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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星光之下

作者:闲听落花
一望无垠的大地草木繁盛,却毫无生机。 李岩再往前一步,草木枯萎,露出遍地的腐肉枯骨,李岩站住,低头看着脚下,她正踩在一具腐肉的肚子裡,腐烂的内脏蠕动着想攀附上来,李岩抬起脚,踩向另一具腐肉。 玉树跟着李岩,踩過一具具腐肉。 大地震动,玉树握紧长枪,看向李岩,李岩仿佛沒感受到大地的震颤,继续一步一步往前。 一望无边的重装骑兵出现在李岩和玉树视野内,队伍中央的血红大旗挥动,无数的重装骑兵握着枪,无声的呐喊着,冲向李岩和玉树。 玉树往前一步,站在李岩前方,长枪平举。 玉树的长枪如同一支无形的队伍,和对面的重装骑兵迎头撞上,从长枪抬起那一刻起,重装骑兵队伍就被从中间撕裂,无数的血肉飞起,又如雨一般落下,玉树的半裙裙角微微摇动。 消失的重装骑兵后方,衣衫褴褛的步卒漫山遍野,挥舞着各种各样的兵器冲過来。 玉树横握着枪,看向李岩。 “不必理会,走吧。”李岩抬脚,在无数破烂的兵卒中逆行往前。 连绵的、破烂的军营笼罩在阴云惨雾之中,长长一队被绳子套着脖子的一队两脚羊队伍出现在李岩和玉树身边。 玉树看向队伍,队伍中都是老弱和小羊,一只小小的污脏的羊向玉树伸出手,咿呀哀求,玉树拧過头,看向李岩。 李岩转头看向那只小羊,小羊向李岩伸出手,李岩冷漠的看着枯瘦的羊脸,从小羊看向流着泪的母羊,从母羊看向后面神情麻木的老羊,移开目光,稳步往前。 队伍延伸到营地边缘,一個個巨大的石臼横亘在李岩和玉树面前,石臼前,两個兽卒說笑着,从队伍中扯出一個又老又瘦的羊,利落之极的剥光,推到前面,前面两個兵卒一個抓住羊头旋下羊头皮,一個剖开胸腹,拽出内脏,将老瘦羊扔进石臼,巨大的石锤落下,将老羊砸进肉泥中。 李岩站在石臼边,漠然看着,从石臼中间穿過。 冰封的高原上,烈风卷着雪沫,无数的呢喃、呵骂、念诵、尖叫混杂成巨大的声响,从四面八方压向李岩和玉树。 李岩站住,垂着眼帘,玉树眉头微皱,往后半步,靠近李岩。 几息之后,李岩睁开眼,“走吧。” 风更加暴烈,地面震颤起来,李岩脚步稍缓,再次落地,地面突然爆裂,四面八方同时炸裂破碎,漫天星辉洒落下来,一阵冷风吹拂過李岩的面颊,山峡中流水奔腾。 李岩和玉树面前,道先生盘膝坐着,从头到脚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游庆站在道先生侧后,木然看着李岩。 李岩沒看游庆,扫了眼道先生,蹲下,从自己脚下起,仔细查看。 李岩拿起一块小小的油润的浅碗,递给玉树,“捏碎。” 玉树稍稍用力,把那只浅碗捏成了粉末。 血淋淋的道先生轻轻颤栗了下。 李岩一点点往前挪,拎起无数薄薄的骨片串成的长长的一串,扔在地上,示意玉树,“用枪。” 玉树枪尖抵在骨串上,骨串化为齑粉,道先生涌出一口鲜血。 玉树侧头看向道先生,一脚踩在那堆齑粉上。 李岩一步一步挪着仔细查看,挪到道先生身边,站起来,绕過道先生,接着查看。 一圈儿看好,李岩站起,走到道先生身后,拎起道先生的帽子,帽子边缘,挂着一滴墨黑腥臭的浓血。 李岩把帽子举到道先生头上,片刻,那滴浓黑腥臭的血落在道先生头顶,仿佛一坨流淌的熔岩,灼伤一般的印痕迅速往下包裹,道先生一阵接一阵的颤抖起来。 游庆惊恐的看着李岩。 李岩扔了帽子,示意玉树,“把他挪开。” 玉树扯下游庆的外衣垫手,抓着道先生的发髻,把他拖到旁边。 李岩蹲下,看着放在一堆新鲜肉块之上的一柄双刃刀,示意玉树。 玉树用游庆的外衣垫手拿起,再用衣裳擦了几下,握在手裡试了试,看向李岩,“应该是咱们的旧物,溪女用正好。” 李岩’嗯’了一声,走到游庆面前,笑道:“我想了很久,李轻扬大小姐遣散了外六部中的五部,为什么单单把游家和癸部留在了多云山庄,你知道为什么嗎?” 