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58 夏洛特与现代方法
“我只想问下教育的经验。”她只好直接询问道：“我的朋友在试图办学，但他现在遇到了些麻烦。”
“你的朋友？你的男朋友吧。”艾伯特开口吐槽。
“男朋友是什么来着……”夏洛特回想了下，大大方方地点点头：“沒错，是我的恋人。”
“……這几天怎么回事？”张威无语地說：“一個個都怎么了？哪来的這么多恋人。”
“哪有多少。”黄娟止住他，不让他乱說。
“這种事情我也不懂，而且，不该让他自己问么？”张威认真地质疑道：“他自己才是专业的吧。”
“我了解他。他来到這裡的话，不会有闲心关心自己的小事，肯定去找更重要的东西了。”夏洛特叹了口气：“但我也不想让他就這样被人欺负，只好代劳了。”
“谁欺负他？”艾伯特问。
“他的两個……竞争对手。”夏洛特脑海中闪過白芷和赵飞雁，回答道：“对手的教育水准并不比得上他，但因为能很快得到赚钱的机会，所以追随者很多，把他的学生都抢走了。”
“哎，他就是太老好人了，他念着人家的情面，人家念他的情面么？”夏洛特念叨起来：“那两個人不是不知道他的理想，也不是不知道他付出了多少。结果，到了利益相关的时候，我也沒见谁去体谅他一下。”
“我想看看，有沒有好点的解决办法。”她摇着头說：“這件事确实不算大，所以他自己可能都沒当回事。但我是不能放任不管的。這家伙天天关心着别人，可要是我都不关心他，還有谁去关心他？”
“呃，你這心情是好的，但有些事情不是你关心了就有用的。”张威劝道：“大家上学，就是为了学出来之后，能赚更多钱。如果他的学生在這方面难以压倒对手的学生，那就很难說……”
“你這說的也太功利了吧。”黄娟止住了他：“学习就是纯粹为了钱么？往大裡說，我們现在也沒赢過新迦太基吧。”
“对不对付新迦太基，是给我发工钱的老板說了算的，不是我說了算的。”张威纠正道：“给我发工钱的老板想对对付新迦太基，我于情于理都会跟着他干；如果他不想对付，那我想，也沒用啊。”
“让不愁吃饭的肉食者牵头吧。”他摆着手說：“人沒钱是吃不上饭的，吃不上饭是会饿死的。我又不是生下来就不缺钱的人，哪有资格先去谈钱之外的事？来不了的，来不了的。”
“你這家伙……”黄娟一时无语。
“這是什么典故啊。”艾伯特问。
“是……大概是他们這裡，比较早的嘲讽统治者无能的典故。”夏洛特想了想，說。
“比较早的？還有更早的么？”艾伯特好奇道。
“谁知道啊。”夏洛特扬了扬眉毛：“嘲讽统治者是国人的基本技能，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学会的。”
“……”
“不過你的想法也有道理。”她朝着张威优雅地点点头，语气平和地說：“感谢你的建议，我确实该更加实际一些。另外，我還有些問題，想问一下。”
“你請說。”张威总觉得在她面前轻率不起来，停止了和黄娟的对峙，礼貌地答复道。
“现在他准备写一個故事。”夏洛特拿出已经斟酌好的措辞：“故事的背景，是汉朝开国百年后。现在，我們该如何设定，才能制止皇帝以下奢靡的风气，减轻赋役，让天下百姓摆脱重担？”
“這就很复杂了。”张威說：“花钱的地方太多，不知道从哪省。他觉得最沒必要、可以砍掉的费用，是哪块？”
“皇帝的那块。”夏洛特說。
“汉朝开国百年……那是汉武帝时候吧。”张威想了想：“皇帝這么能花钱？我以为是战争呢、”
“一次对匈奴的战役，出征的开销在千万钱以上。多路进行的全面战争，开销可以达到数亿钱。”夏洛特熟练地回答：“但汉朝每年的财政收入有一百二十多亿钱，战争开销的比例并不算高。”
“钱是個单位？”艾伯特插嘴道。
“是的，就是一枚铜币。官方的换算标准，一万钱兑换一斤黄金。”夏洛特說。
“汉朝的斤是现在的半斤吧，二百五十克。”张威看了看电脑，算了下。
“那大概就是三十万千克。”艾伯特拿出手机算了几下：“這得有八千五百多万枚足额金币啊。我的上帝啊，古代的时候……巴裡希人最多也就几百万吧，這么多钱，他们怎么花？”“很紧张。”夏洛特說：“只有四十亿钱是进入国库的，只是养兵和官吏俸禄两块，就花掉大部分了。”
