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 40 章
剛纔在河邊,她就是沒忍住,說出去了。不過,這樣也好,她本是也不是一個能藏住話的人,說出來了,反倒是輕鬆了。
那就這樣吧。他不在意她,她也不要他了,扯平了。
隔着一層樓,傅斯堯撐在木欄杆邊,從口袋裏摸出打火機。
“啪嗒——”藍色的火光亮起,進而是一點猩紅,明明滅滅。白色的煙模糊了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
二十分鐘前,他讓陳揚給嚴家老爺子打了一通電話,意思很簡單,讓他看好嚴以雯。如果看不好,他也不介意親自動手。
嚴家在雲城,也算是上流圈子的一份子,但和傅家比起來,就微不足道了。這些年,攀着傅家,他們已經得到了太多的好處。傅斯堯沒有直接撕破臉,不過是因爲傅允。
他可以不顧及嚴慧,卻不能不顧及傅允。整個傅家,除了爺爺,也就傅允這麼?多年一直把他當做家人,至於叔叔傅年,忙於集團事務,叔侄間一向沒有什麼?交集,更談不上感情。
陳揚處理完手?上的工作,就看到傅斯堯站在外面抽菸,特助的直覺告訴他,老闆今晚心情不好。
“傅總,已經按照您的吩咐,通知嚴家了。嚴家的意思是,馬上將嚴以雯送出國,而且再也不會回來。”
“只是這樣?”傅斯堯吐了一口煙,淡淡問道。
他鮮少這樣針對一個人。
陳揚立刻明白了這其中的意思,“我這就去辦。”
小樓不高,可一眼望過去,剛剛打起來的錦溪鎮盡收眼底。遠處,青巒疊嶂,已經和這沉沉的夜色融爲一體。
只是離開怎麼能行?既然已經找上嚴家,他就得借嚴家的手?,讓嚴以雯永遠閉上嘴巴。這樣的事情,不能再發生第二次。至於其他不懷好意的知情人,不着急,他會一點點處理掉。
傅斯堯垂眼,看了看自己夾着煙的右手。其他人都好辦,可是他的小姑娘,該怎麼哄呢?
此時,陳揚已經順利解決了傅斯堯交代的事情,正從武術指導那裏要了兩片止痛貼,最近老毛病犯了,頸椎疼。
“傅總,一切順利。”
傅斯堯頷首,視線卻落在了陳揚手裏的止痛貼上。
——
今天,宋枝有一場重要的戲,落水。
蘇市的氣?溫雖然比雲城高,可山裏面溼氣?重,沈瀟瀟怕宋枝感冒,早早就準備了浴巾和厚厚的棉服,等在邊上。
這兩天,劇組的人都感嘆,宋枝運氣?好,居然能碰上這麼?一個盡心盡力的經紀人。
沈瀟瀟經過的時候,瞥見傅斯堯像個大爺一樣坐在邊上,今早就有工作人員在說了,製作方大老闆要來現場“視察工作”。沈瀟瀟抱着大棉衣從他面前經過的時候,直接把他當成了空氣。
昨晚下了一場雨,今天空氣?裏溼溼的,天空也灰濛濛的,倒是和書中這段情節,很貼切。宋枝很敬業,穿着一身單薄的衣褲,白底碎花,場記一聲令下,小姑娘眉頭都沒皺一下,直接跳進了水裏。
十月天的山間河水,冰涼刺骨,一場戲持續了將近十分鐘,卻因爲丁時冉最後一個鏡頭沒把握好,被迫重拍。
宋枝被從河水裏拉上來,沈瀟瀟連忙跑上去給她披上浴巾,又罩上棉衣,拿着乾毛巾,幫她擦頭髮。小姑娘嘴脣都被凍得有些發青,卻還是扯出一個笑,“瀟瀟姐,沒事,我緩一下就好。”
沈瀟瀟抿了抿脣,顯然不太高興。
