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10 钱程与天下雄国
這個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是海对面的新迦太基。
新迦太基拥有厚重的商业和海军传统,借助在各地的商业和军事網络,维持自己的权威。国内的权力,则主要分为三部分。最高执政官叫苏菲特,负责管理行政事务,元老院负责制定法律,法务官与监察会议则负责审判。
虽然上至苏菲特的职务,理论上都是选举产生的,但新迦太基的权力实质上掌握在一些大商人手中。
新迦太基陆军并不太出名,军队中充斥大量的雇佣兵以填补空缺。即使如此,這個国家依然拥有最强大的军事力量。
“我倒觉得,這种军队早晚得出問題。”钱程判断道。
“为什么這么說?”白芷问。
“商人共和国使用雇佣兵,你不觉得眼熟么?”钱程反问:“维塔利亚那边,就有不少例子了。忠诚与否還在其次,钱财上的問題才是最麻烦的。”
“战争不一定都能获得收入,收入也不可能每次都足够高。而且,大部分战争所得,都会被贵胄分走,這是我們那时就能很容易发现的。”他解释道:“但想要雇佣士兵拼死效力,开销必然不小。這些开销,会成为巨大的负担。”
“荀子說魏武卒是‘危国之兵’,就是這個意思。”他伸出两根手指:“這种军制,只有两條路。”
“要么,就是压低士兵的薪酬,缩减他们退伍之后的待遇。這样会让老兵贫困潦倒,新兵失去斗志。军队必然会无心战争,只敢欺负软弱敌人,暂时苟且下去。”
“而且,這样会让优秀的人不再去参军,让军队士兵的社会地位也随之下滑。到最后,就会发现,军队裡只剩下一堆素质低劣、不堪战斗的士卒。因为只有這些人才足够便宜。”他缩回一根手指,說道。
“那另一种呢?”白芷问。
“另一种,就是军将士卒自己想办法捞钱。”钱程回答:“時間长了,战斗和劫掠机会更多的边军,就会桀骜难驯,因为他们的财权不再完全被朝廷掌控。将领向内会对朝廷蛮横跋扈,向外会对异族欺凌暴虐。一部分士卒会依靠劫掠所得,维持战斗力,但对朝廷来說,這些人反而更加危险。动荡和叛乱,就会因此产生了。”
“這样啊。”白芷想了想:“那新迦太基這條路,是沒救了么?”
“如果沒有武力,也能维持自己国家运转,保证现有這個对自己有利的秩序不崩塌,那么……如果有改制的决心和能力,就還是存在挽回的可能性的。”钱程思忖了下,說道。
“嗯,沒救了。”白芷点点头。
“呃……”钱程对具体情况了解不多,不知道怎么判断的這么快。
“你想過如何回避這种情况么?”白芷继续追问道。
“不需要我想,书裡就有。”钱程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們自己应该很清楚的——皇帝向四面都发动战争,每次的结果如何,得益和损害的是谁,我們都亲眼见過。”他坐直身,說:“战争对民众沒有好处,打的越多,向危险滑落的就越快。”
“皇帝将军不可能自己一個人打仗,士卒都是来源于普通人的。哪怕在西洲,所谓贵族兵的主力,也是那些并不富裕、需要自己劳作的普通骑士。這些人如何破产、如何背井离乡给人卖命,我們在凉州也见得不少了。”
“孟子說民为贵,那义战的本质就是利于民的战争。”钱程总结道:“发起战争之前,看它对民众是否有利,有利就去开战,无利就应该去想别的办法。”
“而皇帝、贵人为了给自己争利,发动战争,就是不义战。不管打着多响的名头,都会带来危险。因为大家都是在求利,而求利的战争,终究会让军队走上那两种绝路。”
“也是,到最后不是变成骄兵悍将,就是变成贼配军。”白芷回想着,跟着感慨了一句。
“哎,說這么多大道理,說到底就是争私利。和我們那边原理上沒什么区别,所以兴衰变化,直接套我們的经验都可以。”钱程苦笑道。
“第一纪人也沒跳出這圈子。新迦太基军队换了武器、换了组织方式,但替贵人争利這方面却是沒变的。所以,义战也只是大道理了。”
白芷默然点点头,钱程又开始看其他大国的资料。
另一個有名的强国,是北方的白帐汗国。汗国权力名义上在大汗手中,但各地贵人或称汗,或称波雅尔,或称公侯,经常各自为政。大汗强力时就顺从依附,大汗不强力时……那就沒人知道了。
白帐汗国很穷,军队也衰落的很厉害,除了大汗的怯薛和波雅尔们的家丁還算精锐,其他各支军队状况都不乐观。需要对外作战时,就征发雇佣军和大波雅尔的精锐家丁——反正对付绝大多数敌人,這种也足够了。。
“這军队還不如新迦太基呢……”钱程无语地說。
他又看了看列表,发现上面還有阿尔比昂和巴裡希。“這俩货是怎么混进来的?”钱程奇怪地问。
“他俩以往也强過。”白芷解释道。
只是钱程粗略翻了翻,也沒找到太多關於当代阿尔比昂国力的资料。
“感觉像凑数的……”
他嘀咕了一句,开始找巴裡希的。
巴裡希应该比阿尔比昂强一些,让白芷搜索,居然找到巴裡希人和交趾土人交战的记录。看资料的意思,這俩打的难分难解、旗鼓相当、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這怎么写的好像交趾是個单独国家一样?”钱程有些纳闷。
“他现在就是個单独国家。”白芷沒直视钱程,小声說。
钱程愣了好大一会儿。
“這,這怎么做到的?”他反应過来:“交趾是江南最富的地方之一了,我們那個时候都是人口前的大郡,還能出什么問題?這又不是偏远荒芜的地方,怎么可能丢出去了?”
