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9 钱程与新任务
白芷的住所是城市外围一栋单独的三层小楼，還有专门的车夫和一辆车——就是之前钱程见過的那种沒有马匹和灵力来源，只知道是使用机器驱动的、详细原理不明的车，可以暂且简称为机动车。
到了地方，白芷就带着钱程上了楼。這裡有一间大屋，摆了些家具和用途不明的器物。白芷吩咐屋裡的一名女仆收拾好客房，就让其他人都离开了。
之后，她检查了下周围，就和钱程聊了起来。
按她的說法，现在這個身份，属于那位被她吸收了的第一纪残魂。
白芷說，那個第一纪来客，就是前不久，离开這裡前往第二纪的。她来到這裡已经有段時間，而到达的日期，就是那位第一纪大小姐消失的时候。因为白芷和她的相性似乎不错，回到這裡之后，就取代了刚刚消失的她的位置。
钱程听說過狐妖在附身、吞噬灵魂、占据躯体上的种种能力，他一直觉得，那個第一纪来客如此倒霉，不止在于自己受创破损，也和好巧不巧，撞上個狐狸精有关。
至于所谓相性，他看了看這处装饰豪华的宅邸，和刚才那些仆役，又回想了下城裡的住宅楼，总觉得這人也不是一般有钱。
他甚至怀疑這相性是不是按富婆属性算的。
董偃大哥似乎又要出现，向钱程投来赞赏的笑容。钱程赶紧晃晃脑袋，打消了奇怪的想法，开始询问正事。
“换了個人在這儿，周围人不会怀疑么？”他关心地问道：“這裡感受不到灵力，我在這裡都不敢用法术，不知道你這边安全么？”
“不安全的话，你准备怎么办？”白芷笑道。
“当然是带你跑啊，還能怎么办。”钱程說：“我這两天也沒闲着，现在在城裡有了個落脚点，暂时也不担心冻饿了。我尝试了些這裡特有的器材，发现不太会用，這回去书店，就是准备找一批教材，慢慢学的。”
“和我想的差不多。”白芷显得并不意外：“感应到灵力反应之后，我一直在书店等着，果然沒多久就看到你了。”
“……”
白芷過于了解自己，让钱程不知道怎么回答。
不過白芷对他的回答，看起来挺满意，又继续询问起来。
“你這几天過的如何？”她又故意问：“不了解情况的话，应该会很焦急吧——不会又找了哪個小姐姐小妹妹，准备在這儿安家吧？”
“哪有那個空。”钱程断然否定道：“我大致確認了周围情之后，就找好目标，做好在第一纪需要进行的计划了。”
“哦？那你准备做什么？”白芷好奇地问。
“简单地說，学习，看书，找《大同经》。”钱程不假思索地回答：“相关细节我知道的也不多，但既然是第一纪，就很可能找到线索。”
“啊……這几天，有個第一纪震旦人谈情說爱的节日，我還担心一段時間不见，又有個生面孔小姑娘陪你谈恋爱了。”白芷嘀咕道。
“你想什么呢。”钱程不屑地說：“谈恋爱哪有建设大同社会有意思。”
白芷一时无言，不過钱程的话也在意料之内。
“不用担心，因为還沒成人形时，就吸收了第一纪的残魂，所以人形时的相貌原本就有些相似。”她对钱程解释道：“加上狐妖本身的能力和我自己的法术，不会出問題的。”
“我們现在這個时代，是第一纪后期。灵力、西洲魔法、神灵這些存在，都将出未出的时候。所以，一方面难以感受到外界的灵气，另一方面我們却能出现在這裡。”她看着钱程，說：“至于跨时空旅行的原因，我想你应该能猜出来了吧。”
钱程点了点头。
“你刚才說，自己在此人消失时抵达的，那么第一纪的人去第二纪，和我們返回第一纪，应该都是出于相似的原因。”他推断道：“你看起来是有备而来，甚至在我之前到达，說明来到這裡的時間，是和我們在第二纪所处的時間无关的。這种级别的能力……应该有神灵级的参与吧。”
“沒错，除了寻找钱程，還有直接来自女娲的工作。我還很少接到来自這种层级的紧急委托。”白芷說：“這次被丢到第一纪的人不止你。我需要尽量寻找和回收意外出现在這裡的人，有條件的话，就调查其中原因。”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钱程皱了皱眉头：“我是运气好，出现在一個還能适应的环境裡，自己以前又有经验。换其他人，可能早就被官府当脱籍流民抓走了……”
