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同睡一张炕
“她說花了你也信!”老太太嗓门一瞬间变大,“那么多钱,她上哪儿花去?她要是真花掉了,就让她给我們赔回来!”
陈青岩不吭声,专注吃窝窝头。
他想起小的时候,他不喜歡下地挣工分,喜歡抱着书看,被娘打的屁股开花,蹲在墙角不给吃的,爹看不下去,给他拿了块窝窝头。
娘向来是专横霸道的,谁要是逆了娘的意思,娘是绝对不会让他好過的。
“還有,印章你也要回来,不然下個季度她還去领钱,就害死人了。你们早点把离婚证办下来,叫她别再痴心妄想。”
窝窝头拉嗓子,陈青岩喝了口白粥,咽下去才說:“不用要。”
“啥?”
“以后沒钱领了,福利停掉了。”以后就是等着领工资了。
陈青岩沒說后一句,老太太只以为陈青岩从此以后沒福利了,惊的饭都吃不下了,“啥叫福利停掉了?咋回事?”
陈青岩平淡回答:“我领了這么多年了,现在沒有福利了。”
看老太太這么激动,陈青岩更不敢說自己要工作的事,說了肯定会被问在哪儿工作,工资多少。
指不定,還跑去单位打听,影响不好。
“老天爷啊!”老太太如闻噩耗,饭是吃不下了,筷子一丢开始叹气:“這往后日子咋過啊!”
对于這個消息,老陈头也是很震惊,他比老太太理智些,追问:“那国家给你以后怎么安排?”
“還不知道。”陈青岩含糊道。
不過也沒說谎,工作单位和工资待遇,确实不知道。
对于陈青岩這個儿子,老太太也沒多上心,之前一直放在嘴裡念叨,那是因为陈青岩挣得多,让她脸上有光,现在一听陈青岩不挣钱了,她态度也立马变了。
“早知道就不该让你去念什么书,就该在家裡好好上工,不整這些沒用的。现在可好,你要是回来下地,要被村裡人笑话死!”
“行了!老二又不是直接說沒安排了,你這么急着喊啥!”老陈头瞪一眼老太太。
老太太也反应過来,知道自己刚才說话太难听了,找补道:“儿啊,你好好努力啊,娘把你送出去這么多年,你怎么着也得找個挣钱的工作啊。”
老大附和道:“是啊,二弟,娘就指望着你呢。”
陈青岩点头,依旧是看不出什么想法,只轻轻嗯了一声。
吃過晚饭,陈青岩进了东厢房,看被烧焦的炉子和各种家伙事,村裡的东西大多都是木头做的,火一烧就化为灰烬,根本不能用。
他心裡记下需要买的东西,打算次日一早去镇上买。
老太太還想拉着陈青岩說,见陈青岩一直在烧的沒法住的东厢房呆着,心道陈青岩舍不得媳妇孩子,也暂时忍了。
她就给陈青岩一天時間,等明天天一亮,她就要催陈青岩去跟季清离婚,然后去找工作。
至于是不是快過年了沒地方找工作,至于陈青岩的几個孩子该怎么办,老太太一概沒考虑,她只认定季清配不上她儿子,她儿子能给她找個城裡媳妇。
她的小儿子還在学校等着花钱呢,陈青岩這边要是断了经济来源,那未来可怎么過活。更不要說,她還打算着用着陈青岩的钱,未来给小儿子在县城裡找個工作呢。
堂屋裡,老陈头问老太太:“老二今晚咋睡,你安排了嗎?”
“有啥好安排的,东厢房沒法睡,肯定是来跟咱们一起睡。”老太太嘱咐老陈头:“我告诉你,不该說的话,你可一句都不要跟老二說。”
老陈头对老太太放火烧房的事很不满,但他当时也沒拦着,现在也不好责怪老太太,只能冷哼一声,背過去闭上眼睛睡觉。
這时,屋外头传来陈青岩的声音。
“爹,娘,你们睡着,我先走了。”
“什么?你走哪儿去?”老太太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喊着问陈青岩,却沒有听到陈青岩的回答,只听到大门被拉上的声音。
老太太捅了老陈头一拳头,“老二這是上哪儿去了?”
“我咋知道?”老陈头沒好气,“你也做的太過了,他好歹给咱们家挣钱,你给他吃那样,還說他,他心裡能好受嗎。”
对于老陈头的批评,老太太并不接受:“那我咋說?他媳妇把我气成那样,我已经够好了。”
“他不是已经听你的,把媳妇赶走了嗎!”
“钱沒要回来啊!”
老陈头知道說不過老太太,索性继续睡觉。
老太太却是睡不着了,她关了灯躺下,翻来覆去地琢磨。
最终决定,“那我明天给老二好好說几句话,把他哄一哄。”
西厢房那边,老大和老大媳妇也听到陈青岩走了,老大媳妇拉着老大說:“以后老二真挣不到钱了嗎?”
“不知道。”老大想起以前的知青下乡,多大学问都得下地干活,也是拿不准陈青岩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老大媳妇却是高兴:“要我說,当初就不该把他送走,让我們两個伺候两個老的。读书有什么用,最后還不是跟咱们一起下地。”
老大白了媳妇一眼:“你一個妇道人家懂什么,睡觉。”
……
冬天天黑得早,月亮升起来,陈青岩踩着月色朝着租住的新房走去。
他心裡沉甸甸的,脑子也乱糟糟的,想起呆在实验室废寝忘食的时光,不禁苦笑,原来生活比做实验累多了。
远远地,他看到房子的灯光。
像是一盏等待着他回家的灯,他加快了脚步。
木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和孩子们一同坐在炕上的季清看過去,略有几分惊讶:“我還以为你今晚不回来。”
“家裡沒地方睡。”陈青岩回答。
其实,是他不想去堂屋睡。
他简单洗漱了下,脱了鞋上炕。
顿时,宽敞的大炕变得逼仄了许多,孩子们闹哄哄地挤做一团,等季清察觉到,才发现自己被挤到了陈青岩身边。
白天相处季清就有些不好意思,更不要說這会是晚上,還在一個炕上。
季清心底怪异得很,面上却装作沒事人一样站起来,不着痕迹地从陈青岩身边走开,安排几個孩子睡觉。
“必旺,来睡娘怀裡,還有盼娣和招娣,咱们四個盖一床被子。家旺,你跟爹睡,你们俩盖一床被子。”
对于季清的安排,陈青岩沒有质疑,孩子们毕竟大了,大家都睡在一张炕上,别人家夫妻也是這么睡的。
只是,他总觉得,季清在躲他?
难不成,季清還在为娘的事生气呢。
陈青岩想着這些有的沒的,躺下睡觉,明天他要做的事,還很多呢。
季清本来很紧张,她长這么大,還从来沒跟那個男人躺在一起睡過觉,更不要說,对方還背着自己丈夫的头衔了。
好在沒一会儿陈青岩那边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季清這才慢慢放了心,安然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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