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2章 大结局下
大热天冲澡很勤,桑红很快就洗去浮汗,那么短的头发,把吹风机开到高档位上,两分钟就吹干了。
二楼就她一個人住,平时除了上午九点半会有做清理的阿姨上来收拾之外,压根不可能有人上来,這丫头虽然和宋书煜一起的时候,经常穿睡衣,但是一個人的时候,她经常是選擇裸睡的。
她趿拉着透明的糖果色的凉拖鞋走到浴室的门后,抬手拉开房门,正要出去,忽然视线停留在自己虚掩着的卧室门上,眼神一凛。
反手就抓了一侧的白色浴巾裹到身上,在肩上打了個结实的结,又拉下浴盆边上用来防止淋浴水溅出的水润的长毛巾,一边放轻了脚步,一边把那长毛巾往自己的胳膊上缠。
她笃定房间内进了人。
因为她夜裡不习惯黑暗又懒得穿衣服,走廊上的壁灯、顶灯一般是不打开的。
如果要洗澡,她就選擇从卧室過来的时候,把房门稍微留下一点缝隙,让房内的灯光射出来一道一尺宽的光带。
她一個人生活的时候,为着安全考虑,這些习惯早就严格地养成了。
而现在那條光带依然在,只是狭窄了很多。
如果是沒有养成严格习惯的人,发现不同也可能会认为是自己一时记错了或者刚刚出来的时候并沒有看清,但是桑红不会,這些习惯已经深入血脉,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从不会怀疑是自己的疏忽。
所以,她十分肯定有人进来。
会是谁呢?
這裡是林宅,院内值夜换班的弟子都是很有规律的,装备也很不错,手枪更是值夜班的人必然佩戴的武器,视频监控也沒有什么明显的死角,而且,现在的時間作为暑热的夏季,白天的热气不過刚刚消退,估计不会超過十点,真正有阴谋的家伙,谁会選擇這样夜不深人不静的时候過来?
她随便的喊一声,来人就难逃罗網。
她凝神屏气,沒有感觉到附近存在什么呼吸或者细微的窸窣声。
她索性大大咧咧地推开房门,视线一扫房内简单的家具——衣柜紧紧贴着墙壁,和墙壁沒有任何看不到的死角;柜门紧闭,来人不可能藏在柜内。
那么就只有厚重的双层窗帘之后了。
桑红眯眼瞅瞅,很快就放弃了,因为這窗帘的图案是棒棒糖色彩的多层同心圆,一圈一圈的,盯上就容易头晕。
而且因为夏天天亮得早,为了遮挡清晨過亮的天光,這窗帘至少有四层。
那后边藏一個人,不站在近处看是无法发现的。
而且這房间有两個大窗户,又都是垂地的长窗帘,随便来人在哪個窗帘后,瞧出破绽有点费尽。
现在转身下楼嗎?
妈妈就住在楼下,走廊上动静太大,会吓到她的。
以静制动嗎?
她的视线移到了不远处的大床上,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只见她刚刚小心翼翼地摊开平放在白色床单上的旗袍,此刻虽然依然平整,但是明显沒有她刚才的崭挺。
那件旗袍是她刚刚脱下的,为了便于還给秦洛水,她洗澡之前,曾经展开小心地观察過有无折痕,此刻那领口的位置明显有被人拎過的痕迹。
而且,她的丝袜,她的小内内呢?
桑红视线扫過干净整洁的床,枕头边沒有,薄凉被上沒有,靠,她明明刚刚脱下随手放在枕头边的。
顿时就气得红了脸,這谁呀,靠,变态啊!
她一步步地退回门口,双手拉紧臂上的毛巾,做出防御的动作,淡然道:“谁,滚出来!不然我口中的哨子一响,院内的人都会赶過来,他们可是都有枪的哦。”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一声轻笑,看到床那边的窗帘一阵抖动,旋即两层丝质的窗帘布拉开了,只见宋书煜坐在窗台上,背后是银色的防紫外线遮光布,衬得他身姿英挺,轮廓鲜明。
只见他星眸中含着明亮的微芒,右手拇指按着自己的下巴懒懒散散地坐着:“警惕性不错。”
桑红一看是他,顿时就松了口气,回過神就放开双手间拉得紧紧的湿毛巾,反手关上了房门反锁,然后就又是担忧又是欢喜地跑到他身边。
宋书煜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开,他从窗台上落到地面,低头看着她笑。
“你怎么进来的?我以为你即便能過来也是到后半夜的,怎么,沒有遇到任何阻拦嗎?”桑红打量他的脸色,沒有发现恶战的痕迹,小脸上很是惊奇。
“怎么,好像我沒有受阻很出乎你的预料?”宋书煜若有所思地瞅了她笑。
“那当然了,舅舅和外公生气成什么模样了,你又不是沒有看到,唉——今天出现那样的事情,真是——额——让你受到连累了。”桑红說话有些迟疑,尽力地让自己显出担忧之色。
宋书煜看了她一眼,伸手把她搂到怀裡,低头嗅着她的发香,小声地问:“他们——他们有沒有提及咱们的婚事?”
桑红的身体一僵,猛然抬起头,摇了摇:“额——舅舅——舅舅——好像很生气,他和外公只是问了我宝宝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就让我和妈妈回来了。”
那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說话的人连小脑袋都底下了。
宋书煜低头观察她的神色,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這样啊——舅舅好像很生气,這样的表述真是奇怪哦,你竟然会有舅舅有可能不是那么生气的奢望,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桑红从看到這家伙开始,就知道他一定会从她身上探知消息,步步设防,仍然防不胜防,這不一不小心就让他扣住字眼不放了。
“乖哦,這事情交给我好了,如此良夜,咱们就不要在這些人身上浪费時間了。”宋书煜眼底含笑,低头吻了她敏感的耳垂,把雪白的牙齿停留在她肩膀上打着的那個死结上,双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她的身体向上托了托,从从容容地转移了注意力。
桑红肩头裸着的肌肤,能够清晰地感知到他灼热的鼻息,耳鬓厮磨之间,带给她难以抗拒的颤栗。
“别——”她弱弱地抵抗。
“嗯?”宋书煜迷蒙地抬头,朦胧地望着她,“乖哦,为什么关机?分开的时候不是让我等你的电话嗎?你要急死我嗎?你都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是怎么熬過来的,生怕你一個人受委屈,生怕他们一圈人围着让你难堪,我的心裡带人硬闯過来把你抢走的念头都不知道几起几落了。”
“你胡思乱想什么啊,他们是我的亲人,再凶能舍得把我怎么样?”桑红听他說得酸楚,心裡不由内疚不已。
宋书煜抬头,挑眉道:“他们是亲人,再凶也不舍得把你怎么样?我也是你的亲人,你是不是笃定了我也不舍得把你怎么样,才這样狠着心地折磨我?”
“這是什么鬼逻辑?”桑红失笑道。
“咱们约定過的,你不仅不给我电话,還关机,你明知道我会担心的,還是這么做了,你就是折磨我。”
宋书煜呢喃着耍赖一般,轻轻把她放在床上,合身压了過去,那吻不停地落在她的额头脸颊,一点点地往下移动,点火一般让她难耐,短短的髭须扎得她生疼又酥麻。
桑红视线一垂,双手连忙死死地揪住胸口的浴巾,不让它们脱落下去:“别這样,别——”
宋书煜胳膊按在她的身体两侧,低头看着她那含羞带怯的小模样,抿唇轻笑,单手撑着床,另一只手抓了浴巾轻易就从她身上剥了下去:
“你知道怎么做,才会让我对你温柔一些,或者你也很压抑,渴望着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宋书煜說着胳膊一用力,轻易就让桑红产生了任人鱼肉的无力感。
宋书煜鼻息间满是让他痴迷到疯狂的甜美气息,她轻微的挣扎更是让他浑身的血液都快速地沸腾、乃至燃烧。
“你喜歡這样来强的?我也喜歡。”宋书煜从她身上离开,唇边含着有些邪气的笑意,开始从容地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充满渴望和动感的结实的肌块。
“我保证以后不关机了。”桑红的视线顿时移不开了,不過她也更加明显地感觉到力量的悬殊,想到那腰酸腿软的恐怖感觉,她连忙举手求饶。
宋书煜看着她那弱弱的小模样,早就热血沸腾了,他从从容容地在她面前秀身材,然后在她的面红耳赤中逼近了過去,轻易地抓了她的双手按到她的头顶上方,一低头含住她的耳垂:
“這是必须的,听了這话我又想起下午的郁闷,好像更想把你這個恃宠生骄的坏丫头给撕碎压坏,吞吃入腹。”
說着配合着来了一個邪恶的表情,轻轻咬了下牙齿,引来桑红一声轻微的呼痛声,他顿时兴奋得无法自制。
“我保证以后听你的话。”桑红小声說。
“嗯,不错,好啊,用行动表达你的诚意——听话就這样乖乖地翻一個身,我想换個姿势。”宋书煜說着胳膊捏了她的肩膀一抖,轻易就把她翻了個背朝天。
“喂,這样——会痛的。”桑红吓得瑟缩了一下身子,扭回头可怜巴巴地哀求他。
宋书煜咬了牙:“忍着,一会儿你就喜歡了。”說着抬手捂了她的眼睛,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秀美的后颈,让她一点点地放松了抗拒。
……
桑红被折腾得一身都是汗津津的,宋书煜很久都碍于宝宝的视听,不敢动作過大,憋了好久了,加上今天白天经历的压抑担忧,這会儿全都化成热情,酣畅淋漓地发泄了一回。
桑红因为這是自己的家,生怕惊动什么人,连哼一声都不曾,不過她被欺负很了,也拿牙齿上的,咬着他的肩膀,咬得牙关发酸。
事毕,宋书煜摸着肩膀上清晰的齿痕,痛得他直皱眉头:“你是属小狗的,牙齿够利的。”
桑红呲呲牙:“感谢我口下留情,再這样欺负我,我会咬下来一块,让你看看。”
“你也得感谢我身下留情,真的要惩罚你,這种程度可不够,以后不准再关机,不准再這样折磨我,呵呵,或者你折磨我的精神,我折磨你的身体,咱们各得其乐。”
宋书煜温柔地抱了她,安抚地拍着她的背。
“這样相互折磨着挺好的。”桑红疲惫地蜷缩了身体,在他怀裡找了舒适的位置躺好,扭了一下被他折腾得发痛的小腰,痛得小嘴嘶嘶地抽了口冷气。
“這就受不了了?”宋书煜低眉瞧着她紧紧地皱着的眉心,伸手挤到她后背和床铺的缝隙间顺着脊椎一点点地帮她揉着。
桑红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這笔帐早晚会向你讨回来,别嚣张了。”
“呵呵,好喜歡你這嘴硬不服软的小模样。”宋书煜把她搂到怀裡轻声笑着,這样的夜晚真的好甜蜜。
“咱们的婚事你有什么打算?”桑红虽然有些累,不過最担忧的問題自然還是要问的。
“我明天就和秦洛水一起来府上拜访。”宋书煜很坦白。
“额,你们好像不够分量。”桑红眼皮都不抬。
“哦?”宋书煜认真地看了桑红的神色,问道,“让咱妈過来,怎么样?”
