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鍾小魚會在大年初一正式接掌長江水幫,名氣比之前更大,只因她是長江水幫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當家。夏宣清卻也不差。他萬里追蹤陸浩謙,收服星河派,又將掌門之位讓給星河派的年輕弟子,完成救命恩人歸北景的遺願,已成爲江湖一段佳話。
衆人議論的卻是唐瀟、鍾小魚和夏宣清這些江湖中風頭最勁的人爲何破壞江湖規矩,在決鬥的時候暗算他人的事情。看來他們說閒話的本事,倒比動起手來更強上幾分。
唐瀟見了他們立刻露出了笑意,道:“你們兩個居然來得比我早!”。
鍾小魚笑嘻嘻地撇了撇嘴,轉身對謝超凡道:“謝老闆是不是很開心?”
謝超凡怔道:“開心,我有什麼可開心?”
鍾小魚道:“這個人雖然被唐掌門暗器打敗,可他確實擊敗了葉大俠,葉大俠自己也承認輸了,這是在座諸位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謝超凡道:“不錯。”
鍾小魚盯着他,道:“那麼,你是不是可以開始盤點這次的賭局,又賺了多少?”
謝超凡的眼睛亮了,其他人的心卻沉了下去。
一賠十,葉瀚揚勝,這原本穩贏的賭局,突然變成了賠死人不償命的賭局。
鍾小魚此刻卻撿起了那人的刀,彈了兩下。那刀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她又將刀扔到火爐邊,那刀“啪”地一聲便黏在了爐壁上。她笑了笑,道:“這把刀是磁石所鑄。所以葉大俠的鐵劍纔會被它吸住,那人才有機會用匕首制住他。”
衆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葉瀚揚會來不及撤劍,原來問題出在對方的刀上。如此一來,那人也並不是什麼內力深厚的絕頂高手了。
鍾小魚道:“我卻沒想到天下第一賭坊會勾結青龍會,利用這樣的伎倆騙取錢財。”
謝超凡慍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鍾小魚道:“我一聽說謝老闆居然買了一百萬兩的青龍會贏,便覺得不可思議,便覺得你一定有什麼陰謀。”
夏宣清道:“所以我們便想知道青龍會打算用何種方法贏。”
唐瀟道:“我們調查這件事情,是從那六個失敗的人身上着手的。我們發現他們每個人無論戰前戰後,都與謝老闆你祕密接觸過。”
鍾小魚道:“所以我們便不明白了,青龍會那樣神祕的組織,爲什麼要和天下第一賭坊做買賣?難道你們是要故意輸陣麼?”
夏宣清道:“於是我們便日夜監視着天下第一賭坊,總算髮現了你們的祕密。”
鍾小魚道:“你和青龍會密謀,先由他們派出幾人挑戰,好讓你有理由將葉瀚揚的賠率從一賠三炒到了一賠十,然後再精心組織這場比武。利用葉瀚揚每次比武都現打一柄鐵劍的習慣,鑄了個磁石刀去對付他。”
唐瀟道:“這法子實在妙得很,實在是殺人不見血,恐怕江湖中很多人的家底都要被你掏空了。”
謝超凡冷冷道:“在下是一個生意人。炒買炒賣並不犯王法。”他看着葉瀚揚,道,“輸就是輸,比武中並無規定不可以用磁石鑄成的兵器。葉大俠以爲呢?”
葉瀚揚只得點頭。
謝超凡道:“所以這場賭局照樣成立,這官司無論打到那裏,都是有理。”他口氣突然一凜,道,“我想,在座諸位該不會是想賴賬吧!”
衆人的額頭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謝超凡說得不錯,比武並無規定可以用什麼兵器,不可以用什麼兵器,只要不是故意輸陣,或是遭到暗算,便不算無效。所以這場賭局還是成立的。
這些參加賭局的人,若是邪魔外道,倒可以一推六二五,死不認賬。可他們偏偏都是江湖中有頭有臉,有家有業的人,無論如何也做不出賴賬這樣的事情來。就算做出來,謝超凡若是拿着賭契到官府告上一狀,也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夏宣清嘆道:“謝老闆,你也算得江湖中一號人物,你若非要贏這場賭局,即使得了錢,豈不是要得罪天下英雄!日後,你的天下第一賭坊恐怕就煙消雲散了。”
謝超凡大笑道:“有了錢,老子還要賭坊做什麼!這賭契上寫得清清楚楚,錢款於除夕前交割清楚,我看諸位還是儘快籌錢去吧!”
突然就聽那轎子裏的人道:“不對。”
謝超凡道:“有何不對?”
轎子裏的人道:“你的賭契上是不是寫,賭葉瀚揚臘月二十八日於瓜洲迎賓樓比武勝青龍會,賭注若干兩白銀,賠率,一賠十?”
