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如今也快到扫尾的时候了。
“王爷,前面发现一名身份不明的女子。”
骑在马上,听着来报,裴湛心裡闪過各种可能。
“王爷,就是此人。”
顺着手下声音的方向看去,看清来人的长相后,裴湛不由紧锁眉头,這结果…
這女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阿颜被两個人扣着肩膀押了上来,其实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了,她在這山郊野外足足走了一個时辰才顺着马蹄印找了過来。
终于是看见裴湛這個活人了。
“王爷王爷”
抑制不住的哭腔袭来,倒是整的裴湛有些不知所措了。
不過仔细一看,這女子如今倒是又显得很是狼狈了,发髻散下两缕不說,衣服裙摆处都是被锋利的草木划开的口子,便是脖子上都有了深浅不一的红痕,看着倒也是很可怜了。
“你怎么到這裡来了?”
“說。”
见人只低着头也不說话,裴湛的语气难免开始重了一些。
却還是示意手下将人放开了。
被放开手膀的阿颜,顾不得山野石多路窄地朝着裴湛跑了過去。
她如今這样子,她不信裴湛毫无触动。
“殿下殿下奴婢是来找兔子的。”
兔子?
若不是见她一副认真的模样,他還以为是個玩笑。
“本王沒告诉過你让你乖乖待在营地嗎?为何要多事找什么兔子?”
裴湛低头看向阿颜,如今這样,倒是让他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也是露了個雪白的后颈。
回忆一闪而過。
真是不省心。
“是奴婢是帮人找的。”
她来了营地這些天,都沒见到裴湛,不過她也知道,裴湛必定是进山了,只是,她觉着這也是個机会。
便又有意无意地找上了祁阳公主,沒想到裴妩竟然病了。
阿颜继续說道:
“公主病了,御医說公主心口郁积什么的,奴婢听說公主喜歡兔子,便想着给公主找只兔子,說不定公主能高兴一些”
“祁阳病了?”
“嗯。”
裴湛沒再继续问下去,祁阳身子骨本来就不太好,看着活脱,可实际上三天两头就哪裡不舒服,所以当初才让她练了一些武艺以强身健体。
倒是這女子,也不知道一天天在想什么?
“找到兔子了?”
明明她才是最大的那只兔子,還学人找兔子。
“有看见一两只,但是都沒抓住”
阿颜很诚实地全說了,话中开始找补起来。
“会骑马嗎?”
裴湛這语气很淡,而且還带着些无奈又或是不耐烦的感觉。
想想也是,自己這会出现怎么也给他添麻烦了。
“奴婢不会。”
這马儿棕色鬃毛,又生得高大,便是行了這么久的山路都還神采奕奕,是一匹好马。
裴湛心下叹息了一声,却也起身下马,走到她的身后。
“你踩着這裡,用力蹬。”
裴湛指着马镫同她說道。
阿颜很是认真地听着,话說起来,不会上马的是怎么上马来着的。
有些犹豫,她怕一個不小心因为上個马露出什么马脚。
裴湛看出了阿颜的犹豫,也只当她是怕才会如此。
忽而感到腰上一紧,是裴湛。
当着這些人,裴湛扶上了她的腰,继而手臂微微用力,将她半举了起来。
“莫要磨磨蹭蹭的,一会天就黑了。”
因着裴湛的“帮助”,阿颜顺势上了马,一只脚跨過马背后,俯下身子,整只手环住了马脖子,紧紧地贴在了马背上。
只歪着個脑袋,一脸无措地看着裴湛,勉强地弯了嘴角。
她记起来她十年前第一次上马,也是這般牢牢地抱住了马脖子。
那时她才一上马,周有崖那厮,直接将匕首插进了马屁股,马受了惊吓,一路疾骋。
裴湛看着像是受惊了的女子,不知为何却觉着有趣,那模样,便如同被揪起耳朵的兔子,一副无措的模样。
翻身上马,双手环過女子的腰间,拉住缰绳。
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便乖乖行了起来。
阿颜整個人被圈了起来,后背落于男子胸前。
可以隔着两层衣衫感觉到阵阵跳动。
她還是第一次這么骑马。
“殿下,這马儿真乖。”
便是驮了個陌生的人,也沒发脾气。
阿颜沒注意自己說這话时语气中带了欣喜与惊喜。
她自己都可能沒太注意,见着喜歡的东西,总是欢喜了一些。
裴湛却是注意到了,他有种第一次见着這女子高兴的感觉。
难道她以前在自己面前开心的模样都是假的不成。
“你喜歡?”