桑红一听他提到张云萍,猛然就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瞪得圆滚滚的眼睛,显示出一副受到惊吓的模样。
桑红的视线一点点地聚焦,凝聚到宋书煜睇视着她的视线上,有些干干地一笑:“咱妈——她——她会不会很不待见我。”
宋书煜认真地看了她道:“你胡想什么哪,她就是那样的人,习惯了居高临下,有点难亲近,但是她也知道谁是自己的亲人,怎么可能会不待见你?”
桑红头脑裡闪過梅兰儿站在山谷上的那张几乎疯狂的俏脸,她的心打了一個寒颤,有些事不說破并不等于就能从记忆裡抹去了。
宋书煜显然也想到了那件事,他的手指顺着她的头皮,一点点地揉着她短短的头发:“你不喜歡她過来嗎?”
桑红镇定地摇摇头,婆婆自然是這场婚姻无法避开的重要人物,她来当然好了,能看她表态,胜過宋家的任何一個人。
只是那样一個孤傲的老女人,会不会把婚事弄得遥遥无期到虚幻化了。
“她過来挺好的,好像她和二姨妈、三姨妈以前认识。”桑红干干地一笑,心裡有些沉甸甸的。
宋书煜看着她的神色,垂了眸子,一点点地抚平她微蹙的眉心:
“或者让爷爷過来,他曾经是最疼你的。”
桑红的身体紧张地一個瑟缩,怅然地摇摇头:“书煜,他老人家年龄大了,我上次整出来的事情,不定让他有多伤心,就不要再让他为我們奔波了,等我以后回了国,会专门向他請罪的。”
宋书煜眼神裡露出一丝赞赏的神色,這丫头倒是個重情重义的,知道谁对她好,知道她辜负過谁,当即宽慰一笑:
“放心了,沒有人会责怪你的,回国后我們另住,不会经常和他们打交道。”
“家裡是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我当初假死的事情?”桑红小心翼翼地问,抬了眼皮偷偷地打量他的神色。
宋书煜摇摇头,看出她心裡的担忧,有些心疼:
“都不是多嘴的人,大嫂二嫂是绝对不知道的,你再次回国就是黄一鹤了,干脆日常操一口流利的英语說话好了,双胞胎嘛,会十分相像的,他们和你又不是太熟,沒有人会說什么的。”
“但愿吧,如果不是看着儿子面,我才不要和你回国,去面对那么多尴尬的事情,我又不是演员,哪裡有那么高的演技,被人揭穿的恐惧真的好让人讨厌。”
桑红想着回国,那心情是又期待又畏惧的。
她想那熟悉的生活环境,走過异国那么多的山山水水,她无数次地想着自己心底无限眷恋的祖国,那裡有更加壮丽的山河,更多让她心醉的美景,她一点也不喜歡脚下這片异国的土地。
她也想爸爸了,如果妈妈和欧阳两情相悦,爸爸一個人孤零零的该多伤心落寞。
十八年的养育之恩,虽然两人相处不是那么和谐,但是曾经的過往因为成为回忆,反而更显得鲜活而充满让人眷恋的气息。
她甚至有些想念他动不动就冲着她吹胡子瞪眼挥动拳头的粗鲁模样,那是個真性情的男人,沒有读過多少书,但是他是真的爱她疼她,他尽了所有的能力来给她最好的。
“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坏丫头,刚刚還那么亲热,满足了就开始嫌弃我了,难道你都沒有一点舍不得我的意思?”
宋书煜手指捏捏她的小鼻子抗议道。
桑红笑着躲开道:“你一回国恐怕就又开始忙碌你自己的事业了,为了你我才不愿意回去,让你天天想着,你還有点热情,真的成了你桌上的菜,你用不了多久眼裡就看不到我了。”
這话裡带着显而易见的牢骚。
宋书煜温存地吻了吻她的额头,他曾经很自私地想要把她关在小家的一隅,不愿意她的聪明美艳被外人看到,带来的教训估计這辈子都是无法忘记的,他绝对不会允许自己重蹈覆辙的,他也明白,這個年轻的连性格都沒有定型的老婆身上有着多大的潜力。
如果他再用婚姻束缚她、用精神囚禁她,只会让自己错失更加美好的风景和未来,他忽然明白了秦洛水的话,真正的爱情是帮着对方,让她变得更加完美和成熟。
明白這样的道理,他付出的代价足够大了,大得他再也不敢有重蹈覆辙的念头:
“红红,男人活着都渴望做出一点业绩,女人同样也是,我很喜歡在甜水镇你的摄影展上看到的那個洒脱自信的桑红,你不知道那样的你,真是迷人极了;
男人女人在一起最热情的时候,也不過是我們這样,生死相随,天天在床上耳鬓厮磨;
一天可以,一月也可以,三年五年也可以,可如果什么都不做,就赖在床上做這件探索身体秘密的乐事,总有所有花样都過完的时候,七年之痒,十年之痒之类的,就无法避免了;
爱情需要经营,我們也需要在相互信任中成长;
宝宝即便很小,离不开你的照顾,但是,如果你闷了想要出去散心,累了想要拿起相机,都可以随时启程的,我們父子俩会永远都在原地等着你回来;
你不需要为了我們牺牲什么,只要你记得哪裡是你的家,谁是你最亲近最信赖的人就好了。”
桑红很震惊他的這一番理论。
相对于上次宋书煜能完整地背出来她某次演讲的內容,他现在的表态让她心裡充满喜悦。
她明白自己這么久的努力和挣扎,终于争取到了让他正眼看她认真地重新考虑两個人之间关系的机会,也就是說,她终于挣脱了当初卖身给他时候的被动和卑怯地位,取得了他的尊重和欣赏,這個冷脸的男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无视她或者不了解她,他也是时时刻刻地关注着她的精神世界,他看着她成长,用欣赏的态度赞赏她鼓励她。
能這样懂她,能這样表态,自然让她震撼——经历過变故乃至成功洗礼的桑红,如今确实不是那么愿意轻易就退缩到他這個大人物背后的阴影裡,她也很担心婚后的各种俗务聚会之类的,让她渐渐失去丰富的精神空间。
现在她不用再担心了,作为对他诚恳态度的回应,桑红說:
“以前是我错了,以为喜歡上你,生活就要以你为圆心转,当我的世界只剩下你一個人的时候,那滋味一点儿都不美妙。”
桑红能含笑地调侃自己曾经的生活态度了。
“呵呵,是我太自私了,切断了你和事业工作的联系,自以为是为你好,却把你圈入了苦闷的怪圈,真的很对不起。”
宋书煜连忙借着时机自我检讨,他知道有些伤害出现了就难以抹平,遇到合适的契机,必须把心中的歉意說出来,不然那件事可能就成为以后隐忧的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成了新事端的导火索。
“是我对你缺乏应有的信任,才让事情糟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
桑红露出了释然的笑容,笑得甜蜜妩媚,她听到宋书煜终于为当初的霸道道歉,心裡說不出有多开心,她以为自己不在意的,但是现在的愉悦笑容和感受,让她明白,她的心底是很介意那件事的。
宋书煜看着她眉睫生辉,和她相视而笑:“红红,今晚咱们俩這调调像不像在开家庭工作会议?要不要我起身来做一個笔录,记下這富有歷史意义的一個晚上?”
桑红被他逗笑,小拳头捶着他道:“记下你這夜闯林府偷香的光荣事迹嗎?”
“嘿嘿,你一提我更要记了,這确实是第一次顺利地从林汗青那可恶的光头男手下逃過来的富有歷史意义的一個晚上。”
宋书煜得意地笑着,抱着她在床上打了一個滚儿,想到自己那個便捷的地道,他不由偷乐。
以后想什么时候来看自己的女人,就什么时候来,再不受那家伙的刁难了,他甚至在想,如果某一天他大刺刺地从這裡走出去,不知道会不会让林汗青气歪了鼻子?
“真的沒有人看到你?”桑红疑惑,家裡的防御系统,她也是看過的。
“放心睡吧,沒有人看到我进来,你不用担心被捉奸在床。”
宋书煜闷声笑着,抬手抖了凉被,把两個人裹严实了,室内的空调他刚刚担心肉搏战太热,调的有点低了,现在又舍不得片刻松开怀裡那柔软的小人儿,索性连探手拿遥控器的事情都懒得做了。
桑红知道他不愿意說问也问不出什么来,明天早上起来自己查看一番,自然就能找到点蛛丝马迹。
宋书煜在天亮之前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快速地穿好衣服,他轻轻地把桑红露在外边的胳膊放到了凉被内,某女梦呓一般嘟囔了些什么,翻了個身又睡了。
宋书煜眯眼瞧着她那小脸上的神色,暧昧一笑,又拿起遥控器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一些,這才轻手轻脚地闪出了房间。
听到房门轻微的卡塔声,装睡的某女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裹着凉被就往房门口跑,偷偷地开了房门,刚刚探出头,就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了脖颈提溜了出去。
桑红大惊,连声弱弱讨饶,被捏着命门的感觉太恐怖了,那大手一松,她抬头一看,宋书煜很体贴地把她的凉被裹好,闲闲地拿腿把她按在走廊的墙壁上,单手勾了她的下巴,低头噙着她的唇深深地亲了一口:
“丫头啊,不舍得我走嗎?”
那手已经邪恶地隔着薄被对她各种调戏。
桑红知道被他暗算了,当即色厉内荏地撇撇嘴:“滚了,人家要上小号,谁要送你了,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是,男人大清早一般很容易发情的,特别是你這样深情款款的,上個厕所還要探头探脑,真是难为你了,不让我误会都难哦。”宋书煜不紧不慢地逗她。
“好了好了,我错了,我不对,我有罪,宋大爷,您就放過小的,赶紧走吧,不然天亮了,让人看到又弄得鸡飞狗跳的。”桑红弱弱地哀求。
“好了,不逗你了,亲一口我就走。”宋书煜指了指自己的脸。
桑红嘟起小嘴巴对着他敷衍地贴了一下。
“這叫亲嗎?要不要我给你做個示范?”宋书煜不满了,這也太敷衍了事了。
“哎呀——”桑红很想咬他一口,无奈现在处于被胁迫的位置,只好忍气吞声地又踮起脚尖用力地吧唧了一口。
宋书煜张嘴又想說什么。
桑红抬手捂住他的唇:“喂,這回带响声了都。”
宋书煜无声地咧咧嘴:“我打算表扬你来着。”
“滚啦。”桑红不甘心地跺脚。
“回房间去。”宋书煜不容分說把她推了回房,“乖哦,再送出来我就不走了,咱们床上晨练。”
桑红无语地瞪了眼,乖乖地在他的视线下扑到了床上。
宋书煜反手拉上门,一直窜到走廊尽头,开了侧窗,跳出去,反手关好,看了空荡荡的走廊,抿唇一笑,抬手抓了一棵竹子,轻捷地滑落地面。
绕到来时的出口,一闪身就进去了,回身把一边那逼真的草皮封口给推了上去,又用手按了按,觉得挺结实的,這才轻快地小跑着原路返回。
回到卧室当然陪着儿子酣然入眠。
第二天早餐的时候,他把从桑红那裡探到的话给饭桌上的几個人說了一遍。
秦洛水低头吃饭,丝毫沒有插嘴的意思。
宋大有考虑了一下說:“约见林家的請帖定在哪天合适?”
