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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素肉脯
顶点就是不离婚[星际]!

  走进熟悉的雕花大门,皇帝已经坐在一边等他们。

  他穿着一件宽松舒适的棉衫,手裡捧着一本书,鼻梁上架着一副无边眼睛,动作随意而舒展,乍一看上去,若不是眼角的纹路,简直与靳恒平时在家的样子一模一样。

  晏殊青一时有些恍惚,忍不住盯着這位皇帝多看了一眼。

  他仍旧是威武高大的样子,可是却比一年前消瘦苍老了一些,一双精明老辣的眼睛有些浑浊,隐隐已经能够看出几分老态,晏殊青沒忘记当初第一次在這裡见到這位皇帝的时候,他一身盛装,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模样,而如今他脱掉那身盛气凌人的装扮,却像走下了高台,变成了一個平凡的长者。

  這时皇帝听到动静,抬起头来,两人迅速跪地行礼,“臣靳恒/晏殊青,给陛下问安。”

  皇帝一时沒吭声,盯着两人片刻才沉声道,“起来吧,你们二人跟朕就不必见外了。”

  靳恒沒动,仍旧垂着头跪在地上,“陛下为君,臣不敢僭越。”

  皇帝看着靳恒,目光从他挺拔的身躯到紧抿的嘴角,眼神有些晃动,“你们已经行過礼了,沒有僭越一說,朕让你们起来。”

  听完這话,晏殊青忍不住悄悄瞥了皇帝一眼,他脸上仍旧一片冰冷,這让他心裡不禁一紧,刚要担心這是一场“鸿门之宴”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皇帝紧紧攥着椅子扶手的右手竟然在微微发抖。

  晏殊青心裡一愣,這时靳恒仍然跪在地上公事公办的开口,“陛下,礼不可废,况且臣被迫离开母星已经一年有余,期间一直未曾给您当面问安,心中甚是惶恐,如今见到圣颜更不敢随意造次,不知陛下如今叫微臣与殊青一起入宫有何事吩咐?”

  這话說的恭敬又漂亮,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若是换做其他任何人来說,恐怕都是一番肺腑之言,可這话从靳恒嘴裡說出来却是绵裡藏针,句句暗讽当年皇帝对他和晏殊青的所作所为。

  果然一听這话,皇帝的脸色瞬间一白,猛地一拍桌子,指着靳恒就要破口大骂,可看到两人笔挺的脊背时,又把话咽进了肚子裡,长叹一口气,揉揉额角道,“……靳恒,除了這些虚礼,我們舅甥二人就沒有别的话可說了嗎?”

  靳恒撑在地上的另一條腿也跪在了地上,半趴在地上行了個大礼,一字一句道,“臣谢陛下方才發佈会时仗义执言,帮臣和殊青洗脱投递叛国的罪名,陛下圣恩,臣无以为报,以后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靳恒!”皇帝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瘦削的脊背细瞧之下竟透出几分佝偻,“闭上你的嘴,朕让你来不是听你說這些沒用的废话的!”

  靳恒神色不变,黑色瞳孔中一片冷凝,慢慢的站起来躬了躬身子,“既然陛下不愿见到臣,那微臣這便告退了。”

  說着他拉着身侧的晏殊青转身就走,从始至终沒再看皇帝一眼。

  方才作为一個“外人”,晏殊青实在不愿意搅进别人的家务事裡,毕竟一句话說不好,很可能会落個两面不是人,可除去皇亲国戚的身份,靳恒還是個军人,对待上司這态度未免太尖锐了一些。

  他一把拉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靳恒不敢置信的看了晏殊青一眼,沉声道,“你不用顾忌我,我知道在這裡你比我难受,咱们不受這個气,我带你走。”

  “让他走。”皇帝沉声开口,拄着拐杖的手都气得哆嗦起来,“殊青你留下,朕有些心裡话想跟你,這小子愿意滚就滚吧。”

  “您的心裡话我們两口子听不起,我也不会再犯蠢一次,任凭你把我支开,留下殊青一個人。”

  說完這话,他拉着晏殊青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你——!”皇帝一着急,身形猛然一晃,竟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张脸霎时沒有半点血色,胸口剧烈地起伏,像是马上喘不過气来。