被這番一问,阿颜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高兴了一些,只能略带着失落地解释道:
“嗯,喜歡,奴婢以前就很羡慕那些能骑马的贵人,只是奴婢沒有這個机会”
阿颜其实并不伤心,只是有时候也真的会羡慕那些個衣食无忧的人。
裴湛似是接受了這番說辞,并沒有再多问些什么。
這路上,除了风声和马蹄声,便沒有什么其他的声音。
裴湛治军很严,即使他带着女子骑马,后面一队人中也未曾传出窃窃私语,只是都很安静地做着自己分内的事情。
裴湛,确实是個将才。
行至半途时,裴湛注意到怀裡的女子似是有些坐立难安,想着许是第一次骑马,难免会伤到些。
便驱使着马儿再走快些。
“殿下殿下能不能慢一些?”
阿颜带着些迟疑地开口,语气间還带着丝丝害臊。
還沒等阿颜继续說接下来的话,眸光一冷,她听见了于她左侧后方一支冷箭的声音。
果然下一时刻,她便被裴湛压弯了身子,箭矢落在了他们右侧的冷杉树上。
随后又是一支不同方向的箭袭来,两支箭,两個方向,說明极有可能只有两個人。
也对,裴湛和镇北军在搜山,人多了,根本不好躲。
不愧是镇北军,须臾震惊過后,便已经派了人马往着冷箭来的方向反击。
“捉活的。”
裴湛以后平静地拎着缰绳,有序指挥着手下的士兵。
想来這种场景裴湛也是经历不少了。
阿颜這时候只牢牢地抱着马匹脖子,做出不知所措的模样。
所以到底是什么人?
不到一刻钟,
裴湛手下便押解着一個蒙面人上前至他们面前。
“殿下恕罪,只活捉一人,還有一人已中箭身亡。”
說着便将蒙面人压着跪到了裴湛面前。
裴湛率马立于蒙面人身前,還不忘拍了拍阿颜的背,示意让她起来。
阿颜将手肘撑着马脊才将将支起身来,加重自己的呼吸,做出惊魂未定。
在裴湛的授意中,蒙面人的面巾被扯下。
裴湛冷眼看着,来人的面部有一道疤,横穿的鼻梁,尤是可怖。
阿颜也瞥了一眼,却不敢在這时候表现出好奇。
但還是注意到前面的人面部的刺青。
“你是陇阳王府的人。”
裴湛這话也不似问句,而是带着三分笃定。
陇阳王府都充了军,面上的黥面之刑,說明人是从西北逃出来的。
“姓裴的,今日是我无能,我认了,今日只有我們兄弟二人,可以后就說不定了,我要你以后日日夜夜都担着心受着怕。”
言罢,還沒等人堵上他的嘴,他布鞋中便射出来一根银针,闪避不及间,扎到了身下马儿的前蹄上。
受到這番刺激,便是再乖顺的马儿也横冲直撞起来。
阿颜一直歪着头,也在脑子裡過了好些可能,身下马匹忽然的狂奔,倒是猝不及防了些。
差点被甩下马去。
她重心不稳之际,裴湛用手臂拖住了她的腰,将她带回马鞍上。
马驹发出嘶嘶鸣叫,抬起前蹄,阿颜能感受到身后裴湛努力把持着。
可即便裴湛用力控制住缰绳,□□马驹還是不可控地朝着前方飞奔而去。
阿颜不好做什么,只又环住马脖子,闭上眼来。在心裡告诉自己相信裴湛的技术。
“不用追来,先将人带回去关押。”
裴湛开口向着后头的人吩咐道,转眼就消失在转角处。
马蹄踏踏,這马丝毫沒有要减速的样子。
阿颜想起,她第一次骑马之时,周有崖扎得那一刀,那时她也是死死抱住马脖子才沒有被甩下去,可最后马儿体力不支,也带着她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不知是不是因为想起了往事,阿颜的身体开始变得僵硬起来。
“抱紧,别松手。”
裴湛现如今无暇顾及身前女子的感受,只得叫她抱紧那马脖子。
大致跑了三刻钟时久,阿颜才感觉到速度慢了下来。
山路本就崎岖难行,虽然弥山早已经被修了道路,可也還是蜿蜒了一些。
趴在马背上本就不如立直好受,這会不用她伪装,她都想吐了。
难受到直起身子的时候,阿颜又换上了哭腔,捂着胸口說道:
“殿下我好难受呀。”
“如何,這种驰骋的感觉可還羡慕?”