张云萍看看宋书煜:“你說。”
“今天我和洛水先去林家探探口风,說你们過两天就過来,這样也有個回环的余地。”
“能早就尽早,這裡的天气真是让人受不了,一点都住不惯。”张云萍毫不客气地說。
“妈,您老为了儿子为了孙子,就忍耐几天,林家很重颜面的。”宋书煜听出来妈妈口中的不悦。
“不是为了你和孙子,我来這裡干嘛?林家重颜面,咱们家就不要颜面了?桑红那丫头心裡要是有你,就该自己摆平娘家的人,她办出那么大的错事,還好意思拽那么大的架子,真是脸皮越来越厚了。”
张云萍大清早心情显然不好。
三個男人对视一眼,都明智地選擇不出声。
“真是世风日下,林家也是百年大族了,怎么越来越沒脸了,這样一個未婚生子的丫头,早该赶出门去,竟然不以为耻,反而還宝宝疙瘩一样地护着;
你也是個不争气的,林汗青对你不客气,你就不娶了,看看谁敢去娶那样一個胆大妄为的女孩子。”
张云萍估计這两天被他们的紧张态度影响到了,心裡憋着一肚子火气。
這话实在太刺耳了。
宋书煜把筷子放到桌上,那纸巾擦擦嘴:“我吃饱了,你们吃,洛水,我在上边等你。”他想到那晚视频裡明明和妈妈說得好好的,她也答应低姿态地帮着說和的,怎么一转眼就說出這样难听的话。
“你這孩子——你——坐下。”
张云萍一看說他两句竟然就给她撂筷子了,当即气得连发白。
“书煜,坐下。”一直沒有吭声的宋大有出声了。
宋书煜无奈地站住了,回头看看一脸委屈泫然欲泣的张云萍,无奈地走回来:
“妈,对不起!”
张云萍张嘴就又要发牢骚,秦洛水连忙用公筷给她夹菜:“阿姨,這是当地的小野菜,很开胃败火的,书煜专门交代人做给你尝鲜的。”
张云萍接触到秦洛水那笑容,明白自己最好還是趁着台阶下好了,当即不再說话,低头开始吃菜。
宋书煜坐下,拿起筷子,他实在沒有什么胃口,抬头想要說什么,被秦洛水踢了一下,也闭上了嘴巴。
宋大有出声了:“云萍呀,来之前咱们是怎么商量好的?无论如何都是要把這個媳妇娶回去的,你也看到了,她给宋家生了一個多么聪明可爱的孩子,就這一條她就是咱们家的功臣了。”
“对对对,阿姨,這是天大的喜事啊,你换位思考一下,就能体会林家人的心情了;再說婚姻的事情,有点刁难也好,得之不易,两個人会更加珍惜生活的。”
秦洛水连忙当和事老。
“总之,我觉得一個把生生死死都能当游戏的女孩子,娶到家裡真的会是宋家的福气嗎?”张云萍深感忧虑。
“妈,那是我喜歡的女人,這辈子唯一想娶回家的一個,求你不要为了所谓的颜面就這样說她,她不過一個十八岁的小丫头,是我居心不良让她陷入這样尴尬的境地,我接受這样的惩罚,請您不要再這样說她;
而且,妈,你還记不记得多年前我在A市昏迷的那段岁月?”
宋书煜觉得有些事他不能再瞒了。
张云萍霍然抬头,瞪着他,不明白他說這话什么意思,她不喜歡他想起那段暗淡的岁月和遭遇。
“当年我一個人躺在床上,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我,沒有她,我一個人可能就熬不過那段苦难的日子。”
宋书煜满脸感伤地想起往事。
张云萍努力地想着,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忽然她脑海裡灵光一闪,微微地瞪大眼睛:“书煜啊,你不会是想說——想說——她就是那個——那個——”
她觉得自己紧张得喉头发紧,连完整的话都說不出来了。
宋书煜郑重地点头:
“对,她就是那個主动過去照顾我的小女孩,她就是那個妈妈住院,连饭都吃不上却依然能唱着歌帮医院拖地板换取一顿饭的小女孩;
你们都可以忘了她,我不能,我也沒有想多若干年之后,她会用那样的方式挤入到我的生活裡,更想不到她如此强悍和了不起,能够征服我的心。”
秦洛水和宋大有都瞪大了眼睛,一時間不明白他们俩說的是什么话,不過他们很快就想到当年宋书煜醒来后曾经說過的那個小女孩,哈——天地间竟然有這样的奇妙的缘分,难怪宋书煜能够可這劲儿地宠着她,原来有這样的一层渊源。
张云萍努力地想了想,她早就忘记了那小丫头的名字,但是那双黑漆漆的聪慧的大眼睛却清晰地闪现在她的脑海裡,轻易就和桑红的眉目重叠了起来。
她觉得大脑有点不够使唤:“這世界怎么可能会有這么巧的事情,不行,我得问问。”
她很快就想起来当年因为怜悯曾经托付過一個老朋友帮她照看那丫头来着。
当即就从餐桌边起身,回房去翻看包包裡的电话号码本。
希望她沒有弄丢那老朋友的联系方式,更希望那老朋友不要改变电话号码,因为年代久远,当时手机還不太普及,她记得是固定电话号码,不過她有個好习惯,就是随身携带那個古旧的电话号码本。
看着张云萍双手合十地喃喃低语,起身离开餐桌,三個人都诧异地看着她的背影。
“她怎么了?”秦洛水问。
“估计去查证去了。”宋书煜了解妈妈的为人。
“书煜啊,桑红那丫头真的是当年在医院裡的那個讨人喜歡的小女孩?”
宋大有心裡感慨万千,难怪他那么喜歡那小丫头来着,第一次知道她是宋书煜的女朋友就沒有一点抵触感,原来在她小时候就很喜歡她。
宋书煜郑重地点头。
秦洛水一拳就打在他的肩膀上,笑道:“你這家伙,早說呀,瞒的這么紧,对了,时隔多年,你当初是怎么认出她来的?”
宋书煜想到她那可爱的画着图案的小爪子,抿唇一笑:“感觉。”
秦洛水顿时就翻了個白眼,靠,這叫什么答案,還不如你干脆說缘分天定好了,不過他的心裡舒坦了很多,原来這两個人竟然有那么深的缘分,宋书煜到底還是比他早认识桑红,桑红沒有選擇喜歡他,是因为他出现得晚了。
宋大有乐呵呵地问:“桑红是不是早就认出你了?”
宋书煜摇摇头:“估计沒有,她那时太小了,连我姓什么估计都不知道。”
两個情商高的男人都相视苦笑,這家伙不是天生钝感,就是天生腹黑,一個人知道這样的大秘密偷着享受偷着乐,太可恶了。
桑红遇到這样的家伙,果然是够悲催的。
时候不大,就看到张云萍脸色苍白地从房间走回餐桌,她恍如梦游:“书煜啊,我问過一個当年托付照顾她的老朋友,果然是她,那老姐们還在因为她的去世伤心哪,一直說自己沒有照顾好她;
什么样的一個女孩子,会让老板這么怜惜顾念,想起来就心疼的;
這丫头确实不同凡响。”
宋大有看看她:“云萍呀,当年林家也曾经托付咱们家帮着寻找林青燃的,咱们都很郑重地答应了,可是,她曾经就和书煜住在一所医院裡,竟然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被你忽略過去了,害得她们娘儿俩多吃了多少的苦头?”
张云萍面有愧色:“当年书煜成了那样子,我和他爸的事业又都处于关键时期,咱们自顾尚且不暇,我哪有心思会去那么仔细地打探一個小女孩的背景?
而且当年我也曾经帮着她们把欠医院的医疗费都给结了。”
宋书煜也出声道:“爷爷,别责怪她了,我在后边的高干专区病房,她们估计在前边,妈妈上班,去看我也是来去匆匆,自然沒有時間去发现這些了;
如果当年让林家找着了,我這辈子和她哪裡有這样的缘分。”
张云萍听着儿子出声维护自己,想到林青燃那先天性的心脏病,险些因为窘迫的物质生活而丢了小命,心裡也蛮内疚的,当即也连连点头:
“好了,无论如何,我還是欠着那丫头人情的,我保证不管林家怎么刁难,都会和颜悦色地坦然受了,以后也会好好地对桑红的,不,黄一鹤,這名字听着不错,娶到一個著名的摄影师做儿媳妇,妈妈很乐意的。”
秦洛水和宋大有顿时都应声大笑,宋书煜也难得地勾勾唇:“我代桑红和儿子谢谢您了。”
张云萍叹息道:“告诉她安心等着嫁入宋家好了,沒有人会和她计较以前的事情,让她作为黄一鹤开始新生活吧。”
饭后,秦洛水和宋书煜备了厚礼到林家提亲,不出所料,被林汗青堵在大门口,压根儿就不让进。
宋书煜无奈地躬身行礼,很谦卑地问林汗青怎么样做才能让他进林家的大门。
林汗青冷笑一声,拍了一下手,身后站出十名身手极好的一等弟子:
“林家先祖出身草莽,嫁女也要身手過人才行,你以前的表现不過尔尔,本身是不看好你的,不過看着你這么有诚意的份上,再给你個机会,你们两個人一起上,能进来就进来好了。”
說完双臂环抱,一副笑吟吟地气死人不偿命的模样。
秦洛水不由无语,靠,這厮怎么连他這大媒都恨上了?
他看看那肌肉隆起的站成一排的家伙,心裡无端生出一些怯意,他是有点本钱,可也不是专业打手啊,一对五,這哪裡叫比试身手,干脆叫群殴得了。
宋书煜轻笑一声:“我是特种兵出身,和他们這些打比赛出身的练家子有所不同,出手就很难留有余地,以前我只守不攻是不想伤了和气,既然您今天這么說,为了不让人把我看成孬种,姑且打上一回好了;
只是我這朋友很金贵的,就别让他上场了,在一边当個见证好了。”
秦洛水知道宋书煜這样說不是埋汰他,他真的不能打,一旦弄個鼻青脸肿的,展览会那天他還有场秀,這脸可是吃饭的招牌,不能砸了。
当即就很配合地退出了圈子。
林汗青一看只有宋书煜一個人应战,觉得用十個人收拾他有些過分了,真的把他打怕了,会不会以后再也不敢来,当即就說:
“既然你一個人,干脆就让他们分组上好了,你自己划出過招的顺序或者方式。”
宋书煜眯眼看着那十個人,认真地想了想,知道挨個车轮战,有林汗青這样的高手在侧观阵,肯定自己是要吃亏的,還不如趁人多的机会,让他们彼此借力消力,胜算更大一些。
当即就說:“多谢舅舅成全,让他们一起上好了。”
林汗青闻言冷笑一声,這小子太嚣张了,挨打那么多次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就笑道:“现在喊我舅舅有点早了,等你有能耐进了這個门再喊也不晚。”
宋书煜听他处处說话带刺,冷嘲热讽的,心下也觉得這练武之人還是要在身手上见真章,狠狠地打一场好了,也让他明白自己曾经是如何给他面子。
当即脱了身上挺括的深色薄外套,丢到秦洛水的手裡,露出撑得结结实实的白色棉质背心,那结实的肌肉,纹理分明。
肩膀上穿了一個密实的银色肩罩,看不出质地材料,有带子穿過腋下,结结实实地捆绑着,這是他为了不伤到刚刚康复的肌肉,特地穿上的防止肌肉拉伤的金属软甲。
幸好他早就料到今天這样的场面,林汗青一定会把昨天所有的仇气都聚集到他身上来发泄,既然免不了一场恶战,他不可能占人数和其他先机,至少他要做好伤势防护,以不变应万变。
听得他应了战,早有弟子跑进去喊人看热闹了,时候不大黑压压地就跑来了一大群人,一個個都兴致勃勃,這些弟子们显然对宋书煜很熟悉,作为让林家蒙羞還有胆子找上门的家伙,作为让林汗青亲自交代无论在哪裡看到這個家伙,都要做头号预警的家伙,显然让大家既痛恨,又好奇。
桑红正和欧阳清柏在院内闲聊,听得院内值班的弟子一声招呼,就相继快步跑出去的身影,知道外边一定是有什么事。
当即就有些好奇地和欧阳清柏一起也跟了出去。
她们赶到的时候,宋书煜已经被围在人群裡开战了,桑红挤到观战的人群裡,看到被围攻的是宋书煜,不由笑了,心裡甜蜜蜜的,這家伙還真有胆,不但来了,還接受舅舅的挑战。
欧阳清柏眯眼看了一阵,问桑红:“你看他胜算大嗎?”
