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這是多少次,被這样的托词拒绝,娟子几乎都记不清了,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何况她。娟子从写字楼出来,掏出电话就要打给左宏,還沒拨出去,就看到,停在那边的车子,以及车前穿着一身军装,站姿笔挺的大兵。
娟子不禁低声咒骂了两句,真他妈的,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她真该抽空請人上家裡看看风水,要不,出去拜拜佛,最近太晦气了,這背字走的,就沒顺当過。
其实娟子也知道,家裡有左宏那么個光闪闪的扫把星,估摸她這辈子的运气,都好不起来,那男人是個大麻烦,可……
娟子想到左宏高大的身子,委屈缩在沙发裡睡的样子,心裡不禁微叹息,左宏這個男人,說实话,真是她的克星。
比较起来,显得她非常无理取闹,某些时候,娟子也琢磨,這說不定就是左宏那厮的战略,装可怜来打动她。
要搁以前的自己,管他去死,大冬天把他赶出去的时候,也不是沒有過,怎么现在就做不到了呢,而且,即便他睡在客厅沙发裡,娟子都有些不忍。
他睡在客厅的那一晚上,自己的睡眠质量奇差无比,明明困得不行,就是睡不踏实,一晚上惊醒了几次,总是伸手习惯性的去摸索身边的左宏。
娟子自己都郁闷,那個男人仿佛成了她身边一件不可或缺的必需品,而這個必需品,却无时无刻不给她带来巨大的麻烦。
“陈小姐,請您上车。”
娟子知道,沒必要为难人解放军同志,娟子看了看解放军同志后面的黑色汽车,娟子就不明白了,這些個狗血的桥段,就不能改改嗎,每次都這样。
而且,既然在這裡等着她,就是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清楚了。娟子很气,非常气,可突然发现她也是无奈的,面对如今這种局面,她竟然开始无奈了。
左宏他妈,娟子一共就接触過那么一次,给娟子的印象,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妖婆,娟子觉得,自己一向挺敬老爱幼的,可到了左宏他妈這儿,她就敬不起来。
她和左宏他妈,算天生犯冲,死不对眼的那类人,所以,左宏指望着,她能和他妈和平共处,无异于比期望世界和平,還不可能的妄想,這辈子就不要想了。
记得第一次见到左宏他妈,也是個解放军同志打得先锋,是不是眼前的這個,娟子记不住了,反正差不多。
打了娟子杂志社的电话,說是什么总政首长办公室,当时娟子還吓了一跳,她一個小老百姓,认识的首长级别大官,就萧子她老公公一個,而這什么总政的首长是谁,她一时還真有点懵。
在城东会馆精美的茶室裡,见到那個女人的第一眼,娟子就猜到是左宏他妈。左宏长的和他妈挺像,如果她不是用那种挑剔,甚至厌恶的眼神,盯着自己看,娟子会给她打九十五分。
很漂亮,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必然是個大美女,美人迟暮,就变得尖锐而无理取闹了,令人惋惜。当时也沒废话,开口就直奔主题,问她要多少钱,才能离开左宏。
娟子当时实在忍不住笑起来,觉得简直就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她完全沒必要坐在那裡,忍受对面老妖婆的审视和轻蔑。
娟子最瞧不上這种骄傲到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女人,有什么好高傲的,娟子相信,倒退三十几年,老妖婆還不知道用什么卑劣的手段,才成功上位的呢。
跟着左宏,在他们那圈子混久了,娟子多少耳闻過一些老八卦,貌似左宏他妈也并非原配,原先是左宏他爸的,什么二级秘书来着。所以,才会用一脸自以为看透了所有女人的目光,鄙视她。
撕破脸了,就再也维持不住虚伪的风度,說她是小三,說她是祸害,老妖婆的话,一点不加修饰,就差指着娟子的鼻子,大骂狐狸精了,她自以为多高贵呢。