  旁边的侍从惊叫一声,赶忙扶住他,晏殊青吓了一跳,急忙上前端起一杯热茶送到皇帝嘴边,旁边的靳恒脸色一白,刚要上前一步,却硬逼着自己死死地钉在了原地。

  “陛下的身体這是怎么回事?”晏殊青忍不住开口问。

  旁边的侍从忍不住开口,“……陛下這是老毛病了,這一年来总是心悸气短,医生說是思虑過甚心力憔悴引起的,陛下本来就有心脏病,這一段時間犯得越来越……”

  “闭嘴!咳……朕让你开口了么。”皇帝咳嗽几声,瞪了侍从一眼,看了晏殊青一眼,脸上闪過些许的不自在,“朕身体健朗得很,别听這些下人胡說八道。”

  晏殊青盯着他仍然微微发抖的手指和杯子中泡的茶,忍不住轻声开口,“陛下既然身体健朗为什么喝药茶?這是降血压的苦丁吧?”

  這话把皇帝說的一愣,接着拧着眉头不悦的冲晏殊青摆摆手,“朕的事情轮不到你操心,算了,朕也沒什么跟你說的了,你跟靳恒一起下去吧。”

  說完這话,他揉了揉额角,把杯子随手扔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震得桌子一颤,甚至颠开了旁边几個盖着盖子的盘子。

  大略一看,盘子裡摆了不少吃的,而且還冒着热气,很显然皇帝今天特意叫他们来,可能只是为了跟他们吃一顿午饭,可他的态度完全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端倪。

  一時間,晏殊青心裡一阵无语,他看了看站在门口僵着脸不說话的靳恒,又看了一眼旁边一脸冷凝的皇帝,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怪不得靳荣公爵這么活泼开朗的性子,能生出靳恒這么别扭古怪的儿子,大概這口是心非傲慢凌人的脾气完全随了他這位皇帝舅舅。

  一想到這些,晏殊青突然觉得心裡轻松了几分,刚才进门时下意识的紧张也沒了,“陛下方才不是說有些心裡话想跟臣說么?”

  “朕跟你无话可說,你走吧。”

  “听见了?咱们這种小兵哪儿配跟陛下說话。”靳恒讥讽一笑,上前抓住晏殊青的手。

  晏殊青這时却灵巧的避开了他,毫不退缩的直视皇帝,“既然陛下已经跟臣无话可說,那臣就斗胆跟陛下說几句,若是陛下听得实在刺耳,可以随时把臣拖出去一枪毙了。”

  說着他不顾靳恒劝阻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說,“陛下,或许臣人微言轻,可有些事情既然拧成了疙瘩如果不說开,矛盾只能越积越深,所以臣必须要說出口,這一年多来,臣一直都很恨您。”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皇帝更是死死的攥住了椅子扶手,在靳恒以为他会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紧紧地抿住嘴角一句话沒說。

  “陛下的寿岁已近百,這辈子一定有過想要珍惜的人,是想如果有人逼的您与珍惜之人天各一方,這辈子可能都无法相见,不知您心中作何感想?臣明白您身为一国之君,有您的初衷和理由,就算沒有理由,您是皇帝自然想怎么做都可以,我們這些小虾米又算得了什么。”

  “可推己及人,陛下既然這么做了,就不要怨我們离您而去,天下和家人或许不可兼得,但您一边用伤害家人的方式坐拥天下,一边又指望靳恒能像以前一样爱您敬您,甚至再见到您的时候還得笑脸相迎,您不觉得這些要求太奢侈了么?”

  “臣不知您今天叫我們来所为何事,如果是为团聚,我們便留,如果是为任务,那我們這就离开,以后您有任何吩咐,属下定当鞠躬尽瘁,可這皇宫庭院,臣实在消受不起,下次也不敢再来了。”

  說完這话,晏殊青跪在地上行了個大礼,接着转身走到靳恒身边拉起了他的手。

  靳恒深深地看着他,瞳孔控制不住的晃动,明明从始至终受伤最深的是晏殊青,他這会儿完全可以甩袖离开,不在這裡面对自己的“仇人”,可他却愿意为了自己,妥协到這种地步。

  皇帝垂着头,死死攥着扶手,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晏殊青见他不开口,二话不說,拉着靳恒就往外走。

  盯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孤零零坐在原地的皇帝忍不住叫住了他们,“等等!”