桑红摇头:“不知道。”因为她也不知道宋书煜到底身手如何,只是知道自己总是打不過他而已。
此刻她瞪得双眼溜溜圆,生怕错過了宋书煜那绝妙的身手。
秦洛水一看這些人开战,他当然知道林汗青不会安着什么好心,這十個弟子,也绝对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估计就是为了死死地压制住宋书煜,让他丢人或者索性受点皮肉之苦罢了。
他看了片刻就知道宋书煜身手不弱,关键是他清楚宋书煜肩头的伤势,老军医明明警告让他半年之内不准用力的,這样的打法,为了一时意气,要是废了一條胳膊,以后就追悔莫及了。
他连忙拨了桑红的手机,偏偏桑红的手机昨晚关机之后,再也沒有开机,他急得抓耳挠腮,正一筹莫展之际,就看到桑红和欧阳清柏走了過来,当即就用力地往裡边挤着,去向桑红求助。
场内的气氛十分严峻,果然是高手過招,懂的人自然看得津津有味。
桑红虽然看着宋书煜险象环生,但是也知道他一时半会儿并不会落败。
“喂,姑奶奶,谁都能看热闹,就你不能這样看热闹,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還跟着喝什么彩啊!”秦洛水抓了桑红的胳膊就对她說。
桑红听出是秦洛水的声音,那眼睛压根儿就不曾从宋书煜的身上移开過,张口就问:“为什么?”
“你沒发现他带着护肩嗎?他的手臂上次为了救你,中了一枪,枪伤啊,老军医交代他半年只能不准用劲儿的,看看這样拼命一样的打法,要是伤到筋骨,再无康复的机会,你忍心让他变成独臂?”
秦洛水急切地說。
“伤到真的就再无康复的机会了?他那么大的一個人怎么都不知道看好自己的门?”桑红一听也瞪了眼睛,枪伤啊,作为军人她当然知道枪伤有多难缠了,再說還是为了救她挨到的枪子。
“還不是你那舅舅說话太气人了,說他打败那十個人,才让我們进去。”秦洛水瞧着林汗青撇撇嘴。
“那——现在我們怎么办?”桑红也急了,一想到宋书煜要是伤了手臂,以后最伤心愧疚的還是她,自然也慌了神。
“去喊你外公啊,让他出面制止。”
秦洛水给她出主意。
桑红一听就想起昨天自己对外公做的保证,不由那小脸就蔫了。
“快呀,和以后的健康相比,面子算個屁。”秦洛水知道她开不了口,一再提催促她。
桑红再回头看那场上,顿时就看出宋书煜的左肩有些僵硬。
她透過人群望向认真观战的舅舅,犹豫了片刻,就硬着头皮說:“你等一会儿,我去和舅舅商量。”
“和他商量?无异于对牛弹琴,他会理睬你才怪。”秦洛水觉得林汗青那货简直是非人类,哪裡是能沟通的。
桑红深深地吸了口气:“我会让他答应的。”
“好好好——你去——赶紧去,不行的话,也能争取時間去搬救兵。”秦洛水催促她。
桑红于是就和欧阳清柏小声說了两句话,欧阳清柏一听,抬头看看林汗青,想了一下,对桑红說了几句话,桑红一听就笑了,她搓搓手笑眯眯地挤入了人群。
秦洛水知道欧阳清柏一定是给她出了主意,果然,桑红挤過去在林汗青的耳边說了几句话,只见林汗青惊讶地瞪了眼睛,低头打量了桑红片刻,不知道說了什么,只见桑红毫不犹豫地点头。
果然看到林汗青走入中间打斗的圈子,高声喊停。
那一群弟子,显然是很久都沒有遇到這样有能耐的对手,正打得兴起,闻声都有些意犹未尽地住了手。
宋书煜也有些纳闷地住了手,一抬眼就看到他身边站着的桑红,只见她身着松散的迷彩夏装作训服,站在那裡一副飒爽英姿的清新模样。
当即就展眉轻笑,和她对视一眼,恭敬地朝着林汗青的方向站了。
林汗青看着宋书煜說:“你的左肩受過枪伤,难怪我刚刚看着不是那么灵活,左臂不能用就不用呗,现在为了公平起见,你可以在我這裡选出来一個帮手,替代你的左臂迎敌。”
秦洛水听到林汗青的话马上就勾了唇角笑了,展眉对欧阳清柏明朗一笑,這主意好,果然是個了解林汗青死穴的家伙。
欧阳清柏也含蓄地点头。
众弟子听师父這样說话,倒沒有想到什么陷阱,想当然地以为师父是让他从弟子群裡寻找帮手,不由议论纷纷,這叫什么事儿,這不是明目张胆地找人陪着姓宋的這個家伙挨打嗎?
谁会愿意啊!
当即就都低了头,生怕被他挑选上。
宋书煜视线滑到桑红的脸上,见她面容沉静,但是眸子裡透出的狡黠和跃跃欲试,让他一眼就看出她這是想帮自己。
他无奈地苦笑,這丫头毕竟离开部队的日子不短了,也不知道那身手因为疏于锻炼会不会倒退,本身就弱的可以,不過想了想,能和她并肩作战,倒是意义非凡的。
当即就故作坦然地环视了一圈,看到欧阳清柏对他轻轻地点头,他叹口气,不是领会不了這份好意,而是,他不想取了巧被林汗青那家伙彻底鄙视。
于是宋书煜就很认真地缓缓环视四周,那些接触到他视线的林家弟子,都生怕和他一個眼神接触就被他给看上了,都低垂了视线不和他接触。
周围一片寂静,显然都担心被他选了陪着挨打,最后宋书煜终于转回了头,视线停留在桑红和林汗青的身上。
林汗青被宋书煜打量自己的视线充满疑惑,這小子這是怎么了,让他挑人,他不挑怎么回头這样瞅着自己?
他也不傻,当即就回想起刚刚說出的那番话,明白這家伙瞅着自己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狠狠地侧头瞪了桑红一眼,這丫头,還是胳膊肘不往外拐,一不留神就被她给卖了,心裡别提多郁闷了。
宋书煜却了然地对他一笑,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停留在他身边的桑红身上,石破天惊,只听得他指着桑红說:
“我選擇黄一鹤和我并肩作战;
为了她我几次三番前来求亲,如果她能答应和我并肩作战,即便我输了,也是一段无怨无悔的美好回忆,从此后再不来府上纠缠;
如果侥幸能赢,也算是上天成全我們,請舅舅恩准。”
下边顿时鸦雀无声。
秦洛水顿时惊呼出声,這個呆子,到现在還充什么硬呀,林汗青刚刚說让宋书煜自己在這裡选出来一個帮手,又沒有說他自己排除在外,這家伙完全可以選擇林汗青的,让林汗青陪着他并肩作战,是断然沒有输的道理,试想這家伙到现在差不多已经算是大师的级别了。
谁都知道林汗青不是那种可以为了小报复就有勇气在和弟子对战中能装弱的家伙。
果然宋书煜這家伙只要一看到桑红那丫头,大脑就会秀逗了。
痛失良机啊痛失良机!
秦洛水恨不得跳到宋书煜身边给他两巴掌,把他从那荒唐的英雄梦想裡打醒了。
欧阳清柏脸上也出现一丝意外,看着林汗青脸上那一丝释然的笑容,他和秦洛水相视而嘻,也觉得今天這两個人联手,虽然能成就一段佳话,但是,结果确实是难以预料的。
正因为难以预料,宋书煜的選擇自然激起了一阵细小的议论和惋惜。
场上功夫好的弟子多了,随便选一個,也不会比選擇那样一個娇弱的丫头差。
虽然這些弟子都听過這個小小姐在几個月之前的射击比赛中,曾经帮着家裡远赴甜水镇竞技的射击小组撑腰,這只能证明她在飞镖上有所造诣;
在晨练时也曾经有人和她对练過,花拳绣腿挺好看,要說身手好得能抵得上這個强悍的家伙受伤的左臂,恐怕也是不可能的。
因为刚刚他们都清楚這家伙左臂即便不灵活,但是依然挥拳虎虎生风,沾到即倒。
尤其是她瞧着那么纤细娇弱,平时又显得甜美文静,谁会想到她也是能打两下的。
不過只要不选中自己,就等于逃离厄运了。
当即就都闭上嘴巴等着林汗青表态。
林汗青看到宋书煜竟然能在犹豫之间,瞬间就放弃了拉自己下水,侥幸之余,他明白,這小子绝对不是沒有听出他话裡的漏洞,他是有意地放過了恶整自己的机会,以磊落之态显示他前来求婚的诚意。
听着宋书煜選擇面对這样的处境,只为了换取一個和桑红并肩作战的机会,就知道這家伙襟怀坦荡、头脑机敏,一切机会,都能很清楚地辨别真伪,及时選擇,加以利用。
不得不說這小子今天這一招,打消了自己心底不少的敌意。
当即就笑吟吟地把球又踢回了桑红那裡,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這就是了。
心生狡诈之念,想帮他投机取巧,但是人家不愿意那样做,偏偏選擇了你這個出馊主意的丫头,呵呵,你们之间的缘分此刻真的只能靠你们自己并肩作战了。
只听他說道:
“這件事是一鹤的终身大事,我做不了主,她已经是成年人了,应该学会担当,也有权利为自己的幸福做出選擇。”
桑红当然听明白舅舅话裡的意思,不過她更明白宋书煜這样性子耿直高傲的人,是不会選擇那样投机取巧的法子,她相信他能够经得住机会的诱惑,做出正确的選擇。
果然,他明白自己的意图,做出了正确的選擇,他希望他们俩能够一致通過考验,取得长辈的支持和认可。
不過,她依然慎重地想了片刻,从林汗青身边上前一步,客气地对宋书煜說:
“对于宋先生的抬爱我很荣幸,中国是個神秘的国度,那裡也是我生命的源头,虽然长辈和亲朋好友一致质疑你追求我的理由,你几次三番到林宅来求婚,我也有過耳闻,只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這样锲而不舍,還有勇气在如此危机四伏的场合選擇我和你并肩作战;
既然舅舅把這样的選擇机会交给我自己;
你又愿意把筹码压在我身上,放弃選擇那么多高手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這让我感觉到你的信任;
林家是武学世家,对追求者的筛选,功夫自然是必须考虑的因素,我也請你不要误认为這是长辈们的刁难,实在是再正常不過的筛选程序;
我們正好借助這样的合作机会,看看我們是否真的有走到一起的缘分;
如果败了,請你今后再也不要纠缠于我;如果胜了,我就也当做是老天的成全,珍惜与你之间這来之不易的缘分。”她话音一落,就听到一阵鼓掌声。
桑红含笑扭头看着舅舅:“为了避免他伤到左臂,請舅舅让人取来绳子,把他左臂往身上绑了,如此,我上场才不算破坏先决條件。”
桑红知道自己必须放手一搏,但是她实在担心宋书煜的伤口。
林汗青看這丫头這么关心在意宋书煜,即便她随机应变,做出和宋书煜客气生分的模样,但是這种勇气和苦心让他赞赏,他同样好奇桑红身手,因为在年前桑红出事的时候,他陪在父亲林玄玉的身边,听他說過太多這丫头的奇异之处。
也罢,有桑红加入进去,即便那十名弟子真的输了,也不算沒面子,毕竟和宋书煜并肩作战的是林家嫡亲的外孙女。
他一摆手,很快就有弟子跑去取绳索了。
宋书煜借助這样的机会,稍微放松了一下,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桑红,心底的喜悦掩饰不住。
林汗青的刁难,能让桑红主动地站出来和他一起对敌,這說明了什么,至少他能读出来,林汗青对桑红的迁就。
這是不是說,当什么行为将要真正地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桑红而投鼠忌器,這证明什么了呢?