謝超凡道:“不錯。”
轎子裏的人道:“既然如此,在坐的每一位都既沒有輸,也沒有贏。”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謝超凡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轎子裏的人道:“我的意思是,你的賭契寫的既然是葉瀚揚與青龍會比武,那麼如果他沒有輸給青龍會的人,你這賭契便等於白紙一張。”
謝超凡變色道:“他已承認輸了。”
轎子裏的人道:“他的確輸了,卻不是輸給青龍會。”
謝超凡道:“爲何?”
轎子裏的人道:“因爲這個來比武的人,根本不是青龍會的人。”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包括鍾小魚、夏宣清和唐瀟。
謝超凡狂笑道:“憑什麼?你有什麼證據?現在比武的人已經死了,你隨便說句話就能證明他不是青龍會的人麼?”
轎子裏的人人一字一句地道:“我能。因爲我就是青龍會的會主。”
此話一出,大廳裏頓時鴉雀無聲。
謝超凡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道:“你說什麼?”
小曼嘆了口氣,道:“你是聾子麼!我家公子說,他就是青龍會的會主,你難道沒聽見?”
謝超凡冷笑道:“你以爲我會相信麼,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小曼的人便突然到了他面前,好像也沒怎麼動,卻聽到“啪啪”兩聲,謝超凡的左右兩邊臉上頓時出現了紅紅的五指山,而小曼卻又回到了轎子前,彷彿根本沒有動過手一樣。
轎子裏的人道:“曼曼,你又淘氣了。”
小曼笑嘻嘻地道:“公子,難道冒充咱們青龍會招搖撞騙的人不該打嗎?”
這個時候,謝超凡的身子突然向箭一般飛起,“砰”地一聲撞破屋頂,逃了出去。鍾小魚和夏宣清想要去追,已然晚了一步。大家都在嘆息讓這個小人逃掉了的時候,卻聽“咚”地一聲,謝超凡竟然又跌了回來,而且殺豬般大叫了起來。
他的鼻子上,竟然被穿進了一根細細的黑色絲線,已然將他的鼻子扯得豁了,他的臉上溢滿了血,顯得滑稽又醜陋。而那絲線一抖,便無聲無息地縮回了轎子裏。
青龍會那神出鬼沒的黑色絲線,夏宣清和葉瀚揚是再熟悉不過的,而這轎子裏的人運用之妙,卻是他們想也想不出來的。
小曼笑呵呵地看着謝超凡,道:“你現在可信了麼?”
謝超凡疼得說不出話,卻再也不敢動逃走的心思。
小曼又道:“你說,大家是不是都既沒有輸,也沒有贏?”
謝超凡只得點頭。
小曼卻悠然地道:“可是我家公子卻是贏了的。”
謝超凡變色道:“爲什麼?”他的鼻子豁了,說話的聲音突然變得很怪,很搞笑,以至於衆人聽了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小曼不慌不忙地將賭契展開,念道:“賭葉瀚揚臘月二十八於瓜洲迎賓樓比武不勝,賭注白銀一百萬兩,賠率一賠十,這句話你可看清楚了?我既沒寫他贏,也沒寫青龍會,可是他確實沒贏青龍會,所以你要賠我們一千萬兩白銀。這官司無論打到哪裏,都是有理。”
謝超凡額上冒出了大顆大顆的汗珠,也不知道是鼻子疼還是心疼。別人卻覺得很有趣。這傢伙滿以爲可以大大收穫一筆,卻沒想到反倒將家底都賠了個精光。
唐瀟忍不住笑道:“妙極,妙極!看來以後我無論賭什麼,都要好好在賭契上花點心思了。”
謝超凡卻突然大笑道:“按照規矩,比武的任何一方都不能參與賭局,你既然是青龍會會主,就沒資格賭,贏了也不作數!”他雖然知道這轎子裏的人若想殺他,簡直易如反掌,卻看準了他是個不會殺人的子,所以還想強辯一辯。
小曼卻嘆了口氣,道:“謝老闆,我家公子早就知道你會有此一說,所以跟你籤那張賭契的人,可不是我家公子。更不是青龍會的人”
謝超凡這次才真的崩潰了,慘叫道:“那是誰!”
小曼笑眯眯地道:“不管是誰,除夕那天自然有人找你討債的。”她話聲一頓,又道,“不過,現在等着跟你算賬的人,好像就有不少呢!”
衆人的確都在怒視着謝超凡。謝超凡也明白,他說不出話來了
鍾小魚卻道:“謝老闆,你若說出是什麼人與你密謀這件事情的,我倒可勸勸大家不與你計較,今天的事情就當作過年前的消遣了。”她環顧四周,道,“我想大家都會給我一點薄面吧?”
人們都笑了起來,朱允和黃河雙龍幾乎異口同聲地道:“這是自然!”說完,他們也不禁相視一笑。
鍾小魚又看着謝超凡,道:“謝老闆,你說吧。”
謝超凡只是“哼”了一聲。可惜他忘了自己的鼻子已經快要掉了,這一哼,又流出來不少血,疼得他趕忙用手去堵。
夏宣清突然道:“我卻猜到那人是誰了。”
鍾小魚和唐瀟一怔,旋即也道:“不錯,除了他,誰還能想得出這麼有趣,這麼正大光明的齷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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