然後,更過分的事情發生了。最後一個補拍的鏡頭,宋枝需要泡在水裏,而站在岸邊的丁時冉,卻不停的NG。她原本狀態就不好,劇組的人只當是狀態依然不好,或者演技不行。可沈瀟瀟覺得,丁時冉就是故意的。
但是,片場導演最大,陳續沒有喊卡,演員就得繼續。
直到太陽漸漸從雲層裏探出個頭,這場十幾分鐘的戲,才被拍完。宋枝臉色已經有點發白,沈瀟瀟心疼的把人帶回房間,出門晾衣服的時候,就看到傅斯堯跟了過來。
遷怒,是人的本能。
“這就是你堅持的女主角?還真是敬業。”
“師傅在煮薑茶了。”自知理虧,傅斯堯也沒爲自己多辯解什麼?,“我會讓忍提醒她,不要亂來。”
沈瀟瀟眯着眼,捉摸着這句話背後的意思。半晌,笑了笑,“倒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了,我沒記錯的話,丁時冉是千娛的藝人吧,傅總管得還挺寬。”
傅斯堯:“……”
師傅的薑茶還沒煮好,賀林森倒是出現了。他今天白天的戲不多,重要的幾場戲都在晚上。看到傅斯堯出現在這裏,賀林森多少都有點意外。
“傅總。”
雖說賀林森是今悅的招牌,可想到沈瀟瀟前兩天發到朋友圈的紅薯皮,傅斯堯看到這人,心情就不好。沈瀟瀟還叫過他“老公”,還抱着他的人形抱枕睡覺……
有些事,不能想,越想越生氣?。
看到賀林森手裏拿着一袋東西,似乎是去送給沈瀟瀟的,傅斯堯抿了抿脣,“林森,關於接下來的合約,我想和你談一下。”
這是沈瀟瀟粉的藝人,求生欲告訴傅斯堯,不能給老婆的愛豆甩臉子。
賀林森和今悅的合約還有一年半,這個時候就談,其實有點早。賀林森正要點頭,就被身後的沈瀟瀟叫住了。
“賀老師,這就是你上次說的那個暖寶寶貼嗎?”看到賀林森手裏的袋子,沈瀟瀟有點着急的開口問道。
“是,你電話裏不是問我還有嗎?我讓助理找了一下,都在這了。”說着,將袋子遞到沈瀟瀟面前。
沈瀟瀟感激的拎過袋子,“太謝謝賀老師了。”
說完,也不管門外還站着兩個大男人,直接就跑回了屋子裏。
傅斯堯看着兩人熱絡的樣子,居然還相互留了電話?
他擡手,握拳清了清喉嚨,故意露出腕間貼着的止痛貼,又在賀林森面前裝模作樣的活動了下手?腕。
“傅總,受傷了?”
如他所願,賀林森問了出來。傅斯堯佯裝不在意,“沒事,小傷,屋裏談?”
他說話的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讓屋子裏的人聽到。
——
宋枝下午沒有戲,沈瀟瀟還記得傅斯堯說師傅熬了薑湯。她猶豫了一下,覺得這個時候去要薑湯特別沒尊嚴,可對上宋枝紅紅的小鼻頭。
算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喝白不喝,何況宋枝還在感冒。再說了,薑湯是師傅熬得,又不是傅斯堯。想通這一點,沈瀟瀟果斷往小廚房去了。遠遠的,她就看到廚房裏站着個人,套着咖啡色的全包式圍裙。一股淡淡的薑湯味飄出了,還和着點甜膩的味道。
沈瀟瀟走近,纔看清楚,站在竈臺前的男人,正是傅斯堯。師傅的大圍裙套在他身上充滿了違和感,卻又意外的多了些滑稽的煙火氣。
見她來,傅斯堯笑笑,摘下身上的圍裙,又一點點挽起襯衫的袖子,露出緊實的小臂,以及右手手?腕上貼着的止痛貼。
沈瀟瀟沒忍住,往貼着止痛貼的地方多看了兩眼,昨晚,好像還沒事的吧?難道是因爲山裏的溼氣太重?