他在心裡偷笑了,证明林汗青从心底并不是真的想把自己打到伤残程度,多不過是打打他的气焰,挣回一口气而已,看来他今天的孤注一掷,是有点收效的。
很快绳子拿来了,当然林玄玉也及时得到通知,在身边弟子的拥簇下走了出来,他也想不到昨晚煎熬了半宿,今天早上竟然就有机会看這样一场有意思的武术表演秀。
桑红看到外公,连忙恭敬地低头问候。
林玄玉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问:
“你的身体行么?”
桑红一看他沒有皱眉,更沒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裡一松,知道外公還是担心自己的,当即点头拱手行礼道:
“一鹤谨遵外公的教诲,虽然作为摄影师生活随意、漂泊无定,但是一直不曾敢懈怠防身功夫的练习,只是不曾有机会一试身手,很感谢舅舅能给予這样的机会,請外公观战,予以指点。”
這一番话說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林玄玉是知道宋书煜肩膀上的枪伤的,前来說媒的老将军在他面前提了不下三次,真的逼得宋书煜扯开旧伤口,他也觉得沒法给自己的老朋友交代,故而過来掠场子,不過他的视线扫過那十個一等弟子时,不由暗暗皱眉,对两個人联手的结果有点忧虑。
当然有他在這裡,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完全可以阻止,让林家弟子们开开眼,长长见识,也是好机会,這些年林家功夫的影响越来越大,但是培养出来的人才并沒有他期待的那样强大,他思来想去,明白把培养冠军当做宣传途径是不错的選擇,但强化到追求目标就有些偏颇了,他也想宋书煜和桑红能够给林汗青一個很及时的警示。
這关系着一個百年世家的武术走向。
当即就招招手,让宋书煜過去。
宋书煜上前两步,恭敬地喊:“林爷爷好。”
這是他第一次喊林玄玉爷爷,林玄玉有些意外,他和蔼地一笑,伸手抓向他受伤的左肩,宋书煜躲了一下,却沒有躲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很随意地伸過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瘦如玉竹的大手,就那样按在了他受伤的肩膀上。
這一瞬间他明白了真正的高手达到的境界,他不动声色地站着,去了自己的防备之心,任凭自己落入掌控。
林玄玉那手握住他的左肩,微微皱眉:“怎么這样不爱惜自己?”
宋书煜很想說,還不是你那宝贝儿子逼的,不過這样說了有什么意思,当即苦笑一下:“晚辈只是担心,過于爱惜自己,就错過了寻找佳偶的良机,我也希望您老能够看出我的诚意。”
林玄玉摸到那左臂脉络通畅,虽然枪伤的地方刚刚长出嫩绰的肌肉,但显然调养和训练都算适度,此刻并沒有什么明显肿胀充血的不良症状,当即就也放了心,抬手接過弟子拿来的绳索,很有技巧地把宋书煜的左肩上臂和肩膀固定在一起。
绳索飞快地从诡异的角度扎好固定,很快就把那肩头勒住,林玄玉把露出打结的绳头也适当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才满意地点头,对宋书煜說:“你现在动动左臂,试试感觉。”
宋书煜当即就挥动了两下左臂,发现小臂和手還能运动自如,那绳子勒住的位置恰到好处,即便他用了八成的力气,竟然丝毫都牵扯不到那伤处的肌肉,心下大喜:
“林爷爷,多谢了,這样晚辈就不用担心力道触及旧伤,免了后顾之忧。”
林玄玉微微颔首:“好了,去吧,大家都等急了。”
于是宋书煜侧头对着桑红一笑,和她并肩站了,向林玄玉抱拳行礼,林玄玉摆摆手,两人转過身,宋书煜率先走到门外空阔的场地上,桑红也走了過去。
围观的人连忙散开得远一些,剩下那十名弟子也都拉起架势,一字排开。
他们很快就围着桑红和宋书煜站成了一個圆圈,随着他们的圆圈围拢,桑红和宋书煜也成了背靠背站立互补防御姿势。
林青燃从客厅出来,看到空荡荡的院子裡一個人都沒有,转過竹林,看到黄博中正煞有介事地在练习太极拳,并沒有看到欧阳清柏和桑红的身影。
她也沒有出声打扰,只是转身慢悠悠地向外走去,想着刚刚好像還看到他们俩在院裡站着說话,這片刻的時間,能到哪裡去呢?
一出小院的门,就看到远处的大门口黑压压地聚集了百十個人,当即就笑了,敢情這两個人是去看热闹了。
就信步走了過去。
欧阳清柏从桑红加入开始,就選擇了退后观看。
虽然他很想看看桑红的身手,可是一想到离得近的话,那些打到她身上无法避开的拳头,会让他心疼死,就有些犹豫了。
两個都曾经受過重伤的家伙,這才康复了几個月,就和林家的十位高徒過招,再强悍也会让他的心悬着。
再說林青燃一会儿說不定就会被這裡的吵闹声吸引出来,他就不由头痛了。
刚刚這样一想,眼角就扫到林青燃从小院内走過来,他不由探头看向场内的打斗,只见桑红和宋书煜配合默契,攻守防御,从容自若,应对得并沒有想象中的吃力。
他一点点地退出人群,走向林青燃,如果让她看到這一幕,估计会惊呼或者吓到尖叫,要是再因此让桑红分了心,就不好了。
他知道桑红做事一贯是個有主见的,他刚刚是建议她让骄傲的林汗青跳入一個语言陷阱,给宋书煜制造反败为胜的机会,谁知道這两個小家伙抽什么疯,愣是放弃了大好时机,選擇這样险象环生的对策。
如此也好,用投机取巧的法子,终究不是好计策,逃得了一时逃不過一世,而且拿林汗青开涮,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招等着对付他,用长远目光来看,這两個年轻人的選擇,显然是最好的選擇了。
“怎么一個站在這边看热闹,一鹤呢?”林青燃笑吟吟地站了问他。
欧阳清柏淡然地笑了,缓步走過道:“她說要教我們练习太极拳的,估计是回房间找专业的视频了。”
“回房间?我刚刚在客厅内坐着似乎沒有看到她进去,怪了,难道是我扭身倒杯茶的功夫,她就正好进去了?”
林青燃有些纳闷不已,不過也不曾多想,桑红沒有在那边看热闹,她自然更沒有看热闹的兴致,当即就转過身,和欧阳清柏一起回去了,不過她视线扫到爸爸和大哥的身上,有片刻好奇,一定是弟子们好斗,引得他们俩也過去观战了。
回到小院,欧阳清柏就抬头看看开始散发热气的太阳,借口渴了,想喝她泡的茶水。
喝杯茶而已,林青燃也沒有那么小气,再說自从桑红說了他的身体情况不好,她自然挂记着他的身体,能陪着自然不舍得违了他的意,当即就請他去客厅坐了,還煞费苦心地拿了功夫茶的茶具出来,打算好好地陪着他喝一会儿茶。
欧阳清柏看她這几天忽然一改从前那不冷不淡态度,变得柔情似水,自然含笑安安稳稳地坐着,他也贪恋這梦幻一般的温柔,活着真好啊,尤其是能望着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娟秀的脸。
室内茶香浓郁,深情眷眷。
可是,大门口的打斗很快就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宋书煜惊喜地发现,桑红的身手和以前在他的手下相比,变得更加的干练有力、攻守有度,当即就很耐心地和她磨合了一会儿对敌的配合,两個人之前也曾有過配合打斗的经验,至于一些暗号,自然也不会忘记。
宋书煜陪着她打了一会儿,摸清了那几個对手配合攻击的招数和模式,就轻易地把结束战斗的信息传递给她。
两個人火速地开始声东击西各個击破。
更诡异的是,宋书煜肩头套着的那個金属的肩套,竟然能够随着他信手一抓,就成为得心应手的條條绳索,两個人配合着攻击捆绑,手法娴熟,时候不大,竟然就把那十名弟子捆手束脚,丢做一团。
围观的人都讶然哑然,无法相信眼前這戏剧性的结局。
片刻尴尬的沉默和嘘嘘声之后,林玄玉率先鼓起掌来:“好好好——后生可畏啊!”