“時間应该差不多。”白芷說：“至于位置，每個人应该都被丢到了和自己有关联的地方，而第一纪這裡，和你联系最紧密的就是我。所以我能预料，你大概会出现在這附近。”
“我先確認你安全就好。”白芷說：“至于其他人……他们被警察抓到，反而给我省事了。”
“這样啊。”钱程点点头：“就不知道其他人在哪裡，如果有西洲人也出现了，那可就不一定好找了。万一让娜也给丢巴裡希……”
“不对。”思忖片刻后，他改口判断道：“按你說的理论，我觉得让娜更可能在阿尔比昂。”
“哎？为什么？”白芷疑惑道。
“巴裡希人沒几個惦念她的，有也基本都是想让她赶紧消失。”钱程指出：“阿尔比昂人才天天惦念她，想让她出现在自己這裡。”
“……”白芷无言以对。
“算了，碰上再說吧。”钱程决定暂时不管這俩了：“我倒是還有個問題，按目前已知的事实，第一纪人去第二纪的案例不算罕见，但第二纪人前往第一纪的，就不在我所知范围内了。這些人大概会有多少？這是关乎我們工作量的事情。”
他已经把白芷的工作称为“我們”的工作了，不過两人都沒怎么在意。白芷随即给他进一步解释起来。
“涂山方面目前的主流想法认为，灵力的出现，是另一個位面逐渐靠近主位面，使主位面受到干涉的结果。”她說：“那個亚位面你也知道，就是你之前被女娲打飞，我把你找回来那次。”
“呃……”說实话，钱程有点不太想详谈那次经历。
“那裡的规则与现象，和现实世界差别很大。”白芷对钱程挨打已经麻木了，自顾自地继续說道：“你应该已经注意到了，比如那裡，法术的威力明显增大、神灵和神灵化身也频繁出现，還有奇怪的异位面生物和独特的法则。”钱程点了点头。依照白芷的說法，這些就都能解释通了。
“那個空间裡的各种古怪现象，就是灵力和神灵等等的起源？”他问道：“现实中的种种法术，也是它影响现实的结果——哦，那第一纪早先的时候沒有法术、灵力和神灵，应该也說得通了。”
“对。按西王母当初告诉我們的知识，第一纪来客，也和那個空间有关。”白芷說：“两個纪元之间的时空通道是存在的，但第一纪人相对来說，更容易受到吸引，来到第二纪。而第二纪世界的住民，不管是经過了长期适应的第一纪遗民、第二纪自然衍生的生命、還是第二纪的神造物，受到自己世界的“吸引”都更大，不容易前往第一纪。”
“而且，虽然有主次的名字，但目前看来，這個亚位面并不比主位面更小、更简单。”她看了看认真听着的钱程，继续道：“两种‘旅行者’沿循的‘航道’也有差别，第二纪出发的航道恰好处于高风险地带。第二纪人要么触发自己所属神灵的保护，被弹回去，要么在亚位面空间中遭遇灾害、怪物，最终迷失乃至死亡。”
“所以，我們基本找不到這种案例。”白芷說：“說实话，那個空间确实很危险。這次应该是少有的事件了。”
“哦……”
钱程感觉倒還好。他每次去亚空间，感觉都和回家一样。目前最大的威胁，就是时不时遭到女娲殴打。除此之外，基本沒怎么觉得危险過。
不過，听了白芷的话，他大概了解了這次的情况和之后的工作。看起来，還得在這裡待一段時間。
“我给你安排好客房了，就在這层。”白芷說着，站起身：“你应该已经很累了，先休息下吧，我們明天再继续。”
钱程对此表示赞同。
到這裡的几天，他一直活动到夜裡很晚，每天睡觉的时候還得保持小心，以免遇到意外情况。日子過得和在西域执行危险任务时差不多，因为沒有助手、情报和外来支援，难度与压力甚至更大。
钱程经历了很多更危险、压力更大的事情，所以還不至于受不了。只是到白芷這裡之后，一下松懈下来，疲惫感也集中爆发了。能休息下，自然是好事。
“我……她父亲是個大商人，在各地奔波，不怎么出现。母亲的情况也差不多，刚刚挤出時間回娘家探亲，又急着去别的城市开会了。有個哥哥，和她关系不怎么好，几乎不见面。”白芷介绍道：“這间房子，是父母专门给她准备，让她上学方便的。所以，不需要担心有其他人来干擾。”
