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女人对于打折特卖的东西,永远沒有抵抗力,娟子尤甚。她穿37码的鞋子,脚上這双却是36码的。因为当初這是她最青睐的品牌,破天荒的打二折,她控制不住,买了回来,勉强的结果,就是夹脚。
穿過一次后,就放在鞋柜裡,今儿一早,觉得和自己衣服很配,就穿上了,现在才发现不舒服。
左宏察觉她不对劲儿,低头扫了眼,不禁叹口气,就拿這女人一点法子沒有。伸手扶着她的胳膊,坐在后面的栅栏凳上,蹲下身,小心褪下她脚上的鞋子。
脚后跟和小脚趾边侧,都磨出了水泡,刚才還不觉得,左宏手指一碰,娟子就疼的直吸气,左宏沒好气的看了她一眼:“你就臭美吧,活该疼死你。”
娟子用白眼蹬他,左宏嘴裡說的难听,抓住她脚的手,却十分小心翼翼,一边還像個老头子一样唠叨:“真不知道你是找工作,還是勾搭男人,穿這么惹眼干什么……”
啰嗦的娟子心头起火,踢蹬着腿,就要踹他,却发现,他已经转過身背对她蹲着:“上来,我背你,咱们還得回去,我的车子在那边停车场呢。”
娟子抿抿唇,满腔的怒火,竟然顷刻消失,心裡有股温温细细的东西涌出来,瞬间蔓延周身,热热暖暖的舒服。
左宏的背很宽很厚,平常喜歡锻炼和健身,早晨起来,会出去慢跑一圈,這個习惯,自打两人住在一起,就一直如此,持久而有耐力,已经成了良好的习惯。
不像娟子,感觉自己要发胖了,才去舞蹈教室跳跳舞减肥。娟子去的舞蹈教室,某种意义上說,算是很专业的那种。
学生虽然三教九流都有,老师却都是国家级的舞者,娟子喜歡拉丁和肚皮舞,塑体、修身、减肥,這两样最快,老师却說,她其实更适合跳芭蕾。
這话娟子听過很多次,上小学的时候,学校兴趣班的老师,就建议她去少年宫学芭蕾,說她條件好,更重要的是,先天对舞蹈有一种领悟力,說白了,就是說她有天分,還特意询问她父母的职业。
娟子估摸,老师是以为她家有什么遗传基因,說心裡话,娟子也想去学,可那时,正是家裡最困难的时期。
爸妈单位的效益不太好,工资有时都发不出来,爸爸是钳工,那时候总要偷着接了私活,赚点外快,贴补家用。妈妈身体也不大好,根本沒有经历和金钱,负担她這种昂贵的兴趣。
這是她人生的小遗憾,后来上班,有了條件,她才重新拾起這個兴趣。舞蹈教室的老师,說她乐感节奏感很棒,比那些专业的也不差,曾建议她辞掉工作,专门学习舞蹈,說可以介绍到专业的团队裡去。
娟子当时置之一笑,她是喜歡跳舞,可惜毕竟已经過了追梦的年华,而且,她喜歡记者這個工作,发自内心的喜歡。
她喜歡工作中获得的成就感,她觉得畅快淋漓,时萧曾经說過,娟子的性格和她的外表,简直是天差地远的两個人,明明长的一副千娇百媚的脸,心裡却固执硬气,說白了,就是一点不可爱。
所以男人总是第一時間被她吸引,然后很快就觉得她不够温柔,或者不够体贴,面对這样的男人,娟子总是毫不犹豫的转身,比男人還潇洒。
凭什么,女人就得迁就男人,哪條法律规定的,她就偏不,她活的太自我,活得沒心少肺的,所以說,能抓住這么個女人,可想而知,多有难度。
跟打仗差不离,战略、战术都要应用得当,软硬兼施,必要时,還要发挥无赖的精神,左宏算颇得真髓。因此才和娟子搅合了這么久。而且,娟子越想分开,就越分不开,两人像两团杂糅在一起的麻线,剪不断,理還乱。
左宏背着娟子,手裡還提着娟子的高跟鞋,即便這样走在人行道上,也一点不狼狈,相反,很帅气。他走的不费力,仿佛身上的娟子,一点份量也沒有,挺轻松自在的样子,很男人。
娟子手臂圈着他的脖颈,看到路過的小女生,带着羡慕的眼光望着她,不禁失笑。年轻的时候,总是傻气,却也单纯,到了她這個年纪,仿佛已经很难找到這种单纯的快乐了,不過,她觉得安定,此时此刻她趴伏在左宏身上,被他稳稳的背着,她觉得安定踏实。
左宏這個男人,其实也不可爱,他不懂得奉承女人,虽然他把她照顾的很好,洗衣、做饭、做家务,左宏一個大男人,几乎操持了家裡所有的事情,可有时候,說出的话却阴阳怪气的不中听。