林汗青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不過這样的结束方式也不错,虽然被捆绑着丢得难堪了一些,总比打断胳膊腿儿丢在一起好。
他从宋书煜和桑红的默契配合中显然也看出来两個人是手下留情的,果然经過特种训练的以杀人为目地的招数和以比赛为目的的招数,对阵效果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林汗青有些挫败,有些不甘,可是他并不是一個输不起的,再說這两個人胜了,一個還是他们林家的人,看得出来,那丫头的身手果然是得到過父亲的指点,尤其是那气息的调理,斗了這么久并不见力量衰竭,显然她掌握了其中的奥妙,并且能运用自如。
不错,想不到林家嫡亲的后辈中,還真的有這样的好资质、好身手。
想通了,欣喜還是大于挫败的,沒什么好丢人的,于是他也举手开始鼓掌。
看到性子冷酷、不苟言笑的林汗青也开始鼓掌了,那些围观的弟子才有胆子鼓掌,一些眼色头儿活的家伙已经跳入场内,帮着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家伙解开捆绑手脚的绳索。
林玄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汗青:“收拾残局,請他们进来谈。”
“是!”林汗青恭敬点头,目送父亲离开。
桑红和宋书煜闻声都松了口气,两人也過去帮着把那些人身上的束缚解开,宋书煜小心地收起那些作为绳索的金属條。
桑红笑着问:“准备得挺充分,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让他们别再攻击了,你這东西挺好用的。”
“那是,挨打多了,不想法子和平解决,怎么会反败为胜?”宋书煜得意地对她一笑。
林汗青朗声对桑红說:“你先把他们請入外公那院子的客厅,我随后就到。”
桑红连忙应了。
秦洛水早就挤過来和他们一起站了,听到林汗青发话,桑红這才带着他们穿過人群,不停有人含笑和他们打招呼,那些七姑八姨表哥表妹不知道都从哪裡冒出来了,对他们都很和气。
崇尚武学的世家子弟,虽然自己吃不得苦,但也很尊敬能力强悍的人,黄一鹤和宋书煜一战再次成名,成功地消除了背后发出的不和谐声音,用实力向大家昭示了,和他们成为亲人,是难得的幸运。
身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桑红那小脸就有些苍白了:“长時間不挨打,這痛点够低的,手指头断了一样痛。”
宋书煜伸手拉着她的手指,耐心地帮她舒散手上木然的感觉,還放到唇边心疼地吹吹:“辛苦你了,看来你很勤奋,进步不小。”
“你的伤有事嗎?”桑红关切地看看他那個被绳索勒得发青的肩头和臂膀。
宋书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桑红那小脸瞬间就拉长了,他连忙笑嘻嘻地說:“不碍事,沒有触到旧伤。”
桑红失笑,啐了他一口:“你吓死我了。”
秦洛水看着這两個家伙竟然公然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不由清清嗓子,提醒他们身边還有自己這個大灯泡照着,不要過分了。
“你刚刚也沒有喝彩什么的,怎么就伤到嗓子了?”宋书煜那家伙显然明白他的意图。
“還不是担心你们,沒有良心,早些时候要是笑了喝彩,最后你们输了,不是白费了我的力气?
再說了,我的任务是說媒,嗓子要用在刀刃上。”
秦洛水大刺刺地转身往前走。
宋书煜和桑红相视而笑,也规规矩矩地跟着他往林玄玉的院内走。
林玄玉早就在客厅坐了等他们,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去帮宋书煜解开他肩头的绳索,又很耐心地帮着他搓揉了片刻,确定他的伤沒事,這才放下心来。
這才开始帮桑红舒活胳膊和手上的疼痛,桑红嘟着小嘴撒娇:“外公,你偏心,现在才想到了我也会痛。”
“鬼丫头,别得了便宜還卖乖。”林玄玉含笑道。
“林爷爷,我和红红的亲事還望您能成全。”宋书煜一看厅内沒有外人,自然趁机厚着脸皮說私事。
“嘿嘿,是啊林老,不看他们這一对苦情男女的面子,也该看在乖孙儿的面子,那小家伙绝对天赋异禀,是棵练功的好苗子。”秦洛水也连忙趁热打铁。
林玄玉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那么小的娃儿,你怎么就能断定他是练武的苗子了?”
“哈哈哈,看看他强悍的爸爸妈妈,他還能弱到哪裡?而且,你有所不知,那小家伙虽然小,力气不够,但是,一套少林拳法已经能从头到尾像模像样地练下来。”
秦洛水說得头头是道。
宋书煜觉得今天带這家伙是来谈他的亲事的,還是来帮他卖儿子的,有些搞不清了。
“哎呦,這样啊,那可真真不得了了,你们今天怎么沒有带着小家伙一起過来?”林玄玉含笑问,眼裡充满着兴致盎然的光亮。
宋书煜不由苦笑,這话說的,谁知道今天竟然能峰回路转,顺利地来到你老面前,而且,带着儿子来提亲,让有心人看到,是不是显得更加欠揍?
“额,還不是因为宋书煜的身份沒有得到您老的认可,名不正言不顺地带了小家伙過来,怕自讨沒趣。”
秦洛水很乖巧地解释。
林玄玉认真地看了宋书煜:“這事情你有沒有问過家裡的意见?婚姻可不是儿戏,你们俩之间又误会重重的,你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们母女俩,我不舍得红红到了那边受委屈。”
“爷爷放心,已经和家人說了,我爷爷和妈妈都很高兴,這几天就会過来,亲自和您老說亲,咱们两家本身就是世交,他们都很喜歡红红,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父亲哥哥们也不是多嘴的人,两位嫂嫂绝对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所以,让她作为黄一鹤回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打算是可行的。”
宋书煜明确表态。
林玄玉看看他的神色,再看看桑红那乞求的神色,叹息道:
“罢了,你们這俩折腾人的孩子,把两家老人的心都折磨得疲惫不堪了,既然相互喜歡就成全你们好了,只是我們這边這么多的亲属,建议婚礼還是在這边举行为好,一来方便亲戚们過来祝贺,二来也帮着林家把那掉在地上的颜面给捡回来;
我就這点要求,你回头和爷爷商量一下,看他是否愿意。”
秦洛水乘热打铁,郑重地說:“宋爷爷已经告诉過我了,只要您老答应做亲,什么條件都尽管說,他都会尽力做到,表达和林家重修旧好的诚意;
他和张姨這周日就会過来,特地命我在市内的流光年华订了位置,盛情相邀,商量他们的婚事,不知道和您的日程是否冲突?”
林玄玉一听宋大有這個周日就能過来,不由也笑了,那思念竟然铺展开来,无法收拾,他怅然地叹口气:“秦总客气了,老友既然盛情而来,我怎么都会把那天空出来赴约的。”
秦洛水当即就从随身的包包裡取出一沓子請柬,恭敬地奉上:“那就請您老届时带着家人前来赴宴。”
林玄玉抬手接了,翻看了一下,总共五张請帖,請的有他、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觉得這样安排见面的人数,挺好的。
就爽快地应了。
秦洛水对桑红和宋书煜使了個眼色,让他们见好就收,赶紧告辞,免得一会儿林汗青和那些亲戚们都過来的话,七嘴八舌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于是宋书煜就拱手道:“多谢外公成全,有关婚礼之前的各种礼数,回头我們都会一样一样地来,断然不会是礼节上有所欠缺,也請您有什么要求,都能及时知会秦总。”
“是啊,林老,我們都是小辈,這么大的家族,行事自然讲究,有什么欠缺的,請您尽管吩咐我,不要客气。”秦洛水也起身表态,愿意随时听候差遣,传递两家的意思。
林玄玉点头。
于是秦洛水就提出告辞。
林玄玉让桑红送送他们,告诉宋书煜這几天随时可以带着宝宝過来串门,不用客气。
因为他的心早就被那個可爱的萌仔给勾走了。
刚刚会站吧,竟然能够打出一套少林拳法,不是碍于面子,他真想让桑红现在就跟過去把那小家伙给抱過来。
三個年轻人心照不宣地告辞退出。
回到家秦洛水把林玄玉的态度告知了宋大有和张云萍,两個人也很高兴,虽然很想尽快和林家谈论婚事,可再急也得等到周日见面之后。
偶尔,宋书煜抱着宝宝去林宅做客,张云萍闲得慌,就开始详细地着手准备婚礼之前的各项见面礼的礼单,务必让礼节周全起来。
這回她的心裡沒有丝毫轻慢和优越感,对于桑红這個可怜善良的小丫头,她是打心底生出喜歡来了。
她是一個母亲,眼看着儿子能够娶得這样一個缘分深厚的知道疼爱他的老婆,心裡自然只剩下欢喜了。
……
于是,宋书煜每天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抱着可爱的宝贝蛋儿去林家做客。
林汗青知道宋书煜取得了进出林家的特权,自然会充分地加以利用,自然生出了新想法。
他知道当年在林家弟子练武发展的大思路上,和父亲的思路发生了分歧,這些年他也看到积弊甚多,虽然弟子们获得的金牌不少,在M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物质收益颇丰,但是日常的格斗能力都不强,很多人一旦過了比赛的黄金年龄,出路很成問題。
做個保镖也不是那么抢手。
当然這些弊端让普通练武的人或者外行是看不出来的,可他能够看出来,并且不得不为這样的现状而满怀忧虑。
尤其是這回桑红和宋书煜两個人联手,竟然就成功地收拾了那十個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对他不啻于当头棒喝。
他认真地思考之后,决定在训练上吸取特种兵那有效的攻击手段,尝试改良。
当然,低头向宋书煜求教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但是放手让弟子自己去向宋书煜讨教的事情,他并不加以制止,于是宋书煜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常常是每天早上一大群人聚拢在林家的大门口,看到他抱了萌仔一下车,就围過去,热情地围着他,萌仔自然有桑红闻声赶来照顾,他可就累惨了,不停地有弟子向他讨教,搞得他不胜其烦。
不過有两天過的,他就明白林汗青的意思。
于是,他索性大白天也通過地道直接进入桑红的小院,常常是那些弟子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失望之际,一不小心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了进来,大刺刺地在桑红的小院内陪儿子捉迷藏哪!