“就是当时的朝廷沒打過吧。”白芷說:“后来就放弃了。”
“……哪家皇帝這么厉害?”钱程一脸难以理解:“交趾都不要了,西域呢?也不要了?河西也不要了?辽东是不是也不要了?”
“就這么放弃下去,得放弃到哪裡?”他摊着手,气急道:“是不是哪天自己亲爹亲妈都不要了?”
白芷抬眼回忆了下第一纪歷史书,点头確認道:“确实有不要過。”
“……”
钱程一时受不住,只好继续去看巴裡希人,缓缓气。
那次战争结果倒是意料之中。只有外国人担任顾问和雇佣兵的巴裡希人,果然沒打過外国人直接参与指挥的交趾土人。
“我就說,這俩跟失散多年的兄弟一样。”钱程评价道:“不知道现在,他们那裡有女人当首领么?”
“沒有吧。”白芷想了想,說。
“下一個。”钱程果断跳過巴裡希部分。
這时候的强国其实也沒几個,還有就是震旦国自己了。
和钱程预料的一样,這個国家是共和制,沒有早就让大家烦的难受的皇帝,也沒有画蛇添足的君主立宪。
“我就說,這是可行的么。”钱程点点头:“三浦之前還說立宪制应用的国家多,我就說這根本沒必要。第一纪,中原应该不会有君主立宪的时候吧。”
“有人提议過,但确实从来沒有成功施行。”白芷說。
“肯定的。君王不可取代之处,只在于祀,就是所谓神权。如果至高至神圣的位置被法律取代,那神权就归于法律了,還多养個君王干什么。”钱程判断道:“中原這边搞立宪,要么是不懂跟着起哄,要么是纯粹为了给君王找個遮羞布。這地方,本来就不需要這個多余设定。”
“让我再来看看祀、戎两個权力在哪個职位那裡……”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翻看起昨天刚买的书来。
“我在西洲的时候,听第一纪来的人吹牛,說应该拆出三個权柄来。当时我就觉得不对。這边应该也沒有這种分法吧?”他又问道。
“沒有。”白芷回答。
“我就說么,哄小孩的东西。”钱程不在乎地翻起书页:“蛮夷信就信了,当咱们是傻的……”
他翻了翻,找到了确切的說法。按书裡的介绍,這個国家的最高权力机关只有全国*大——如果按照政体角度来看,应该直接叫“全国*大与中华人民”。這一点,与新迦太基是明显不同的。
再找出一些关键信息:朝廷是如何定义自己的天命的,如何解释自己得天命過程的,這個解释权是在谁手裡——這些就是祀的范畴。
還有军队是听谁指挥的,物资补给和薪饷由谁分发,军人是从哪個阶层中来的,用什么方式招募——這些就是戎的范畴。
這两大类弄清楚,钱程心裡就基本有了数。借此,可以描绘出這個国家的大致架构。其他的部分,哪怕沒有详细资料,很多也可以借此推出来,不会茫然无措了。
“我想再买点书。”钱程抬起头,对白芷說。
“我再给你买個手机,教你使用几個简单功能。”白芷回答:“今天我們就把這些准备好,明天就得开始行动了。”
“去哪?”钱程问。
“就去我的学校。”白芷說:“那裡有些异常出现了。”
PS:
西汉末年各郡人口密度:
這個图基本反映了当时开拓的情况和繁荣程度,也能直观体现主角为何如此震怒。
PS2:
迦太基城在他们自己语言裡叫Qart-Hadast,意思是“新城”。他们是从老家渡海来的,所以名字都是新XXX這样。
另外古迦太基确实有负责执政的苏菲特、负责立法的元老院和负责监察审判的百人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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