游庆眯眼看着李岩,沒答话。 “我是刚刚才想到的,你和你们游家肯定不知……” 李岩话音沒落,游庆突然扑向李岩。 玉树伸出那柄双刃刀,挡在游庆面前,另一只手将李岩拉到自己身后。 游庆往后退了一步,反手刺向自己心口。 李岩站在玉树身后,看着游庆猛的抽出匕首,委顿在自己的血泊中。 玉树看向李岩。 “游家应该也拿到了一份传承,游家人都過于贪婪,這份传承還在游庆身上,他還沒舍得传给游盛,传承都是要活着才能传承出去,游庆自戕,是不想让我拿回传承。” 李岩从游庆看向缩在游庆旁边,奄奄一息的道先生。 這章沒有结束,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李岩绕過游庆,蹲在道先生面前,道先生看着李岩,张开嘴,吐出一截舌头。 李岩垂眼看了看,笑道:“你们這一支从大小姐還被称为天师起,就和我們有了渊源,那你应该知道,每一代大小姐的神通都不一样,我的神通,就是能看到你的過往,你沒有未来了,否则我也能看到你的未来。” 道先生咳了一声,一口血涌出来。 “我的神通最大的缺陷就是看不到就看不到,可偏偏你不远万裡赶過来,把自己送到了我面前,现在,我已经看到了,看的清清楚楚,偏偏你又死在了這裡,沒法回去警示你的师门。 “我会把這裡的打扫的干干净净,就算你的师门一路找到這裡也沒有用。 “看到你這么痛苦,我的心情好了一点点。” 李岩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示意玉树,“把他剁碎,用他的刀。” 玉树想了想,学着曹菊娘剁馅儿的手势,一刀刀剁下去。 李岩站在游庆尸体旁,看着血泊中一枚温润羊脂玉平安扣,弯腰捡了起来。 不远处,宗青崖站在车顶,呆看着玉树手法生疏的剁着馅儿,好一会儿,调转目光,再次看向远处余火未尽的镇子,看向周围的尸横遍野,在他目力所及之处,除了他们,已经沒有活人了。 吕云锦等人已经检查過战场,正在脱下血衣,擦拭自己的兵器。 卫如兰爬上来,越過车顶,能看到李岩和玉树,就不再往上,看了片刻,下了车,看着车阵内的诸人从车顶各处收下剩余的铁箭,放回车上。 陈炎枫穿過尸横遍地的战场,站在游庆旁边,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李岩看着玉树把道先生剁成了一堆小肉块,“好了,走吧。” 陈炎枫拎起游庆,走到山峡边,扬手把游庆扔下去,看着游庆落入湍急的河水中,再次叹了口气,转身跟上李岩。 “我头一次见他,他才七八岁,眼睛乌溜溜的……” “我不想听。”李岩打断了陈炎枫的话。 陈炎枫’嗯’了一声,沒再說话。 吕云锦迎上去,玉树把长枪交给吕云锦,胳膊抬起,远远点了点华溪女,华溪女小跑上前,玉树把那把双刃刀递给华溪女,“前辈的旧物,很适合你。” 车阵已经推开,卫如兰迎上李岩,李岩抬手搭在卫如兰肩膀,坐到车上,看着卫如兰脱下她脚上浸透了鲜血的鞋子和袜子,欠身解开裙子褪下,裡面的裤子很干净。 云裳端了水出来,给李岩洗干净脚。 李岩看着卫如兰洗干净手,把平安扣递给卫如兰,“和那個匣子收在一起。掉头,回邽城吧。” 李岩缩回车上,立刻就睡着了。 玉树洗干净,换了衣服上车,众人忙着套上骡子,把大车连成长长一队,原路返回。 宗青崖坐在车顶上,一遍遍看着四周散乱的残骸,和远处青烟徐徐的废墟,直到看不见了,才从车顶下来。 星光下,车队缓缓前行,周围一片静寂,山峡中奔流的水声在空旷中回荡。 李岩闭上眼睛就回到了她刚刚走過去的那片大地。 干裂的大地上泥泞遍地,天上還在下雨,一队队疲惫颓唐的兵卒缓缓走過,李岩看着兵卒過去,信步往前。 曾经排列着巨大石臼的地方麦苗青青,一個妇人抱着孩子蹲在一洼雨水边,用手指沾着水给孩子洗脸,孩子笑着,伸着手去抓母亲散落的头发,妇人笑起来,在孩子脸上亲了一口。 李岩走近,微微侧头,看着妇人抱着孩子站起来,渐行渐远。 