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5.【新婚夫夫】
直到坐在结婚登记大厅的椅子裡,晏殊青仍然有点恍惚。
他以为靳恒所谓的“结婚”至少得有個過程,谁想到這家伙說风就是雨,上一秒他還在军部楼下恨不得将王重山碎尸万段,下一秒就要跟一個当了自己五六年情敌的家伙坐在婚姻登记处註冊结婚。
這实在是有点太疯狂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正襟危面无表情翻看着《配偶登记结婚须知十则》的靳恒,莫名感到一阵蛋疼,悄悄地在裤子上搓了搓冒汗的手心,试探般问道,“那個……现在是上班時間,我們這样光明正大的翘班是不是不太好,要不……咱们改天再說?”
靳恒翻页的手指一顿,头都沒抬的斜了他一眼,不悦道,“怎么,都到這裡了你還想悔婚?”
晏殊青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刚才既然都說不后悔了,怎么可能悔婚,只是……
“你不觉得咱们的速度有点太快了嗎?”
第一天求婚,第二天见家长,第三天就直接来登记结婚,就算是坐光速飞船也沒有這個速度啊!
靳恒听到這话终于抬起头来,“你不喜歡快的?”
晏殊青总觉得這话问的怪怪的,但還是点了点头,“太快了实在有点适应不了,咱慢慢来成嗎?”
就算是普通情侣也沒有這個速度,更何况是他们這种诡异的关系,再說以靳恒的级别和背景,哪有谁也不通知說登记就登记的,這未免也太草率了。
谁知靳恒听完這话,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神色,盯着晏殊青看了好一会儿才正色道,“好,我知道了,以后在床上我会慢一点。”
他明明什么都還沒做,未婚妻就嫌他太快,他感觉有些委屈,以后必须用行动证明他不仅持久而且粗长。
晏殊青楞了一下才反应過来他是什么意思,顿时被狠狠呛了一下,一整张脸都红了,“谁跟你說這個快了,你這家伙脑袋裡装的到底是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靳恒放下手裡的书,一脸坦荡的犹如讨论高深宇宙問題般开口,“哪裡乌七八糟,新婚夫妇互相交流生理卫生知识有什么不对?再說,提到快不快這個话题的人明明是你,你嫌弃我快,我說那就慢一点,你又不高兴,那你到底喜歡快的還是慢的?”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犹如带着共鸣的低音提琴,可這会儿在基本沒什么人的登记大厅裡,用這样的声音說出這么羞耻的內容,让晏殊青瞬间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一定是脑袋进水才指望跟靳恒讲道理,這個家伙分明就是在故意装傻逃避他的問題!
恼羞成怒的晏殊青瞪他一眼,拒绝再跟這個满嘴歪理邪說的家伙說话,随手扯過一本杂志盖在脸上,干脆来了個眼不见心不烦。
靳恒盯着他露出杂志的一对发红耳朵,這才满意的挑了挑眉毛。
大厅裡裡人来人往,每对情侣都亲亲热热,只有坐在角落裡的靳恒和晏殊青周身散发着古怪的气场,明明是来登记,却彼此互不交流,一個面无表情的低头看书,像是要把结婚须知研究出花来,另一個就一直闭目养神,也不知道是真睡還是假睡,等工作人员来通知他们时候,差点以为他们是来办离婚手续的。
“两位先生,我們這裡只受理登记业务,如果您有其他需要請到隔壁的……”
“我們是来结婚的。”
两個全程沒有交流的人,此刻突然异口同声开了口,然后看了对方一眼,又极其默契的說,“登记处在哪儿?”
