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4.【一纸婚约】
晏殊青脚下一顿,慢慢的回過头来,“你什么意思?”
靳恒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又恢复了刚才的面无表情,“今天你在军部跟高层直接叫板的事情,即便他们不往外說,也不代表其他人就不知道,你今天已经彻底得罪了王重山,即便不辞职,以后在军部的日子会好過嗎?”
晏殊青沉默了一下,抿了抿嘴唇才沉声开口,“王重山最多是拿军衔压我,就算以后的日子处处被排挤,如果我抵死不从,他也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
一听這话,靳恒勾了勾嘴唇,“晏殊青,军部裡的勾当我见的多了,他现在的确是不能把你怎么样,毕竟你還有军衔在身,哪怕他是你的上司,也不能随便拿一個少校开刀,可你想過一旦自己不是少校之后他会怎么做么。”
“什么叫一旦不是少校,我要是不主动辞职他怎么可能……”
“那要是你被控制起来了呢?”晏殊青的话還沒說完,就被靳恒一抬手打断了。
“你要真惹急了他,他完全可以把你直接囚禁起来,剥掉你的指纹,强制将你的权限降级,让你根本联络不到外部,也找不到任何一個帮手,到时候他拿着你的终端,用你的指纹直接给军部发一封辞职函,军部谁又知道這压根就不是你写的。”
听了這话,晏殊青脸上的血色一点点的褪了下去,“那军部难道就不会過问嗎,一個刚刚立了军功的少校,压根沒露面就突然辞职,就算军部相信,群众也不会相信……”
靳恒嗤笑一声,敲了敲他面前的桌子,“他已经是上将了,在军部還有什么事情是他操控不了的。至于不明情况的群众就更好摆平,你人都在他手裡了,他完全可以剥夺你的话语权,用你的身份向外界发一封公告,告诉所有人你是身体不适引咎辞职。”
“反正你受伤是真,在医疗处住院也是真,就算有人起疑,他只要拿出你在医疗处的检查报告,所有人都会相信你是主动辞职,一旦离开了大众视线,谁還会惦记一個退伍兵的死活,到时候他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這么简单。”
靳恒面无表情的啜了一口咖啡,像是沒看到晏殊青惨白的脸色似的,将杯子往桌子上一放,继续說着宛如锋刀似的话。
“当然,這些還都只是对你一個人的假设,如果王重山心再狠一点,你身边的所有人恐怕都会遭殃,可你却连翻身的机会都沒有,只能灰头土脸的当一辈子退伍兵,现在你還觉得自己能高枕无忧的从這裡走出去嗎?”
“够了!”
晏殊青终于忍不住打断了他,胸口剧烈的起伏,后背僵硬的站在那裡,许久才闭上眼睛沉声开口,“你不需要特意提醒,我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但這都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跟你无关。你现在說的再多,以后也是要在王重山手下做事的,根本帮不了我什么,也不必替我……”
“你会這么說就证明你根本就沒明白。”
靳恒毫不犹豫的打断了他的话,“今天我既然敢在王重山眼皮子底下抢人,就不怕他找上门来。”
說着他站起身子,抄着口袋,一步一步的冲晏殊青走来,停到离他只有半寸不到的距离,突然垂下头来问了一句毫无边际的话,“晏殊青,我們认识多久了。”
他的距离太近了,近到一抬头就能撞上他的鼻尖,晏殊青狼狈的后退了一步,错开视线,努力忽视扑面而来的草木味道,一时竟一句话也說不出来。
靳恒沉默了一下,伸出一只手,“五年,从军校上学开始,我們认识了五年。”
可他的未婚妻竟然压根就沒放在心裡,這让靳恒心裡不禁有些郁蹙,觉得作为未婚夫有必要在這时候振一振夫纲。
“你知不知道当年刚开学才一個星期,就有人找我打探进军部的门路了。”
“……所以呢?”這到底跟我們讨论的话题有毛关系?
晏殊青一脸无语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他到底要表达什么。
“……”
靳恒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出来,恨不得立刻撬开晏殊青的脑袋看看裡面究竟是什么构造。
他明明都已经暗示的這么明显了,为什么他的未婚妻還是不能理解,以前只觉得他笨,现在才知道是真傻,要是他们早点结婚,他哪会被王重山直接欺负到头上。
想到這裡,靳恒心裡有点不是滋味,看晏殊青的眼神都柔软了几分,“我父亲叫靳荣,虽然早就是個不管事的闲人,但至少還算個公爵,至于我那個姓苍的舅父,平时的确是忙了点,但从小還是很疼我的,這個你不用担心。”
晏殊青被他越說越糊涂,实在跟不上他清奇的脑洞,刚准备打断他說一句“你父亲和舅父是谁我一点也不关心”,结果脑袋裡突然有什么东西快速闪過。
等等……
他刚才好像說他的父亲是公爵,舅父姓苍……?
可“苍”是皇族姓氏啊!
