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领钱
季清眼瞅着老太太眼裡的怒火越烧越旺,目光不动声色扫了一圈:“外头的人要是知道,咱们陈家不给儿媳妇吃喝,趁着男人不在家裡,活活把儿媳妇作践死,会怎么议论?”
老太太瞪眼:“谁作践你了,是你自己不要脸!你這种女人,放在以前是要被浸猪笼的!你把碗给我放下,给你长脸了!”
季清冷笑:“我哪种女人?我怎么不要脸了?我什么都沒做過!就算是上公堂,我也是敢上的!”
這下,一桌子人统统变成了讶异脸。
从来沒看二媳妇這么硬气過,出了“破鞋”风声后,她羞愧的不行,根本就听不得人提這個事,一提就掉眼泪,就要死要活。
怎么今天,突然变了個人似的,腰杆這么硬。
老大媳妇不可置信地开口:“二弟媳妇,你……”
发完飚,季清也知道自己霸气侧漏過头了,跟原主的形象差别太大了。
她假装不甘心地抿唇,呜咽道:“跳了回河,差点沒了命,我也想明白了,我沒做過的事,不能被冤了。不然我就是死了,也死不瞑目,变成冤死鬼。”
這個年代的人還沒受多少教育,最忌讳神鬼之事,听季清這么說,老陈头拧着眉哼了一声。
“沒死就好好活,說什么鬼不鬼的,吃饭!”
老太太還想骂季清,被老陈头剜了一眼,老太太也是個会审时度势的,见老陈头态度强硬,拉着脸坐下了。
只是那眼神,還是跟刀子一样飞向季清。
季清才不管她呢,她所有注意力都在面條上,硬着头皮强迫自己一口一口咽下去,又接了半碗热水喝上。
老太太想让她死,她就把话挑明,這样一来,老太太反而束手束脚,毕竟,活在這么個小村子裡,名声和脸面可是比什么都重要。
儿媳妇自杀不活了可以說成是自己沒脸活,那不会影响陈家的脸面,陈家還可以說自己倒了霉,博得同情,但若是变成儿媳妇被作践死,那村裡人议论的,就是陈家了。
季清心裡门儿清,一下就把住了局面。
老太太不是喜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拿捏人嗎,嘿,她先站上去,這就叫,以牙還牙!
余光瞄到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的样子,季清就想笑。
吃完回到厢房,季清派做事稳妥的家旺去打听情况。
不一会儿,家旺跑過来,一脸惊慌地汇报。
“娘!不好了,奶撺掇着大麻麻去村裡哭呢,說娘你败坏了咱家的名声,害得咱家女人的名声都臭掉了。”
季清镇定:“你大麻麻怎么說?”
“大麻麻不同意,奶說给大麻麻二十块钱,大麻麻就同意了。”
不惜花钱丢脸也要弄死她?
季清脸上浮现冷漠的笑,为了对付她,老太太還真是舍得,给盼娣花五块钱上学舍不得花,愿意花二十块钱弄臭她的名声。
看样子,她的计划也得提前了。
老太太不仁,就别怪她不义!
她吩咐家旺把招娣叫来,窸窸窣窣一阵吩咐。
“明天早上,就照着娘說的做!”
次日公鸡打鸣,天還沒亮,陈家一家老小就起来下地了。
季清蜷在被窝裡沒动,按照头天晚上吩咐的,招娣和盼娣换了下,招娣跟着陈老太太打下手,盼娣则去地裡干活,而家旺谎称肚子疼不舒服。
老太太不知道季清的谋划,在院子裡骂骂咧咧說招娣偷懒不去地裡,既然跟着自己,就要好好干活,不然不给吃中饭。
磨蹭到十点左右,老太太带着招娣在厨房做饭,季清发出一声夸张的喊叫:“家旺,家旺!”
說着就带着家旺出了东厢房,扶着家旺往外走,碰到闻声从厨房出来的老太太,季清开口:“给几块钱,家旺不舒服,我要带家旺去找大夫看看。”
老太太一听這话,立马就横眉骂起来:“你跟我要什么钱,你在我這裡存下着嗎?哪来的钱给你乱糟蹋!”
季清蹙眉:“不是乱花,娃生病了,就要几块,给买個药吃上。”
“沒钱!”老太太拉着一张脸,“哪家娃沒生過病,哪有那么娇贵给别人送钱!你有钱就去,我沒钱给你!”
她的钱,還要留着给她的老幺买棉袄呢!
季清看老太太转身就进了厨房,冷笑一声,压低声音对家旺說了句:“幸亏你沒真的生病。”
话沒說透,聪慧的家旺却是明白了。
看奶這個态度,就算自己真的生了病,奶也不会管的,虽然他从来都沒跟奶奶起過冲突,也一直乖乖听话,但奶眼裡,从来都沒有他。
他心裡难受,突然,脑袋上一沉。
抬眼,看到娘正看着他,用他从来沒听過的温柔语气說:“放心,奶不疼家旺,娘来疼,不管发生什么事,娘都会护着你的。”
季清也不是個煽情的人,对上家旺黑溜溜的大眼睛,她有些不好意思,扯了把家旺:“咱们快走吧。”
红山根村到镇子上要走十几裡山路,冬天的土路冻的比石头路還硬,坑坑洼洼的,走的季清脚疼。
家旺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路上沒說一句话,只低着头自顾自地走路。
两人默默走了几個小时,才走到镇子上,陈青岩的补贴和福利是由国家统一发放的,一個季度发一次,米面油在供销社,钱在邮局。
這些年,都是东西到了后,镇上的邮递员负责送到村子裡去,米面油发的慢,不好送,所以会迟個几天。
季清正是算准了這一点,趁着邮递员還沒送,把东西先取到自己手裡。
进了邮局,季清掏出陈青岩的印章和结婚证,趴在柜台上,作出一副沒见過世面的乡下农妇模样。
“同志,俺来取個钱。俺男人寄来的,陈青岩。”
值班的工作人员是個女人,看到季清脸上的局促和忐忑,笑容十分明朗,和气地应了一声,将印章和结婚证拿了過去。
她一边仔细查看,一边盘问:“往常不是都送到家裡去嗎,怎么這次提前来取了。”
季清闻言,重重叹了口气,朝着一旁蹲着的家旺看去:“娃肚子疼了几天了,村裡赤脚大夫给开了药,喝上也不见好,我就想着领了钱,到镇上卫生院叫大夫看看。”
家旺听到季清這么說,還配合的哼唧了几声。
工作人员见季清說话老实巴交,印章和结婚证也沒問題,沒有再多问,让季清按手印,把钱给季清取了。
小心翼翼将领到的三百块钱揣进衣服内口袋裡,季清牵着家旺的手出了邮电局。
她从来沒感觉自己這么富有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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