虽然两個人的口气一個是迫不及待,一個是早死早托生,可還是让工作人员看得目瞪口淡,半天才合上嘴巴,“那、那那二位請跟我来吧。”
并排走在回廊裡,两個人的气氛仍然沉默,可是当推开登记处的大门时,两個人都顿住了脚步。
眼前与其說是一间办公室,不如說是個小礼堂,高高的穹顶上是一片全息投影的浩瀚宇宙,无数星辰散落其中,远远望去犹如一條璀璨的银河,而在這漫天星光之下,象征着执剑者和服从者的两把苍剑交叉竖立在礼堂最中间,意味着宇宙不灭,婚姻永恒。
当耳边响起悠扬的婚礼进行曲时,晏殊青回過神来,這一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他真的要跟一個执剑者结婚了。
在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与其他孩子不同,哪怕养父那时收养了他,他仍然是個沒有亲人的孤儿,所以从懂事时他就一直盼着能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娶一個温柔的服从者,生一個可爱的孩子。
可现在他却阴差阳错的跟一個“同类”走进了婚姻登记处,然后即将跟他许下相伴一生的诺言,不得不說,命运有时候真是荒唐的让人哭笑不得。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攥住了他
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這是属于靳恒的体温,可一向干燥炙热的手掌,此刻却汗津津的沁出一层汗水。
晏殊青下意识的抬起头,靳恒却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看到他强装镇定的样子,晏殊青方才乱哄哄的脑袋沉静了下来,不知怎么還有点想笑。
手指戳了戳他汗湿的手心,他压低声音悄声开口,“喂,你紧张了?”
靳恒瞥他一眼,攥住他作乱的手指,冷嗤一声,“你以为我像你這么沒出息?闭上嘴,别那么多废话。”
切,你既然這么有出息,有本事手心别冒汗啊。
晏殊青沒好意思戳穿他,只是“啧啧”两声笑而不语,然后对上靳恒越发僵硬泛红的耳朵,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這时两人已经走到礼堂中间,在见证人的见证下,两人按照流程在每一份文件上逐一签字,等到最后確認按手印的时候,见证人笑着转头问旁边的靳恒,“执剑者,你是否已经考虑清楚与你的服从者结为配偶,从此无论顺境還是逆境,都对他始终如一?”
靳恒挑了挑眉沒說话,见证人以为他沒听清又重复了一遍,靳恒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這种话還有必要特意說出来嗎?直接按手印吧。”
作为丈夫对自己的妻子矢志不渝不离不弃,不是最基本的要求嗎?說這些废话简直是浪费他的時間,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把晏殊青赶紧变成自己的人,连一秒钟都不愿意多等。
见证人沒遇過這么“直接”的新人,讪讪的摸摸鼻子,转头又问了晏殊青同样的問題,晏殊青哭笑不得的点点头,“我考虑的已经不能再清楚了。”
听完這话靳恒咳嗽了一声,脸上闪過不自然的红晕,两人的手指交叠,一起在结婚证书上按下属于自己的手印。
也不知那证书是用什么做的,在手指触碰的瞬间竟然浮出一层倒刺,扎破了两個人的指腹,瞬间彼此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无数條血丝像是突然活了過来,在伤口处勾勒出一幅血色图腾,最后隐在皮肤之下,变成了指尖的一点朱砂。
看到這一幕,晏殊青愣怔的站在原地,一时失去了反应,盯着指尖還泛着刺痛的红痣,在這一刻他终于无比鲜明的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有家室的人”。
等办完手续,已经临近中午。
两個人从拿到结婚证,到走出婚姻登记处,全程都沒再說一句话,古怪凝滞的气氛又一次萦绕在两人身边,而且比刚才還多了些难以名状的暧昧羞耻感,
方才有见证人在场时還好,這会儿单独走在一起,两個人的眼睛简直都不敢碰在一起,生怕不小心对上对方的视线,自己先害了個大红脸。
晏殊青盯着手指上的红痣,一想到自己不過三天時間就从老处男变成了已婚男人,而且对象還是自己一直看不顺眼的靳恒,就羞耻的說不出话来,悄悄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死鱼脸,這家伙這会儿也沒比他好哪儿去,瘫着一张仿佛冻住的脸,拉着他走的又急又快,像是稍微慢一点或者回過头看他一眼,就会耽误他什么大事。
最后晏殊青实在受不了這么古怪的气氛,轻咳几声打破了沉默,“那個……都忙活一上午了,要不咱们去吃点饭吧?”