一开头的他,倒是很懂的說话技巧,无论床上床下,他都是個浪漫温柔,有情调,有风度的绝佳情人,挑不出一点错。
当然,一开始他也不会给她做早餐,更不要提洗衣服,做家务了。那时候,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形容他,一点不为過。
那时的他,虽然看上去温文尔雅,可骨子裡却冷漠疏离,和她的关系,也是定位在简单的男欢女爱上,两人那时都清楚,却一致心照不宣。
他有未婚妻,而娟子也有她的工作和生活,偶有交集,却各不相干。可后来怎么变成這样子的,现在娟子仔细回想,都找不到一丝轨迹,仿佛就那样自然而然,一点一滴的改变了。
所以說,习惯是最可怕的,它能在潜移默化中,悄然改变一切,在你還无知无觉的时候。
娟子胡思乱想的功夫,已经到了地方,左宏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放在座位上,把她的包和鞋子都扔在后座,绕過去坐进来,倾身,帮她系上安全带:“家裡有酒精和针头,回家再处理脚上的水泡,一周内,不要想穿高跟鞋了。”
拧钥匙,开车,两人很有默契,谁也不提刚才争吵时候,過激的言辞。
說实话,左宏心裡着实松了口气,也有些纳闷,他家娟子,今儿怎么变的這么好說话了,难道真像叶驰說的,脾气变好了。
仔细想想,這一阵子,两人虽然折腾的欢,說到底,真沒怎样,這要是搁以前,娟子早就把他扫地出门了,還這么乖的,让他背着回来。
左宏拐进他们小区的那條马路,偷偷瞄了一眼身侧,目光渐渐柔和起来,车速放的轻缓了些。进了小区,停好车,却沒动,而是侧身打量他的娟子。
显然,她困乏到了极点,睡着了,她的睡相很乖,褪去清醒时候的张牙舞瓜,說不出的安静乖巧。
她今天說云珂美,左宏的脑海中瞬间划過云珂的脸,却顷刻间消失。不可否认,云珂是挺漂亮的,可是漂亮的云珂,从沒引起過他的遐想。
相比之下,云珂虽美,却更像博物馆裡名贵的瓷器,摆在那裡欣赏挺好,据为己有就不必了,即便她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左宏都不曾动過一点歪心杂念。
而且,說到美,左宏觉得他家娟子更美,美得张扬,美得真实,美得鲜活,美得,他时时刻刻分分秒秒,都担心害怕。就像一個拥有稀世珍宝的藏宝人,总是小心翼翼,防备着别人觊觎和抢夺,這种想法可笑到幼稚。
忽然想起今天赵珩說的话,对于左宏来說,那就是不折不扣的挑战了。那個男人的确不容小觑,和以往那些围绕在娟子身边的苍蝇不同,赵珩是认真的,认真的要和他抢,和他夺。
显然,那個男人有這個实力,而且,他和娟子還有自己不知道的過去。初恋,那個男人很可能是娟子的初恋,每每想到這個,左宏就几乎嫉妒如狂。
他嫉妒赵珩,非常嫉妒,嫉妒他,也许曾经拥有過娟子,在她最好的年华,在他還不认识她的岁月裡,那是他掺合不了,无能无力的一段记忆。
可是,不管他们十年前究竟有什么纠葛,或者是误会,已经過了十年,现在的娟子是他的,是他左宏的,和狗屁赵珩,一毛钱关系也沒有。所以,无论那混蛋打什么主意,都别想。
手机铃声从娟子包裡响起来,左宏探手過去,摸出来看了看来电,脸色不由紧绷起来,這男人真是阴魂不散。
“谁的电话?”
娟子打了個大大的哈气,迷迷糊糊的开口,左宏目光一闪,快手快脚的按了关机键,麻利的塞回包裡,含含糊糊的道:“不知道,可能是打错了。”
娟子实在困得不行,昨晚上,她准备应聘资料,睡得本来就晚,左宏這禽兽,還不依不饶沒完沒了的折腾,算起来,她才睡了几個小时而已,不然,也不至于在车上就睡過去。
想到此,忽然睁开眼,恨恨的看着左宏:“今儿晚上你睡沙发,不然就滚回你自己家。”
话說的咬牙切齿,毫不留情。
左宏却好脾气的点头:“好!好!我睡沙发,我睡沙发還不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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