所以……靳恒是大名鼎鼎的靳荣公爵的儿子,当今皇帝的亲外甥?!
晏殊青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子就毛了,他以前只知道靳恒家世显赫,在军部势力很大,所以理所应当的以为他是哪個高层军官的儿子,谁想到這家伙竟然跟皇族還有血缘关系,以后沒准是要被封为亲王的啊!
想到這裡,晏殊青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靳荣和靳恒,這么明显的关系他以前怎么就沒有想到呢!
看到晏殊青震惊的神色,靳恒的嘴角终于不易察觉的上翘了几分,难得有几分耐心的解释道,“所以,王重山就算有再大的本事也不敢轻易跟我硬碰硬,而你如果跟我结婚,就能以军官配偶的身份留在军部担任文职工作,终身受到法律保护,再也不用担心王重山会找你的麻烦。”
說完這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口气有多急迫,這样操之過急,肯定会吓走未婚妻,于是他低咳了一声,脸上面无表情,眼睛却紧锁着晏殊青說,“你瞧,我需要一個人帮我当挡箭牌,而你又需要一個人帮你摆平现在的困境,這场婚姻你我各取所需,互利互惠,你要是聪明一点就知道该怎么選擇。”
对上他的眼睛,晏殊青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想笑,如果不是对象不对,场合也不对,他简直要怀疑自己撞了大运,抱上個哪個金主大大的粗大腿。
瞧他给的條件多优厚,简直跟做梦沒什么区别,只要他现在点一点头,所有問題都会迎刃而解。
到时候他還能穿着身上這件军装,操控着他热爱的机甲,上阵打仗、保卫自己的星球和人民,甚至可以攀着靳恒這根高枝,直接麻雀变凤凰。
可這样一来他又跟菜市场上五块钱一斤的猪肉有什么区别?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晏殊青垂下了眸子,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他一挑眉毛勾出一抹淡笑。
“或许你說得对,我但凡聪明一点也不会落到今天這個下场,可我偏偏是個认死理的傻子,玩不起你们這些有钱人的游戏,所以今天就当我沒来過,也从沒听你提起過‘结婚’两個字。”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会不会后悔,但却很清楚的知道如果他认准了一個人就会使一辈子,或许他笨,或许离开這裡就会立刻被王重山的人逮住,可“结婚”這两個字太重了,他沒法把它当成一场简单的利益交易,就這样轻易的把自己当猪肉卖了。
說完這话,他沒再看靳恒的脸色,转身就走,這一次门口的保镖接到指示沒有再拦他。
一口气跑出会所之后,晏殊青才敢停下来,正双手撑着膝盖大喘气的时候,手腕却被人一把抓住,一抬头又是靳恒。
“走吧,我送回家。”
說着他不顾晏殊青的反抗,拽着他就往自己的私人飞行器方向走。
“我自己有手有脚,不用你送,你放开我!”
晏殊青沒想到自己把话說的這么明白,靳恒還能死缠不休,一时火气又冒了上来,使劲挣脱着靳恒的束缚,偏偏這家伙压根就不怕被别人看见,连扯带抱的就把他扔进了飞行器,心裡還不忘默念一句:未婚妻耍性子的时候要学会忍让。
眼睁睁看着自己飞到空中,完全逃不出靳恒的手心之后,晏殊青烦躁的情绪达到了顶点,忍不住爆了粗口,“靳恒你他妈到底是什么意思!我說的還不够清楚么,你還想强买强卖啊?我不管你家裡到底是不是真催婚,你想结婚就去找别人,反正你是皇帝的外甥,多少人巴不得抱你的粗大腿呢,你干嘛非得跟我過不去?”
“我找谁结婚是我的事,你不用问這么多。”
“那你干嘛死盯着我。”
“你都要跟我结婚了,我不盯着你盯着谁?”
“谁他妈說要跟你结婚了,你這人讲不讲理啊!”
两個人完全的鸡同鸭讲,无论晏殊青怎么說,靳恒都有办法把话题扯到结婚上来,最后在晏殊青脑袋快炸的时候,飞行器也终于到了地方。
往窗外一看,竟然是他入伍前跟养父母住的地方,可這裡他从来沒跟靳恒提過。
“你军部的宿舍肯定被埋伏了,今天你就先住在這裡,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時間,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說着他从口袋裡掏出一样东西塞进晏殊青手裡,转身钻进了飞行器。
飞行器的引擎转动起来,卷起滚滚狂风,一眨眼的時間就消失在眼前。
晏殊青僵硬的站在原地,半天才摊开手心,发现靳恒塞给他是個心形的天鹅绒盒子,打开一看裡面竟然放着一枚闪着光芒的男士钻戒。
一瞬间,他哭笑不得,都不知该怀疑靳恒是早有预谋,還是感慨他套路太深。
盯着手裡沉甸甸的戒指,他挠挠头长叹一声:這他妈都是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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