拉了他一把,看着小弟,“我就问你一句话,我离婚你支持不?”

  丁福明大声道:“支持,离,他要是這样必须离!!”

  孙芸也从震惊中缓過神来,但脸色還沒完全变過来,点着头道:“得离,他要是真做出這种事了,心肯定不在你這儿了還守着他過啥啊?再說了,能在外头包二奶,谁知道他会不会学那些瞎包找小姐,再染上脏病呢……”

  “哎呀,哎呀呀,你们胡說些啥啊,不知道害臊!”肖红春听着他们谈這個简直要崩溃了,捂着胸口扶着墙直唉哟。

  丁彩叶過去搀了她一把,恨铁不成地道:“他都不嫌害臊我們有啥害臊的?再說了,你唉哟啥?我這受了伤害的都沒唉哟呢。這种人渣就是得干干脆脆一脚踹远远的…丁福明你干啥去?”

  丁福明铁青着脸咬着牙转身要往外走,一看這架势就是想去搞事情,丁彩叶赶紧追過去把人拽住,在他身上拍了一把,动作跟肖红春拍她时如出一辙,道:“我跟你說,别犯傻知道不?不考虑别的,你得想想老婆孩子,咱马上要跟詹伟忠决裂,你真给他挂点彩,万一他要报警,要拿這個拿捏我呢?”

  她拽着一脸愤恨的丁福明走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别冲动,我现在就想离婚带孩子走,尽可能多要赔偿。你千万不能动手,千万不能落了把柄到詹伟忠手裡,听明白了嗎?”

  丁福明不甘地道:“那就這样算了?不收拾他一顿?”他心疼他姐,眼睛都红了,真想宰了那個畜生。

  丁彩叶噗嗤一笑,是那种释然地笑,道:“你想怎么收拾?要是打死人不犯法我早打死他三回了。既然不能直接打死,那還不如替自己跟孩子多争取点利益,真金白银可比他那條命有价值多了。”

  转头朝屋裡看了看,又瞪了他一眼,道:“你還不如你媳妇稳重呢,她才是帮到正道上。”

  屋裡,孙芸正在劝婆婆,她从小就在跟婆婆家一墙之隔的家裡长起来的,也了解婆婆啥性子,思想封建又传统,奉行男人就是天,女人离开男人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名声也不好听了……

  拜托,现在都是新社会了。

  “娘,你得看看這都什么年代了?咱们是大姐的娘家人,娘家人应该怎么做?应该在我大姐受委屈的时候帮她出气,她真下了决定,我們就得支持……”

  肖红春脸色发着白,无力地点头:“对,对,是不能叫彩叶白受這個委屈。”

  孙芸松了口气,心說婆婆還沒迂腐到家,刚要点头,谁知听她說道:“這事我琢磨着,得叫詹伟忠回来认個错,写保证书,孩子抱回来,让他跟那女人散了……”

  丁彩叶大步走进来,沒好气地道:“写什么保证书?抱什么孩子?一個烂男人有什么好稀罕的,我就非他不行了還得继续守着他過?”

  肖红春急红了眼,說着话就开始抹泪:“你說两句气话就行了,他做出這种事他不是人,他该打该骂…可是彩叶,你還真想离啊?你得想想,真离了婚你跟孩子咋過?”

  “我有手有脚脑子也不傻,咋着不能過?”丁彩叶吸住一口气压住,盯着肖红春,狠下心,一字一句冷声道,“娘,這事我只是通知你一声,不是跟你商量,我是成年人了,在婚姻的坟墓裡滚過了一遭,孩子也生了,以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說了算!”

  对上闺女黑沉沉的目光,肖红春竟然有种…她死去的老伴儿生气时瞪着她的感觉,张了张口,到嘴边的话最终咽了下去。

  “行了,這件事你知道就行,不用以‘为了我好’的名义瞎掺和,我自己心裡有数……”丁彩叶還得打算回去收拾东西,拿出给她娘买的东西递给她,给弟弟家那份,還有给丁宝买的衣服,跟孙芸說着,“你看看大小行不行,不行再回去换,我跟人家說好了。”

  丁宝今年两岁半,是弟弟两口子生的闺女,平常都是姥姥带着。

  孙芸不太喜歡婆婆過于绵软的性子,担心给自己把孩子看坏了,就交给她亲妈带。

  肖红春打开闺女给她买的东西左看右看看了好几遍,趁着小儿子两口子不注意的时候小声问闺女:“那衣服光给小宝买了,沒给科学买啊?”

  丁科学是老大两口子的宝贝儿子,被惯的跟個小皇帝似的,不讲理還蛮横,丁彩叶死烦那個孩子。

  “我该他的!”

  肖红春忧愁地叹了口气:“要是你嫂子知道,又得拿乔。她不高兴就折腾你哥,隔着墙站那儿骂,闹的大家耳根子都不清净……”

  “我为了她脸色好看我就得多花钱?我咋那么贱呢!”丁彩叶冷笑,“你们自己立不起来愿意受着就受着,别带着我犯贱!”

  “你……”肖红春气结,“你這說话怎么跟机关枪似的,突突突的呢!”

  “我是恨铁不成钢,恨以前的自己,也恨现在的你们!”丁彩叶沒好气地道。

  被念叨的老大两口子正在来的路上。

  十几分钟前高荣凤看见丁彩叶进村子了,车把上挂了不少东西。她紧跑两步跟上去,看着丁彩叶去的那個方向是老二家。

  這两天心裡正琢磨老二媳妇天天去接詹艺橙的事,有点好奇丁彩叶把孩子交给老二家她干啥去了,也惦记着她家裡在闹的那桩事,今天正碰上,咋着也得過去看看。

  主要也是看她买不少东西,她又跟老二家好,到时候多给老二家留了,她不得吃亏么?

  回家把下了夜班在睡觉的男人拍起来,拽着他往外走:“這好不容易碰上,你這当大哥的咋着得好好說說他。咱也得多理解理解人家橙橙她奶奶,当娘的不想让儿子断了后,過继一個就過继一個呗,养大了還不跟亲生的一样?”

  丁福亮瞪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打着哈欠点头:“你說的是這個理。”

  “可說呢,這都是为了她好,要不咱图啥啊?”高荣凤又道,“我听說她家裡前两天闹過一回了,她還死梗着不答应。我這不担心她再這么拧下去,她婆家要是不要她了,再把她撵回来,咱以后還有脸见人啊?”

  丁福亮脸上马上就有了危机感,再次重重点头:“对,他姑這样确实不合适,伟忠是個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都有脾气,可别真闹到那一步了。”

  “是啊,人家伟忠有本事,人也好,前两天還给科学他舅安排了個活,咱不能不知人家這個人情,一会儿好好劝劝她。”

  丁福亮直点头:“他姑父那人是仗义!”

  丁彩叶正推着车子往外走,她哥嫂两人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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