娟子当时也沒废话,直接给左宏打了电话過去,当着他妈的面,冷冷宣告:“左宏,我和你一毛钱关系沒有,明白不,就凭我和上過几次床,你妈就来找我,骂我是祸害、小三,你一家子都有病吧,别不告诉你,老娘上的男人多了,你這样的,狗屁都算不上,别他妈再缠着我了,拜拜。”
娟子還记得,左宏他妈当时那饱受惊吓的小眼神,现在想起来,娟子都觉十分可笑。
娟子這辈子都沒想過,要嫁给左宏,所以对左宏他妈,娟子从来不会客气,估计左宏她妈,也被她吓住了,那次過后,還真沒再找過她,不知道這时候又来找她干嘛。
娟子心裡正不痛快呢,找上门来一個挨骂的正好,娟子甩甩脑袋,越過傻大兵,踩着高跟鞋,就這么直直走了過去。
到了车前,敲敲后面的窗子,窗户缓缓落下,却是一张严肃的国字脸。
娟子不由一怔,并不是她以为的左夫人,但也不算很陌生,因为电视裡隔三差五的能看到,该算是左宏未来的老丈人吧。
短暂的惊愕后,娟子不闪不避,直直和莫冠荣对视。
莫冠荣望着這個小女生,眼底的光芒微闪,他跟她几天了,莫冠荣工作很忙,并沒有太多空闲做這等无聊的事情,许多国家的大事,還等着他签字处理。
但是却在见了她本人第一眼的时候,就控制不住悄悄跟着她,陈娟然,女,二十七岁,血型B,毕业于A大新闻系,曾采访多個商业精英人物,等等……
她的资料,很早就放在他的办公桌上了,可他并不曾认真浏览過,直到查出她就是孤儿院被领养的三個孩子之一,莫冠荣才真正正视這個女孩。
說起来,莫家闹得這個认亲的大乌龙,的确是他的错,莫冠荣精明了一辈子,任何事情在他眼裡都马虎不過去,唯独亲侄女這件事上,莫冠荣却糊涂了。
其实也不能說糊涂,该說是藏在心裡几十年的那种希望,一朝成真,他就顾不上思考别的细节了,弟弟冠英夫妻俩临终的重托,還有父亲的死不瞑目,始终是横亘在他心中最大的一個心结。
令他被找到侄女的狂喜冲昏,忘了去审视辨别真伪,现在想起来,那個周燕哪裡像冠英和小黛的女儿啊,那個小时聪明的小丫头,怎么可能会那么平凡,即便有环境的因素,也该有优秀的基因存在的。
当云琒把DNA对比报告,摆在他面前,他才知道弄错了,他弄错了冠英的孩子,可既找到了莫家的寄名符,就算有了线索。
莫冠荣是固执的,他固执的相信,侄女沒死,侄女還好好的活在世上,等着他去找她回来,认祖归宗。
认真說,周燕那女孩也沒错,所以莫家补偿了足够的金钱给那家人,而另外两家收养孩子的人家找到的时候,莫家所有人都吃惊了。
另一個姓苏的夫妻领养的孩子,已经在五岁时,病死了,剩下的一個,却是和他们莫家算渊源甚深的,就是娟子。
娟子当然不知道,短短的几天,她在莫家人心目中的地位,已经起了個天翻地覆的变化。详细的调查资料,照片,源源不断送进莫家,血型、年龄,甚至,她那一头微微自然卷的头发,這一切特征,都指向一個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
而且云珂說的对,某些侧脸的角度,娟子和弟妹小黛的相似度,基本能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其中有一张照片,显然是在舞蹈教室拍的,那個伸展的角度,光线,不仔细看的话,還以为就是云玬的妈妈。
可這次,莫冠荣学的慎重了,他要小心的求证,同时,如果娟子就是云玬,他莫家丢失二十多年的孩子,他该怎么面对這孩子,在他做了伤害她的事情之后。
而且,這裡面還关系到左宏,真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在结果還沒出来之前,莫冠荣不想再闹一次乌龙,莫家丢不起這人。
但莫冠荣還是控制不住,想来亲眼见见這孩子,所以他跟了她几天,看她一個個地方碰壁,可是依然仰着头继续,她那股子硬气劲儿,莫冠荣沒法不欣赏。
其实,除了第一次的工作,是他打电话干涉的,后来這些真不是他的手笔,他让办公室主任,私下调查了,是左宏母亲交代的。
人有时很奇怪,看不顺眼的时候,怎么看都不顺眼,可一旦喜歡了,怎样都喜歡,莫冠荣很清楚,自己从心裡已经开始接受了,娟子才是云玬。而如果娟子就是云玬,那么莫左两家的婚约就沒有坚持下去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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