当即就把情况向林汗青反映了。
林汗青调出门口和周边围墙的监视器,让一众弟子寻找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大伙儿眼睛都盯得发花,也沒有找到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這套防御系统明明是沒有死角的,怎么人家就這样青天白日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林汗青无比郁闷,不過他倒是承认這家伙有点能耐,能斗能躲,实在是個人才。
于是只好专程向宋书煜讨教——
宋书煜看着林汗青猜不透表情的脸,以为他发现自己进来的途径了,有些心虚,就做出很配合的姿态。
林家的祖传拳法也是很有名的,林汗青使出来一招三式,绝对不是這些弟子们能使出来的花架子,這当然能激起宋书煜的兴趣,更让他好奇不已,于是他就很配合地问林汗青這是不是改良之前的林家拳法,以及为什么弟子们使出来有点中看不中用。
林汗青看他一点就透,神态诚恳坦荡。
不由生出英雄惜英雄的感慨,這男人确实不是凡品,襟怀不同一般,就放下顾虑,不再做出长辈的架子,担忧地說了现在的尴尬处境,還一针见血地說——毕竟作为打比赛的选手,用观众能看清楚的招式取得胜利,更容易激起观众的兴趣,赢得强有力的支持。
宋书煜也点头,林汗青能够带着林家发展到今天的态势,显然這方法也是有着成效的。
“不是沒有办法,让咱们手下挑尖的人過過招,或者索性咱们两個能過過招,請外公他老人家看着琢磨些日子,估计就会有对策。”宋书煜很有诚意。
林汗青叹口气、面有难色:“当年因为改良一事,我們之间有了分歧,从那之后,他老人家就拒绝再进這個武馆。”
“他不来吸引他過来啊。”宋书煜笑道。
“额——也曾试過的,可他只是淡淡地說,家裡的事情都归我管了,压根儿就不搭理。”
林汗青显然有些头痛。
“呵呵,這事儿交给我了,我和红红想法子引他過来,就是怎么把問題引出来,让他老人家不管不快,這好像有点难度。”
宋书煜提到了关键的問題,按說林老再置身事外,他也是林家的老当家,想来,当初改良的事情,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试想为了迎合观众的趣味和市场,把林家祖传的无敌神拳,变成那样的一套花架子,林玄玉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林汗青神色黯然,沉默片刻道:“那就只有苦肉计了,让你的手下過来给我弟子喂喂招儿,打得惨一点,父亲他老人家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了,他不過是想让我看到自己错得离谱罢了。”
“這法子有点损了。”宋书煜想笑,又生怕林汗青误会他在嘲弄,就干脆直說了。
“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儿,你只管着手安排好了。”
林汗青有些汗颜,但是显然也深思熟虑過了,不抓住這样的时机,可能就真的错過了克服顽疾的最好时机了,林家就真的该沒落了,像父亲這样的大师,像宋书煜這样的经過正规训练的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大家都分头准备,宋书煜和桑红商量,桑红当即就笑了:“只要咱那宝贝儿子喜歡上這個武馆,外公他老人家自然也会跟過来的。”
“那群家伙這段時間估计也被林家的弟子气疯了,逮住這样的机会,我估计用不着我說下狠手,他们也会過過拳头瘾的。”
宋书煜觉得让手下来和林家弟子過招這想法真不错,林汗青估计为此事烦恼得够惨,不然也不会有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宋一林這個小萌仔天生就是個人来疯,知道每天早上到林家能够看到妈妈,乐得兴高采烈地往那裡跑。
到了林家被桑红刻意地抱到武馆,小萌仔看到那些弟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练习拳脚,呼呼哈哈的发力声,真是声势浩大、场面壮阔,他兴奋得更是踢腾着小胖腿儿要跳下去跟着他们胡咧咧。
林玄玉自从抱了一次這小萌仔,摸了一次他的嫩胳膊嫩腿儿,就断定這小家伙是個练武的材料,逗着他玩了两天,那心思就再也移不开了。
這天眼看着都上午十点了,仍然不见桑红抱着宝宝過去陪他,打电话一问,竟然硬赖在武馆裡不出来。
他一听就乐了,正愁不知道如何向桑红开口,让小家伙开始练武,他竟然就自己跑到了武馆了,真真是上天赐予的重振家族声威的小天才。
他站在武馆门外,不是沒有迟疑。
他真的很不想看到一群弟子硬是被林汗青那家伙给引到花拳绣腿的邪路上,可是,想到桑红,想到那天真未凿的小宝宝,他那死灰一般的心裡忽然有了点渺茫的希望,或许,這真的是一次新的契机。
他再不犹豫,兴冲冲地就走了进去。
场馆内热闹的景象让他有片刻吃惊,只见宋书煜带着自己的手下站成一派,林汗青带着自己的弟子站成一排,正在热火朝天地打得难分难解。
桑红和萌宝宝也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两個人比划着攻守防卫的招式,尤其是宝宝那郑重其事的神色,和一板一眼毫不含糊的动作,让林玄玉的心底一阵震撼。
多少年了,他不曾看到過這样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
他眼前不由幻化出幼年的自己,那时候林家的弟子练得都是真刀实枪的硬功夫,训练场上的声音是他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早就有弟子把林玄玉即将进来的消息传递给大家,那些人都拼了力气把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练武的人都是有血性的,遇到实力相当的高手,相当珍惜這样来之不易的切磋机会,尤其是林汗青還告诉他们,如果师祖看上他们的功夫,就有可能触发灵感,帮着他们创出一套提升境界的新拳法。
他们都知道师祖是传說中的高手,很多勤奋的弟子,多年来早就抵达了瓶颈期,再也无法超越,都明白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然打得更加卖力,浑然忘我。
林玄玉的视线凝聚在儿子和宋书煜对打的方向,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林汗青用得不是林家祖传是拳法,而是他创新加工過的招式,他不過是凭着深厚的功底,暂时不被宋书煜压制住而已。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和落寞,想到当年他和儿子在训练后代弟子的選擇問題上决裂,一气之下,說了赌气的话,如果林汗青执意選擇改良的拳法授徒,那就一辈子不准再用林家家传的拳法。
這孩子心思重,即便意识到不对,他依然沒有违背自己的话,用林家祖传的拳法应对强敌——他当然也知道,以林汗青的武功造诣,這套拳法已经耗尽他的心血了,很难再创造出新的拳路来。
此刻,看着儿子明显落于下风的势头,他心裡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认真地看着那两個人对打,脑海裡不停地幻化出两者融合的招式来,只是一些片段,并沒有章法路数。
那些打得兴起的家伙,看到林玄玉看得入神,自然更是卖力。
林玄玉怅然地看了一会儿,懒得再费力气,就走過去弯腰和小萌仔打招呼。
宋一林一看到林玄玉,马上后退两步,逃出桑红拳风的象征性攻击圈,乐颠颠地扑到林玄玉怀裡:“太姥爷——学拳——妈妈說太姥爷——拳头很大!”
林玄玉哈哈大笑着抱起這個小萌孩,失笑道:“什么叫拳头很大?”
宋一林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和林玄玉的拳头比了比,嘿嘿顽皮一笑:“拳头——很强大!省略句哦!”
“哈哈,省略句還有這样的省略方法?”林玄玉笑得更开心了。
桑红抬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外公,我瞧着咱们這套拳法,弊端明显,容易因为炫耀轻易让经验丰富的对手发现破绽,真要是遇到生死关头,這绝对是致命的缺陷。”
林玄玉点头:“可是,现在的世道,大家都喜歡這样能看得懂的拳术,上至国家级的比赛,下至肤浅的观众,他们很喜歡。”
桑红读得出老人家脸上的落寞,她俏然轻笑:“這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您老完全可以取长补短,把致命的招数融化到這样的拳法裡,舅舅已经知错了,他为這事发愁了很多年。”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林玄玉听着桑红說出這话,知道今天他进入這裡显然大家做的局,不過他心裡沒有恼怒,只有感伤和怅惘。
现在林家好的老师,接受的都是林汗青這套拳法,想要改良进步,就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不知道林汗青有沒有想到這些。
“慢慢来好了,大家一起琢磨,如何做出最小的改动,带来最大的收益,办法总比困难多。”桑红嘿嘿笑着鼓劲儿。
“太姥爷——办法——困难——”小家伙显然听着妈妈的话很有意思,可是看看太姥爷紧紧皱着的眉头,学了半截忽然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就接口道,“办法——困难——一样多!”
林玄玉看着怀裡小萌仔那黑漆漆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太姥爷這一辈子遇到的坎儿多了,能走到现在,自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瞧瞧我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失去了锐气了。”
宝宝看他终于露出笑脸,笑着跳脚道:“妈妈說——太姥爷拳头——最强大——最有锐气——最有锐气啦。”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林玄玉满眼的酸涩。
他抬手摸摸小萌仔的头:“宝宝說的对,說的对,這裡太吵了,咱们出去玩,好嗎?”
小萌仔看看桑红,看看热闹的武馆,有些依依不舍。
桑红過去站在林玄玉的身边,对宝宝眨眨眼道:“太姥爷有强大的拳法会教给你的哦。”
“强大的拳法?比爸爸妈妈還要厉害嗎?”小萌仔骨碌着大眼睛,显然动了心。
“当然了。”桑红笑着回答。
小萌仔马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开心不已:“太姥爷,咱们——藏起来——练习——行不?——练成了,我過来——吓他们一大跳。”
林玄玉大笑道:“好小子,有這样的志气,走,太姥爷教你。”
桑红跟着他们俩走了出去,等那三個人的背影消失,武馆内的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此后,林玄玉和林汗青进行過一次深入的交谈,之后喊上桑红和宋书煜,一起琢磨招式,有空也兴致勃勃地到武馆看弟子们训练,新的招式渐渐就成型了,新招式宝宝学的最快最标准,果然就像大家担心的,底子越好,這些新招式越难以学好。
不過,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力气往一处使唤,早晚会解决這样的問題。
几天很快就過去了,這天傍晚秦洛水带着兰维斯来宋书煜家做客,那家伙当然在林家练拳了,宋大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代宋书煜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苦哈哈地告诉他们,這父子俩自从那天去了林家,就被勾了魂,见天不沾家,让他想得不得了。
秦洛水大笑,开导他:“总归是咱老宋家的人,去那裡也是偷武艺的,现在多聚聚培养感情,說不定凭着那小屁孩的萌模样,把林老勾搭回国内,也不是不可能的,别忙着吃醋,目光长远一些;而且這個周末两家家长聚会,以后您老不是也可以天天過去林家玩了?”
宋大有一想,很快就转悲为喜:“你觉得真的能把林玄玉那老头给勾搭回国?哎呀,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压根儿就沒有想到這一章。”
秦洛水点头:“绝对可能,林老如果不是桑红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回国的,他连墓地都在国内买好了,那么传统的一個人,自然是叶落归根。”
宋大有心底的疑惑消散,舒坦了很多,自然视线就落在秦洛水身边的兰维斯身上了:“這姑娘瞧着一身高级知识分子的味儿,怎么,你小子改兴趣了,不過,我喜歡這样规矩的孩子。”
秦洛水连忙给他们做了介绍,宋大有一听竟然是孙子在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开心得不得了,连忙向她請教一些孙子在成长中遇到的問題。
兰维斯都很专业地做了解答,秦洛水充当着他们的翻译,觉得挺有意思。
晚饭后,宋书煜才抱着睡得小石头一样沉的小萌孩回来了,看到兰维斯陪着秦洛水過来,他很热情地问候之后,交代秦洛水好好照顾她,就抱着小家伙上楼了。
放好小家伙,让保姆陪着,宋书煜就从卧室出来,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兰维斯问了很多宝宝发育中的問題,宋书煜都很认真地做了解答,兰维斯一一都拿笔笔录了,宋书煜对兰维斯的敬业有些不解,问问就问问好了,怎么能做這么正式的笔录。
不過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兰维斯告诉他,科学家的工作很琐碎,就是在无数的记录中发现問題,预测問題。
宋书煜也不曾再說什么。
第二天周六,兰维斯给宋一林做了全面的检查,告诉宋书煜宝宝太小了,活动量過大,会影响骨骼发育,宋大有连忙宝贝一样护着,說什么都不放他们去林家。
于是就让宋一林在家裡玩。
当然,桑红打了电话问,宋书煜如实地回答了,一听是兰维斯的判断,林玄玉也不好意思再說什么,本身让那么小一個娃娃连功夫,他也担心揠苗助长。
兰维斯、保姆還有秦洛水、宋大有,在院裡带着宋一林玩了一天,兰维斯显然懂得的知识足够多,轻易就吸引了宋一林這個好学的小家伙。
宋一林也想過妈妈和外公,不過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秦洛水告诉他明天就能看到妈妈,大家都到市内去玩,小家伙一听自然不闹了。
很快就到了周日约定会面的時間。
张桃听了林汗青這些天忙碌的事情,心裡也很是宽慰,其实她和林汗青之间的矛盾显然和即将到来的危机密不可分,现在這些事随着這门亲事的促成,竟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良好反应,连从来不管家事的老爷子也参与了进来,這让她的心暖烘烘的,觉得這门亲事真的是百利无一害。
加上那些难缠的小姑子也沒有再說什么挑刺的话,桑红母女更沒有再和她计较,她本身也是什么卑鄙小人,自然就也拿出主母的态度,很和善地对待她们母女。
对于宋家送来的請帖,她觉得挺有面子,她当然看得出宋家背后巨大的市场前景,或许回国发展,背靠大树好乘凉,对林家来說,也是一個应对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的一個对策。
于是,大家都积极准备,本着让亲事顺利排场的方向发展,处于内疚,她专门给桑红母女订了合身的大牌衣服,来讨她们欢心。
宋书煜在這些天的過招中,露流出的悟性和真诚,显然已经博得了林氏父子的充分认可,对于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抱着美好的期待。
张云萍更是一反常态,不再气势凌人,打扮很朴素,說话更是努力地让自己谦和,但毕竟常年嚣张跋扈惯了,她显然做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于是就很知趣地听了秦洛水的建议,少說话,多微笑附和亲家母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宋大有带着家裡的人,都早早地到了约定的酒店候着。
秦洛水手笔很大,专门包了场子。
宋大有查看一番,觉得很是满意,這裡的建筑很低,二楼用餐,视线开阔,微微俯身就能看到一楼精彩的民俗节目、小丑表演,颇有异国情调,而且有透明的玻璃隔着,能看得到精彩,却不需要忍受喧闹,自然是吃饭谈话的好去处。
林玄玉在十点半准时到达,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都如约前来。
大群的林家弟子,也正好跟着前来,趁机去前边大厅,给参加演出的弟子助阵,张云萍看着林家那浩浩荡荡的弟子,本能就有点反感,這是什么意思,示威嗎?