  两人脚下一顿,却谁也沒有回過头来,皇帝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嗓子低声开口,“……你们两個一定要跟朕搞得這么生分嗎?”

  “舅舅。”靳恒叹了口气,终于說出了這两個字,“发生這么多事情,您還想让我們怎么样?你既然不把我和殊青当家人,很多事情就已经回不去了。”

  說完這话两人并肩向前走,大门口被一片刺眼的光影包围,慢慢的吞噬两人,像是這样走出去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回来一般,顿时让皇帝心裡一紧,忍不住哑声道,“……可朕已经后悔了。”

  一句话沙哑低沉的犹如一声叹息飘散在空气中,晏殊青和靳恒却都听到了。

  皇帝叹了口气,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到晏殊青跟前,看着他低声說,“朕……這一年想了很多,或许是人老了,顾虑的也多了,当初你俩的事情闹得整個苍剑人尽皆知,军部和皇室全都被卷入其中,朕凭着一腔戾气,听信外面的传言,下意识的以为你会变成靳恒的看累赘,毁掉帝国的一位好将领,所以毫不犹豫的送你走了,可后来才发现,其实是朕有眼无珠。”

  “這一年来,你们二人在猎鹰的一举一动朕都清楚,朕看着你们一步步的前行,屡次深入险境建功卓著,這才明白,鼠目寸光差点毁掉帝国两位好将领的人是其实是朕自己。”

  說到這裡,皇帝紧紧攥住拐杖,些许佝偻的身体微微发颤,“朕老了,糊涂事做了也来不及后悔了,殊青說得对,是朕以前太贪心,想要的太多,但现在朕不贪心了,也不指望着你们能笑呵呵的对我這把老骨头沒有半点怨恨,只想让你们陪我這個当舅舅的吃顿饭,行不行?”

  高高在上的皇帝,突然說出這样的话,让两人再也沒法拒绝,等回過神来的时候,已经坐在了餐桌跟前。

  本该是一场久别重复气氛欢愉的家宴,如今却变得有些沉默,一桌子的玉食珍馐塞进嘴裡却食不下咽。

  谁也不知這一顿饭到底是怎么吃下去的,等快要结束的时候,三個人甚至還沒有說過一句话,皇帝虽不指望两人能马上谅解他,可回想起往日与靳恒及几個小辈一起吃饭时的快乐回忆,不禁心裡有些发苦。

  等最后一道芙蓉蛋花汤端上来的时候,皇帝已经沒什么心思吃了,這时旁边的侍从递過来两片药,“陛下,到服药的時間了。”

  皇帝神色淡淡的点点头,接過药片刚要往嘴裡放,晏殊青却把一碗盛好的蛋花汤放到了他面前,“陛下,吃药前先喝点热的,不容易难受。”

  皇帝一愣,他沒想到第一個跟他說话的人竟然会是晏殊青。

  他心裡一暖,点点头接過了汤碗,這时一块奶黄卷放到了他盘子裡,“一中午都沒吃几口,還不吃面食,老胃病看来是好了。”

  扔下奶黄卷,靳恒就收回了筷子,耳朵還不易察觉的红了一层,晏殊青忍不住偷笑起来,皇帝愣在原地片刻,接着长呼一口气,咬了奶黄卷又喝了口汤,眼眶隐隐有些发热,“好,好孩子。”

  一顿饭吃到气氛才有所缓和,虽然還有几分尴尬,可已经比之前好了太多,吃晚饭,三個人又陷入了沉默,晏殊青觉得皇帝和靳恒可能需要些時間单独解开心结,于是站起来帮着侍从一起收拾桌子。

  沒想到這时皇帝突然拉住了他的手腕,“這些不该你忙活,你坐下,朕有几句话要跟你說。”

  晏殊青一头雾水的坐到旁边,皇帝冲侍从使了個眼色,接着拿来了一個朱红色的盒子,打开一看裡面放着一块碧绿通透的翡翠吊坠。

  靳恒一看着东西立刻惊讶的睁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了皇帝一眼。

  這一眼让晏殊青瞬间有点不安,這时就听皇帝沉声說,“朕与妹妹,也就是靳恒的母亲是一卵同胞的龙凤胎,当年朕的外祖父跟外祖母大婚的时候,送给外祖母這样两块龙凤玉佩,后来因为母后嫁给了父王,也就当成嫁妆进了宫裡。”