钱程哑口无言。
不管在汉朝還是在這裡，能为了上学专门买套豪宅，都是件让他不知道怎么說才好的事。
“就她自己一個人……”钱程看了看四周，无语地說。
“她先前谈過一次恋爱，但那個出身相当的男友還沒和她相处多久，就转投其他女子怀抱。”白芷回答。
“這种富裕程度的人，在如今震旦，虽然不算多，但绝对数量也不少了。家裡是不会因为這种事，就给次女出头的。她自怨自艾了一段時間，却无能为力，就躲在房子裡消沉。再之后，就是我們知道的事了。”
钱程听了，难免也唏嘘了一番。
說话间，白芷带着他来到客房。這裡還算宽敞，甚至带了沐浴的房间。钱程不会用，白芷就手把手教他，末了，才有些不太情愿地离开。
钱程收拾完毕，难得有了休息机会，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
他觉得身上沉甸甸的，准备起身，睁开眼，才发现身上趴着只大狐狸。
钱程愣了愣，看了看门，才想起這是人家的房子，当然可以随便进来。他犹豫了下，觉得還是不要把她弄醒，但此时，纯白色的狐狸也悠悠醒来，睁开青绿色的眼睛，和他对视了一眼。
“哎呀，又出問題了……”狐狸白芷嘀咕道。
“怎么了？”钱程问。
“沒办法，這裡的灵气毕竟還沒成型。”大狐狸很人性地眨眨眼：“睡着的时候，沒维持住法术，就显出原形了。還好我這些天一直自己睡……”
“哎，算了。”她有些沮丧地叹了口气：“今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們傍晚再出门。”
大狐狸招了招尾巴，从旁边桌上丢来一把梳子。
钱程本来還想再问，见她這样，也不好再开口，伸手接過梳子，熟练地给她梳理起来。大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摆了摆身后几條尾巴，侧着身，卧在钱程怀裡。
一直這样可爱就好了。钱程暗自想到。
交趾。
几個穿短衣、戴斗笠的当地村民正在一座破庙裡，进行祭祀。
庙裡摆了一圈神像，有上帝、菩萨、孔子、关公、圣女等等。祭拜者摆好贡品，开始从左到右，依次向各路神灵膜拜祷告，祈祷大家保佑，让今年有個好收成。
祈祷完毕，众人又特意拿出额外准备的香烛，摆在圣女像前——這位圣女是巴裡希人带来的，按老人们总结的规律，在村子附近，小山以南，都是最灵验的。
圣女的故事，大家都不太清楚，就是从巴裡希人那裡捡来，看比较灵，就拜了。她的事迹估计也都是老人们随便编的，甚至和土人口口相传的各种古老故事结合，衍生出了几种不同版本。至于祷词，当然也是大家随口說。
领头的人点燃了香烛，村民们赶紧各自祈祷起来。
香烛的烟雾腾空而起，在祷告声中，渐渐变得浓厚得有些异常。烟雾中，突然冒出一阵光芒，闪烁起来。村民都在忙着闭眼祈祷，沒人留意，直到一阵噼裡啪啦的炸响，疾风吹過，散去的烟雾中，两個人影从半空掉了下来。
庙裡的交趾人吓了一跳，惊叫起来。
“*＆……%？？？”
“￥＆@*＃！！！”
不知谁喊了一声，村民一哄而散。
那两個突然出现的少女，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听着完全不懂的喊声，也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拿着根旗杆，当即举起，做出防御态势。
然而村民都已经跑了出去。两人反应過来，追出去想问问情况，却见那些带斗笠的人四散钻进树林、跳进稻田，转瞬间就沒了影，天知道藏哪儿去了。
——刚刚脱离亚位面，却进入了奇怪的地方。让娜们的处境，再次尴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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