“汉朝的正卒，每年每人要花六千钱，折算下来超過半斤黄金。相当于四十多枚大金币，這是普通骑士的水平了。”她继续举例道：“這還是因为他们是征召兵。那些精锐募兵，每年拿的钱更多。”
“一年150克？”艾伯特感慨道：“我记得和西洲相比，震旦那边黄金一直很短缺，所以他们的身价還会更高。這些人怎么這么值钱啊……”
“這倒沒什么。他们的战斗力也对得起這個价钱。哎，你是沒见识過……”夏洛特摇摇头：“然后，這种正卒，汉朝有六十万。”
“……”艾伯特再次无语：“好，你见识過行了吧……不過這些数据你是哪儿看来的？我都沒听爷爷說過。”
“不用担心，這些粗略数据，在官府裡是半公开的，自己稍微算一下就知道。”夏洛特不在意地回答道。
“我担心什么。汉朝官府還会因为泄密，跑来這裡抓我么……”艾伯特嘀咕了一句。
“你的意思是，虽然开销很大，但這些都是常规支出，国库就能应付？”张威倒是关心着其他方面：“那還有一大半钱呢？”
“十几亿到二十多亿，是各地自存的收入，应对地方开支的。”夏洛特說：“剩下的，全都进皇帝的钱包了。”
“一些是皇帝用来赏赐臣僚，還有维持皇家产业和宫廷开支的。但大部分，都是皇帝自己花掉了。”
“不是，一個人怎么能花掉這么多钱？”艾伯特质疑道。
“你看，這咱们穷人就不懂了。”张威摊摊手。
“……”
“找方士，修宫殿，收罗各种珍异。能花钱的地方太多了。”夏洛特耸耸肩：“和這些比，军费算什么？给一個方士的赏钱，够把匈奴打两顿；扩建上林苑的钱，都够把匈奴打個十几顿了……”
“匈奴成计量单位了啊……”张威无奈地說：“不過這么一說，我倒是明白事态了。”
“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别的事了。皇帝又不是個谦逊的人，能劝得住么？”他摇着头說：“不该继续抱幻想，也不要想着妥协了。除了解决祸首，也沒什么好办法。”
“之前不是說，古人沒那么愚忠么？那就……‘诛一夫’。”他最后果断提出：“去古代难道就怕改变歷史？不谈其他的，凭什么就得让這人，去败坏天下的大好河山啊。”
“可是造反也会造成破坏啊。”黄娟說道：“王朝被推翻，死的人也不会少。”
“到了推翻王朝会导致死人的时候，不推翻它，一样会死人。”张威摇头說：“秦末损失的人口是在楚汉战争和之后的平定叛乱，不是陈吴；汉末损失的人口不在黄巾，在之后军阀相互屠杀；当然，最经典的例子是西晋——当时根本沒有大规模的造反，但這碍着司马家众人自相攻杀，把中原打的人丁凋落，只能把胡人填进来么？”
“這根本不是老百姓不想推翻王朝了，就能不死人的。”他摊摊手：“大革命之前，西洲平民从来沒有成功推翻過一個王朝，难道他们就少死人了？你瞧不起屠村的巴裡希骑士，還是瞧不起神罗诸侯啊？”
“……”
“我看你倒不适合汉朝。”张威自顾自地說：“你這想法适合去明末，给老百姓說，好好当饿殍就行，千万别造反。造反搞的让建州入关了，都是你们這些刁民的错……”
“哦哦，這個典故我知道！”艾伯特高兴地說：“农民不造反的话，就可以发展资本主义，建立爱新觉罗—朱联合王朝了，对吧。”
“不是……什么？啥？”张威瞪着眼睛，一下断了话：“這都什么啊？”
“等等，别又扯远了。”夏洛特只好再出面拉回话题：“你刚才說的也不对。干掉暴君，他们沒什么心理障碍，不用担心。现在不是思想层面的問題，是……技术上的問題。”
“啊？”
“哦，打不過卫、霍。”夏洛特见他還在思考，直白地說。
“呃……”
张威挠了挠头，开始思考解决办法。
“那就只能等了。”他无奈地說：“争取活到足够长吧。熬到能打的都沒了，你们主角成天下最厉害的了……”
“這個就算了。谁能预言未来還是一样？”夏洛特直截了当地說：“哦，英布当年也是你這么想的。”
“……”张威這次实在沒什么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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