  “這宫裡什么新鲜值钱的玩意儿都有,星际之中也不流行這东西,但它多少算是外祖母和母后的珍藏,母后生前一直念叨,要把玉佩当成我和妹妹的聘礼和嫁妆,后来朕就把其中的凤凰送给了皇后,只剩下這一块翔龙。”

  “朕這個妹妹从小就玩心重,嫁了個丈夫又把她惯得沒個样,幸好生了個靳恒還算安稳,所以母后在世的时候就說,把玉佩给朕的皇妹還不如留给外孙娶媳妇。”

  提到往事,皇帝微显沧桑的脸上露出些许笑意,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這么多年這块翔龙玉佩一直留在宫裡,妹妹和靳荣两口子天天犯愁靳恒找不到对象,也懒得跟朕要回這個东西,如今既然他有了你,不如朕就做個顺水人情,把它送给你吧。”

  說着他把手中的盒子往前一推,放到了晏殊青跟前。

  碧绿的翡翠散发着惑人的颜色,一條游龙仿佛跃然在天际一般,雕刻的栩栩如生,只是看一眼就知道這东西有多值钱。

  晏殊青被惊到了,呆坐在原地半天才赶快把盒子推回去,不停地摇头,“這台贵重了,我不能收,陛下给靳恒吧。”

  “给他不就是给你,朕說给你就是给你。”

  皇帝着话很显然取悦了靳恒,他终于露出进屋以来的第一抹笑意,瞥了晏殊青一眼,“你這么穷,這一两年多在猎鹰還拿不到工资,白送给你的你都不要?脑袋进水了。”

  要不是碍于皇帝在场,晏殊青很想一個白眼翻回去,他再穷也不能随便拿丈母娘的嫁妆啊!

  “陛下……這是公爵夫人的东西,我真不能要……”

  皇帝咳嗽两声,“你不用担心我這個妹妹会为难你,靳恒能找到对象她就已经谢天谢地了,再說当初你宰了烈龙,救過朕一命,朕以怨报德亏欠你太多,身份地位你怕是看不上,其他的朕也不知道能给你什么,就只能借花献福给你這個,你不收,是心裡還埋怨朕吧?”

  晏殊青早就不恨了,哪還会這么想,下意识的赶紧摇头,盯着這烫手的玉佩,犹豫了一下只能收下,“……那就……多谢陛下了。”

  皇帝忍不住笑了,“還叫陛下啊?该叫舅舅了。”

  晏殊青的脸再也控制不住的红了,看了一眼旁边嘴角明显翘起来的靳恒,抓了抓头发,所以……他這算是莫名其妙被靳恒一家子都接受了……吧?

  望天……

  等到把玉佩装进贴身口袋裡,改口认了個皇帝舅舅之后,晏殊青仍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可有了這么一個插曲之后,屋子裡的气氛明显热络了许多,虽然靳恒仍然寡言少语,皇帝也是個死硬脾气的人,可两人已经能不咸不淡的交谈几句。

  晏殊青心裡明白,他俩的心结就是自己,如今连他這個当事人都放下了,也不愿让他们舅甥俩再僵持下去,于是努力的活跃气氛,讲起当初在猎鹰战队经历的苦逼岁月。

  皇帝很显然很喜歡听這個,一直听得津津有味,以前他虽然知道猎鹰考核有多凶险,也知道具体考核哪些內容,可這些远不如晏殊青說出来的直观,听到两人当初在沧澜山遇害的事情,皇帝死死地锁住了眉头。

  “你们說猎鹰战队之中的内鬼就是后来在亚希劫持你们的韩铭?”

  靳恒点了点头,沉声道,“当初我和殊青的终端被人做了手脚,一路被人追杀,這些都跟他脱不开关系,只不過……”

  “只不過這個内鬼可能還有一個。”沒等他說完,晏殊青就把自己心裡的猜测也說了出来。

  “沒错,沧澜山行动中,韩铭虽然一直在我們身边,所以知道我們的路线,提前安排伏兵這些都讲得通,可是沒道理和我和靳恒的终端会被做手脚,韩铭不過就是普通成员,他哪儿来這么大的本事能在我們的终端裡下手。”

