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5 钱程与第一纪恶少年
吃饱喝足的钱程离开了餐馆,拿出叫“手机”的小盒子,看了看時間。
這东西是昨天晚上,他从一個窃贼手裡得来的。
在商业区边缘的一家小酒馆裡,他看到一群年轻人聚在一起喝酒,其中一人向旁边一個被称为“大哥”的人吹嘘,說自己這几天弄到了不少钱。而从其他人的反应和相互警告看,這伙人估计是当地的惯偷。
钱程正好想找個测试对象,就主动跟上了他们。
窃贼们分开之后,他跟上一個完全喝醉的人进行试验,发现对方沒有辅助法术和告警机关之类的东西,甚至拍打几下、乃至主动对话,对方身上都沒什么反应。之后,他又跟上一個不太醉的人,测试后发现,這裡的人在反应速度和观察能力方面,确实沒有特别超常的地方,哪怕這些职业窃贼,水平也只是一般。
涂山那裡流传過一個說法,說第二纪的人是第一纪人类的后代,但体质上,前者要更加优秀。第一纪末尾的灾难期,人类尝试了大量方法进行自我强化,而能幸存下来的,基本都是其中的成功者。
如果這些传言真实的话,倒是能驗證一些他观察到的现象。
悄悄地沒收了窃贼们的赃款赃物,钱程身上一时阔绰起来。不過那個叫“手机”的东西,是种精巧的机关,按了一圈也打不开,非要输入口令才行。
钱程担心,按照一般机关的设计思路,如果一直输不对,這手机恐怕会当场爆炸,或者无差别攻击周围。
他找机会和人闲聊,扯到安全性問題,对方却嗤之以鼻,說又不是所有手机都那样。因为爆炸出名的,只有某种“三清”牌手机。
“三清”是高丽国著名财团,似乎是主营教育业务起家的。钱程发现,手裡正好有一台,思索了下,果断找地方丢掉了其他手机,只把“三清”牌的留了下来。
有了钱,他找地方好好吃了一顿。
這裡的美食,确实比他那时候好太多了。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菜肴裡大量的油和各种各样的香料。有了這些东西,能做出以往不敢想象的菜式。而且,這些材料都极为廉价,连這种普通商业区的餐馆,都能大量使用了。
当然,对钱程来說,這是大好事——沒人会嫌好吃的东西太多。三餐他换了三個地方,還是觉得不满意。可惜吃更多的话,就会误正事了。钱程一贯自制,果断扒完饭菜,付了钱,快步离开饭馆。
出了门,他就按之前打探的结果,向附近一所学校走去,准备观察那裡的恶少年。据打听到的說法,那几個人常年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出沒,向学生勒索钱财。
挑选学校附近,是因为他认为那裡最具代表性。
众所周知,学校裡有大量年轻气盛的少年,每天都要训练射箭,演习武舞。学生们之间一呼百应,容易热血上头,经常一起惹事,是個管起来很麻烦的群体。敢去学校附近勒索,說明這几個恶少年明显是非常能打的那种。
观察他们与学生们的交锋,可以直观地看出当地民间的战斗力了。毕竟,间接推断难免有误差,只有实战,才是真实体现水平的。
钱程很快来到目标附近,在周围转悠。不多时,怪阿姨描述過的那三個“混混”,果然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的打扮很显眼,穿着一身比钱程還尴尬的奇怪搭配,蹲在路边。从侧后看,隐约有烟柱从三人前方升起。他们保持沉默,只是偶尔向周围看一眼,似乎是在焚香祷告。
勒索還要這么认真,看来他们也知道,這一架不好打。
钱程在街角隐藏了一会儿,看见那三個恶少年站起身,转過头,四处扫视,似乎开始寻找目标了。
那几人转過脸,钱程才惊讶地发现,他们嘴裡都叼着個短棍。刚才那些烟雾,就是短棍燃烧,释放出来的。
钱程见過几十個戎狄国家和部族,但他還真是第一次见到嘴裡焚香的。
他一边努力控制自己的惊讶,免得被发现,一边思索什么仪式、哪种神灵,是要求信徒把香叼嘴裡的。不過這么一想,他才回忆起,昨天晚上,似乎也见過有路人這么做。只是那时他急着找首级,沒放在心上。
看来,這是一种虽然独特,但在当地普遍存在的祭祀风俗,不需要大惊小怪了。
混混们叼着沒烧完的香,开始聊天。