薑湯已經熬得很濃郁了,走近了,鼻息間都是辛辣的味道,沈瀟瀟從前不喜歡這個味道。可今天,卻似乎沒那麼反感了,因爲辛辣裏還有一絲香甜味,像是桂花糖的味道。
“這是你熬得?”心中的疑問,就這麼?順口的問了出來。
“嗯。”
傅斯堯盛了兩碗湯,正要一手?端一碗——
“不用了,我自己來。”沈瀟瀟冷着臉,果斷越過高大的男人,擠在傅斯堯身前,端起了其中一碗。
也不知道這個動作會不會太刻意,沈瀟瀟不想深究,也不想和傅斯堯單獨待在同一個屋檐下,端着薑湯,蹬蹬蹬的就上樓了。
身後,傅斯堯看着她有些着急的背影,又看了桌上的另外一碗湯,脣角牽起一個笑。
——
房間裏,宋枝已經洗過澡,正蒙着一個大被子,盤腿坐在牀上,鼻頭有點紅,眼睛水汪汪的,顯然是感冒了。
“唔,瀟瀟姐,這個薑湯真好喝,是我喝過最好喝的,沒想到劇組的盒飯良心,師傅熬薑湯的手?藝也這麼?良心。”
沈瀟瀟不想去想是誰做的薑湯,“好喝你就多喝點,不夠的話,我下去再給你盛。”
“好好好。”宋枝又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勺,“瀟瀟姐,是那個胖胖的師傅嗎?我要去問問他是怎麼煮的。”
“不是。”
“哦,那是瘦一點的那個。”
“也不是。”
“誒?”
沈瀟瀟被她問得有點煩,“怎麼從前沒發現,你居然話這麼?多。”
“嘿嘿。”宋枝笑笑,露出一排整齊的小白牙。
“是傅斯堯。”
宋枝……笑不出來了。
小姑娘呆呆看着手?裏的桂花薑湯,“傅總?”
“嗯。”
“那這一碗湯,得值多少錢?”
“……”
“不行,我得再去盛一碗,喝一碗賺一碗,我這輩子,可能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能喝上大佬煮的薑湯,還是身家百億的那種大佬。”
“…………”
沈瀟瀟十分的無語,可見宋枝要下牀,她又連忙將人攔住,“行了行了,乖乖坐回去,我去給你盛來。”
“那我要兩碗。”
“……”
行吧,你是病人,你最大。沈瀟瀟端着空碗,無奈轉身。門一開,傅斯堯站在門外,正準備敲門,手?裏還端着一碗薑湯。
看到沈瀟瀟手?裏的空碗,傅斯堯下意識的將自己手?裏的那一碗往回收了收。
沈瀟瀟沒想到他又上來了,可依然沒什麼?好臉色。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然後,視線便落在了他端着的碗上。
她正準備伸手去接,卻見傅斯堯把碗收得更回了。
沈瀟瀟:“……”
不給算了,她自己下去盛,沈瀟瀟繃着臉越過傅斯堯。
“這是給你的。”
身後的男人有點委屈的開口。
沈瀟瀟頓了頓,轉頭看他,這有什麼?不一樣嗎?而且,她也沒生病,爲什麼?要喝薑湯?
“我特意涼過了,不燙,剛好喝。”
哦,原來不一樣在這裏。
“傅斯堯,我不是說過了嗎……”
“我知道,你昨晚說的話,我都記得,我沒有要逼你的意思,也願意給你時間,去找那個你說的平衡點。”傅斯堯頓了頓,“瀟瀟,我爲我之前的隱瞞和你道歉,不和你說,是怕你擔心,我從來沒有不在意過你。過去沒有,現在更沒有。”
“對不起。”他又輕輕補充了一句。
沈瀟瀟很想扭頭走掉,可兩條腿偏偏像灌了鉛一樣被釘在原地。
她怎麼這麼?不爭氣?,一句對不起就心軟了?
傅斯堯走上前,拿過她手裏的空碗,又將自己的那一碗放在她手?裏。“我去幫你盛。山裏寒氣?重,你也喝一點,可以預防感冒。而且,我還加了你最喜歡的桂花糖。”
沈瀟瀟不爲所動,可一直躲在屋子裏聽牆角的宋枝不淡定了。
嗚嗚,原來不是行業惡臭潛規則,是霸道總裁愛上我?嗚嗚,我在綠江看了那麼多小說,終於磕到真的了?
可是,等等,他們傅總,已經結婚了叭?
作者有話要說:宋小枝,請收回你危險的腦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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