  靳恒沉声点头,“這個問題我也怀疑過,一开始我以为他是跟我們一個宿舍,趁我們俩睡觉的时候偷偷做的手脚,可我和殊青向来警觉,终端更是从不离手,如果半夜有人靠近,我們不可能不知道,所以我猜测在终端动手脚的肯定還有别人,最重要的是韩铭一個敌国奸细,怎么就這么轻松的混入了猎鹰。”

  “即便是他身手好,实打实通過了考核,可考核之前也需要资格审核,我和殊青都是军部亲自动了手脚才混进去的,那韩铭呢?他又是靠着谁才有了這么大本事。”

  听完這话,皇帝沉默了,片刻之后才开口,“你们会跟朕這么說应该是已经有了怀疑对象,說吧,是谁。”

  晏殊青和靳恒对视一眼,同时开口:

  “陈上将。”

  “陈上将。”

  “還真的是他。”

  皇帝冷哼一声,“如果是他那倒是好說了,朕在你们被援救的当天,就已经围堵了整個猎鹰战队,陈少雄那时恐怕以为你们肯定逃不出亚希的掌心,更沒想到你们早就怀疑了他,所以有恃无恐的回了猎鹰基地。”

  “军部秘密围堵猎鹰的时候,他毫无防备,终端上甚至還有一封沒有发出去的加密信息,可惜我們的人晚到了一步,只抓到了信息残片,破译不出具体內容,朕为了以防万一先捆了他,沒想到還真抓对了人,不過,朕觉得他恐怕還不是最终黑手,你们觉得呢?”

  這话也正是靳恒要說的,他点了点头,想到韩铭临死前都沒透露的心思,忍不住阴厉的眯起了眼睛,“当初我被韩铭劫持到亚希的时候,很肯定他還有個上司,基地的人都叫他‘军座’,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来头,可他似乎对我的事情了如指掌,而韩铭完全听他号令。”

  晏殊青对于亚希的事情远沒有靳恒清楚,可听到最后一句话却忍不住蹙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說韩铭被他控制了?那這個控制持续了多久,是从亚希基地开始,還是从韩铭加入猎鹰那天就开始了……?”

  想到這种可能,两個人同时沉默了,如果是后者,那這個环环相扣的阴谋未免也太可怕了……

  “他人为子,我执棋,這個‘军座’埋的线,恐怕不止于此。”

  皇帝幽幽的开口,一双老辣的眼睛眯了起来,“沧澜山上,陈少雄负责给你们安排任务,把你们逼上‘绝路’,韩铭负责裡应外合,联络敌国,那怎么解释阿尔法属地‘配合’?”

  “配合?”靳恒猛地拧住眉头。

  晏殊青楞了一下,接着陡然反应過来,“……每個附属星球的驻军都有一套自己完整的应急系统,而沧澜山是阿尔法驻地最后一道屏障,翻過沧澜,整個驻地就等于暴=露在敌军的炮火之下,所以他们不可能不在山上安排大量驻兵。”

  “可那天咱俩在雪山上的时候,除了前哨所裡碰到的那几個骷髅架子以外,哪裡见到一個驻兵的影子?如果不是阿尔法属地存在严重的防守漏洞,那天的一切就是他们有意为之!”

  皇帝一句话彻底点醒了他,之前他只顾着沉浸在靳恒的“死亡”之中,又赶上肚子裡怀了卷卷,根本就沒有把怀疑的目光放到自己人身上,如今陡然想起才发现整件事犹如抽丝剥茧,越来越复杂了……

  靳恒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紧紧抿着嘴唇,半响才沉声开口,“所以,這個所谓的‘军座’或许就是自己人,而且就藏在阿尔法属地之中?”

  皇帝点了点头,“希望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测,但事已至此,這阿尔法属地看来是非去一趟不可了。”

  說到這裡,他沉了口气,脸上露出纠结的神色,沉吟片刻摆了摆手道,“這件事朕会交给其他人,你们刚重伤未愈,不适合再搅在裡面,今天先這样吧,你们下去休息,让朕好好想想。”

  “陛下,敌军已经渗透到了我军内部,如果派其他人去恐怕会有风险,我們两個去是最稳妥的選擇。”

  這個道理皇帝自然是懂,但他实在不愿再让两個人身陷险境,正是纠结的时候,对上两人坚毅执着的目光,他在心裡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军部靳上校、晏少校听令,此去阿尔法属地务必揪住内鬼,绳之以法,但此行凶险,不可冒进,明日九时,即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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