靳恒脚步猛地一顿,回過头一挑眉,“……你饿了?”
晏殊青這会儿自然不饿,可总這样干巴巴的相处還不如去吃饭,于是抓抓脑袋笑着說,“我就是觉得怎么說都登记了,咱俩也算是合作愉快,不如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正好我知道附近有家馆子的菜做的不错。”
靳恒沉默了,像是在衡量吃饭和他心裡的“大事”哪個更重要,抬头瞥了一眼晏殊青一脸期待的表情,他干咳了几声,硬邦邦的說,“那你带路吧。”
未婚妻……哦不应该說老婆用這种眼神看過来的时候,分明是盼着他做点什么,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
于是,当两個人坐在包间裡面对一桌子菜继续相对无言的时候,晏殊青简直快哭了。
明明他提议一起来吃饭,是为了缓解彼此尴尬的气氛,可靳恒這家伙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不仅全程不动一下筷子,還一直用虎狼一般的眼神盯着他,看得晏殊青如坐针毡,头皮发麻,哪還吃的进去东西。
“我說……這都快到下午了,你怎么一点东西也不吃?”你总看着我能看饱嗎?
“不饿。”靳恒简短的回了俩字,然后给自己倒了第七杯水,两三口灌进去之后,扫了一圈包间,在门把手上顿了一下又挪开了视线。
晏殊青实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见他看了好几次门,忍不住說,“你不用再看了,刚才我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特意关好了。”
靳恒一听這话,盯着晏殊青的眸子又深了几分。
他特意提醒我门已经关好了,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做点什么?
“你不担心被别人看见?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歡在家裡,至少是飞行器裡。”
“啊?”晏殊青一脸茫然,吃個饭而已有什么怕别人看的,而且除了特别需要谁会在飞行器裡吃东西。
面色古怪的瞥了靳恒一眼,他干巴巴的摇摇头,“我沒有這么古怪的嗜好,在家裡在饭店裡都挺好。”
听完這话,靳恒的脸诡异的红了,更加确定晏殊青的确是在暗示他现在应该做点什么。
可這裡毕竟是饭店裡啊,大庭广众的,俩军官要是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太有伤风化了,不過老婆都這样明显的暗示了,他怎么也不能无动于衷,虽然他也很想,可是他比较传统,還是喜歡在家裡的床上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沉默了片刻,他对晏殊青招了招手,“你過来,我突然想起件事。”
晏殊青眨眨眼,嘴边還沾着糖醋虾的酱汁,“什么事直說吧,我听着呢。”
“叫你過来就過来,哪這么多话。”
“沒看见我正扒虾仁呢,到底什么事還得過去才——”
他擦擦手刚一抬头,话還在嘴边,靳恒就探過半個桌子吻住了他的嘴唇。
晏殊青倏地一下瞪大了眼睛,手裡的糖醋虾掉在了盘子裡。
這是一個充满烟火味的吻,糖醋虾酸甜的口感在嘴裡蔓延,晏殊青猛地反应過来,赶忙抬手抵住他的胸口,“不、不不是說有事要說嗎,你這又是干嘛!”
“只是突然想起刚才登记时我們落下了這個步骤,你其实一直暗示我的也是這個吧?”
“谁暗示你了,你這個人怎么——”
后面的话又被堵在嘴裡,靳恒露出一脸“别解释了我都懂”的表情,抬手搂住晏殊青,正欲加深這個吻的时候,耳边却突然出来急促的铃声。
這是晏殊青终端的声音,两人身形俱是一顿。
晏殊青狼狈的推开靳恒,避开他炙热的眼神,赶忙低头去看终端,结果這么一看,脸上的红晕褪了一半,连目光都复杂了几分。
靳恒不高兴的扫了一眼屏幕,看到上面的名字时,一张脸也瞬间黑了。
因为发讯息的不是别人,正是许久不见的李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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