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這世道變了
這個專爲保護歷代君王而設立的組織，曾經在諸王之亂中立下赫赫戰功，但是一直並未受到人們重視。直到這一年，衝進皇宮的刺客，在距離皇帝不足一尺的情況下，被一擊拿下。朝野上下高呼清除異族的聲音漸漸弱了下來。
殿花靨，他們的主人向來只有一個，就是帝王。
不參與黨政，只要是登上皇位的人，他們就會誓死保護。
那麼殿花靨的眼裏有沒有誰是真龍的概念？答案很明確，沒有。即便是北魏的人做了東楚的帝王，他們依舊要保護。怪不得他們。殿花靨的人很小就被選入訓練，十幾年後正式加入，這期間的訓練好不誇張的說就是要把人改造成另一個人。
關於消滅殿花靨的口號喊了很多年，但是許多家族還是無奈的看着自己孩子被帶走。從此再也不見。甚至將來揮劍殺來，那人也不識的這是他們的親人。
殿花靨的人們穿着白袍，繡着暗金紋，帶着笑意的面具。沒有名字沒有過去將來的行走在東楚大地上，爲皇帝清除異類。
人心惶惶的東楚，終於迎來一個轉機。
傳聞中元節時，有位女子在牆根燒紙。順手料理了一名殿花靨的人，白衣屍首掛在城東的樹上三天無人來領。
面具被烏鴉啄掉，露出男人森冷恐怖的臉。滿面的傷痕，似乎在低聲訴說着手上沾染過的性命。第四日清晨，一名路過的青衣男子將屍體解下。後面馬車中的人似乎身份極其尊貴，帶着屍體徑直去了王域。
木槿花滿城，紫色粉色豔麗的似乎帶着蕭殺寒意。江月城愈發繁華。遍地青樓。文人們袒胸肆意，輕車載酒，行到一處便留宿。城中名妓甚多，夜夜吟詩作對。往昔江月學府中甚至爲煙花女子開放。
狂傲不可一世的九王甚至帶着自己府內的藝伎夏櫻桃在江月學府中行苟且之事。
輕紗不掩曼妙身姿，紅羅褪淨白逸豐腴。
夏櫻桃不以爲恥，甚至在梧桐下刻字留念。九王念櫻桃風流，又賞了一座青樓。
苛政下狂歡，人人都知道隨時可能會死。
中元節之後，江月城的繁華似乎已經讓人進入一種癲癇狀態。王域傳來消息懸賞那名殺殿花靨人員的女子。但是目睹的人們卻似乎統一了行徑，一會兒說着一會兒編那，嬉笑怒罵，毫無章法。甚至看到被當場斬殺的人，開懷大笑。
於是制杖司將目光對準這半年來在城中最負盛名的青鸞劍莊。
制杖司向太昌帝彙報，坐在珠簾後的太后冷笑道：“青鸞。是在裏頭養了個鳳凰嗎？”
太后話剛出，下面一陣寂然。
制杖司帶人衝到青鸞山莊門口時，九王帶着夏櫻桃騎在青牛上正好路過。夏櫻桃輕紗遮體，紅袖垂地，臉上潮紅未退，喫喫笑着說：“王爺，你看智障過來了。”
九王大笑，怒罵制杖司。無人敢應。九王愈加惱怒，將青牛停在山莊門口，命夏殷桃伏在牛背上。自己則站在青牛前將制杖司統領暴打一頓。
若不是青鸞山莊出來一位少女及時制止，那位統領怕是要被打死了。
那少女將所有人迎入山莊，只見白雲間屋舍錯落有致，映着滿山花朵更是美如仙境。九王揚言要留宿，果然有如仙女般的侍女出來帶夏櫻桃與九王入內。
制杖司的人跟着那名少女去了西面院子的藥房。一箇中年清瘦男子爲統領把脈開藥，便離去。
少女扶起統領道：“你是七曜。”
原來是跟在王時修身邊的侍衛做了制杖司統領。官司升了，卻依舊一臉稚氣。青色的鬍渣看着異常古怪。
七曜問：“姑娘，我們認識？”
少女道：“你恐怕不記得我了，畢竟也沒有見過幾面。你們來這裏找什麼人？”
七曜說：“幾日前有人殺了殿花靨的成員，我們懷疑是青鸞劍莊的人動手的？”
少女笑着問：“是嗎？戴正則帶幾位入山莊尋人如何？”
戴正則說着便不管七曜傷病的身子，強拉起來拖入山莊內。只見清一色白紗女子坐在園中繡花，再向內走，紗巾包着頭的女子們在曬茶葉。最後是釀酒。
似乎只有看病的中年男子，再無別的男人。
“青鸞嘛，神話中西王母的坐騎。西王母那邊會有男人嘛？劍莊只是爲了震懾男人們才起的名字，不然那些瘋瘋癲癲的人不都衝上來了。”
七曜問：“即便是這樣，你們是怎麼保持太平無事的？”
戴正則道：“我們向城內的七星樓求助。你知道的，只要給錢，他們什麼都做。”
七曜帶人離開後，戴正則回去將伺候九王與夏櫻桃的人部換成醜婦。
制杖司回去向帝王報告了青鸞劍莊的之事。羽後道：“爲何不將老九帶回來？那個夏櫻桃，還帶在身邊？”
七曜道：“是。”
珠簾後一陣沉默。座上三歲的帝王一臉呆滯的看着七曜。
傳聞帝王已經被嚇傻了。所以掌管朝政的是羽後。羽後背後是羽氏強大的兵力，以及定北王王時修的支持。
“讓殿花靨去吧。”身後似乎有身影一閃而逝。
七曜眼角微跳，那人身手極其了得。
王家極力培養刺客多年，能匹敵的人也不過五個手指。
七曜從朝中回去，未來得及脫出官服，便聽到府外喧譁，原來又一名殿花靨的人被殺了。屍體掛在淮河邊的柳樹上。遠望去看不見任何傷口血跡，走到進去擡手扯那具屍體，沒想到如同被扯破的皮帶子，血肉稀稀拉拉的落入河水中。
水中是青樓女子養的花雨，撲騰着跳起來爭食血肉。圍觀的人“譁”退到一丈開外。七曜搖頭看着驚恐的人羣，心中嘆息。
然而還未來得及感嘆，七曜驚恐的發現人羣發出淒厲的笑聲，眼睛嗜血的看着被殺的人。七曜感覺渾身發冷。
這個世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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