他们都留着奇怪的发型——钱程对此很理解,毕竟用头发样式区分族群、职业和阶层,在各地都是很常见的,就像西洲教士们有自己独特的发型一样。
其中两人留着杂乱的头发,比大部分往来男路人都长,但明显也是修剪過的,比钱程自己的头发短得多。而另一個,则是某种髡发。他剃掉了两边的头发,只在中间留下一道,高高竖起,十分显眼。
钱程见過不同东胡部族的髡发,但大多都是剃掉头顶或额头部分,主要目的是卫生條件很差的情况下,防止生病,也有方便戴皮帽和头盔的缘故。
但這個人的发型,怎么看都感觉不是为了這些目的,钱程也不知道羽冠一样的头发是什么意思。他寻思了一会儿,觉得留這么显眼的发型,应该是這些人区分等级的方式。而类比自己所知的物品,他怀疑這個人是不是混混百夫长。
正思考的时候,羽冠状发型的混混百夫长,已经向两個混混小兵发令。他可能說了些鼓舞士气的话,三人随即趾高气扬地前行,钱程也悄悄跟了上去。
周围的路人都躲着他们仨,似乎颇为畏惧。钱程当然不会放過這個难得的观察机会,开始把自己所知的零散第一纪知识,与眼前的现象结合起来。
虽然第一纪的记录很含糊,第一纪来客也经常分不清不同发式,但断发和髡发,差别其实是很明显的。這裡的普通路人男子,都属于断发,并不是髡发。他们对待唯一髡发了的混混百夫长,明显也有种排斥、躲避异类的态度。
钱程想起了之前听說的第一纪故事。
据說当时的中原朝廷腐坏已久,一群髡发的东胡人攻入长城。入关之后,這些人烧杀劫掠,灭掉各路诸侯,建立自己的王朝。百姓愤恨于此,将那些胡人称为髡贼。
虽然之后,這些入关髡贼无法避免地被同化消融,他们的王朝也被中原人推翻,但這件事還是给第一纪人留下深刻印象。
钱程倒不太在意具体结局——只要中原人還记得《春秋》,知道义和复仇,入关胡人的王朝迟早都是要完蛋的。而实际结果,也和他猜的差不多。
但很明显,发生過的事情,都会留下印痕。就像周围的人明显对髡贼混混心怀畏惧,而沒有這种印象的钱程,只觉得這人有点意思。
歷史事件会对族群的心理和思维方式产生深远的影响,而這裡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想了這么多,钱程觉得這次观察,已经很值得了。
他跟着那三人,拐进一個小巷。在那裡,混混百夫长带头堵住了路。他们对面,应该是两個穿着同样制服的人。
钱程缩回拐角,等着看好戏。
普及制式服装,說明這個学校是仿照军队管理的。三個混混对付两個学生,应该可以打一会儿,让他评判一下。
然而不久,他就听见有人哭丧着說:“大哥,我就只有這点了。”
钱程探出头,看见其中一個穿制服的学生低着头,畏惧地缩着身子。一個混混士卒责令他交出更多钱,他只好一边不情不愿地搪塞,一边把双肩背包的一边滑下来,左手提了下,拎住包,右手向包裡探去。而混混们不疑有他,反而凑過去,想看包裡的东西。
還不错。钱程暗中评价道。
利用包,他成功地吸引了所有三人的注意力。而那個傻乎乎的混混小卒,居然把脑袋探到包旁边。那個学生只要从包裡抽出兵器,借着抽取加速的力道,向上一扬,借着径直打在混混小卒下颌到脖子的位置——這姿势,简直是在催对方砍下自己首级。
钱程觉得,一方面是学生伪装的不错,另一方面,這混混小卒未免太好骗了。
他能预见,只要那個混混倒下,学生用那個厚实的包当盾牌,执兵而进,剩下两個混混只能被迫迎战。而另一個学生在他们俩侧后,趁着他们顾此失彼、暴起突袭,又能轻易干掉一個。
這样,就从三打二变成二围一。混混百夫长就算再能打,面对這种两面受敌、正面持盾者還无法轻易击破的局面,最好的選擇也只有赶紧逃走了。
到时候,钱程這裡正好能截击他。找那两個学生,从战利品裡要点彩头,他這趟也不算白跑。
只是,他等了半天,也沒见学生们开始行动。最后,混混百夫长气愤地夺過包,翻了翻,骂骂咧咧地丢在地上,带着手下走了。而那两個学生,還在原地哭哭啼啼。
“???”
不是,這就不打了?
钱程一时沒反应過来,等他回過神,混混们已经走远了。他很是迷惑,只好又追上去。
這次,他们又堵住了三個学生。期间有人想反抗,混混百夫长踹了那人一脚,其他人瞬间老实下来。
“……”
這些人老是不打,钱程急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