李岩站住,看着眼前青青麦苗,她不想走,不想动,她想停驻在這一刻。 铁蹄声震动地面,李岩抬头,看向挥刀冲杀的黑铁骁骑,两队骁骑迎面撞上,血肉横飞。 李岩一步一步后退,退进另一個战团,穿過這一场厮杀,走进另一個修罗场…… 太阳升到头顶时,车队回到一天一夜前歇息的官驿。 官驿的驿将看着车厢一边斑斑的血渍,车轮上凝固的血渍和碎肉,迎着曹菊娘横過来的目光,一個字也沒敢问。 李岩睁开眼,玉树俯身看着她,“你睡的很不安稳。” “嗯,一個接一個的修罗场。”李岩慢慢坐起来。 “像夜裡那样?” “比夜裡好多了。”李岩露出笑容。 “嗯,到驿站了,出去走走?”玉树放心了,建议道。 “嗯。” 玉树掀起帘子,扶下李岩,两人进屋沐浴,洗去血腥,换了衣裳,李岩裹了件灰鼠裡斗篷,出了屋,往官驿临着山峡一边過去。 宗青崖站在屋门口,看着脚步虚浮缓慢的李岩,犹豫片刻,拿了件丝绵长袄披上,往李岩和玉树過去。 陈炎枫从屋裡踱出来,一只脚搭在门槛上,看了一会儿,踩出门槛,往李岩和玉树踱過去。 “大小姐。”迎着李岩的目光,宗青崖微微欠身。 “你還好吧?”李岩问了句。 “還好,大小姐气色不大好。”宗青崖看着李岩。 這章沒有结束,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我也還好,有点儿累而已。”李岩微笑道。 “大小姐看到那個爆燃的镇子了嗎?”宗青崖犹豫片刻,還是问了出来。 “嗯。”李岩点头,看着宗青崖。 “那個镇子之所以爆燃,也和那些从山峡裡升起的雾气是一样的原因嗎?”宗青崖接着问道。 “嗯。”李岩点头。 “玉树姑娘能刺破雾气,为什么沒刺破镇子裡的爆燃?”宗青崖看着李岩。 “刺破雾气和刺破爆燃都可能惊走对面的人,但,如果不刺破雾气,云锦她们就要陷在雾气裡,目不能视,也许還会呼吸困难,不得不刺破。”李岩坦然答道。 宗青崖還要說话,陈炎枫拍了拍他,“吃饭了,走吧。” 宗青崖’嗯’了一声,跟着陈炎枫转身回去。 玉树看着宗青崖和陈炎枫走远了,伸头往前,看着李岩的神情,“他看不到我們当时的情形,大小姐稍有不忍,我們,连那位宗先生在内,就万劫不复了。” “你不用劝我。要适应的是宗青崖,不是我。”李岩裹了裹斗篷,往前一步,看向山峡。 “那個东西的师门在哪裡?师门裡有很多人嗎?”玉树问道。 “很远的地方,以后再說,咱们先要回一趟多云山庄。”李岩信步往前,走到尽头,掉头回来,往官驿回去。 “尽快赶回去?”玉树跟在后面问道。 “不用,慢慢往回走就行。”李岩站住,微微仰头,往池城方向眺望,好一会儿,看向玉树,低低道:“城裡也很凄惨。” “他在城裡也布置了阵法?”玉树问道。 “嗯,聚集了很多阴毒之物,他的打算是要把咱们困进阵法,城外不行就到城裡,拿整個池城做牺牲,把咱们俩做成法器,像咱们毁掉的那些东西一样。”李岩低低答道。 “那把刀也是他的法器嗎?”玉树想了想,還是问了句。 “不能算是他的法器,那把刀能让他不被他的法器反噬,他极其擅长炼制法器和布置阵法,但他自身的修为跟不上他的法器和阵法,全靠那把刀补足自身不足,协助他压制住他的法器。他不知道那把刀是咱们的旧物。 “那把刀仅次于你的长枪。”李岩微笑道。 太阳很快就落山了,官驿裡住进了一支前往池城的商队,池城方向沒有一個人過来。 卫如兰做主,在官驿修整两天。 第二天刚进人定,官驿大门被疯狂拍响,等在大门口的姜茧儿拉开门,让进清早启程前往池城的那支商队。 商队惊恐不安,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慌忙启程,原路返回了。 李岩一行人又住了一天之后,启程前往邽城。 以后就大章更新吧,以及,审核很严,美好和谐,有些文字請大家体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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