不過她很快就把不快的苗头压制下去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等两位老人拥抱寒暄之后,她很客气地和张桃、林青燃寒暄,拉上桑红的手,脸上有些黯然,颇有为前事叹息之态,桑红一口流畅的英语,一切都天衣无缝。
想到连林家的当家主母都被蒙在鼓裡,尤其是看到桑红迥然不同的气质,张云萍大为高兴,那口流畅的英语,轻易就让她感觉出這個女孩子果然的资质来了。
几個女人說說笑笑就都上了二楼。
宋一林因为在一楼看演出看呆了,死活不愿意上去,宋书煜也怕他闹腾,影响大人說话,索性就让保姆和十多個保镖留在下边陪着,秦洛水作为媒人是必须上去的,他邀請兰维斯也上去入席,兰维斯摇摇头,說自己什么都听不懂,還不如陪着宝宝有意思。
于是秦洛水只好让她也呆在下边,打算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請她上去。
下边的节目很精彩,小丑下去之后,就出现了一個卖棉花糖的小贩。
他把棉花糖当成是很正式的表演,只见房顶有风吹来,小贩顺着风势,将棉花糖在空中变成一串长长的洁白的棉絮,他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快慢适度地把棉花糖卷成了团状。
有时候過长的棉花糖眼看着就要落地,四周传来孩子和观众的惊呼,但他很快就能在危急时刻收拢所有的棉花糖,引得掌声四起。
小贩开口說:“我的棉花糖并不特殊,但是我卷棉花糖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然后,他就喊出价钱,二十美元一串的棉花糖,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发出惊喜的尖叫。
宋一林自然毫不例外,他也伸着胖胖的小手要要要地喊着。
保姆连忙掏出二十美元来帮他买,可是她不会說英语,于是兰维斯主动地接過宋一林,抱着他過去一边看表演,一边排队。
观众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高涨,大家跟着惊呼看得惊险不已。
忽然保姆视线扫到宋一林刚刚站着的方向,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纳闷,刚刚兰维斯還抱着他站在那裡,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這时候围观的观众拥挤了起来,她很快就被挤出了圈子之外。
她绕着外围寻找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周围都是陌生的外国人,沒有人能听懂她的话。
保姆马上跑到外围,那群保镖稳稳地站在那裡,他们也感觉到进来的人有点多了,一问宝宝被兰维斯抱着不见了,惊得他们当即就开始快速地缩小包围圈,往人群裡寻找。
可是,不知道从哪裡出来的一些强壮的大汉,轻易就把现场搅合得鬼哭狼嚎的。
观众四散消失,哪裡有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
保镖们马上联络了宋书煜,报告了基本情况,秦洛水一听头有些发晕,他连忙稳住神拨了兰维斯的电话,听到的竟然是已关机的客服声。
宋书煜苍白了脸,這女人打着秦洛水的幌子,竟然是来打他儿子的主意,一想到昨天兰维斯和宝宝玩得开心不已,他就懊恼得无法形容,那傻小孩从来到這個世界,迎接他的到处都是喜歡的笑脸,他一定沒有防备之心,尤其是,還是兰维斯那個相熟的女人。
满屋相谈甚欢的人一听這话,简直是惊天噩耗。
林玄玉连忙握住宋大有的手安慰他,稍安勿躁,马上就会有办法。
林汗青当即就起身,拨了警察局的电话,张桃也连声安慰着失态的张云萍和林青燃,快速地通知市内的弟子。
桑红在弄明白這件事之后,马上就从噌地一声从座位上起身,问清楚守着出口的保镖情况,快速地往唯一沒有守卫的一個演出大厅跑去。
宋书煜也和手下打了手势,快速地散开,往外围扩散了寻找。
很快警察就来了,林汗青抓着警察的手,进入一楼酒店的监控室,调出录像带检查。
可是,因为骚动得太厉害了,一时半刻,压根儿无法从人头攒动中发现兰维斯的踪迹。
宋一林眼巴巴地等着属于自己的棉花糖,可是他忽然发现兰维斯阿姨抱着他快速地往一边跑,压根儿就忘了小贩還沒有给他棉花糖的事情。
“阿姨,糖糖——”他奶声奶气地喊。
“宝宝,阿姨带着你和他们捉猫猫,那裡有更好看的节目哦,比刚才的小丑好看多了。”
兰维斯抱着宋一林往黑魆魆的正在演出的大厅跑。
宋一林听得出兰维斯喉间慌乱的喘息声,他一抬头看到她脸上那紧张不安的神色,让她秀美的脸变得有些像电影裡的巫婆一样让他害怕。
他小小的心脏不由开始突突地跳,兰维斯阿姨這是要做什么?
兰维斯抱着他进入黑暗的大厅,坐到了一個座位上,一個大块头的男人在黑暗裡对着他笑,他正坐在她们身侧,低声问:“就是這個小孩?”
“是,别多嘴,半小时之后,就是中场休息。”兰维斯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温和地低头对他一笑。
“宋一林先生是最聪明的孩子,躲猫猫玩得最棒了,一会儿看到爸爸妈妈来找你,也不要出声哦。”
兰维斯笑眯眯地哄着他,给了他一块磨牙饼干。
身边那男子顿时笑了,笑声很难听,只听他瓮声瓮气地說:“一個两個月大的小毛头,会懂什么,用得着那样费心思?”
宋一林瞬间就明白了,他真的遇到了拐小孩的女巫了,這個漂亮的兰维斯阿姨,就是那恐怖的女巫,她要把他带走,带到恐怖的到处都是怪兽的黑森林裡。
他扁扁嘴想哭,忽然想到爸爸說的话,小孩子越哭就会越让坏人开心,会更坏心地欺负小孩子。
他忍着吓得有些发抖的小身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妈妈呀,你一定要来找我。
他也不敢吃那块饼干,生怕裡边被女巫放了让他失去神智的东西。
在這样的紧张中,黑暗幻化出无数恐怖的怪兽模样,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乖乖地靠在兰维斯的怀裡。
忽然他看到舞台上灯光大亮,黑魆魆的演出大厅内亮堂起来,一個节目结束了,主持人出场开始念台词了。
他连忙可怜巴巴地抬头:“阿姨,我要嘘嘘——”
兰维斯惊恐地听着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连忙惊慌四顾,又摸出一個玩具:“乖哦,等一会儿,先玩玩,你看這個小鸟多可爱。”
宋一林不再出声,他用力地把吃奶的劲儿试出来,终于成功地尿到了兰维斯的裙子上边。
兰维斯感觉到一阵湿热,顿时明白他做了什么,她皱皱眉头,把他丢到身边男子的怀裡:“他尿了,不行,我受不了,太脏了。”
說着从包包裡取出纸巾来擦。
那男子一听他尿了,连忙单手把他拎起来,高高举起。
宋一林用尽全力,把男子另一侧的女人那高高挽起的发髻给抓散了。
听得那女人的尖叫,男子连忙道歉,宋一林又把自己的小手用力的抓了那女人的胸口一把,那女人顿时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抡起手中的包包摔到那男子的头上:“抓流氓啦!非礼啦!”
宋一林趁机抱住那家伙的手腕用力地啃了一口,那男子被一连串的打击搞蒙了,随手就把他丢开了。
宋一林立马抓了一边人的头,稳住身体,然后顺着那高高的靠背一跳一跳地往前跑,得益于這几天的训练,他的平衡力和弹跳力出乎预料的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竟然就飞快地跳到了舞台上。
观众看得明亮的舞台上忽然出现那么小的一個孩子,主持人也有些呆了,不過看清楚是這么可爱的小男孩,那女人很快就反应了過来,她很亲热地蹲下身,抱起他:
“宝宝,你上這裡做什么?”
宋一林一听就笑了,他看看下边那密密麻麻的的观众,奶声奶气地說:“阿姨,我想表演。”
轰然一声,下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以为這是预定的节目,都被這衣冠楚楚的小萌孩逗乐了。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着說:“哦——宝宝想表演什么节目啊?”
“阿姨,会很多——的哦!”小家伙知道在明亮的地方,坏人巫婆都是会害怕的。
他看到远处那冲着他挥舞拳头的兰维斯,得意地笑得更响了。
“比如呢?”那主持人显然也被他萌到了。
“打拳,我会中国功夫——很正宗的哦!”小家伙得意洋洋地炫耀。
观众的掌声更响亮了。
主持人也笑了道:“那么我們就给這個可爱的小家伙一個表演的机会,给他掌声好嗎?”
于是只见那小家伙煞有介事地从她怀裡跳下地,跑到舞台正中间,像模像样地把短袖外套脱下:“打拳会——出汗汗。”
主持人连忙笑着過去,很殷勤地接了他的小衣服。
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扎了一個架势开场,然后把早就练习很熟的那套拳法打了一遍,他本身就熟悉,加上這几天林玄玉的悉心点拨,打出来竟然像模像样,博得了满堂彩。
桑红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黑魆魆的演出现场,心裡充满了绝望。
她的视线随着掌声一点点地聚焦到舞台上,那脸上展现出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笑容来。
她拿出手机,通知了宋书煜這裡的方位,然后快速地冲到台下,一跺脚就跳到了台上,什么也不管就過去抱着那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小家伙就开始哭了。
主持人走過去,只见那小家伙還不忘记卖萌。
“小鬼,她是谁?”
“唉,当然是——妈妈,瞧她哭得——多伤心——为了安慰她,這個表演——只好——暂时中止了,沒办法——走丢的妈妈——都会很脆弱的。”
观众中顿时传来一阵欢喜的笑声,這萌孩子,太能說话了。
宋书煜带着警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台上那相拥的母子俩,妈妈哭得连头都不抬,那小萌仔還在得意洋洋地卖萌。
他带着保镖走进去,拥簇着這母子俩离开了。
一场虚惊,商谈亲事的宴会自然继续进行。
两家大人都为了這個萌孩子争执不下,于是决定快快地举行婚礼,尽快地给這边做出交代,一道回国。
婚礼很隆重,小萌仔不出预料地做了花童,看着林雨馨那傻乎乎的站立不稳的模样,他很有风度地牵着她的手帮她走稳。
一边规规矩矩地撒花,一边奶声奶气地說:
“小丫头,你一定沒有参加過爸爸妈妈的婚礼,很遗憾吧,我就沒有這样的遗憾,不過也是可以弥补的,让你爸爸妈妈再举行一次婚礼就成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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