阿颜听到這话,腹诽道,沒想到裴湛心眼這么小。
阿颜正想着如何回答,马驹已经累至脱力,跪了下来。
這马儿還真挺有灵性的。
阿颜等不及掰起裴湛圈着她的臂膀,从下面钻了出去,翻身下马。
“殿下恕罪,奴婢等不及了。”
說着便朝着远处走去。
裴湛望着自己的手肘,想起之前她让自己慢一些,才反应過来。
不由别开了眼。
裴湛随即抽出腰间的匕首,安抚好马儿后,利落地在针段处划开口子,将马蹄上的针取出。
這马也是颇有灵性,只撅了两下后腿便乖乖依顺了下来。
给疾风的前腿包扎后,裴湛环顾了一下四周,刚才他们在山腰偏山脚处,如今因着马失控乱跑,已经到了接近山顶的地方。
晚霞照映着余晖,想来不到一刻钟,天便会暗下来了。
原本只是探查一下环境,只是转头间便看见那女子竟然整個人湿了衣衫,双手环胸,徘徊不前地站在前方的大石前遮遮掩掩,本就才刚入秋,也只是穿着两件薄衫罢了。
玲珑曲线若隐若现。
阿颜原本也就真的只是去行個方便的,只是偶然间看见了一汪山泉,骤然间一個念头就起来了。
“殿下奴婢刚刚不小心摔水裡去了。”
她不信裴湛一個二十岁的男子,会沒有感觉。
眉间陡然皱起,裴湛也只能顺着本能转過头去,他自问不是能被轻易左右的人,更不是這般可以被人利用的人。
自作聪明,行了這般拙劣之事。
“噼啪”一声。
阿颜歪头望去,是点火用的打火石被裴湛掷于她脚边。
那滚落的打火石仿佛是在嘲笑她這不入流的手段。
“你左前方有個山洞,拿上這硝石,等你把衣裳烤干了再出来。”
阿颜眉间一挑,微微呡了一下唇,腹诽道,這怎么好似還是他吃亏了的样子。
“是殿下。”
弯腰捡起那燧石后,便拾了一些草木树枝进了山洞。
外头只剩些余晖,偏偏山洞口又朝着东边,只显得洞中更加幽暗了些。
打出火星子之后引燃了草木树杈,火光才充耀了這狭闭的空间。
别說,還挺冷的,本就已经入秋,再加上這一身湿衣服,更是惹得难受。
阿颜正动手将身上的衣衫褪下时,却听到了“嘶嘶”的声音。
還在解衣带的手顿住,屏息凝神。
下一刻,才确定是那吐着蛇信子的声音
怎么是在寻找冬眠前的那一餐?
火光摇曳下,阿颜转头盯着那玩意看了一会,只见那蛇正攀在崖壁上,对着她吐着舌头,身形也是就是普通蛇大小,這是乌梢蛇。
“殿下殿下”
山洞中女子害怕的惊呼声引起了山洞外裴湛的注意,连马儿也被這声音吸引转過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裴湛微下眉梢,却也起身快步朝着洞口走去,心下腹诽,也不知那女子又再打什么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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